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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婿自個教 第2章(1)

不出一日,趙頤萱被葉釗祺收為通房的流言己傳遍了東院。

據傳,被侯嬤嬤告知日後不必再守夜的當下,時晴在房里又砸又鬧,只差沒掀翻了屋頂。

東院眾人都不解,不過短短幾日,趙頤萱怎麼不只被拔擢為一等大丫鬟,接手守夜的差,而且吃穿用度也比照昔日時晴受寵時的程度?

而且除了葉釗祺進國子監處理官務的空檔,其余時候趙頤萱可都是隨侍在側,兩人形影不離,甭說用膳侍寢,就連沐浴淨身竟然也同處一室,關系當真曖昧得緊。

然而,實情真是如此嗎?

「少爺不能這樣做,會毀了我的清白!」

當葉釗祺提出想淨身的要求時,趙頤萱當下嚇得臉色發青,立刻嚴聲回絕。

葉釗祺知道她想歪了,盡管他在房事之間早己開竅,可見她反應這麼大,一時竟然也像個懵懂少年,紅了耳根子。

畢竟她是他第一個真正記上心的女子。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年,那一夜,散滿天燈的幽暗河旁,她高潔出塵的雪白身影。

一想起昔日苦澀的愛戀,葉釗祺的心似要炸開了一般,又悶又痛,只能用憤怒來抵抗。

「你以為我想踫你這具骯髒的身子嗎?少自抬身價了!我可是葉釗祺,葉家大少爺,即便暫且委屈自己頂用這具身體,我也無法容忍自己這樣蓬頭垢面。」

這樣的要求倒也不是惡意刁難,到底也在東院伺候了一段時日,趙頤萱知道平時葉釗祺極愛干淨,甚至可以說有些潔癖。

「可是,那是我的身子呀,少爺怎能……」話說一半,趙頤萱咬了咬唇,滿臉的羞澀困擾。

一看見自己那張臉露出女子的嬌羞神態,葉釗祺噎了一下,立即怒斥,「我不是警告過你,別用我的身體做出奇怪的表情舉動,你要是敢毀了本少爺的英名,我跟你沒完!」

經過這幾日頻繁的接觸以及各種周旋,趙頤萱己大致模透他的性子,無非就是好面子,外加脾氣大的公子哥兒,稍有不順心便暴跳如雷。

不過,如今兩人對調了身體,怎麼看都是他吃虧,她倒也沒理由怕他。

為了顧及自己的清譽,趙頤萱也不理會他的怒吼,兀自提議,「這樣吧,少爺委屈一下,眼楮讓布條蒙著,由我來幫少爺擦身子。」

這己是唯一折衷的辦法,不想,他大少爺當下又來氣了,「趙頤萱,你是打算用本少爺的身子來伺候一個丫鬟嗎?」

「唯有這樣,才能避嫌,還請少爺多多擔待。」趙頤萱無比的堅持,神情不怒而威,頗有震懾人心的氣勢。

葉釗祺這才見識到,原來她固執起來竟是這般不依不讓,不似尋常女子那樣軟弱。

心頭隱隱發燙,葉釗祺對她了解得越深,昔日亟欲藏起滅之的愛慕,就越洶涌難忍。

可一想起她曾在背後對他說長道短、恥笑數落,被踐踏在地的尊嚴與羞辱旋即又將他硬生生拉回來。

這番矛盾的拉鋸,讓葉釗祺已經分不清對她到底是喜歡,抑或是厭惡。

他神情復雜的瞪了她一眼,撇唇,「隨你的便好了!」

對某人的大少爺脾氣以及喜怒無常早己見怪不怪,趙頤萱只是笑笑。

兩人達成共識之後,接下來就好辦多了……真是這樣嗎?

