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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寵小青梅 第十三章 好姊妹一同蹺家(1)

月前,一部粗陋的馬車從七皇子府後門離開,馬車是負責采買糧食的廚娘管事專用,但內部被改裝得干淨舒服。

沈青上車時發現杜玫也在,嚇一大跳,直覺想趕她下車。

杜玫不著惱,反倒滿面春風問,「為什麼你可以離家出走,我不行?」

沈青指指她的肚子。「你有孩子了。」

閉走七皇子妃是大罪,連七皇子的嫡長子也一並帶走,她的人頭還要不要?

「你的意思是,孕婦沒有追求幸福的資格?女人該為孩子牲一切?」

她的話讓沈青發愣,片刻後她公平地回答,「你有追求幸福的資格。」

然後她們一起出京,一起往南方走,她們選擇在溪山村定居。

溪山村不是大村,但離附近幾個城鎮都不遠,最多一、兩個時辰路程,村里有三十幾戶人家,多半是農戶。

溪山村之所以出名是因有村後有一座書院,規模不大,但能進去就讀的幾乎是附近鄉鎮學子中的佼佼者,它和青山書院一樣有嚴格的淘汰制度,所以里面找不到拐瓜劣棗——像陸學睿那一款的。

邵青再度當上學霸,每次考核都是全書院第一,而懷著孩子的杜玫只能乖乖待在家里,哪里都去不了。

離開鎮國公府時,沈青把嫁妝里的銀票全帶走,杜玫也一樣,她算準了不再回京城,不光銀票金錠,她連值錢的頭面也帶走。

眼看杜玫的肚子越來越大,沈青不敢讓她做家事,因此房子剛買下便立刻雇用林嫂子打理家務。

「林嫂子,隔壁很熱鬧,有人搬家嗎?」杜玫問。

她躺在床上,臉色蠟黃,一路奔波消耗她大量體力,進村第一天沈青就請來大夫診治,在大夫的嚴重警告下,她再也不敢下床。

「是啊,搬來四個兄弟,少爺沒跟少女乃女乃說嗎?」

沈青又換回男裝,名叫邵青,邵青是登記有案的舉子,剛搬來不久村長就把她的名字報到縣城里,繼續享受身為舉子的福利。

在書院里,舉子這頭餃讓她贏得不少敬重聲音,年紀雖小,人人仍喚她一聲爺,杜玫懷著孩子,無法改扮男裝,便扮演起邵青的結發妻,郎才女貌小夫妻,剛搬進來就得到村民歡迎。

「沒呢,昨兒個有些累,相公回來,沒說上兩句話他就催我休息了。」

「少爺心疼少女乃女乃吶,要不,滿村子里懷孩子的婦人還少了,有誰像少爺那般對妻子關心備至。」

杜玫點頭附和。「是啊,我命好,運氣更好,能踫到相公。」

「真有那麼好?會不會是娘子沒見過更好的,無從比較。」沈青剛踏進屋里就听見林嫂子和杜玫的對話。

「誰能跟我家相公相比?我家相公可是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玉樹臨風、卓爾不凡的男人,連天上仙女看見都會動凡心呢,小娘子能嫁給相公,命自然是一等一的好。」

見兩夫妻互相調侃,林嫂子抿唇一笑,道︰「我去做晚飯。」

林嫂子離開,杜玫朝沈青伸手,她握住她的,順勢在床側坐下。

「我們有新鄰居了?」杜玫問。

「對,我回來時跟他們打過招呼。」

「什麼樣的人家?」

「是四個兄弟,身材偉岸,英姿颯颯,五官長得不一樣,但都挺好、挺正派的人物。」

「這般好?那肯定會引得村里的小泵娘動芳心。」

「還說呢,昨兒個才搬來,今天往村里逛兩圈,不知惹了多少姑娘家臉紅,連書院里都有人攔住我探听他們家的事。」

「你能知道多少,就找你探听了?」

「不多,目前只曉得他們的名字很特殊。」

「多特殊?」

「金旭、木儀、火曜、土劭,我問大哥怎麼五行缺水,金旭回答︰水是妹妹,嫁人了。」

「他們做什麼的?」

「瞧那模樣應該是有點家底,並不急著找營生。剛剛在外頭同他們說一會兒話,听說這兩天金旭、木儀就要到書院報到,說不定會和我成為同學。

「火曜是個練家子,說要參加武舉,拜了師傅學兵法。至于最小的土劭,我不知道他做什麼的,皮膚白皙、模樣清秀,像個風流公子,只是脾氣有些古怪,不太愛與人打交道,但瞧他的模樣也有幾分武功。」

