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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婿自個教 第1章(2)

看著大夫一邊把脈,一邊解說病狀,病懨懨的葉釗祺臉色壞極了。

大夫說趙頤萱這具身子操勞過度,脾虛陰衰,缺少滋補,又沒好好進食,損了根底,一遇天寒自然就受不住。

這跟他從時晴那里听來的,為什麼會差這麼多?時晴不是老說趙頤萱仗著昔日是宮家小姐,不受管束,更不願干活兒,老是偷懶……

時晴又對他撒了謊。葉釗祺的心沉了沉,索性閉起眼,什麼也不去想。

「少爺,藥已經煎好了。」

趙頤萱坐在炕邊紫檀矮凳上,手里端著剛煎好的藥,低聲喚著炕上的人。

「……聖誕禮物。」驀地,葉釗祺低喃了一聲。

趙頤萱怔了下,以為她听錯了。

不想下一刻,葉釗祺猛然坐起,兩眼瞪得大大,驚喊,「聖誕禮物!」

「少爺?」她擔憂地低喚。

「你沒听見我說的話嗎?」

「啊?」向來聰敏的她難得傻住。

葉釗祺撇唇,「也對,你當然听不懂我在說什麼。」

他依稀記起昨夜那個奇怪的夢境,那間古怪的店鋪,以及那個穿著奇裝異服的貌美女子。

他並非是蠢笨之人,回想起那個自稱莫湘的女子,以及她說的那個交易,再對照他跟趙頤萱交換身體的奇事,前因後果豁然開朗。

盡避不清楚那個莫湘是神是鬼,總之,一定是她在搞鬼,他跟趙頤萱才會在一覺醒來就對調了身體。

而他最記得的一句話,除了那句聖誕快樂,就是聖誕禮物了。

莫湘說,如果想結束這場交易,就得找到屬于他的聖誕禮物,所謂的交易,指的肯定是讓兩人交換身體。

「去,去把護院全找來。」葉釗祺心浮氣躁的命令著。

「少爺先喝藥吧?我看你病得正厲害……」

「搞清楚,這是你的身子,是你病,不是我病!」他氣悶的回吼,旋即又因一陣頭暈渾身乏力,軟綿綿地躺回去。

趙頤萱拼命忍笑,說︰「是,這是我的身子,不過眼前由少爺暫住著,是少爺替我病,我這是為了您好。」

葉釗祺怒刨她一眼,索性自己撐起身,搶過她手里黑漆漆的藥,一口氣灌下肚。

看著他孩子氣的舉動,趙頤萱不經意想起,前些日子她曾听侯嬤嬤說起關于他性情乖戾的事。

侯嬤嬤是東院的管事嬤嬤,由于在葉家當了二十多年的差,又曾伺候過葉釗祺的爹娘,算得上是老資歷,就連氣焰囂張的時晴也不敢得罪她。

巧的是,侯嬤嬤正好與她娘親的乳娘是親戚關系,知道她被買進葉家之後,娘親輾轉透過乳娘捎來了一盒首飾,千叮囑萬拜托的讓侯嬤嬤多加關照。

說起來,若不是有侯嬤嬤偶爾出手相助,她很可能被時晴整得更慘。

記得那日,由于灶房臨時缺人手,她被遣去當下手,正巧遇見侯嬤嬤來取膳。

她見侯嬤嬤特別將補藥混入菜膳,不禁好奇詢問緣由。

侯嬤嬤說︰「自從大夫人去世之後,少爺身邊少了人照料,少爺自個兒又不懂得體貼自己,再加上不喜補藥的味兒,老奴只好讓廚子想法子把補藥入菜。」

說實話,老是受到葉釗祺無理的羞辱,趙頤萱對他原本是挺反感的,但听見侯嬤嬤這樣說,頓時覺得他的處境有點淒涼。

葉釗祺的父親曾是叱 風雲的正二品太尉,葉釗祺前途朗朗,一片光明,誰想得到雙親走得早,他才十一歲就痛失至親。

會不會是因為這樣,才造就了他暴躁乖戾的性格?趙頤萱不由得這樣想。

看著葉釗祺因為一口氣灌完了苦澀的藥,掩著嘴咳嗽起來,趙頤萱心生同情,趕緊上前接過瓷碗,輕拍他的後背。

「這藥還很燙,又苦得很,要一口一口慢慢喝,你喝得這樣急,莫怪要難受了。」

听著趙頤萱溫軟的勸告,葉釗祺耳邊一熱,竟然有些赧顏,只能暗自慶幸,眼二下這具身子正病著,還發著高燒,就算臉紅也能蒙混。