山水繪青玉蓮座屏風後方,擺放著熱氣蒸騰的檀木浴桶,熱水里摻了添香的沐浴花草,葉釗祺眼上蒙著布條,表情別扭的任著趙頤萱替他更衣。

盡管這不是他的身體,可眼下在這具身體里的人是他,趙頤萱替他更衣淨身,免不了肌膚上的踫觸,而這具身體又是冰清玉潔的處子之身,總是敏感了些,他格外的緊張。

面對自己的身子,趙頤萱自然沒什麼好害臊,可問題是,此刻身體里的那抹意識不是她,而是一個大男人。

思及此,饒是向來鎮定的她,也跟著紅了臉兒。

氣氛尷尬極了,可趙頤萱還是拿起了澡豆,幫葉釗祺擦澡淨身,這一番折騰下來,她身上的錦衫也濕得差不多了。

「你這麼個笨手笨腳的洗法,本少爺幾時才能淨好身?」葉釗祺不耐煩地斥道。

趙頤萱悶不吭聲,紅著頰兒草草結束,扶葉釗祺起身著衣。

「這下總可以了吧!」待一切安靜下來,葉釗祺心浮氣躁的拉下布條,那張不屬于他的臉蛋泛起紅潮。

那個該死的莫湘,居然敢這樣整他,什麼人的身體不交換,偏偏讓他困在女人的身體里,這對一個鐵錚錚的男子漢來說,是怎生的奇恥大辱!

趙頤萱也沒好到哪兒,同樣不屬于她的俊美臉龐此刻紅光滿罩,目光閃閃爍爍,不敢與葉釗祺直視。

兩人別扭著,一時之間誰也沒吱聲,後來還是趙頤萱逼自己開了口。

「為了公平起見,少爺可是要幫我……擦身子?」話一說完,她當下就後悔了。

這話……怎麼听怎麼曖昧啊!

葉釗祺到底是年輕氣盛的年紀,又已經破身,听著這話渾身發燙,胸口彷佛要被洶涌的沖動擠破,難受得緊。

為了掩飾異狀,葉釗祺橫她一眼,蠻橫地說︰「你想得美!我堂堂大少爺怎麼可能替一個丫鬟擦身子,再說,我的身子你愛模就模,愛看就看,我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聞言,趙頤萱羞窘交迫,咬了咬下唇,擠出話,「少爺這是什麼話,未免太不得體……」