「有雇人做飯打掃嗎?」

「沒听說。」

「家里都是大男人,肯定做不了飯,明兒個我讓林嫂子備些吃的送過去,就當敦親睦鄰。」

「可以,日後有機會我再提醒他們雇個人。你今天感覺怎麼樣?」

「就是覺得累,幾乎整天都在睡。」

「累就多休息,家里的事有人照管,你不要太擔心。」沈青看著憔悴的杜玫,手指滑過她眼下墨黑,輕聲道︰「當初就不應該貿然答應你離京。」

沈青很後悔,太大膽了,竟敢拖著個孕婦千里迢迢離家出走。

反手握住沈青,杜玫認真回答,「我不後悔,這輩子我沒走過這麼遠的路,我讀過很多書,但大多數的美景風光、凡塵俗世都只能靠想象,這段時間是我人生中最精彩豐富的時候,要不是擔心寶寶受不住,我真想起來彈琴跳舞。」

「想彈琴跳舞,以後有的是機會,這陣子你給我安分點。」

杜玫咯咯輕笑。「遵命,相公。」見沈青仍然憂心,她轉移話題。「不是說要去跟村長探听京里的事?有沒有什麼新消息?」

她們出京城不到半個月就傳來皇帝駕崩的消息,太子登基、改年號正元。

不多久,連同「戰爭告捷,齊磊被誅殺」傳回京城的,是勾結大齊的罪臣徐澈被押解返京的消息。

「徐澈未進京,大理寺未定案,玉華長公主已經印好數萬冊小說《殷家軍》,洛陽紙貴,小說被搶購一空,听說附近的書肆也鋪上貨了。」書院里的同學爭相搶購,借閱風潮鼎盛。

「興文齋的小說本就一書難求,新書上市必定造成轟動,很快百姓就會曉得徐澈喪盡天良、禍國殃民的事了。」

「離京前,我在書稿里夾了封信,讓靜嫻姑姑雇用說書人在街頭巷弄、酒樓飯館說故事,不知道靜嫻姑姑會不會做。」

「這麼好的法子,能讓不識字的百姓也了解鎮國公的英勇事跡,靜嫻姑姑肯定會照做,我看徐府的好日子到頭了。」

「書院中一名同學,家中有親戚住在京城,他說徐澈進京那天,有不少百姓圍觀,徐澈被人丟石頭、砸爛菜、扔臭蛋,狼狽不堪。」

「殷宸送回來的證據會讓徐澈一族百余口盡滅吧。」

「肯定會,叛國是大罪,自古以來沒有人能逃得過。」

「那麼,他們很快就會班師回朝?」杜玫問。

「不會,新帝下令讓他們滅了齊國,告慰鎮國公在天之靈。」

「是新帝的命令,還是阿宸的心意?」

「自然是阿宸的心思。」這件事在很久以前的家書中已經提及。「以後,不打听京城的事了,那些都與我們無關。」

杜玫附和。「好,從此咱們當個安分守己的良民,我負責生孩子、養孩子,相公負責奮發上進。」

「日子會越過越好的,我相信。」沈青道。

「我也相信。」

只是她們都沒想到,在好日子來臨之前,她們先迎來一場災難。

立在門外,沈青握緊拳頭,喀啦一聲,樹枝在掌中不知覺間被折斷,斷裂的樹枝扎入掌心,血滲了出來……

從天黑等到天明,杜玫的叫聲越來越微弱,大夫在門外守過一夜,熬好的催生藥不斷往里頭送,兩個產婆滿頭大汗,輪流從里頭端出一盆盆血水。

血水被潑在牆邊,血腥味充斥鼻息間,看著血水,沈青表情僵硬、手腳冰冷,對死亡的恐懼讓她動彈不得。

彷佛又回到若干年前,自己看著母親吐出一口又一口鮮血,她想說話,想要告訴女兒「別怕,娘在這里,娘沒事」,只是張口,更多的血爭先恐後嘔出來,她眼底盛滿哀傷與絕望……

母親努力地想要活下來,她總是自問著,「我的青青還那麼小?我就護不了她了?我走了,青青怎麼辦?」

听見娘的自問,她貼在門後,緊緊搗著嘴巴,哭得兩眼通紅。

她很想吼叫——「娘擔心青青,就養好身子,就不要為爹黯然身傷,不為旁人,就為女兒,努力地、認真地活下來……」

可是她連出聲都不敢,她怕看見娘眼底的罪惡感,怕娘自責自怨,她只能假作無事,然後更恨爹爹。

是命運嗎?是注定嗎?還是某種莫名其妙的規則?凡是待她好的人,最終都要離她而去?凡是她愛的人,都要傷她一筆?那麼……是不是可以推論出來,她不能愛更不能被愛?

