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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分後娘 第五章 教育方式大不同(2)

張嫂子是個深具責任感的好女性,總覺得一個月二兩銀子拿得太心虛,因此往往一大早就把韓邊抱回家,照顧到夜里,幫他洗過澡、喂飽飯才送回來,還客氣說︰「兩個孩子在一起玩更熱鬧。」

一個月和三個月的嬰兒能一起玩?胡扯,只能一起哭吧,不過張嫂子堅持,星星哪有不的理。

早膳過後,幾個小孩上課去了。

書房被佔據,星星把畫具拿進客廳,鄭遠山也拿紙筆在一旁涂涂寫寫,不知道忙些什麼,書房里傳來朗朗書聲,客廳里兩人相對,各自忙碌,說不出的溫馨祥和。

大門傳來敲叩聲,不久秦寡婦走進廳里,看見鄭遠山,她想也不想朝他拋去媚眼,笑道︰「鄭爺看起來可真精神,是不是吃了奴家炖的藥膳?有沒有覺得精力充沛,很想干點啥啥啥?」

板起臉孔,這是鄭遠山唯一的不滿——星星堅持雇用秦寡婦,理由是遠親不如近鄰,秦姊姊是她搬到這里後,第一個釋出善意的人。

星星據唇一笑,道︰「秦姊姊別再逗他,要是他翻臉,我可制不住。」

「治男人啊,姊姊有一身好本事,有空傳授你幾招,保證讓某人服服貼貼。」說到某人時,她的眼楮又朝鄭遠山碩壯寬厚的胸口瞄兩眼。

這下子,星星也被逗得臉紅心跳。

小泵娘臉皮薄,秦寡婦見好就收。「朱家妹子,有個挺好看的少爺來尋你,我沒讓他進來,就怕……兩人打起來,這家還是新的呢。」

「多謝秦姊姊,我出去看看。」

星星披上披風,往大門口走去,鄭遠山也跟著起身往外。

他行經秦寡婦身邊時,她不懷好意說︰「那位爺可比鄭爺好看得多,萬一……傷心了,別忘記來找我,讓奴家好好安慰安慰鄭爺。」

鄭遠山臉更臭了,他才不與女人斗,一甩袖,往外走。

秦寡婦似笑非笑地看著兩人背影,莞爾道︰「有戲!」

是他?她都快忘記了……

不過在看見殷祺那刻,星星終于想起來,為什麼覺得鄭遠山的玉佩眼熟,她曾經當過一塊一模一樣的呀,所以他和鄭遠山有關系?他其實是來找鄭遠山的?

殷祺見到星星,滿臉激動地握住她的肩膀。「我終于找到你,太好了!」

是找她的?星星皺眉,不理解他的開心,她又不是銀子。

「那天之後我出京了,年後回來,天天跑到大街上尋人,可你不去賣藝了對嗎?幸好我在錦繡畫坊看見你的畫,才問到這里,皇天不負苦心人吶。」

他高興不已,本認為她就是個賣藝人,可能長相好一點、表演搶眼一點,沒什麼大不了的,可不知道為何,離京後,總不時想起她的畫、她的舞姿、她的笑臉,他不理解,自己見識過的女人,沒有上千也有數百,為什麼獨獨對她印象深刻。

是因為那天「暗示」過後,她非但沒有卑躬屈膝、巴結討好,反而拿他當瘟疫看待、逃得飛快?尤其值得她把玉佩送到當鋪換得五百兩之後,他連話都不會說了。

他的玉佩欸!

五百兩?她敢收他都不敢給,她就這麼急著和他切斷所有關系?

這個想法讓他心癢難耐,迫切想要再見她一面。

「所以呢?」他的激動熱烈讓她有想捧上一碗閉門羹的感覺。

「看在我這麼辛苦找你分上,是不是該先請我進去喝杯茶?」

「廟小容不下大菩薩,有事,咱們在外說就得了。」

又拒絕?他明明長得風度翩翩、英俊瀟灑、貴氣逼人,為啥她和別的女人反應不一樣?