「要不是你這副破身子,我犯得著受這種苦嗎?」他故意用氣憤掩飾心底那份暖意。

「交換身體這種事也不是我願意的,少爺這樣說對我並不公平。」

「一個三等丫鬟有什麼資格跟本少爺談公平?!」

趙頤萱輕抿起唇,不與他爭論,殊不知,她越是悶不吭聲,葉釗祺就越氣。

「別以為你現在用的是我的身體,就可以擺出那種臉,少把本少爺搞得像個娘兒們。」他氣呼呼地罵。

她原本就是女兒身,總不可能換了身體就變成大男人吧?趙頤萱既無辜又無奈,覺得自己好無辜。

「你瞧,本少爺差點就被你岔了神,誤了正經事,還不快點去把護院找來!」

看著那個面色蒼白,語氣舉止卻跋扈得很的「趙頤萱」,正主兒只能滿月復憋屈的听命行事。

老天爺可真會折騰她,誰都可以,為什麼偏偏是跟葉釗祺這個霸王交換呢?東院一共有八個護院,兩個領官餉的貼身隨扈,一共十人全被召進了葉釗祺的內寢。

十個人十雙眼,全都震驚地瞪著眼前這一幕——

身上蓋著狐毛裘毯,靠坐在暖炕上的,是他們都熟悉的趙頤萱,而那個動不動就驚風打雷,與人結仇結怨的少爺,居然站在一旁,頻頻往炕上覷。

這、這究竟是出了什麼事?

葉釗祺——困在趙頤萱身體的那一個,見這幫人全到齊了,正想開口吩咐下去,便對上護院中為首的孫詠那雙擔憂的眼,這才愣了下。

不對,眼下在眾人眼中他是趙頤萱,他若開口下令,豈不是遭人起疑?

且不論這等荒腔走板的事有沒有人會信,光是他一個男子漢成了女兒身這點就夠人恥笑的了。

不成,兩人交換身體這等事,絕對不能讓旁人得知!

思及此,葉釗祺使著女子的清甜嗓音,道︰「少爺怎麼把人找進來了又不說話呢?」

趙頤萱怔了怔,一側過身,覷見孫詠等人驚愕的目光,心下不禁發苦。

明明是他把人叫來的,怎麼會把難題扔給她呢?這個災星可真是懂得怎麼折騰人。

趙頤萱到底不是尋常姑娘,她很快就定下神,努力裝出大男人的模樣,沉沉地說︰「孫護院你們來得正好,本少爺有些事想讓你們去辦。」

「少爺請吩咐。」孫詠等人抱拳躬身。

趙頤萱暗暗看向炕上,葉釗祺一臉幸災樂禍的揚了揚嘴角,她趕緊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再胡鬧。

彼不得會否招來流言蜚語,葉釗祺開口,「少爺剛才說了,要你們私下另雇人手,甭管要花多少銀子,越多越好,你們帶著這些人前去各地找尋聖誕禮物,而且務必要快,必得在過年之前找。」

孫詠等人全都傻了,一來是他們听不懂什麼叫做聖誕禮物,二來,這些話怎麼會是由趙頤萱來說?

趙頤萱雖然同樣一頭霧水,可眼下她才是這里的主子,因此她的驚愕並未維持太久,立即回過神,裝腔作勢的命令。

「不錯,剛才本少爺正念著這事……誰讓你開口的?多事。」為免招來疑心,她假裝冷著臉訓斥。

明知她是在作戲,可蠻橫慣了的葉釗祺哪里忍得下,當場就冷著臉相瞪。

見狀,孫詠等人又是一愣。才過一日,怎麼趙頤萱就上了少爺的暖炕?還敢這麼大膽的直視少爺,這兩人……肯定有貓膩!

「請恕屬下冒犯,少爺,什麼是聖誕禮物?」

「呃——」趙頤萱這下可被問倒了,不得不看向葉釗祺。

當然,在外人眼中看來,卻是葉家出了名的火爆浪子端著媳婦兒似的表情,尋求一個三等丫鬟的意見。

葉釗祺見著自己那副孬樣,心里也沒好氣,可又能怎麼著,眼下用著他身體的人是趙頤萱,她若是擺出囂張嘴臉,恐怕他會更氣。

葉釗祺只好撇唇,逼自己裝出一個丫鬟該有的樣兒。「少爺,您忘了,您說是在夢中得了觀音開示,說要找到這樣神物,才能讓少爺永保安康,前途一片光明,既然是神物,自然沒人會曉得那是什麼,只知道那樣東四名叫聖誕禮物。」