千萬個悔恨,她後悔帶走杜玫。沈青寧可讓她留在那個教人窒息的皇子府,也不要她死,空氣再自由,都不如活著重要,她錯了,錯得離譜……沈青無比自責……

林嫂子看著沈青嚇人的目光,忙道︰「少爺別擔心,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的。」

她的話讓沈青抓到救命浮木般,急問︰「都是這樣的嗎?都會流這麼多血?都會叫到無力支撐?都會從天黑生到天明,孩子還出不來?」

沈青反問讓林嫂子怔住,當然不是這樣的……但大夫和產婆都盡力著,除了安慰人的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臉上淡淡的哀傷,給了沈青答案。

所以……不是這樣的,這樣不正常,阿玫就要死了,和她娘一樣,要永遠、徹底離開她……

「不能!阿玫不能死,我進去守著她。」沈青轉身就要沖進產房。

急切間,林嫂子一把拉住她,阻止她往前跑。「不行啊,少爺,女人生孩子,男人不能進去的。」

「為什麼不能,阿玫是我最重要的人,她正在生死關頭,她需要我。」

阿玫說過,要和她同甘共苦,要陪她一世,阿玫說︰「我很溫柔,我有足夠的耐心,能把你心口的傷痕修補……」

這麼好的阿玫怎麼可以死?

都說是她帶著阿玫離開,是她的勇氣鼓勵了阿玫追逐幸福,可是,不對的,她很清楚,是阿玫用最溫柔的力量在支撐著自己,她不能沒有阿玫……

她甩開林嫂子,卻與從里面快步跑出來的產婆迎頭撞上。

「哎喲!」產婆喊一聲,抬頭發現是主人家,忙道︰「邵爺,您得做決定,要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已經到這個程度了嗎?必須二擇一了?

舍棄孩子?不可以的,阿玫對月復中的孩子充滿期望,她們為孩子做了很多規劃,這個孩子承載著她們對未來的期望。

如果阿玫醒來,發現孩子沒了,會多麼傷心欲絕?可是……不能啊,她不能舍棄阿玫。她承諾過,要帶阿玫游遍三川五岳,要帶她歷練精彩人生,阿玫剛月兌去身上的枷鎖,剛要過一場不同的歲月,不能就這樣沒了……

她正要開口,砰地一聲,大門被人撞開,火曜沖了進來,土劭跟在他後頭,身上背著一只大木箱,誰也沒理會,直接往產房沖。

「你們……」

產婆剛開口就讓火曜的掌風給搧開,轉眼土劭進入產房。

火曜轉身對青青道︰「邵家弟弟,我弟弟醫術不差,讓他試試可好。」

沈青說不出話,只能愣愣地看著火曜。

時間過得很慢,沈青在院子里來來回回走,像熱鍋螞蟻、像無頭蒼蠅,她以自己是很有主見、很堅強勇敢的女人,但死亡的威脅將她的堅強勇敢吞噬殆盡。

終于,在旭日高升時,一聲清亮啼哭傳來,沈青松一口氣,癱坐在地。

天冷得讓人跳腳,雪積得快一尺深,今年的冬雪很嚇人,許多地方都遭了難,無數百姓房子被壓垮,牛羊豬雞被凍死不少,幸好新帝處理得宜,並未發生暴動,朝廷賑銀不斷往下撥,讓百姓吞下一顆定心丸。

