「皇兒,最近宮中有許多不利你的傳言呢。」
慈寧宮內,一位身著錦衣華服的半老婦人輕啜了口香茗,用擔憂的語氣說,正是當今皇上的胞母皇太後。
龍天運一臉的高深莫測,低垂眼瞼將精光壓蓋了下去。
「皇娘不必擔心,不過是冊立一介小小妃子而引起一些多事之徒的干涉罷了。」
「哦?皇兒至今只有二妃一後,多冊立幾個後妃,于皇室血統是有好處的。」欲貶先揚的語氣漸隱風暴。「但是,宮中傳言紛紛,皇兒一心要冊立的新貴人來歷似乎不甚清白,而且曾經涉及了劉海一案。」提到劉海,慈祥的臉擰緊了起來。
「皇娘不必擔心,她只是一介平凡女子,身世也最是簡單不過,劉海一案,她只是一個被無辜卷入的小角色而以。」
皇太後搖搖頭︰
「若真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會引得眾人妄加猜測反對嗎??皇兒,後宮三千,為何偏執要她一個?趁早遣她去吧。」
龍天運的臉色漸是沉了下來,後宮確實是許多女人不錯,但奇特的只有她,他想起了今早上她求懇她別登錄一夜纏綿的事,問她為什麼,她只是搖頭,若即若離的態度糾得他心也緊了起來,他不允許她同他敝清關系,這樣會讓他感覺不踏實,感覺……恐懼。
「皇娘,朕身為一介堂堂的九五之尊,難道連冊立一個自己合意的女子都不行?不管如何,朕心意已安,就請皇娘別再為難。」他的語氣漸是強硬,皇太後一怔,然後嘆了口氣︰
「皇兒呀,並不是為娘刁難你,昨夜個內閣議事大臣連名上書求懇哀家阻止皇上立妃一事,難道你不顧各位大臣的反對不成?。」
龍天運全身緊繃了起來,慍怒的因子正在竄升。他只是單純地想擁有一個女子,並給予她應該的尊重珍視,卻為何惹來這許多?
「皇娘,朕心下自有分寸。」他已經容忍。
皇太後也不再進迫。她與龍天運親為母子,對他的脾性焉有不知之理?
「你仍是要她對不對?也罷,想必能讓皇兒如此重視的女子,一定不凡了。個時機帶她給皇娘瞧下,如果她能讓哀家覺到她的無害,也就不在這件事為難,至于那班大臣們——「她沉吟了下,「皇兒可適當挑選幾位名望貴族的大家閨秀,暫時轉移大臣們的注意。」
龍天運側頭思量了下,抬頭︰
「皇娘會喜歡她的。」
炎熱的五月天,猛烈的驕陽將一切照耀得虛虛綽綽,炫得人也容易疲乏。鑽研醫書才沒大多久,就被一陣襲上的疲累攫住。一個午寐下來,竟已是日落西山的時候。滿天的霞暈展現著光華盡處的美麗,映得整個皇宮成桔紅色,煞是迷人。
任絳汐這時突來的賞興,偕同艷妃一同到御花園荷塘賞景。
此時大內的荷花大半早以竟相開放,一朵朵潔白粉紅襯綴于葉蔭間含羞帶怯。落日此時已沒了光輝,烤炙了一天的荷花漸綻喜顏,與滿天紅霞相竟成映。
「這麼美的景致,還以為妹妹又要辜負了呢。」美麗的臉龐此時有放開許多了的釋懷,艷妃輕捻絲巾。
自從任絳汐將她救醒之後,滿腔憂愁的她便忍不住前往任絳汐處找她說話,求她教她彈琴抒散悶結,幾天下來,她人以看開許多,也成功地與任絳汐建立了情誼。
任絳汐扶她在涼亭的矮凳坐下,看她凸起的肚子,忍不住又為她搭了一脈,微微一笑道︰
「習以為常總讓人忽略許多東西。」
艷妃微笑著表示同意,開口說︰
「當年太上皇建這個荷塘,原是為了取悅一個名謂里帶‘荷’的妃子,建這個荷塘,確實是費去不少的心血,單是品種,便有上百種︰令箭荷花、劍荷、醉芙蓉、白菡萏……」她的眸光在荷中一一穿梭,忽然從葉睫間穿出一對交頸水鳥,依依儂儂著似訴說無盡的輕憐蜜呵——
