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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娶嬌夫 第7章(1)

花了十來天,終于逐一清查完斯家莊旗下所屬的商號與店鋪,斯凝玉便命人找來斯昭侮。

「鎮玉,你找我啥事?我正忙著呢。」斯昭梅一走進書房便嚷嚷著。

「姑姑,我發現幾個帳目有問題,想听听你的解釋。」端坐在桌案後,斯凝玉的神色沉靜得讓人瞧不出端倪。

「帳?我不是說了,等忙完你的婚事,我再將帳簿整理出來給你看嗎?」斯昭梅一雙畫得細長的黛眉高高揚起。

「我想暫時不需要看姑姑整理的帳目了,這些請姑姑看一下是怎麼回事。」她將桌前一本冊子推到她面前,里面是她親筆所寫的幾筆有問題款項。

斯昭梅狐疑的翻開冊子,細看須臾,面色微變。

「鎮玉,你這莫非是不相信姑姑?」她心下狂跳,不敢相信佷兒竟然查出了這幾筆被她挪用的大筆款項。

斯凝玉淡聲開口,「我相信姑姑,所以才想給姑姑一個解釋的機會。」一雙凜然的銳眸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在那雙仿佛看透了什麼的目光下,斯昭梅心虛的撇開眼,旋即穩下心神辯解。

「這……我也不曉得怎麼回事,回頭我再查清楚,也許是我這陣子忙著幫你料理你爹的後事,又要發落你的婚事,底下那些人搞錯了。」

斯凝玉早料想到她會這麼回答。「我仔細核對過了,他們並沒有弄錯,那些款項確實是不見了,既然姑姑這麼忙,我再另外找人接手徹底清查,待會張伯會帶幾個伙計過去,勞煩姑姑將帳簿交給張伯。」她不疾不徐的嗓音里隱含著不容置喙的命令。

「你這擺明了是在懷疑我!」斯昭梅尖著嗓,惱羞成怒的咆哮。

「我只是想把事情查個清楚,才好還給姑姑一個清白,省得有人在外頭亂傳話。」她不慍不火,神態平靜無波。

「外頭傳了什麼話?」

斯凝玉深看她一眼,「我想姑姑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氣壞了身子。」這幾日親自把每家商號與店鋪都徹查一遍,她這才曉得姑母為人有多奸吝跋扈。

她私心拔擢了幾個心月復擔任要職,以方便她圖謀不軌,挪用了不少款項不說,還私下將不少商號的貨給偷賣掉,卻佯稱遭竊。

一得知這件事後,她便命人暫時將姑姑那幾名心月復軟禁起來,不讓他們向她通風報信。

此刻之所以不和她撕破臉,是看在她到底是她的長輩,又是太君最疼愛的女兒,是以才手下留情,不想令她難堪。

不過為了斯家莊好,是萬不能再讓姑姑管帳了,繼續讓她掌理下去,斯家莊所有的財物恐怕都將被她給搬得一空。

「你就信那些外人說的閑話,不相信姑姑的為人嗎?」斯昭梅一臉氣憤難平。

「哪些閑話听得,哪些听不得,我自有分寸。」斯凝玉鎮定自若,「再說我年紀也不小了,莊務的事也不好再勞煩姑姑打理,就請姑姑專心陪侍太君,其他的,我自會發落。」

听出其話中之意,斯昭梅怒聲問︰「這件事太君知道嗎?」

「我尚未向太君稟報那幾筆款項不見的事,若是姑姑想稟明太君也無妨,咱們就一同到太君跟前說個清楚也好。」她起身,慢條理理的看了臉色突然刷白的女人一眼,「對了,我順便讓張伯找來楊德、李紀和萬志成一道過來說個明白,就能曉得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了。」

「你……」斯昭梅听她說出幾個心月復的名字,面色更加慘白,這才恍然明白所有的事情佷兒已查得一清二楚。

「怎麼樣,姑姑要一道上太君那里嗎?」斯凝玉目露寒芒。為了太君她才處處隱忍,若是姑姑再不知好歹,想拿太君要脅,她也不需再手下留情。

「不用了!」從牙縫里恨恨的擠出這句話後,斯昭梅甩袖而出。

冷眼看著躺在地上,承受分筋錯骨而痛得打滾的兩人,任狂的嗓音異常輕柔,仿佛在與他們閑話家常似的。

「當年你們幫主一死,你們這些人便使盡鎊種詭計,勾心斗角,想奪得幫主之位。我瞧你們斗得你死我活,只為了一面掌門令牌,所以這才好心搶走它,免得你們繼續自相殘殺,誰知你們不知感恩,竟然還想用卑鄙的手段暗害我玉弟?!」敢傷害他心愛之人,他絕不輕饒。

