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拉听了很傻眼,「到時候」究竟是什麼時候?他該不會說的是一套,做的又記另一套,糊弄她的吧?
不管怎樣,她發覺奇陌決定的事就不可能改變,任由她大聲抗議還是小聲拜托,他就是不肯妥協。這個事實令她挫敗,好像真的要繼續留在這寒冷的異國才有機會打听出爸爸的消息……
她不禁大嘆一口氣,實在很對不起邱伯伯和敏德哥。
此時,她察覺奇陌又盯著她……真是的,她臉在燙個什麼勁啊!她正襟危坐道︰「咳,那個,好吧,我認了,我就照你的意思,把身體養好了再去見尤里•金斯基。但我也想要一個人安靜的休養,所以你不用一直在房間里,請你出去。」
「我喜歡陪你,不想這麼快出去。」奇陌笑看她因為他的話而一臉呆愣,隨手拿起叉子切了一小塊藍莓蛋糕給她。「我泡的咖啡你都喝光了,挺捧場的啊,若能再吃完這些點心就更好了。不如我來喂你,張開嘴巴,啊——」
「我不是小朋友,我想吃自己會吃,不必麻煩你!」安琪拉沒好氣的躲開,她又不認識他,雖說小時候見過他,但也僅是見過一面的陌生火而已,為何他老是一副跟她很熟的樣子?
但對奇陌而言,安琪拉不是陌生人,他默默關注她整整十一年的時間,在這之前,他完全想不到她本人會真實的坐在他面前,喝他手沖的咖啡,這讓他心情非常好。
安琪拉被他笑呵呵猛盯著她的怪樣弄得很不自在。「你笑什麼笑,別忘了我是警察,逗警察很有趣嗎?」
奇陌咧嘴笑出來。「是啊,很有趣,每次逗你,你就會臉紅紅,好嚴肅的說‘我是警察!’哈哈哈。」
「你、你……」安琪拉超尷尬的看著他學她講話。
奇陌又被她發窘漲紅的臉蛋逗到哈哈笑,果然是要跟她本人在一起才好啊,可惜手機在這時不識相的響起來,他皺眉瞥了來電顯示一眼,不得不暫停與她的美好時光。
安琪拉愣愣看他哄小孩似的用手勢示意她把點心吃完,又伸手過來模模她的頭,一張臉靠近到幾乎同她眼對著眼,她急忙躲開。什麼啊,她可不是被主人模頭的小狽狗。
「嗯,我知道,已經看過他的數據了,可我不太相信他,還是先把交貨的時間延後,我再去調查一下他的背景……」
她看奇陌離開座位走到房間外面講電話,是誰的電話?難道是尤里•金斯基?那個「他」是誰,又要買賣什麼貨品?不管如何,鐵定跟犯罪月兌不了關系。
想到這里,安琪拉忍不住起身跟上去偷听,可惜很快就被奇陌發現了,被他銳利的雙眼一瞪,她只好退回房間。
坐回床上,她再次提醒自己,奇陌不只有跟她聊聊手沖咖啡、悠閑和她開玩笑的一面,他畢竟是尤里•金斯基的手下,是黑道分子!
但是,有哪個黑道會堅持留下警察?還供應三餐兼下午茶,若說這是補償十一年前的事情也太過了吧?難道奇陌對她所有的行為不僅是補償,還有別的意思?
