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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妻振夫綱 第5章(1)

素心院里,過了一個心情起伏跌宕的早上,院子里的小廚房默默的消失了不少人,其他下人都繃緊了神經,就怕一個不好,自個兒就是讓人帶走的那一個。

這院子里的動靜不小,但是在嚴厲把關下,並沒有半分消息往外傳,誰也不知道素心院里鬧出的事來,只除了一直關心著素心院的王妃。

吳氏當安王府的王妃也有好些個年頭了,別的院子不說,就這素心院里那消息是絕對不會防著她的,所以那院子里一有動靜,她馬上就得到了消息。

她皺著眉頭,手里的茶水也喝不下了,隨手放在一邊。「這是又怎麼了?好不容易才消停個兩天,怎麼又鬧起來了?」

罷回過消息的吳嬤嬤老實的稟報道︰「這回老奴看著不像是世子爺和世子妃鬧起來了,好像是世子妃娘家來人後才出的事兒。」

吳氏一想到宛家,忍不住又頭疼,要了涼草膏給抹在太陽穴上,輕閉著眼,喃喃問道︰「春草,你說……我當初是不是不該順著安兒的意思,給他討了那樣一個世子妃回來?」

說實話,安王世子要娶妃,本不該那麼的艱難,若不是安兒身子虛弱,又何至于此?

斑門的不願嫁自家矜貴的女兒給一個看起來就病弱的男人,那些低門小家子氣的,或者是急著想要攀附安王府這門親戚的她又瞧不上,若不是那時候安兒都病得下不了床,就是太醫也說這是勞心太過,只能養著,若是養不好,只怕得往最壞的地方想,她也不會病急亂投醫,想到什麼沖喜的法子。

那時候就想著,說不得是孩子最後的要求了,也就順著他的意思,讓他選了個可心的,只是那宛家……卻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別人家是求財求權,這家子卻是軟硬不吃,只求著自家女兒好,之前也不是沒和宛家夫人打過交道,還覺得是個有禮好說話的,卻沒想到一說到求親這話頭,她就立刻甩臉子,送上門的禮物也全都讓人給扔了出來。

有這樣一個娘家,那姑娘一進門她就知道消停不了,結果也沒出她意料,素心院里自大婚之後,還真沒個清靜的時候。

要不是想著自打跟宛家定親後,安兒的身子的確一日日的好將起來,她也不能就這麼放任素心院里頭那樣鬧下去。

前兩天她還想著這對夫妻終于消停了,以後說不得還能夠讓她抱上孫子,結果今兒個就又听說鬧了起來,甚至動靜還不小,整個院子都封了,還拉了不少人出去。

一想到這兒,她對于當初順著兒子意思這件事,也越來越遲疑了。

春草是跟在吳氏身邊的媳婦子,也是早些年吳氏身邊的大丫鬟,一張平凡無奇的臉上總是掛著笑,就是這時候也沒例外,她聲音輕柔的勸道︰「世子爺向來有分寸,主子不是早就明白的嗎?再說了,听說這回世子妃娘家來的人是一個積年的老嬤嬤,說不得就是來提點世子妃的,要奴婢說,素心院里這些時候鬧得太過,說不得也是有一些別有用心的在里頭挑撥著。」

吳氏點點頭,對這說法也是能夠接受的,應該說在還沒更多消息前,她也只能接受了。

「唉,養兒一百,長憂九九,哪天世子他們能夠好好的,我這心才真的能夠放下了。」吳氏嘆著氣,想著這麼簡單的願望,也不知道哪一日能夠實現。

「肯定會的,世子爺明白著您的苦心呢!」

兩個人話才剛說完,屋子外頭就有小丫鬟進來傳話——「王妃,世子爺和世子妃過來請安。」

吳氏挑了挑眉,想著這不早不晚的,怎麼就突然來請安了,心里頭有些煩躁,臉上卻不顯,淡淡的吩咐道︰「讓他們進來。」她倒要好好看看,這是又出了什麼事,才會讓他們突如其來的走上這一遭。