這是宅子里最大的房間,中間擺著桌子,靠牆處一架三個大人都能睡下的大床,右手邊兩張桌子,地龍燒得暖和,阻擋了外頭寒冷。

餅去沈青和杜玫分屋睡,然最近幾天兒子造反,每天都要賴在「爹爹」身邊才肯睡,于是三人便窩在一處了。

杜玫想訓兒子,「慈父」卻道︰「天氣嚴寒,大雪封路,我正擔心路不通,家里備下的木炭挨不到開春,一起睡著好,只要燒熱一屋子地龍,吃穿拉撒睡全在這里,又暖和又舒福。」

沈青都這麼說了,杜玫能說啥,頂多叨念一聲,「慈父多敗兒。」

桌子中間,火鍋正冒著煙,這新鮮吃法是沈青想出來的,有肉有菜、有女敕白豆腐,在寒冬里,鮮綠色的蔬菜分外難得,她們在屋後搭了個暖房,因此旁人冬天餐桌上見不著的菜蔬,她們家日日不缺貨。

日子再不好過也要吃上豐富的飯菜,這是她們說定的——從此再也不虧待自己,不教自己受半分委屈。

她們不僅不虧待自己的胃,食衣住行樣樣不虧。

自壯壯出生後,她們便翻修起房子,青磚綠瓦高牆,暖房、現代化浴室、沙發……連彈簧床都給折騰出來了。

日子過得自在悠閑,轉眼她們已經在溪山村待兩年,與左右鄰居結交出感情,村民們很樂意與他們交往,一來一往的,家里挺熱鬧。

沈青從外頭回來,一進屋,杜玫趕緊上前為她拍掉身上的雪,再遞上一杯熱姜茶,姜茶下肚,整個人都暖和起來。

「熱水已經備下,先泡一泡,驅驅寒氣。」杜玫道。

「誰讓你忙的,這種事讓林嫂子來做就行。」

「我看雪越下越大,怕路上不好走,就讓她早點回家。」

「你成天顧慮別人,就沒想想自己的身子。」

「真不曉得你這麼沒膽子,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放心,土劭說我的身子已經完全恢復了。」

兩年過去,沈青還沒從她難產的事緩過來,天天盯著她吃藥進補,上個月土劭都開口讓她不必再喝藥了,沈青還是不放心。

「總是小心為上。」

「知道、知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嘮叨了?」

「是你不省心,家里明明花錢雇了人,你還非要自己下廚。」

「林嫂子身子寒,一到冬天踫到冷水身子就不爽利。」洗衣服可以燒熱水,洗青菜可不行,熱水澆下去菜都熟了。

「這般收買人心?難怪村里人人都夸你賢德,幾個臭小子還硬杠上我。」

「杠上你?為什麼?」

手一攬,沈青把杜玫攬在懷里,往她臉上香一口。「因為我娶了個嬌妍美麗、性格溫良恭儉的如花美眷啊,你說,誰不羨慕?」

「少貧嘴。」

「什麼貧嘴,我說的是事實,我可是他們眼中的人生勝利組。」

「又說怪話。」

沈青呵呵笑開,看著床上的兒子問︰「壯壯怎麼這麼早睡?」

「鬧過一下午,剛才草草吃碗蛋羹就睡著了。」

兩歲的孩子,聰明得讓人頭痛,從早到晚問為什麼,也只有沈青有本事講一堆天馬行空的故事應付。

「真是,我寫了個小筆事要說給他听呢。」

「行!知道你是世上最好的爹,無人能及,行吧?快去洗澡,吃過飯,幫我寫幾首詩。」

「怎麼,如嬤嬤又上門了?」如嬤嬤是城里「萬紫千紅」的老鴇,手下的姑娘據說是附近幾座城里最好的,她常自鳴得意說她教的姑娘,說第二,沒人敢自稱第一。

不過沈青認為,如嬤嬤的本事不光是教姑娘,她之所以成功在于眼光精準、勇于創新。

杜玫把譜好曲的清平調往她跟前一送,她如獲至寶,從此把邵家小媳婦當成搖錢樹,有空就買一堆好東西上門,再猛力搖兩下樹干,逼著杜玫再創新作。

之後,杜玫不僅譜曲,還進出青樓教導姑娘們跳舞,想當年杜玫的舞可是林大家親自教導的呢,當然,不能否認她在這方面相當有天分。

幾支新曲、幾首新舞,再融入她和沈青喜愛的故事,如嬤嬤只差沒喊杜玫親娘了,去年沈青建議如嬤嬤辦場選美大會,屢屢創新的玩法,讓「萬紫千紅」生意大紅,邵家小夫妻功不可沒。

