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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撿個侯爺夫 第三章 反制壞心村長(1)

「你說這里是……哪里?」

山里村距離縣城挺遠的,是陳陽縣底下清河鎮的一個小村子,從縣城用走的大概要一天。

山里村的村長讓村里的人駕三輛牛車,分三批帶走十幾戶約六十人的新住戶,杜巧喬姊弟和一戶姓林的人家是最後一批。

因為入村的時候已經晚了,早到的幾戶已經先擇了空屋入住,晚到的他們和林家人便在村長家住了一晚,村長還特意讓家里人弄了幾樣菜招呼,吃了頓飽飯好入眠。

但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到了隔日中午,林家人在村里安頓下來,他們得了三間泥磚屋帶個灶間,屋後有個可以養豬的豬舍和菜園子,只是長了雜草,不過草一除,翻土便可下菜籽。

至于杜家姊弟們——

「這是你們的住處。」村長金來富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著,還頗為得意為他們找了個好地方。

「我以為縣府說的是一戶一畝宅基地,你認為這里有一畝?」最多半畝地,草還長得比人高,雜草叢生。

臉皮比豬皮厚的金來富卻哈哈笑道︰「你們不過一群孩子,要住多大的屋子?半畝地足矣。」

反正這地沒人要就給他們了,縣府批下的一畝宅基地,正好給他的兒子娶媳婦蓋新屋。

「那我們的田地呢?」

他手一指,「喏,那兒,三畝上等田呢!可沒半點虧待你們,做人要知足,可別貪得無厭。」

他話里暗示村里他最大,他說了算。

「那叫上等田?你糊弄我們沒種過地嗎,最下等的下等田也比它好上十倍!」

看到滿是石礫的山坡地,滿臉怒氣的杜南勤瞬間氣紅了眼,怒視睜眼說瞎話的村長。

他竟給了他們一間屋頂破了個大洞的爛屋子,少了窗戶沒有門,抹泥的牆上坑坑疤疤,還有老鼠打的洞和鳥雀糞便,從外面看根本分不清進去的路,更別提屋內的狀況肯定更糟糕。

屋子能不能住人是一回事,最主要是村長太欺負人,明明給其他人的屋子都是好的,沒有多大問題,唯獨給他們的是無法住人的破屋。

「哎呀!村里的地本來就不多,咱們就是個豆腐大的小村子,能給你們一塊地就不錯了,再挑剔連三畝地也沒有!」

呵呵,果然是一群不懂事的孩子,他這個當村長的大人有大量,不會跟他們計較。

「你……」

杜巧喬拉住沖動的弟弟,面色平和,看不出一絲怒氣,但是……

「縣衙允諾過一人一畝地,不分大人小孩,我可以接受下等田,不過你要給足我們應得的畝數,否則……」

「否則怎樣?幾個毛孩子也敢在我面前拿翹?」金來富高昂著下巴,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

欺軟怕硬的金來富有個小嗜好,那就是人如其名,愛財成性,特別的貪,有好處的事絕對不放過,看到這群沒大人照顧的孩子就想踩上一腳,日後還準備從他們身上多佔點便宜撈好處。

「表哥。」她頭也不回的喊著。

莫雲沒回話,只是手一抬,橫劈,門口一棵樹木斷成兩截,倒下的樹干落在金來富腳下,把他嚇得不輕。

「你、你們……」天啊!這哪是孩子,是土匪窩出來的刺頭吧?小腿粗的樹干竟能一掌劈斷!