他擰了眉。「你不喜歡我?」

喜歡?這個定義下得太重了吧。「我們只是見過一面的陌生人……」星星面有難色。

也對,殷祺同意。「沒關系,以後會經常見面,你會喜歡上我的。」

又是喜歡?星星一頭霧水,這是正常人之間的對話嗎?是古代人的愛情發展得特別快,還是他的腦袋異于常人。「可以先說說,公子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嗎?」

「三月初七,我兄長生辰,想請你表演。」

「這個……恐怕有困難。」

她有權貴恐懼癥,對身分階級相差太遠的人,她習慣敬而遠之。

「為什麼?」

皺起眉毛,她總不能回答,有錢人變態多,尊貴人的變態機率高達九成五,她不想把小命讓人給變態了去。

見她恍神,殷祺握住她的肩膀搖兩下,企圖把她的魂魄給搖回來。

「听我說,這趟表演對你有利無弊,以你的本事,肯定能夠征服在場的所有觀眾,你可以趁這個機會打響名聲,說不定往後就不必在大街上拋頭露面,光賣畫作就行。」

她本來就已經沒繼續在街頭表演,這說法吸引不了她。

「你信我——」

一只粗壯手臂將他搭在星星肩膀的手給甩了去。「大膽!」

殷祺抬眉……啥?表情一滯,片刻回不了神。

「師……呃,鄭大人,你怎麼會在這里?」殷祺恣意飛揚的口氣瞬間帶上兩分恭謹。

「回王爺的話,我住在此處。」他皮笑肉不笑,臉色難看得緊。

王爺?鄭大人?她招誰惹誰啊,怎麼一個平頭百姓會遇上這群大咖?

「住這里?」殷祺下意識朝里面探了兩眼,不會吧,他干麼紆尊降貴,住這種小房子里?

「王爺要不要進來坐坐?」

鄭遠山的口氣平穩,不見絲毫情緒,但殷祺兩條腿微顫。

誰敢?從小就是在他的威脅下長大的,他是半個師父啊,還是個嚴格到讓小兒夜啼的師父,眼下師父擺明了「本人地盤,擅聞者死」……好吧,他承認自己沒種。

所以星星已經納入師父名下了嗎?強烈失望襲上,他看星星的眼神中帶上幾分淡淡哀愁。

「我突然想起來還有別的事要忙,鄭大人有空時再共飲一杯。」

「多謝王爺相邀,我送王爺出門。」他每個字都恭謹得听不出問題,只是他的表情、態度,還有那要笑不笑的木頭臉都很嚇人。

說完,不管對方拒絕或接受,鄭遠山送殷祺走上一段。

星星沒進屋,靜靜看著兩人背影,不知鄭遠山對人家說了什麼,只見殷祺的背越來越恂僂,英挺的少年郎瞬間矮上一大截。

然後……說完了?殷祺飛也似的跳上馬背,扯動韁繩臨去前還下意識地拍拍自己的胸口。

她目光一瞬不瞬地望著鄭遠山,無數問號在心中冒泡。

他是王爺,那鄭遠山呢?

一模一樣的玉佩意謂著什麼?另一個王爺?身分高貴的他,京城里怎麼可能沒有住處,為什麼要避居鄉野,又為什麼會找上她家門?