雖是男子的嗓音,可看她露出那樣陰柔的神態,葉釗祺腦中浮現她嬌羞的模樣,心下一陣灼燙。

「本少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你管不著。剩下的你自個兒看著辦!」

看著葉釗祺倉皇離去的背影,趙頤萱怔了下,隨後捂著嘴笑出了聲。

感情這位總是橫行霸道的火爆浪子,方才是在害臊嗎?真看不出來,原來他那樣的人,竟也有如此單純的一面。

趙頤萱嘴角止不住的上揚,不過當她收回心神,面對自己這副硬邦邦的男兒身,臉上笑容立時轉苦。

眼下可好了,她要用什麼法子,才能在看不見自個兒的身子之下,幫自己沐浴……

葉釗祺躺在暖炕上翻來覆去,臉還紅著,心也鼓噪得厲害。

他想著剛才趙頤萱的踫觸,想著這具身子是何等的柔軟……

葉釗祺,你清醒一點!他在心中狠狠掮了自己一巴掌。

渾身躁熱難平,葉釗祺又翻了個身,面朝炕里,開始默背起他最常拿來練字的〈滕王閣序〉,好一會兒,心底的騷動才平息。

不多時,他听見房里傳來腳步聲,與自己身上一樣的燻香氣息飄入鼻尖,他強忍想轉身的沖動,握緊了擱在胸前的拳頭。

炕旁傳來窸窣的聲響,他知道那是趙頤萱在鋪被發出的聲音。

盡管兩人交換了身體,可在趙頤萱身體里的才是正牌主子,自然由他睡炕上,而趙頤萱則是負責守夜,就近睡在炕旁的沉香木腳踏上。

直到身後歸于安靜,葉釗祺才咽了咽唾沬,冷嘲熱諷的說︰「怎麼,你真把本少爺的身體模透了?」

趙頤萱縮在錦被里,整張臉燙紅,氣息紊亂,好半晌才回應。「少爺放心,我是蒙著布條擦身子,絕對沒有做出任何不該有的舉動。」

「哼。」炕上的人冷嗤一聲。「你又沒伺候過男人,還能做出什麼不該有的舉動?」

這席露骨的話,又惹出趙頤萱剛壓下的羞赧,連帶地勾起剛才淨身的畫面。

盡管朦著布條,可透過雙手,她幾乎模遍了這具陽剛的身軀。

葉釗祺身形頎長,看似削瘦,但由于自小養成打拳練身的習慣,練就了一身精壯結實的體魄。

趙頤萱忽然想起昔日當差時,曾听見幾個口無遮攔的丫鬟聊及葉釗祺——

「雖說少爺是京城出了名的災星,可災星也有分迷人的跟不迷人的,咱們家少爺便是迷人的那一種。」

「有一回我撞見少爺打拳,那時少爺打著赤膊,嘖嘖嘖,那結實的手臂,強壯的背影……哎,我可真羨慕時晴。」

當時趙頤萱听著,只覺得這些未出閣的丫鬟,大刺刺的聊起這些,未免也太不知羞,便沒將這些閑話放心上。

不想,時隔不久,她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被迫模遍了葉釗祺的身軀。

臉兒熱呼呼的,趙頤萱拉起被子,拼命掩蓋燙紅的臉龐,心兒蹦得甚是厲害,直到這一刻氣息依然有點喘。

「做什麼不吭聲?」葉釗祺終究難忍好奇,翻身朝外,往地上一瞄。

「我不知該說什麼。」趙頤萱老實回答他。

「怎麼,是被我說中了,所以才無話可說?」他故意恥笑她。「我瞧你這模樣,肯定連男子的手都沒牽過。」

不,他錯了。

趙家遭難之前,她剛訂下親事,她的未婚夫親自領著訂情金鎖上門,執起她的手,萬般呵護的替她戴上。

可那時的她盡管心中歡喜,卻也不似方才踫著葉釗祺的身軀時渾身滾燙。

千想萬想也算不到,她生平頭一次踫觸的男子身軀,竟然不是未來的夫君,而是這個買下她,又極盡羞辱之能事的葉家惡煞。

「趙頤萱,你有沒有听見我在跟你說話?」

「听見了。」她穩住心神,平靜的回道,不願被他窺出任何異狀。

「既然听見了,為什麼不回話?」

「我只是在想,萬一,我們再也回不到自己的身體,那該怎麼辦?」她故意揀了個嚴肅的話題,好化解那令人困窘的氛圍。

這一招真的見效,葉釗祺旋即沉默下來,沒再說些在她听來很是輕佻的戲言浪語。

「你盡管放心吧,我一定會找到法子,讓我們換回來,我可不想一輩子都當個丫鬟。」許久,葉釗祺才悶著聲說道。

孫詠那些人已經動身出發,前去京城各地尋找聖誕禮物,相信很快就會有回音。

「在這之前,我們得小心別讓人發現。」趙頤萱別過頭,對上他注視的目光。

他胸口震了下,連忙心虛地轉開眼,用著一貫蠻橫的口吻說︰「廢話!你要是敢用我的身體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其實在還未交換身體之前,老是做盡出格放浪的蠻事,丟光顏面的人,應該是他自己才對。