目瞪口呆的金來富心口發顫,額頭直冒冷汗。

「村長听過一句話沒有?莫欺少年窮,你讓我們好好的過日子,也給自己省點事兒,不是軟柿子都能任由人拿捏,小心捏出一手泥。」杜巧喬陰惻惻的說著。

真當孩子好欺負嗎?竟如此有恃無恐。

金來富莫名心驚得連退三步,感覺一股凌厲煞氣迎面而來,他吞咽著唾液,結結巴巴的說︰「你……你想怎麼樣?」

「村長心地好,憐幼惜弱,照顧鄉里,這兒風水不錯,風光明媚,我們就住下了。」杜巧喬換上一張笑臉。

「大姊……」

杜南勤等幾個小的連忙開口,滿臉驚恐的看著住不了人的破屋和叢生的雜草,害怕這地方真成了日後的家。

看到弟妹們眼中的驚惶,杜巧喬好笑的一一拍過他們的頭,她這人什麼都能吃,唯獨不吃虧。

「所以呢,這樹叢野草就勞煩村長請人來清一清,務必清出前庭後院,像個家的樣子。」她的要求不難。

「什麼?」叫他找人清理?

「還有這屋子老舊不堪,順便換幾根梁柱;屋頂上的茅草全拆了,鋪上新草;四面牆加泥鞏固,再多蓋間灶房和雜物間,村長的大恩大德我等銘感五內。」

她說得不快,卻句句往人心窩里插刀。

只見金來富臉都白了,一副快昏過去的模樣。

「等……等等,我哪來的木頭換柱子,還要換屋頂、蓋灶間,這是要花……花銀子的,我、我沒有!」

他捂緊錢袋子,死也不掏一文錢,對他而言銀子入了口袋就是他的,有進無出。

在安置災民上頭,衙門一戶補貼一兩銀子,先買個米糧、日常用品什麼的,把前頭的難處給過了,後面自然迎刃而解,找到出路,人一安定了,還怕沒生路嗎?

可是金來富卻私自各扣了每戶半兩銀子,說是安家費,村里出地讓他們安居,收點費用亦是情理之中。

至于杜家,他則是一文未給,全讓他自己吞了,金來富絕口不提有銀兩貼補,其他人家只以為杜家姊弟已經拿了,也未在他們面前提起。

「先把草和樹給除了再說,木頭的事我們自己想辦法,還有從這里到那邊全是我杜家的地,別忘了記下。」

想坑她?看誰大出血。

看她手比的方位,金來富越听眼楮瞪得越大,「你……你別太過分了,得、得寸進尺,

一個宅基地要了兩畝地!」

杜巧喬比劃的範圍方正格局,大小剛好兩畝多一點。

想用半畝地打發人?是否涼水喝多了,凍腦。

「村長,我還沒說完,有點耐性,該給我們的六畝好地我不要了,就換屋子旁的荒地,我們自己開荒自己種,絕不打擾村長。」最好少往來,省得遭算計。

「那是二、二十幾畝的荒地……」這些地怎能平白便宜了她,若是賣給新來的住戶,好歹能賺上幾兩銀子。

金來富暗自打算著再賺一筆。

他算盤打得精,卻忘記了一件事,災民手上沒銀子,即便有也不會太多,不可能用在買地上,而且還是出產不多的荒地,光是開墾就十分費勁。

更別提養地、肥地的銀子是一大支出,在捉襟見肘的情況下,縣衙分發的田地就夠用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不急于一時。

「一畝中等田賣價多少?」杜巧喬問。

「五兩。」

荒年才這麼便宜,糧食種不成賤價拋售,往年一畝中等地要七八兩銀子,上等田是十兩銀。

「六畝地三十兩,荒地通常是半兩銀子,最多不超過一兩,村長還有賺頭。」水至清則無魚,給他貪點無妨。

「什麼賺頭,休要污我清名,那三畝地愛要不要,再多說我全部收回。」一個黃毛丫頭敢要脅他,真是膽肥了,連堂堂村長都不放在眼里。

「是嗎?」她慢吞吞的取出一份蓋了縣印的文書,眼神平靜、波瀾不興。「縣衙門口那面大鼓應該很少有人去敲,也許我該敲敲看,請出青天大老爺做主,反正換個村長也不是很難……」