這荒謬的想法令她猛搖頭,窘得兩手猛拍打燙紅臉頰,嘟囔道︰「安琪拉你是瘋了嗎?人在俄國回不了家已經夠糟了,還在想些有的沒的!唉,怎麼辦?我在這邊不是吃就是睡,那家伙還長得那麼帥,一不小心就會被他迷惑,警戒心整個都降低了,這樣不行,我得趕緊逃出去……」
安琪拉一眼瞥到擱在松餅盤子上的餐刀,隨即將它藏入褲腰帶內。
幾分鐘後,奇陌結束生意上的電話回到安琪拉面前,瞧著餐桌上的點心減少了,笑說︰「很好啊,每樣東西你都有吃,但是怎麼還有剩下?吃不完嗎?」
「嗯,我已經吃得好撐,不想再吃了。」安琪拉拍拍肚子,又看看剩下的幾塊小蛋糕。
「不想吃不用勉強。」奇陌沒讓她站起來收桌子,自己動手來做,「你坐著,杯盤我來收就好了。」
安琪拉一愣,只有說謝謝的分了,便繼續坐著看他紳士的收走杯盤,放到餐車那邊,卻不料他又折返——
「給我。」
「給你什麼?」
「餐刀。」
「餐、餐刀?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安琪拉心虛的想敷衍過去。
「你別裝作不知道,把刀子拿出來。」奇陌微笑,他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少了什麼,她真是不乖的孩子啊。「快點,餐刀拿出來,我可不想某天被你拿刀子抵住我的喉嚨,還是要我直接搜你的身?」他一面說,一面走近她。
安琪拉就怕他靠她太近,慌忙出聲阻止。「好啦,給你就是了,你不要再過來了。」她只能把藏起來的餐刀丟給他,忽地瞥見銀制鏈子從他衣領隱約露出,很礙她的眼,忍不住伸手向他討要。「那是我的米迦勒項鏈,還給我。」
「你的項鏈?不是吧。」奇陌迅速後退一大步,才不至于給她抓著了脖子上的煉子,他手指隔著衣服輕撫項鏈上的圓形墜子,「這條守護煉,你在十一年前就送給我了,所以它是我的東西,已經不是你的了。」
雖然男人說得有理,安琪拉卻生起悶氣,反嗆回去。「可我以前不知道你是誰,如果我早知道你和通緝犯尤里•金斯基有關系,我才不會把米迦勒項煉送給你,現在我想要回來,把我的項鏈還給我!」她起身去抓項鏈卻失敗,看他輕輕松松的閃開,分明是欺負她有傷,行動力不如他。
奇陌故意站在她伸手就差不多能夠踫到他的距離,取下項鏈拿在手里,挑釁地道︰「你想要回你的項鏈嗎?來拿啊,如果你有本事的話,就自己過來拿走它呀。」
她瞪大眼看他故意拿項鏈在她面前晃,要給又不給的,惹得她惱火罵道︰「你這可惡的家伙!」
「來啊,你來拿啊。」奇陌笑呵呵的走出房間,不停用她在意的項鏈吸引她追上來,為免她放棄,還要適時的讓她接近項鏈。
安琪拉伸長了手,老是覺得很有機會搶到本該是她的東西,可惜傷口削弱了敏捷度,且多動了右肩就疼痛,左腿也一拐一拐的。
她咬緊牙關,不顧傷口痛也要趕上前方的家伙,卻不慎右腳絆到左腳,整個人一下子失去平衡——
「啊!」安琪拉倒抽一口氣,本以為會摔得很慘,沒想到奇陌立刻轉身,一把就將她整個人撈過去,她倒入他懷中,嚇得臉紅掙扎,「你放手……」喂喂喂,還不放開,是沒听見嗎?
她再講一遍、兩遍、三遍,他還是不放手,反而抱著她突然貼過來。
「你、你想干麼?」她驚慌地問。
「我想吻你……」奇陌喟嘆,終于真實地懷抱柔軟溫熱身軀,不再只是幻影。
他老早就想踫觸她,烏亮頭發、嬌小身形和堅強的個性讓他想到長在崖邊的小白花,強烈趨使他貼近她,嗅聞著她的發香、蹭一蹭她的眉心和臉頰肌膚。
安琪拉困在男人強力的擁抱中,緊張到忘了疼痛,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竟然覺得他很帥,那雙凝視她的眼眸很美,像箬翠似的閃耀璀燦——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帥,被我吸引了?我知道你喜歡我,不然那天晚上你不會要我的電話,想再約我出去吃飯。」
男人的一句話令安琪拉臉紅心慌,來不及抵擋已經被他吻住!