吳氏以為見了這對小夫妻,大約听到的又會是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結果沒想到當听完肖承安說的第一句話,她就忍不住驚駭的站了起來。

「你說什麼?!居然有這種事?!」

不只是吳氏,就連隨侍在旁的春草也是一臉驚懼,不敢相信在這王府里頭,居然會出這樣的大事。

這可不是別的地兒,而是王府啊!王府里頭的人不說全部,那也是大多都讓王妃給梳理過的,怎麼還能有這等事兒出來呢?

肖承安經過一個早上的沉澱,不管心里是怎麼想的,起碼表情已經恢復了平常的模樣,只有眼中偶爾閃過的戾色,說明了他並不是那麼的平靜。

「這事兒已經有了七八分準了,就是……崔嬤嬤帶人去小廚房查抄,那油的確是棉籽油,一些太醫沒說要忌口的東西,或是一些常備的點心里頭,也混了不少不該有的東西。」

掌廚房的錢姑姑也被拿下,不過小廚房里知道這些東西有問題的人並沒有幾個,也都頻頻喊冤,因為這兒的東西有大半都是從大廚房那里送過來的,而府里大廚房的人則都是讓吳氏的親信管著,這才是肖承安在一審完人後就急急往吳氏這里過來的原因。

他那里都出了問題,矛頭還指向了府里的大廚房,那麼吳氏是不是也跟他一樣,在不知不覺中吃了不知道多少有問題的東西?

肖承安想起這些年吳氏雖說沒有病得起不來床,但是身子也是一年弱過一年,就因為這樣,太醫跑安王府也都成了常態了。

他能夠想到的,吳氏掌管王府多年中饋的人又怎麼會想不到,氣得臉色發白,果斷的吩咐道︰「春草,先去各院通知今兒個各自小廚房開伙,然後把大廚房那兒給我圍了,把里頭的人都分開,好好的審一審,我就不信了,是哪些個有膽子的,在我手底下給我玩這樣下作的把戲!」

宛玲瓏是新媳婦兒,之前還和王妃鬧得不怎麼愉快,打從一進來除了請安便一直乖乖的站在邊上不說話,只是這時候也忍不住插了嘴,「讓崔嬤嬤也跟著去看看吧,有許多的東西都說是對身子有害的,就怕那些人自個兒也不知道呢!」

她這是被剛剛他們自己院子里查出來的東西給嚇著了,才這麼提議著,只是卻又剛好提醒了吳氏。「安兒媳婦說的對,就請崔嬤嬤幫著看看,說不得有我們自個兒都沒注意到的地方。」吳氏說完,對著宛玲瓏和藹的笑了笑。「安兒媳婦想得周到,如果不是你提醒,只怕還沒能及時想到這點。」

宛玲瓏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還是第一次被吳氏稱贊,忍不住羞澀的低下頭,細細的道︰「哪里是我的功勞,就是我不提,母妃等等也能想著的,只是我多了一嘴,才搶了這份功勞罷了,當不得什麼的。」

吳氏這下是真的有些意外了,畢竟剛剛的稱贊不過是順嘴一說,可沒想到這個一進門就對著她也沒什麼好臉色的媳婦兒突然改了這麼多,瞧這柔順的模樣,倒真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樣子。

她詢問的眼神往兒子看去,怎麼才幾天沒見了,這性子就改了?