趙頤萱聞言怔了一下。盡避不明白為什麼葉釗祺會編出這樣的故事,但她直覺肯定是與兩人交換身體這事有關。

忍下滿月復疑問,趙頤萱端起嚴肅的面色,命令著孫詠等人,「正是如此,你們趕快著手去辦。」

「記得,這事觀音有交代,不得隨便向外人透露,要是讓少爺知道你們泄漏半個字,會有什麼下場,誰也說不準。」葉釗祺不忘撂狠話警告他們。

孫詠等人暗自一驚,什麼時候,東院的女主子換人當了?過去這等跋扈的氣焰,應該是時晴才使得出來,怎麼會是……

「還愣在那里做什麼,還不快去辦!」炕上的「趙頤萱」杏眼一瞪,神情驕蠻,孫詠等人一時被駭住。

見葉釗祺頂著她的身分撒潑,正主兒可是別扭極了,她忍不住低低出聲,「趙頤萱,你別忘了自己是什麼身分。」

葉釗祺這才哼了一聲,別開了臉,躺回炕上歇息。

孫詠等人瞪眼無言,只能揣著滿腔的猜疑,默默退下。

「少爺,您這樣子是行不通,怎麼說你眼下的身分是……」閑雜人等一走,趙頤萱馬上奉勸。

「把侯嬤嬤叫進來。」

「少爺又想做什麼?」她好無奈。

他猛然轉過身,狠狠瞪她一眼。「少用本少爺的臉擺出那副可憐的模樣,你想把本少爺的尊嚴全扔了是不?」

趙頤萱暗暗磨牙,心底暗罵︰這個霸王!他自個兒還不是一樣,用她的身體耀武揚威,剛才那些人肯定以為她爬上了主子的床,跟時晴同個樣兒,在耍威風呢!

「還不快點把侯嬤嬤叫進來!」

趙頤萱無奈嘆氣,「奴婢遵命。」

不多時,侯嬤嬤進了內寢,到底是見多風浪的老奴,看見「趙頤萱」躺在炕上時,她立刻垂下眉眼,裝作沒看見似的,彎身行禮。

「少爺有何吩咐?」

趙頤萱無言的望著炕上。

葉釗祺挑了挑唇,發覺自個兒挺喜歡看她沒轍的模樣。「少爺是怎麼了?不是說因為錯怪了奴婢,又差點害奴婢病死凍死,為了彌補奴婢,決定將奴婢提拔為大丫鬟麼?」

趙頤萱內心五味雜陳,點點頭,「不錯,本少爺確實是這樣想的。侯嬤嬤,你可听見了?」

侯嬤嬤吃驚的抬起眼,旁敲側擊的問︰「那以後少爺房里由誰來守夜?」

葉釗祺揚起嘴角,故意瞥了趙頤萱一眼,趙頤萱愣了下,心里暗暗叫糟。

他、他該不會是想……

「侯嬤嬤是明白人,應該曉得少爺的心思。」不等趙頤萱反應過來,葉釗祺已經代她回答。

侯嬤嬤雖然覺得眼前的趙頤萱有股說不出的古怪,但又說不出來是哪兒有異狀,只能斂了斂眼底的驚詫,看向葉釗祺。

離奇的是,一向最討厭奴僕在他面前自作聰明,或者搶話說的少爺,居然一臉悶悶不樂的隱忍著,末了還承應趙頤萱那席話。

「從今天起,就改由趙頤萱來房里守夜。」

侯嬤嬤低了低頭,連聲應是,然後知趣的退了下去。

「少爺這樣做,萬一讓其它人誤會,那該怎麼辦?」趙頤萱憂心地問。

怎料,炕上的人忽然手一伸,大刺刺的命令,「我渴了。」

趙頤萱心中氣悶,卻只能乖順的斟了杯茶水遞過去。

葉釗祺一飲而盡,沖去了齒頰間的藥味,將杯盞扔回她手里,才說︰「就算誤會又怎麼著?難不成,你要本少爺回去睡那硬邦邦的木床,那房間連個火盆都沒有,天寒地凍的……」驀地,他打住了話,想起這段日子以來,她都是住在那樣的房間……難怪她會受風寒,還發高燒。

思及此,葉釗祺心頭發堵,沒再往下說。

趙頤萱也不覺得奇怪,只當他是懶得再跟自己搭話,自行接著問︰「少爺剛才讓孫護院他們去尋的那樣東西,可是與我們變成這模樣有關?」

葉釗祺聞言,心想那樣詭譎的夢境,雖然他信,可听在別人耳里,就怕會被譏笑是穿鑿附會,外加怪力亂神的瞎扯,所以素來好面子的他,當機立斷決定隱瞞那場夢境。

「那不關你的事,是觀音真來托夢了,我想幫自己轉運,你少管。」

「那少爺,我們這樣子該如何是好?是不是該找人幫忙……」

「幫什麼忙?!這種事有誰會相信!」

他雖然蠻橫無理,倒也說對了,這檔事說出來,天底下有哪個人會信?

趙頤萱的心直直往下沉,眉頭緊鎖的在紅木圈椅跌坐下來。

見她一臉低落,葉釗祺勾唇一笑,還真難得見她露出這樣的表情,過去不管怎麼罵她羞辱她,她都是波瀾不興,雷來也打不動的沉著樣兒,眼下她可終于知道慌了。

「趙頤萱,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也只能老實面對,我勉為其難接受當你,而你也得扮好我的樣子,少讓我出糗丟臉,听見沒有?」

趙頤萱抬眼看著驕橫的葉釗祺,一肚子冤火憋得都快壞了,可又能怎麼樣?當然只能乖乖接受。

可是,她沒當過男人,葉釗祺就更別說了……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

趙頤萱苦了臉,不敢再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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