「等一下,杜……杜家丫頭是吧!有話好好說,村長我是個好人,大好人呀!怎麼會不管你們一家的死活,荒地佔地大不好開墾,我是怕累了你們,不過你想要就給你,同個村子的人好說話……」他笑得比哭難看,咬牙切齒裝大度。

「屋子的宅基地……」她話只說半句。

金來富咬咬牙,「給你。」

「紅契,不要白契。」白契不是本人也可以轉賣,契約在誰手中便是誰的,紅契是過了官府用印的,掉了或被偷能補發,非契主不得買賣。

「……好。」河邊走久了,終于濕腳了。

「還有這一院子的雜草雜樹,村長多費心了。」老虎的虎須拔不得,他這次該得些教訓了。

金來富的臉都綠了,有些氣悶,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口,揚手一揮表示記下了,轉身走人,沒理會被他丟下的杜家姊弟。

「大姊,我們晚上睡哪里?」

幾個孩子愁眉苦臉,擔心沒吃沒住的,齊齊抬頭看向大姊。

孤伶伶的板車、無助的小臉……

杜巧喬好笑的捏捏弟妹們臉頰。「天無絕人之路,地有了,屋子也能修,我們不是一無所有,等把荒地開了種點菜蔬,起碼餓不著。」

「所以?」莫雲一挑眉。

她取了砍刀遞給他,「你砍樹,我割草,先蓋個窩棚住幾天,等屋子修好再搬進去。」

「真會使喚人。」他搖著頭,帶著杜南勤進樹林伐木,他要砍的是蓋屋子的梁柱,不是窩棚的柱子。

看似抱怨,嫌她事多,實則莫雲心里有數,重活他不干誰干,難道讓個丫頭去扛樹?

莫雲帶著人走遠後,杜巧喬也沒閑著,她拿出鐮刀開始割草,等割下一堆後綁成一束束,再讓幾個小的合力搬到預備蓋窩棚的空曠處。

一人割草、細綁,三只小螞蟻辛勤的搬運,來來回回。

日頭偏西,紅霞滿天,黃昏的余光拉出無數條長影,老牛歸家,雁兒回林,北邊第一顆星亮起。

「大姊、大姊,兔子,有兔肉吃了!」

左手一只兔,右手一只兔,兩只兔看起來有點瘦,可是拎著兔子的杜南勤興高采烈,邊跑邊喊,好不開心。

在他後邊是扛了兩根木頭的莫雲,帶著些許笑意走來。

「哇!是兔子,有肉吃了,大姊,我要吃肉!」

像只小猴似的杜南拙第一個跳起來沖向他兄長,接過他手里的兔子又蹦又跳,高聲歡呼。

「兔子、兔子,我也要,大姊,烤兔肉,吃兔腿!」吃蛇肉蛇卵吃到怕的杜南崖拍著手,一邊用手模模兔毛。

「兔兔、兔兔……」兔兔好可愛,怎麼可以吃它?

兩眼淚汪汪的杜巧瓶為兔子掉起眼淚,可是等兔肉一烤熟,她吃得絲毫不比別人慢,還嚷著——別搶她的肉,她還要吃。

夜深人靜,月亮高掛枝頭。

附近有條小溪,莫雲去沖了個澡,洗去一身塵土,回來看見坐在月光下發呆的人兒,他腳步輕巧無聲的走到她身邊坐下,抬頭看同一個月亮。

「你怎麼還不睡?」

「你砍了多少棵樹?」

嘴上這麼說,其實她心里在感慨,都說月圓人團圓,此時無須佳節也倍思親,她卻不知道還能想誰?