鄭遠山走到她跟前,發現她嚴肅的表情,他猜,她知道些什麼了,將她的散發順到耳後,他不知道要從哪里開口,心潮澎湃、起伏不定,片刻後道︰「我們談談。」

「好。」星星反手將門關上,往村後的稻田走去,腦袋無比混亂,抓不到半點頭緒。

她很清楚,自己天性宅女,這種性格不適合與人周旋,不適合耍心機,她必須活得簡簡單單輕輕松松,畫畫、吃飯、睡覺,平順地完成人生這三件事。

這樣的人想保平安,就不能和權貴混在一起,就算自帶穿越者光芒,總是會踫到不平凡人物,也必須珍愛生命、遠離明星。

所以殷祺的邀約,她想也不想的謝謝再聯絡,所以為大人物作畫,她半句話都不肯多說,刻意裝聾作啞,但是王爺……她再蠢也曉得王爺在古代環境中代表什麼樣的階級地位。

而眼前這位大人,竟能讓高高在上的王爺立馬變得客氣小心、無比謹慎,他的等級可想而知。

如果他很厲害,如果他無所不能,那麼她有什麼資格條件和他搶小孩?

發覺眾韓與他形成聯盟,小心眼的她已經滿月復酸澀,現在又發覺自己這麼渺小,渺小到只有任人宰割的分,酸澀?不,是疼痛了,心胃腸肺腎,通通疼得想大叫。

大鯊魚對上小蝦米、大權貴對上小庶民,豈是委屈二字書得?

他們一路走到後山,山不高,但密林叢生,平常村中百姓會上山來采點木耳蕈類,拔點野果野菜,運氣好的話還能逮到些許野味。

他停下腳步,這時她才發覺,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牽上自己的手,仰頭對上他的臉,她退後一步,企圖躲掉他身上的氣味,她不能讓自己陷入陶醉危機。

「剛剛那個男人是誰?」

「他叫殷祺,皇上的同母弟弟,排行第五,被封為平王。」

「你又是誰?」

他輕蹙雙眉。「鄭遠山,陵州同知,官員三年一任,此番回京是為了述職。」

「你為什麼會有和平王一模一樣的玉佩?」她指指他腰間。

「我與他是師兄弟,玉佩是拜師時師父給的見面禮。你怎知道他也有?」

「他給我一塊,我當了。」

居然是星星?事情兜起來了。

日昇當鋪是他開的鋪子,因常年不在京城,擔心師兄弟有急用,曾經交代汪掌櫃以玉佩為信,可以取走鋪中所有現銀。

殷那像伙不像話,竟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送出去,本想臭罵他一頓,可是殷知道對方把玉佩給當了,一張臉如喪考妣,讓他沒把話罵出口。

沒想到,讓他如喪考妣的人竟然是星星?