痛不欲生的青年語不成調的哀求。

「咱們瞎了眼才會冒犯他,求、求你饒了咱們,咱們發誓,以後絕、絕對不敢再踫他一根頭發!」

全身的筋脈像是被強硬的扭折,另一名老者痛得連話都在顫抖。

「不、不是咱們想殺他,是、是有人指使我們那麼做的……」

任狂有點意外,沒想到他們背後竟然還有主使者。

「噢?那人是誰?」

「咱們供出那人,你、你就饒了咱們?」老人試著與他談條件。

「你們膽敢凌辱、傷害我玉弟,還想我饒過你們?」任狂十分「親切」的笑開,滿臉諷意。「你們自己選一個吧,老實說出來便可得到一個痛快,否則你們就好好嘗嘗這分筋錯骨的滋味,直到斷氣為止。」

「你、你這惡魔!」听他竟要將他們師徒趕盡殺絕,那名青年痛得扭曲了臉孔,咬牙咒罵。

任狂嗤笑,「縱使是惡魔,也比你們這種道貌岸然,私下卻干盡壞事的偽君子要好上太多了。看樣子你們是不肯老實招供,那就在這慢慢品嘗那滋味吧。」說畢,旋身要走。

老者突然出聲,「慢著,我說!」與其受盡折磨而死,倒不如痛快離世。

一踏進寢房,斯凝玉便發現有人明目張膽的睡臥在她床上。

自從那夜與任狂有了肌膚之親後,他便毫不知羞的夜夜賴在她房里不走,趕他走,他便笑吟吟的說︰「你若讓我一個人睡,我怕夜里自己說夢話或到處夢游,一個不小心就對人說出玉弟其實是女兒身之事。」

痛處被他掐住,她還能怎樣,只能由他了。

擰眉嗔目瞪著那又不請自來的人。好,既然他這麼愛睡這兒,就讓給他好了,她去睡別處!這麼想著,正要出去,就听見床上的人悠悠開口。

「玉弟,我等你好久,快點過來讓我抱抱,一整天不見你,想煞我了。」

耳邊听著他輕薄調戲的話,斯凝玉杵在門邊,沉著臉,無奈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任狂那雙邪魅的黑眸帶笑催促。「快點過來呀,還杵在那里干麼?」