「太上皇當時為討這女子歡心,不惜一擲千金只為換得她一粲。然而,當濃情以逝,舊歡如夢後,太上皇一下將這個女子忘得殆盡。曾經的風華究竟虛幻一場,使這名女子往後數十年的時光,郁郁寡歡——」
她猛然打住,她的眼光盯著那始終恩愛如一的鴛鴦消失在轉角處,熟悉的哀痛重又襲上心頭。
任絳汐走過扶住了她顫抖的身子,她啜泣出聲,反身靠在了她身上。
「噢!我……我以為我已經釋懷了……」
任絳汐輕拍住她後背,默默中給她安慰。
「認識了妹妹,我真的好羨慕,羨慕妹妹有這般自制的理性,對他那樣的男子,竟不為所動。」
任絳汐苦笑了出聲,沒說出她一半心已經系在他身上了。
「而我,我雖然臉上表現得看開了,但心里仍掛念他的一切。暗地里收集關于他的種種情況,最近,最近宮里又進入了大批秀女……」
任絳汐無從安慰,自己的傷口只有自己才能去舌忝,她扶他走出涼亭,順著小徑踏走。「能哭,說明姐姐已經釋懷許多。」
艷妃的臉上有了一時恣情後的羞赧,也漸是止住了眼淚。
「其實我是幸運了許多,畢竟我仍是有幸懷上他的骨血。」
許久,艷妃才抬起了頭,語氣有禁不住的擔憂︰
「最近,我閑時听宮里傳聞,似乎很多人都對妹妹冊妃一事反對呢。」
任絳汐微笑了下,她對宮廷並無意久留,當初故意惹怒天?公主為的也是這個局面,而今宮中已進入了大批新貴,代表著龍天運寵幸她的日子會因著縮短,也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就听艷妃有絲嗔怪的聲音道︰
「妹妹又來了,這副莫測高深的樣子,像姐姐是白擔心了般。」
她緩緩道,語氣里隱含深意。「許多事強求不得,聚散只能隨緣,但無論如何,活下去總有千般活法,我要姐姐記住,只有這麼多。」
艷妃呆了呆,來不及思索她話里的意思。眼前的情景一下轟炸了她的神經,是龍天運,此時他正坐于玫瑰圃中上座,左右各擁著一個美人。
艷妃反手捂住嘴巴,波動的情緒接著變為黯然,緩緩掃了下頭,轉身正想離去。
「艷妃娘娘、任貴人,請留步。」背後突一聲音傳來,她們訝異地回身,是總管劉公公。
「皇上有請。」
艷妃一震,不知如何是好,任絳汐道︰
「還是免了吧。況且我倆不想打擾皇上興致。」
艷妃輕輕攏了攏任絳汐的衣袖,眼神滿是擔憂,在她心里仍是以君王為天。
任絳汐無奈地嘆息了聲,隨著劉公公一同走了。
看到她,龍天運挑的眼光泛出真心的顏色,在她倆見禮之後,無視于身邊美人的滿臉不甘心,他遣下了她們,示意她倆坐了過去。艷妃暈生雙頰地照從,任絳汐微皺了皺眉,還是坐了上去。
「愛妃今個兒感覺可好?」龍天運問道,心神卻微分至身邊任絳汐,想知道她的情緒變化。
「謝皇上關懷,臣妾沒事。」
龍天運點點頭,轉向任絳汐,她沒瞧他,低回的眼光似正出神,又似表現冷淡,他用手托起她的下齶,精準的眼餃上了她。
「看著朕,跟朕在一起的時候,不準想著別的事情。」
任絳汐搖搖頭,也趁機逃出了他的掌握,回以冷持有禮︰
「皇上說笑,賤妾一介無名之氏,沒名沒份的連個宮女也算不上,豈敢造次?」
龍天運一怔,她的疏遠只是在跟他討一個名份嗎?他疑惑地盯視著她,這兩天他也確實冷落了她,但天知道他周旋這眾多女子中,想的全是她的音容笑貌,心中燃旺的只是想立刻奔至她的身邊,卻沒想到她會以這樣一副臉孔對待他。
「你想干什麼?」他皺皺眉,天生的氣勢表覽無痕,艷妃也端凝了身子,任絳汐只是搖了搖頭——
「賤妾不敢妄念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