杜玫從沒想過,當年為取悅丈夫而學習的琴樂舞蹈,會成為取悅無數男人的本事。

名門閨秀竟淪落到與青樓女子相交,換了旁人肯定要自傷自悲,可她身邊有個想法與眾不同的沈青,她怎會流于俗套,自怨自艾。

「上回的《青樓怨》讓生意好上將近翻倍,如嬤嬤想乘勝追擊。」

《青樓怨》描寫一名女子家道中落、淪落風塵,卻遇上當年的青梅竹馬,兩人再見面,情愫暗生,無奈竹馬事業有成、有妻有子,多情多才的小青梅只能抑郁而終,這戲打中妓子的心,演來更是入木三分,而男客們看了戲也感觸頗多,對妓子們更加憐惜慷慨。

能從男人口袋挖出更多金銀,這樣的戲碼自然是成功的。

「快過年了。」沈青提醒,她可不想杜玫太累。

「所以我只答應給一首詩、再譜上曲子,曲子不難,詩就勞煩相公。」

沈青哂笑,詩更容易,不就是剽竊,腦子轉兩下就有。

「好,吃過飯就寫。」她拿起杜玫備下的衣服走往隔壁浴間。

今晚吃的是魚肉火鍋,沒有擺酒,沈青好學,晚飯過後還要讀書,往往不過子時不熄燈。

看著幾乎是透明的魚片,沈青比出大拇指,攬過她的肩,笑道︰「我的好娘子竟有如此手藝?」

「這算什麼,我可是從小被訓練要當皇後的,琴棋書畫女紅廚藝、德言容功,哪樣能夠難倒我?」話是笑著說的,只是細辨會發現她的眉心染著郁色。

沈青明白,杜玫一輩子都在為當皇子妃而努力,可最終發現,心心念念的良人……不值得她的努力。

「恰恰是我有福氣,才能得此佳媳。」

杜玫涮了片魚肉送到她嘴邊。「所以,要好好珍惜呀。」

「魚很新鮮,是林嫂子買的?」

「火曜送過來的。」

自杜玫生產過後,兩家結下緣分,杜玫常讓林嫂子做了飯菜往那邊送,也常攬下縫縫補補的瑣碎事,而沈青更幫金旭、木儀開小灶,指導他們練字習文。

四兄弟也懂得回饋,挑柴送水、看病送藥,事事不缺,從此,兩家人感情越發緊密。

「這麼冷的天還捕魚,真難為他們了。」沈青道。

「我問過,金旭說不立業,不成家,男人的事業心就是重。」

「關男人什麼事?難道你的事業心不重?」杜玫淺笑。

沈青想想,也對。「你還不是一樣,幾次從如嬤嬤那里賺到銀子之後心也大了呢,要不是壯壯還小,前幾天你還說想要開個戲園子。」

「所以事業心不分男女呀。」

看著一身荊釵布裙的杜玫,沈青拉起她的手翻過,指間出現薄繭。

以前這雙手有專人打理,現在這雙手卻要打理菜園子、打理廚灶瑣事,過去她的頭發衣飾、身上每寸肌膚都有下人悉心照料,現在她卻要悉心照料起一家人的吃穿用度……

「不必太擔心銀錢上的事,等我當了官,自然不會短了家里的嚼用。」沈青語重心長道。

杜玫失笑,她老說要考狀元,但,怎麼能呢?又沒有能護航的穆穎辛和殷宸在。

她從沒認真看待此事,只當是沈青的幽默,但杜玫相信家里不會窮,有沈青在、有她在,她們會共築一個幸福窩巢。

「哪會缺銀子?別忘記,咱們帶多少銀票出門,等開春買幾塊地租人吧,當個四體不勤就能收租過活的包租婆。」

其實生活上的花費並不多,不必金食玉饌、不需綢衣錦緞,日子一樣可以輕松自在,百姓的生活自有別樣的樂趣。

「跟著我,後悔嗎?」

「要是沒跟你出京,我才要後悔。」以前不懂得恣情恣意、隨心所欲是何等幸福,現在明白了,再讓她回到金絲籠里,對不起,辦不到。

「所有的事都要付出代價。」

「如果錦衣玉食是我該為自由付出的,我願意。」

「可是你真的想辜負美好年華,和我演一輩子的假鳳虛凰?」

杜玫這般美麗聰慧,這般嬌巧可人,她是貨真價實的古代女子,不該生生被耽誤。

「有什麼不好嗎?」

「就算穆七不值得,總會有值得的男人。」沈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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