肖承安和自個兒媳婦兒在房內的事情,就是和親娘那也是不好說的,故他只是輕咳了聲,故意無視母妃的眼神。

不過他臉上微微的困窘,還是讓明白自個兒兒子的吳氏給瞧見了,心下也多少有些了然。

誰沒年輕過呢,這床頭吵床尾和什麼的,她也是能夠了解的。

崔嬤嬤就在一邊看著幾人的對話,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有些詫異,畢竟自家姑娘出嫁前是怎樣的心不甘情不願,她也是知道的,本來今日來還想要勸著姑娘好好和婆家人還有夫婿相處,卻沒想到小夫妻兩個竟比想象中的還要好些,就是和王妃的應答也多了幾分圓滑。

不過看著王妃的詫異,她猜想自家姑娘也是這些日子才改的,只不過就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才突然這樣改了性子。

然而崔嬤嬤沒有閑暇多想,很快的就跟著春草一起往大廚房去了,雖說她並不想過多的摻和這種內宅里的齷齪事,但是自家姑娘就在這府里待著了,她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自家姑娘的以後,也得出上一份力。

等屋子里人都出去了,吳氏也把貼身的幾個丫鬟都給打發了,才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後坐了下來。「都坐吧,等著崔嬤嬤的時候,我順道和你們說些話。」她的目光有些冷。「這回鬧出的事你們怎麼想?」她話雖是對著兩個人問的,但是視線卻只看著兒子一個人。

宛玲瓏也知道自己這時候插不上嘴,便順著吳氏的眼光,往肖承安的的方向望去。

只是這一望,她明知道自己不該在這時候有這樣的心思,卻還是忍不住有些恍神。

他臉上帶著病後的消瘦,但卻越發襯得他眉清目朗,周身淡漠的氣質,將一身藏藍色的衣袍穿出出塵的風姿,暗黑深邃的雙眸如孤星寒光冷冽,反而更加的惑人。

這還是他還帶著病容的模樣,要是他身體好好的,那兒能夠輪得到她這樣的人來佔著這個世子妃的位置?

人是悔教夫婿覓封侯,她卻是老在心中琢磨著自家夫君怎麼是越看越俊俏,恨不得讓他就這麼不出門,以免招惹女子的芳心。

這點小心思讓宛玲瓏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放,心中亂糟糟的,反倒對剛剛還嚇著她的廚房下毒一事淡了幾分的心思。

肖承安沒注意到她那一點小心思,雲淡風輕的道︰「沒有證據,自然是不好定罪,但是我自然是有著猜測,這府里能用上這般手段的也只有……海棠院。」

海棠院就是華側妃的院子,她年輕時受王爺寵愛,在院里種了各式各樣的海棠,久了大家也都只稱那院子為海棠院了。

吳氏手里緊捏著帕子,眼神冰冷。「是啊,除了海棠院那兒,還有誰能有這個本事?!說來也是怪我不是出身高門,嫁進王府之後才開始學這些彎彎繞繞,要不然也不會在有了你的時候被人鑽了空子,讓你早產虧了身子,這些年來反反覆覆的。」

就是她自個兒也因為難產傷了身子,後來再也不曾有孕,若不是她生了個兒子,保住了世子的位置,一個沒有兒子的王妃,到了最後還得看庶子的臉色過活,那該有多憋悶?

「那時候我還沒完全掌了王府的中饋,人手也有限,明知道你早產是有人在里頭做了手腳,但是查來查去也查不出證據,最後只能不了了之,只是我這心里總歸是提防著那院子里的人,所以等到一掌王府的中饋後,頭一件事就是握著這府里的大廚房,甚至是小廚房里的人我也都仔仔細細的查過了一遍。」她頓了頓,微眯起眼,半掩起眼里的寒意。「只是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防不住有心人,呵!可真不知道是要稱贊她手段了得還是我管家不力了。」