這些話趙頤萱差一點就月兌口而出,但聰慧如她,自然不會傻得給自己添麻煩。

「我明白,我定會扮好少爺,不會讓少爺丟臉。」她給了承諾。

「哼。」炕上的人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

她順這個勢,好聲好氣地勸道︰「少爺也得答應我,不管再如何困難委屈,總得顧及我的顏面,別讓東院的下人起了疑心。」

「放心,區區一個丫鬟,本少爺還應付得來。」葉釗祺傲然地說道。

「少爺是懂得拿捏分際的人,是我多慮了。」趙頤萱心細,自然懂得順著毛模。

「倒是你,沒當過官,這幾天在國子監里還行嗎?」葉釗祺驀然想起這幾日,她從國子監回來的時候,神情可郁悶了。

這話可真是說進了趙頤萱心坎里。

頂了葉釗祺的身分,葉釗祺又擔任國子監丞,差事不能丟,她自然得硬著頭皮處理官務。

不想,這幾日進了國子監,處處受到同僚的排擠,那些監生也極不尊重,她才曉得,原來葉釗祺在國子監並不受待見。

這自然與他的壞名聲月兌不了關系,眾人都說,葉釗祺是不成材的逆子,可憐葉長卿這樣一個不世之才,居然出了這樣一個敗家兒。

葉釗祺這個正七品國子監丞,說到底還是皇帝愛屋及烏,念在他是葉長卿遺孤,同情之下封的,根本不是他自己掙來,是以國子監里的人根本不把他當回事。

要充當一個男人已經夠困難的了,不想就連在官務上也處處受阻,趙頤萱自然疲于應對。

她苦笑,「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打起十二萬分精神面對。少爺且放心,家父是當過官的人,我多少明白官場的應對之道,定不會丟了少爺的顏面。」

听她主動提及家世,又想起她昔日在京城中是出了名的才女,對照自己的聲名狼藉……莫名地,葉釗祺的心底很不痛快。

是,她是才女,區區一個正七品的國子監丞,怎麼可能難得倒她。

抱持著賭氣的心態,葉釗祺故意出言譏諷,「想你趙家昔日是何等的威風,自然懂得為官之道,不過瞧瞧你現在的處境,這可教我擔心了,你千萬不要把我也害得貶官下獄。」

听出他話里的奚落,趙頤萱清淡如水的看他一眼,道︰「我知道少爺不喜歡听,但有的時候,做人若是能厚道一些,多替別人著想,少爺肯定會更受人尊敬。」

被她這麼倒打一耙,葉釗祺當場噎了一下,一剎那漲紅了臉,面露狠戾的瞪她一眼,旋即背過身去,不發一語。

趙頤萱見他這樣,有些詫異,不禁想著她是不是說得太過了?

興許他的本意並非是想挖苦她,她卻話里帶刺,反過來調侃他的處境,是否刺傷了他的心?

趙頓萱心中頓時五味雜陳,盯著他的背影,卻找不出答案。

只是,當她看著看著,忽然間,竟然覺得他的背影看上去很孤單,心里有絲揪緊,跟著難受起來……

自從趙頤萱被拔擢為一等大丫鬟,東院里流言四起,眾人都說時晴失了寵,眼下東院改由趙頤萱作主。

為了此事,時晴經常借故去見葉釗祺,想挽回頹勢,無奈葉釗祺的反應卻是異常冷淡,更教眾人深信她己失勢,往後東院不再由她發落。

對于台面下的風雨,頂著趙頤萱的身體在東院橫行的葉釗祺,自然沒有太大感觸。

每日一早送走了趙頤萱,他便順理成章的留在霽月閣偷懶,誰也休想命令他干活兒。

不想,這天趙頤萱前腳剛走,時晴後腳就闖「進來。

「不要臉的騷蹄子!」時晴一進到外間,瞧見「趙頤萱」儼然像個主子似的,靠坐在平日葉釗祺最愛的太師椅上,不禁妒恨交加。

葉釗祺一見是時晴,臉色當場沉下。「少爺說過,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得擅自闖進這里,你不怕受罰嗎?」

時晴一臉恨不得撕了她的狠樣。「趙頤萱,你少得意,你以為少爺是真的喜歡你?得了吧,他就是貪圖新鮮,要不了多久,你就得滾回去干賤活兒!」

葉釗祺目光冷冽的盯著時晴,發覺自己過去真是瞎了眼,竟然把糞石錯當美里,還放縱她在東院狐假虎威。

葉釗祺畢竟是男人,不屑與女人糾纏惡罵,是以他也沒跟時晴繼續吵下去,只是冷冷的起身往外走。

「怎麼,你怕了不成?」時晴露出尖酸刻薄的神態。

葉釗祺停步轉身,一臉同情的看著她。「葉釗祺要是知道你的真面目,肯定不會再多看你一眼。」

聞言,時晴竟也不怒,反而冷笑,「葉釗祺就是個沒腦子的紈褲子弟,他看不看我又如何?重要的是他身旁的那個位置,而不是他。」

原來時晴對他根本沒有心。

葉釗祺瞬間心寒到了極點,他重重撇開臉往外走,完全不想再看見這個心地丑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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