「你不要得寸進尺!」她氣惱的走向床。

他嬉皮笑臉的看著她面帶薄怒的俏顏,委屈的抱怨。

「你白天在忙,我不敢去打攪你,只好忍著等你晚上回來,見你一面,我有分寸到連自個兒都不敢相信呢,這樣你還生我氣,真沒道理。」

拿他的無賴沒轍,她只能撫額嘆氣。

「你每日都跑來我的寢房,會有人說閑話的。」縱使銀兒能守口如瓶,還是難以堵住莊里其他悠悠眾人的嘴呀。

「別人要說就由他們說去,咱們不理就是。」趁她沒留神,他陡然伸臂將她拉向懷里,輕吻了她一下。「倘若我查到謀害你爹的真凶,你要怎麼酬謝我?」

「你查到是誰殺了我爹?!」她心一震,面露喜色。

「你先回答我,要怎麼報答我,嗯?」

驚疑不定的看著他,斯凝玉一時忘了掙扎,柔順的被他抱在懷里。「你想怎麼樣?」

他親昵的蹭著她的鼻,開出條件。

「上回你誤服藥,我可是盡心盡力的伺候了你一整夜,哪,我要求的也不多,你只要像那樣服侍我三日就夠了。」

要她服侍他?她怒斥,「你無恥、下流!」

不認同她的指責,他邪氣的調戲她。「那夜我看你可歡喜得緊,纏著我要了一次又一次,一點也不覺得我做的事下流唷。」

听見他輕佻的話,斯凝玉氣紅了一張臉,「那是因為藥力的緣故,若是你敢再那樣對我……我就殺了你!」

「嘖嘖嘖,真教人難過,那夜的溫存纏綿,我可到現下都還記得一清二楚,才過幾天,你就翻臉不認帳,還無情的說要殺我。」他哀怨的指控。

不想再與他扯個沒完,她沒耐心的冷著臉問︰「究竟是誰殺了我爹?」

「你答應我的要求了?」雙眸盯著她,一手賊兮兮的悄悄拉開她的腰帶。

急欲得知真凶是誰,斯凝玉忍不住吼道︰「任狂,這對我很重要!」

見她一點都沒專心在自己身上,他也板起臉孔,「難道你以為世間有不勞而獲之事嗎?想要得到消息,就得付出代價。」他凜然的神色未變,手則一層一層拉開她的衣服。

「你……你在做什麼?」她終于察覺他在做什麼「好事」,趕緊拉攏敞開的襟口,雙目冒火的嗔睨他。

「那夜我犧牲色相服侍你,怎麼說你也該回報我一下吧。」既然被她察覺了,任狂索性將她壓在身下。「你應該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吧?」

她駭然,慌亂的大叫,「你答應過不會強迫我!」

聞言,任狂氤氳著情火的眸瞳微眯,雙手撐在她身側。

「好,我不會強迫你,不過如此一來的話,你便無法知道殺害你爹的人是誰,這樣也沒關系嗎?」

「倘若你願意說,我會很感激你,但若你以此要脅,我萬萬辦不到。」她推開他起身,背對著他整了整凌亂的衣裳。

任狂斜倚著床柱,盯著她的背影,須臾,悠然出聲。

「罷了,我就大方透露你一個線索,那人是你爹非常信任之人。」

「是我爹信任之人?!」她驚訝的回頭。

「沒錯。你何不仔細回想一下,你爹生前信任的人有哪些,這些人里面,便有一個是殺害了你爹的真凶。」

心知若不答應他的條件,他不會再透露更多,但她不願就這樣屈服在他的要脅之下,垂眸思忖片刻,她不發一語的離開寢房。

任狂眷戀的撫模著適才吻過她的唇,低笑自語。

「真是倔強呢,娘若是見了你,必定會如同我這般喜愛你吧。」

一早,斯凝玉便待在書房里,細看著紙上所寫的名單,思量這些人里面,究竟會是何人謀害了爹。

「不可能是秦世伯,他與爹是多年知交;姚世伯這兩年身子骨一直欠安,也不太可能行凶;張叔叔為人豪邁,理應不會做出這等事;平叔叔性子寡言陰沉,但他去年便離開揚州,到關外去了,應該也不是他……」

「少爺,不好了、不好了!」一名家僕門也不敲的直接闖進書房。

「阿茂,何事這麼慌張?」

阿茂氣喘不休的開口。

「前廳有一群什麼天星幫的人,氣勢洶洶的領了好多人上門,說要找少爺和任公子追討當年被搶走的令牌。」

「天星幫?他們居然找上門來了!」斯凝玉心一緊,「我這就過去。」她快步起身離開書房,走向前廳。

「噫,秦世伯和少生怎麼也來了?」在前廳看見父親生前好友秦光泰與他兒子秦少生杵在天星幫眾之間,斯凝玉有幾分注異。

「鎮玉,事情是這樣的,」秦光泰徐緩出聲,「我和少生今早出門,適巧遇見這幾位天星幫的朋友在向人打听斯家莊的路,我擔心他們想對斯家莊不利,便過去探探口風,孰料他們竟跟我說,你與你義兄幾年前拿了他們的掌門令牌,王今仍不肯歸還,可有這回事嗎?」

「這……」被他這麼一問,她微愕了下,鎮定的答道︰「是有這回事。」

秦少生聞言皺起了眉。

「真是你們干的?當初听這些天星幫的朋友說,你與你義兄搶奪了他們的掌門令牌,我還不敢相信你會做出此等魯莽之事,想不到竟是真的!鎮玉,你太荒唐了!」

「那掌門令牌呢?快點還來!」天星幫一名長老追問。日前接獲同門傳回消息,說有了任狂的行蹤,他們便快馬加鞭的趕來揚州。

秦光泰也在一旁幫腔,「是呀,鎮玉,還不快把令牌還給人家。」

遲疑了下,斯凝玉回答,「很抱歉,那令牌四年前不慎弄丟了。」

她隱下真相,沒有說出事實上是任狂玩膩了之後,隨意把它給拋進湖里,經過這四年,那枚木質令牌恐早已在湖底化為一堆腐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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