肖承安和宛玲瓏不知道這里頭居然還有這麼一段淵源,肖承安本來的猜測更是多了幾分,宛玲瓏則是目瞪口呆,不知道看起來風平浪靜的王府里居然還有這樣的波折。

吳氏說了這些,不過是想讓他們多提點心,畢竟她一直最看重的地方就是廚房,而這個地方卻出了這麼大的紕漏,更別說其他了。

肖承安和宛玲瓏站起來應了,吳氏也不留他們,送他們出去,一個人在偌大的屋子里坐著,沒喊任何丫鬟進來伺候,一雙眼有些無神的看著燻香一圈緩緩的散在屋子里。

「華青兒……這一次,看誰還能保得住你!」

自那天之後,安王府似乎籠罩在一種詭異的安靜之中,似乎所有人都知道即將迎來大風大浪,但是表現出來的卻是一如往日,沒有什麼不同。

就連素心院里也一樣,每個人小心謹慎的做事,幾乎不往外頭去,只除了院子里少了一些人,往大廚房那里去的次數也少了,許多東西都是自己從外頭采買進來的。

宛玲瓏這些日子要說舒心也算是舒心,起碼跟自家相公不再像以前一樣各自為政,而是改睡著一間屋子里一張床鋪上,偶爾他寫字她也能幫著磨墨,閑暇時,兩個人在園子里散散步,就是不說什麼話也覺得平靜欣悅。

但要說不如意也算得上的,崔嬤嬤的到來,除了掀開了王府里的一個隱藏陰謀外,終于在第二天開始把重心放在她的身上。

不說行走坐臥這些規矩都得重新開始學,崔嬤嬤教的更多自然是如何教丫鬟、管家理事等等的雜事。

活了兩輩子,宛玲瓏的腦子也沒有比較靈光,看著那一連串的數字,大多時候還是覺得腦袋發暈,要不是想著自己不能再像上輩子那樣得過且過,她哪還能耐著性子好好跟著崔嬤嬤學。

崔嬤嬤一邊教著,一邊觀察素心院里的動靜,心里多少也有了底,只是也不急著出手,而是把宛玲瓏教了一段日子後才準備進行。

這日一早,宛玲瓏正努力和一堆帳冊奮戰。

「世子妃,怎麼都不見您的陪嫁大丫鬟?」崔嬤嬤突然問道。

一听這問題,宛玲瓏的臉色一僵,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這段日子過得太過愜意了,居然都忘了柔心那個不安好心的丫鬟,只想著把人給扔在之前的屋子里就算了。

「嬤嬤……這我、我讓她去原本住的屋子那兒看管嫁妝了。」宛玲瓏低著頭,有些無措的說著,一抬頭看到崔嬤嬤皺起的眉頭,連忙又解釋道︰「那只是個借口,嫁妝箱子的鑰匙我自己收著呢,嬤嬤您瞧!」說完,她馬上從懷中掏出鑰匙,證明自己所言不假。

崔嬤嬤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里有著恨鐵不成鋼的惋惜。「世子妃,老奴說過了什麼,您難道全都忘了嗎?」

「沒……沒忘!只是……」她憋著話說不出來,一張臉漲得通紅,神色局促不安。

「只是什麼?有了什麼把柄被那丫頭給攥住了?還是一時心軟,不知道該怎麼處里跟在自己身邊多年的丫頭?」

心軟?宛玲瓏反問自己,是否還對這個上輩子誣陷她的人還有一絲心軟?不!她恨死了她,她把她當成心月復,甚至還想著以後好好的找一戶人家讓她嫁出門去,卻沒想到她竟那樣對待她,毀了她身為女人最重要的名節。

只是要怎麼處理她?她想過了許多,但是怎麼想都有問題,那丫頭上輩子憑著一封信就能夠構陷她和人有了首尾,若這輩子無故將她趕出去,她要是在外頭胡說,又該怎麼辦?