鄭遠山失笑。「你知不知道那塊玉佩代表什麼?」

「不管代表什麼,都與我無關,我沒打算和他攀上關系。」

鄭遠山一笑,他很滿意她的說法。

「同知是很厲害的官嗎?你的權勢很大嗎?無法無天的大嗎?」

微訝,他沒想到,讓她面色凝重的是這個問題?只是,她連平王都沒看在眼里,干麼在乎一個小小同知。

「我不確定五品官員算不算厲害,但我確實受皇上看重。」

五品官?她不是讀歷史的,對官階沒有太大的概念,但七品芝麻官都可以在平頭百姓面前作威作福,五品?應該有足夠的能力拿她當螞蟻、順手捏死。

「你是個好官還是惡官?你會不會擅用職權迫害百姓?你覺得官逼民反是違背良心、會天誅地滅的惡事,還是可以接受、理所當然的普羅價值?」

噗!鄭遠山忍不住大笑,雙手橫胸,問︰「你到底想要知道什麼?.」

考慮片刻後她決定直球對決。「我想知道,和你搶小孩的話,我有多少勝算。」

居然是擔心這個?他失笑,故意道︰「女人獨立生活相當困難,再帶著六個小孩更是自找麻煩。」

「你管我,我有本事,就是能把他們帶好。」

「讓他們當小廝,砍柴煮飯洗衣灑掃,這叫做‘帶好’?」

呃……她抓抓頭發,模模鼻子,舌忝舌忝略干的唇瓣,困難地擠出說詞。「雕琢玉石需要刻刀,雕琢人則需要苦難,我這是讓他們學會與苦難同處,增加挫折容忍度。」

狡辯,分明是自己懶,鄭遠山笑而不語,光是看著她,她被看得頭皮發麻,只能咬緊牙根說話。

「你在笑?這笑……代表自信?代表就算身契在我手上,只要你想要,可以隨時將他們帶走,不必理會我的意願?」

鄭遠山點頭微哂。「理論上是這樣子。」

「即使我是韓鎮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們名義上的嫡母,也搶不贏你?」

「如果你是韓鎮明媒正娶的妻子,那麼你現在不會在這里。」

明白……她會在教坊司。

垂頭、喪氣,對上位高權重者,她沒有半分勝算,小蝦米終究只是小蝦米。

見她這番模樣,心微微扯痛,他勾起她的下巴,對上她的眼楮,認真道︰「不過我是個好官,我不會擅用職權,不做官逼民反的事。」

「也不會強搶別人家孩童?」她追問。

他沒回答。

唇齒間苦苦澀澀的,其實,她已經猜出幾分蛛絲馬跡。低頭,她輕道︰「還記得我問過你,為什麼對阿歲他們的教育這樣上心?」

鄭遠山記得,那次他沒回答,任由她的想像力泛濫。

她說︰「家有閨女,你想養出一群完美的備用女婿?」

她說︰「你搞慈善事業起家的,想弄出一個世界展望會?」

她的答案很另類,她說了一個又一個,他半句都沒回答。

最終她放棄了,撂下大狠話。「賣身契在我手上,他們一天是朱星星的人,一輩子都是朱星星的人,誰也別想把他們帶走。」

他笑問︰「你要六只拖油瓶作啥?」

她回答︰「你管我,養大當面首,行不?」

說完,她驕傲地一甩馬尾,轉身跑掉,然後把身契的匣子換地方藏。

「記得。」鄭遠山回答。

「現在可以告訴我原因了嗎?」

他點點頭。「我與韓鎮情如兄弟。」

情如兄弟啊……星星恍然大悟。

「所以查到他們被我買下,你千方百計找上門,非要住進來,你想考察他們的生活環境、教育環境,符不符合期待?你現在有困難,不方便把他們帶在身邊,只好暫時讓他們留下?」

她比他想像的更聰明,可是……既然那麼聰明,為什麼遇到事情只會哭泣?為什麼幾個女人串連起來就能把她弄出將軍府?

「對。」他不說謊。

「等你手邊的事情理順,就會把他們帶走?」

「對。」他回答的毫無意外。

星星覺得自己像韓劇里被潑水的可憐女主角,早晚要拿著支票乖乖離開。她識時務,她懂事,她很清楚做人就該守本分,別妄想與老天爺爭,所以她認輸。

背過身,無奈地靠在樹干上,形勢比人強啊。

她沒說話,光看背影就很可憐,鄭遠山從來不隨便同情人的,但她的背影讓他心生不忍,差一點點就要講出更多實話。

只是話到嘴邊,他听見樹叢後面的呼吸聲,眉目一斂,他道︰「不過,孩子們的意願很重要,如果他們執意跟你,我無話可說。」

意思是還有轉圜余地?「真的嗎?你確定?你不會說話不算話?」

「我不會。」

三個字,像是蓋了印章。

心事落下,她沒有說驕傲的話,但眼神表情全都填滿驕傲,她自信滿滿呢,自信會讓孩子們更喜歡自己。

她笑得那樣燦爛,美得耀眼,但他對美女向來缺少感覺,女人于他而言就是傳宗接代的工具,其他的?不必!