爺爺女乃女乃一直放在心上,可除兩老以外,她李清雅的一生貧乏得可憐,無親無戚,無惦念之人。

話說她做人有那麼失敗嗎?那些被她教出成績,足以獨當一面的小祖宗們居然聯手殺她,用她教的招式出奇不意讓她中招,她對他們不曾有過防備。

這段時間只要靜下心來,她都反覆反省,卻始終找不出原因。

她的教學嚴格,但不至于使人走上絕路,比她更嚴厲的教官多得是,為什麼是她?她一直想不通。

當然她不清楚自己其實死得冤枉,這不過是學生們的惡作劇,想趁機整整教官,她掉下去的懸崖底下鋪設了一面大網,頂多是受些驚嚇而不會有任何傷害。

只是學生來自四面八方,人心隔肚皮,其中一個學生悄悄把安全網拆掉,覺得不受點傷不算受到教訓,反正教官身手好,攀住懸崖輕而易舉,不張安全網也無所謂。

卻沒想到會有人出手攻擊,最終讓教官墜崖身死。

雖然全是背景雄厚的二世祖,可是他們聯手殺的可是高階軍官,經過軍事法庭審判,即使靠爸靠關系減輕了刑責,先不說軍校不可能待,殺人仍是重罪。

只是這些「李清雅」都不會知道了,如今的她是個有一窩弟妹要養的杜巧喬。

「十來棵,明兒一早再砍一些就足夠了。」

他看過屋子了,不大,一間中堂,左右各兩間屋子,其中一間是放糧食的,其余三間拿來住人,南方沒北邊冷,因此不燒炕。

「嗯,屋子弄好了我們就入山,弄點野物換銀子。」

存糧不夠,還得再買些,鹽、調味料、鍋碗瓢盆也要買,再不想辦法賺錢真要餓肚子。

時局難,舉步維艱,她沒想到有一天會被錢難倒。

「山里凶險多,我去就好。」他不能讓她去涉險。杜巧喬睨了他一眼,意味深長。

那一眼很平常,莫雲卻覺得後頸一陣陣發涼,莫名解釋起來,「我是說我學過武,有自保能力,遇到應付不了的大家伙跑得掉。」

「學過武就萬無一失嗎?意外往往是一瞬間,我說的入山不是打獵,而是弄些陷阱來捕捉野物,順便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山菌、木耳、樹菇,若有藥草也能采摘。」

野生靈芝、野生人蔘價值不斐,若能得到一株,往後的日子就不用愁了。

其實她是想試試與植物溝通的能力,她選擇靠山是因為山里樹多草多,遍地是植物,她能從中吸取它們的能量自用,再將這分力量反哺出來,使植物受惠,減少病蟲害。

她剛到山里村時試過用體內不明的力量控制植物,結果她發現是可行的,只要不將樹木連根拔起,它們就能為她所用。

杜巧喬心里有些感謝村長金來富,由于他的自作主張,給他們這間爛屋子,反而讓他們因禍得福。

誰也想不到屋子底下有一條地下河經過,水源豐沛,若在屋子後面挖口深井,全年不怕沒水喝,還能用于灌溉。

屋子在偏高的山腳邊,離村子甚遠,東邊便是她要的那片荒地,看起來荒涼但土壤肥沃,泥土里盡是腐爛的樹葉、草根,用來種植作物再適不過了。

這些都是門口的老松樹告訴她的,九百多歲的它即將面臨千年天雷劫,渡過雷劫就有靈性,能幫她看門防賊,況且成了雷擊木還能用來避邪,不受邪祟騷擾。老松樹話里的意思是希望她幫它躲過雷擊,活過千歲。

「你認得藥草?」

她懂得未免太多了,出人意表,一位教書先生的女兒居然有不錯的拳腳功夫,還知道怎麼在野外升火,剝蟒蛇皮、取蛇膽,搭起窩棚比他還熟練,彷佛蓋過無數次類似的遮雨棚子,觀察樹木的生長環境便曉得哪里有水。

莫雲心中有懷疑,但他並未訴諸于口,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像他也有不能說的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沒必要非要追根究底,知曉得一清二楚。

「認得一些。」

因為工作需要,她曾活背死記整本李時珍的《本草綱目》,因為她奉命保護一位年近九十的藥草大師,當時他正在試做某種化學武器的解毒劑,她這個保鎌還兼職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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