她掙扎了許久,就是說不出要弄死一個丫鬟這樣的手段,不是心慈手軟,而是打小她就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崔嬤嬤嘆了口氣,看著她支支吾吾、左右為難的樣子,就知道她難為的地方在哪里,便替她把話說了,「要我說,這是世子妃的幸運也是不幸,打小在宛家長大,宛統領除了夫人就再也沒有別的妾室,外頭更不用說,沒有那些污七八糟的事情,宛家的後宅太過干淨,讓世子妃和宛少爺都不曾見過這後宅的殘酷,才會有這樣心慈手軟的態度。」說到這里,她突然板起了臉,眼里滿是銳利的精光。「只是世子妃您可要記著,這里不是宛家,這回廚房的事,難道還不能給您提個醒嗎?這後宅里,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越是位高權重,後宅里頭就越是腥風血雨,就是在您瞧不見的地方,不知道還發生過多少見血的可怕事兒,今日您對一個丫鬟心軟,難道還指望著改日那個丫鬟對您心軟不成?」

宛玲瓏被崔嬤嬤這番犀利又尖銳的話語嚇得心頭大震,想起上一世自己被柔心陷害的時候,她哭得聲淚俱下,好像對于負責她和木子齊之間的傳信全都是被迫而為,還盡責的表演了她身為一個好丫鬟有做到勸阻卻無果的無奈,最後又指證歷歷,像是親眼看見了她和木子齊在閣樓里做出什麼苟且之事一般。

「我……」她茫然無措的神情中帶著些許的恨意。

她無辜的眼神讓崔嬤嬤再次下了狠心,補充道︰「世子妃,一時的心軟到最後害死的不只是您,還會拖累世子爺和整個王府啊!」

這話猶如當頭棒喝,讓宛玲瓏的遲疑在瞬間消散無蹤,她咬著唇,深吸了口氣,最後屈身行禮。「還請嬤嬤教我。」

崔嬤嬤點點頭,連忙扶著她起來,嘴角輕勾。「世子妃不用多禮,老奴既然來到王府,自然就是要幫世子妃一把,只不過世子妃也得要下定了決心才成。」

「我明白嬤嬤都是為了我好,只是那丫頭……」宛玲瓏咬著唇,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上輩子柔心是拿著書信誣陷了她和木子齊有了苟且之事,且又讓人發現才惹出的大禍,如今她早已防著柔心,那些事兒也還沒發生,只單純的說出自己的猜測,會不會讓人覺得她太小題大作了?

她有些扭捏的神情反而讓崔嬤嬤心下一凜。「莫不是世子妃……讓人抓了什麼丑事?」才會這麼猶豫不決的不敢說出來?

宛玲瓏上輩子吃了這個大虧,這輩子別說是木子齊那個人,就是院子里的小廝她都不敢太靠近,她連忙揮手否認。「不是的、不是的,《女四書》、《女誡》我也是讀熟的,怎能做那些讓家里蒙羞的事兒!」說著,她心里真的有些羞愧,因為上輩子的她就是說沒做,但被栽贓做了也解釋不了。

「那世子妃有什麼好遲疑的?」

「我……」宛玲瓏微張著嘴,想了想自己剛剛的確是矯情了,柔心這個丫鬟唆使著她跟一個外男通信,本來就有錯,就算是目前看來罪不致死,但也不是能夠輕饒的,哪里有什麼小題大作的說法?

想通了這點,她才緩緩說了柔心從以前開始是如何勾著她和木子齊通信,甚至在她出嫁之後還有幾次想要誘著她出門,更別說平時里那些不懷好意的挑撥了。

崔嬤嬤听了臉色反而好些了。「不過就是一個有二心的丫頭,不足為慮,不過世子妃的謹慎是對的,這樣貼身的丫鬟隨意打發出去,的確是不好。」

打一個巴掌也得給一個甜棗,崔嬤嬤深諳此法,不過一句稱贊就讓宛玲瓏笑了開來。

「嬤嬤說的是,不過這些日子我和世子的關系才好些,我實在也懶怠看見她,就干脆留著她在那屋子里,只是這些日子似乎也沒瞧見那兒有什麼動靜,想來……」

「想來是不知道在盤算著什麼壞心思呢!」崔嬤嬤打斷了她天真的妄想。「恕老奴僭越了,只是听世子妃說了前頭那丫頭處處挑撥您和世子的關系,又幫著您聯絡外男,這心里已經是不安分的了,說不得和木少爺早已有了什麼牽扯,世子妃可不要一時心軟,還以為這樣的丫頭能夠消停。」