持家管中饋?他有信得過的管事,應酬往來?他升官從不靠這些。

他不對女人動心,他甚至覺得女人是制造麻煩的生物,能避開就不會正面相迎。

但她推翻了他對女人的某些看法,她很聰明,她有本事,她不必對人發出勾引信息就能招蜂引蝶,招惹出旁人對她的喜愛。

「你可以試著考慮平王爺的提議。」他突如其來說道。

隱衛送信,皇上想見見被孫相爺當做棄子的孫女,如何在四面楚歌的情況下逆轉翻身。

「不要。」她舉雙手反對。

「為什麼不要?」

「因為,唉……」

听過職場性騷擾嗎?想當年她的容貌還在中下階層,只不過上圍比旁人豐富了那麼一咪咪,就被老板……她初出茅蘆,不懂世間險惡,差一點就著了道,分明是上司下賤,可弄到最後竟然是她天性、想要用身體換職位。

從那之後,她不仇富卻仇上位者。

她用長長的一聲「唉」代表說來話長,希望話題就此打住,沒想他態度擺明——本人耐心十足,請慢慢來。

不得已她只好擠出幾句話。「你知道的,凡是背景雄厚者,都有海納百川的胸襟,以天下女人為己任的抱負。」

「講清楚一點。」

「听不懂?」

「這話能听得懂的人恐怕不多。」

她二度嘆氣。「白話文就是——凡是美女,都應該被送進自家後院,以我的容貌,你以為在那些高官權貴面前露過臉後還能平靜生活?萬一皇上瞧中我怎辦?那個後宮是人待的地方嗎!」

噗!他捧月復大笑。

喂喂,這種笑法很傷人好嗎?她不美嗎?腰是腰、胸是胸,皮膚比剝殼雞蛋還要女敕白,活生生古代版周子瑜欽,要是能把原主帶回二十一世紀,肯定能掀起一股大炫風。

她叉腰,瞠大兩顆大眼楮,氣鼓鼓地看住他。

「你多慮了。」

多慮?穿越劇不都這麼演的嗎?凱羅爾都會被一群國王王子搶來搶去,她憑什麼不能?

鄭遠山別開頭,要是皇上知道她所想……忍不住捧月復,再度大笑。

「沒禮貌,你在嘲笑我長得不好?」

他吸吸鼻子,問︰「你可見過大殷的名門淑緩?」

「何止見過,還畫了好幾個。」

不是星星愛自夸,她敢自稱第二,絕對沒人敢說第一,瞧瞧她們的豐臀、桶腿,嬰兒肥少女肥,目測體重,約莫是身高減掉一百上下。

想象,一百六十公分的女人六十公斤,不算胖嗎?要再長個幾年,恐怕會陸續出現三高問題。

當然,這種情況可以證明朝堂穩定、國泰民安、民生富足……但是,肥胖絕對是社會問題。

要不,她怎會動腦筋,考慮辦個窈窕縴腰班,配合運動、食物以及衛教知識,將正確的減肥觀念傳達給每個人?

「那你應該理解,美的定義為何?」

美的定義……倏地星星恍然大悟。「不會吧?殷朝以肥為美?」

「不是肥,是豐滿,你這身板,走到哪里都不會有男人看上眼的。」

瞬間,星星垮肩,怎麼會這麼倒楣啊?她在以為美的二十一世紀長成胖子,卻在以胖為美的古代成了竹竿。

難怪,在街頭賣藝,沒有權貴來騷擾,替貴人畫像也沒有後續困擾,還以為自己裝聾作啞裝得很成功,沒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鄭遠山,你覺得……韓鎮是不是因為掀開紅蓋頭,覺得我太丑下不了手,才扭身轉往小麼親娘的院子玩洞房花燭夜?」

噗!他又大笑,笑得無法抑制。

這已經不僅是不禮貌,而是沒道德了,怒眼一瞪,她橫了眉。

輕咳兩聲,他收斂態度,認真回答,「我想不會。」

「不然呢,放著黃花大閨女不要,卻轉身玩小妾姨娘,莫非他與她心心相映,山無稜天地合?」

望著星星,在考慮片刻後,他決定趁機試探。「我想,是因為孫相爺的關系。」

「不懂,可以說得仔細些嗎?」

「孫相爺自恃功高,結黨賣官,將朝中大臣盡握于掌中。」他一面細說一面觀察她的表情。

「臥榻間豈容他人酣睡,皇帝不會容許的。」星星道。

鄭遠山揚眉,在朝堂混那麼久,孫相爺竟不如這孫女看得清楚,當人的野心過大,大到失去理智,就會變得愚蠢。新帝上位能容他一年半載,待龍椅坐穩,豈還能姑息?