男性危險的氣息包圍著她,吞沒她所有的惶恐不安,他的吻似乎要將她整個人揉進身體里,成為他的一部分,她暈眩在他火熱的熱情中,不由自主的與他唇舌糾纏起來。
瞬間她明白了,他所有奇怪的行為不僅有對十一年前的補償,還有別種意思……她為此而心慌意亂,也因自己的動搖而不知該如何是好。
思及此,她掙扎起來,狠狠甩了奇陌一巴掌,旋即推開他的懷抱,撐著腿傷一拐一拐的逃回房間,關上門不肯再出來。
琉璃子透過狙擊槍的望遠瞄準鏡,盯住安琪拉的一舉一動。
現在,槍已上膛,只要食指輕輕的扣下扳機,她就能用一發子彈打爆那膽敢打Z的女人的腦袋。
「你不可以殺她。」
忽然靠近耳邊的警告聲,讓琉璃子蹙眉,听出來者是巴察,她不為所動,狙擊步槍仍舊放在腳架上,她臉貼著槍托,角度不變,單眼直視瞄準鏡中的目標物,僅僅低喃一句,「我為什麼不可以殺她?」
「因為她是Z的客人,Z沒有準許你傷害她。」巴察說完,見琉璃子仍沒打算撤槍,怕她真的會扣扳機殺掉安琪拉,便只手擋住槍口。
巴察的舉動令琉璃子很不高興,視線移往他臉上,說道︰「Z的客人?哼,她才不是客人,她是警察,她的身分遲早會對Z造成威脅,她絕不能留下來,我必須殺掉她。」
「安琪拉是不是威脅,能不能留下來,只有Z說了算,你不可以隨便動手。」
「如果我偏要呢?」琉璃子撥開巴察的手,重新瞄,。「我就先斬後奏,若是Z生氣,大不了拿我的一條命去……」
「你不要這樣!」巴察打斷她的氣話,急抓住槍口,勸道︰「你明明知道Z對待安琪拉與他人不同,那個女警是什麼來歷、為何Z會如此重視她,這些我們都不清楚,就算你要動手,是否應該先查明了再——」
「我不想查明也不想清楚那女人的任何事情,她根本就不該留在Z的身邊!」琉璃子沖著巴察吼回去,心想她明明可以輕松解決掉那個女的,巴察偏要來搗亂,有他在這里,她已不方便繼續行動,索性推開他,撤槍走人。
「琉璃子!」巴察在她轉身出崗哨之際,問了一句,「你還沒有對Z死心嗎?」
聞言,琉璃子怔忡片刻,回頭瞪巴察,「這你管不著。」
「我喜歡你!」巴察月兌口而出,面對心儀的女人,他臉紅地硬著頭皮說,「自從見到你的第一天開始,我就很喜歡你,你應該明白我的心意,所以拜托你了,請別再背著我胡亂行動,惹火Z是很可怕的,你不要不愛惜自己的生命,你若是有個萬一,我鐵定生不如死!」
琉璃子蹙眉咬唇,頓住的腳步遲疑不前,她怎會不知巴察的心?
回想當年,她身心受創離開妓院,除了奇陌,第二個對她好的就是巴察。
她在教官那邊學習搏擊學得好累的時候、槍枝拆解再組合的動作慢一些就被罵的時候、野地訓練弄到受傷而哭泣的時候,都是巴察來安慰她,幫她加油打氣,也只有巴察會來關心她第一次殺人怕不怕,作噩夢了嗎?
可她的心啊,就是沒法控制的飛去了奇陌那邊,她鼓起勇氣向奇陌告白,想把她的第一次交給奇陌,卻被奇陌拒絕了,那天她哭得好慘,依舊是巴察默默的陪伴她,听她訴苦。
她對巴察很壞,在奇陌拒絕她的那一夜,賭氣似的利用巴察對她的愛,拉他上床,巴察不願趁虛而入,她卻非要巴察答應,否則她就要去找別的男人,她逼迫巴察跟她,心里卻想著奇陌,就這樣可悲地結束她的第一次。
只是雖然奇陌說得十分清楚了,她仍舊無法對奇陌忘情,若非巴察陪她渡過那一段時間,她真不曉得自己會怎樣。
如今,她發現奇陌竟執著于一個警察,她未曾見過他對哪個女人有這樣的情感,這令她非常生氣,更多的是羨慕和嫉妒。這麼一來,她豈不是連默默愛他都不行,逼著她得對奇陌死心嗎?
這時,琉璃子見巴察臉上滿是憂慮,欲言又止的想問卻不敢問,還是和以前一樣,眼里只有她,這讓她很窩心,卻又覺得虧欠于他,不禁聲一嘆,折回巴察面前,直視他緊張的表情說︰「你不用擔心我。下次我想斃了那個警察之前會通知你,第一個讓你知道,這樣可以了吧?」
「可以。」巴察點頭響應,到時候,他還是會想辦法攔住她的沖動。
靶受到她的靠近,她微微一笑的模樣好美,唇瓣紅潤且誘人,使他情不自禁的傾身向她……
琉璃子在他要吻上來之際,手指輕輕按住他的嘴唇。
巴察的親吻受阻,可她離去前的回眸一笑又讓他怦然心動,由失望瞬間變成歡喜,想著他還有機會追求她嗎?她會不會有接受他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