「孫相爺不但多次接觸秦王爺,還把孫家嫡女嫁進秦王府,輔佐秦王上位的心思昭然若揭。」

奈何秦王沒有野心,于此事上頭始終不積極,但他性子也懦弱、耳根子軟,誰曉得會不會一個腦熱允下此事,為了等秦王的「一個腦熱」,孫相爺持續籌備、暗中布局。

他沒想到韓鎮與皇帝感情深厚,竟妄想將韓鎮拉到自己陣營,想方設法把孫芹嫁進將軍府,不料韓鎮不是文官,做不來虛與委蛇,成親當天就狠狠地削了相府的面子。

三日回門,女婿不相陪,還直接進宮請旨,遠赴邊關坐鎮。

這一而再的動作徹底惹怒孫相爺,既然韓鎮無法為他所用,索性毀去,因此有了後續的通敵叛國事件。

靜靜听完故事,星星有想哭的沖動。

真冤往,原來親爺爺和丈夫是政敵,為測試丈夫心意,親爺爺竟舍了個孫女,測試結果不理想,親爺爺沒把孫女接回去,還當她是棄子不聞不問,害得孫芹空閨寂寞、夜半爬牆,只是沒想一嫁惡夫、再遇恐龍,她的命就這樣一玩二玩,玩沒了。

可憐、悲摧,這世間對孫芹太殘忍。

「孫相爺害得皇帝折損一名大將,皇帝定要有所動作了吧?」星星問。

鄭遠山皺眉,終究是她的娘家,她不憤怒、不焦慮?是真的失憶,還是作為棄子的她對娘家起了怨恨?

「你想怎麼做?」灼灼目光望向她,鄭遠山等待她的反應。

「我不過一介庶民,皇家與高官之間的事,我還能插手?」

所以不聞不問,把娘家當陌路人?

「你帶回韓家孩子親自照顧,看在韓將軍的分上,或許皇帝願意接受你的求情。」他企圖確定她的真心意。

「你想建議些什麼?」

「那是你的娘家。」

她皺起鼻子,若有所思地瞥他一眼。「我以為你是韓鎮的好兄弟?」

「我是。」

「身為兄弟你應該心心念念著報仇,怎會讓我求皇帝,給仇人留退路?」她搖頭後又道︰「請你听仔細。第一,我不是孫芹,是朱星星,孫家要叛國,罪不及我,皇上要治亂,與我無關。第二,韓歲他們從人牙子手中被賣出那刻起,就不再是韓將軍的兒子,而是我的人,不管是孫家或皇家,都不是我願意踫或者能踫的,我只想安靜地在清溪村過與世無爭的生活。」

與世無爭?鄭遠山垂眉淺哂,從她將人領回家之後,這願望就與她無緣。

他明白了,既然不想作為孫家人,他便順她的意。

轉開話題,他道︰「沒有‘海納百川,以天下女人為己任’的危險,你願意進宮表演了嗎?我想這場演出能讓你名利雙收,讓你正在畫的四書五經順利付梓,讓更多想參與選秀的女子上門求畫。」

名利雙收啊,星星臉上有按捺不住的激動。

如果漫畫版三字經、漫畫版論語等等順利成書,天底下有多少正在啟蒙的孩子,一人買一套……人在家中躺,錢從天上來……這麼好的機會怎能舍棄?

無預警地,她轉身就往山下沖。

「你要去哪里?」他揚聲道。

「去把平王爺找回來。」

鄭遠山再度捧月復大笑,孩子們沒說錯,果然是意志不堅定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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