宛玲瓏心中一動,心里頭一個荒謬的猜測突然無法停止的在腦海里打轉。

上輩子……木子齊似乎養了一個外室,只是後來沒過多久就因為難產死了,那個外室據說就是一個丫鬟出身,而收了那外室的時候,又是那麼剛好她和離回了娘家,想要問問柔心為什麼要那樣陷害她,卻發現柔心已經不知去向。

現在想來,那所謂的外室,可不就是早已經消失的柔心嗎?一個逃奴,除了當人外室外,還有什麼好去處可言?

「那……」她腦子里一片紊亂,不明白柔心到底是什麼時候和木子齊勾搭上的,只覺得似乎重活這一次,挖得越深,似乎就多出了許多上輩子她不知道的內幕。

不管是吃食里頭被下藥,還是身邊丫鬟陷害的原因,光這兩件就讓她覺得或許後頭還有許多讓她更加茫然無措的事實。

崔嬤嬤也知道這種教導不是一蹴可幾的,看著她傻楞楞的模樣,也不指望她能夠馬上反應過來,且這種事情,只是口頭上說說,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消化的,也就不要求她能夠回答什麼,而是直接讓她跟著一起往算是軟禁了柔心的屋子里去了。

不管那丫頭心里還打著什麼鬼主意,她既然已經來了,就不會讓她繼續得意下去。

相較于宛玲瓏的迷茫,被半軟禁的柔心可沒有那麼低落的警覺心,她早早就發現素心院里的風向不對,而且在听到了崔嬤嬤住進素心院後,心里頭不祥的預感就更明顯了。

雖說這一個月來,素心院里好像沒有什麼動靜,但是柔心知道還是有什麼在悄無聲息中改變了。

例如以前她只要使點銀兩,就能夠傳些消息出去,可現在她就是塞再多銀兩,那些個守門婆子也不會看在她是世子妃身邊的大丫鬟的分上就冒著險幫她傳出去了。

再加上自從崔嬤嬤來了之後,就算她想要再往宛玲瓏的身邊湊,也是早早的就讓人給攔了下來,到最後她居然連屋子前的院子都走不出去。

她不知道的是,崔嬤嬤雖然過了一個月才問了宛玲瓏身邊大丫鬟的事兒,但之前早就已經得到一些消息的她,不過幾天就把素心院給模清楚了,那些加派過去的人手也是她吩咐的,就等著她把整個素心院都給料理妥當了才打算分出手來收拾她。

柔心不知道崔嬤嬤心底的盤算,但是宛家的丫鬟沒有一個人不知道崔嬤嬤的厲害,即使她從沒正面對上過崔嬤嬤,也知道她那一點心機在崔嬤嬤的面前根本就不夠看,所以這些日子她一直想著該怎麼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來保住自己的性命。

是的,是性命,她可不會忘記崔嬤嬤的手段,對待她們這些丫鬟,可是半點不會手軟的。

她曾是宛玲瓏的貼身大丫鬟,也對她藏東西的地方有幾分了解,不說其他金銀首飾,就是藏信的地方她還是清楚的。

她翻開了放在床鋪底下的暗格,把里頭的信一一抽出看過之後,保留了其中一封,貼身藏在懷里,那是她的保命符,甚至說不得最後還能夠用這封信拉宛玲瓏一把,她惡狠狠的笑著,又仔細的把其他信給收好放回暗格里,然後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從屋子里出來,回了自己的屋子拿了繡繃子開始做起針線活兒。

這些日子她都是這樣過來的,做著針線,讓人看見她是個一心為主子的丫鬟,就是莫名被厭棄了,還是對主子忠心耿耿。

崔嬤嬤和宛玲瓏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崔嬤嬤眼里閃過一絲不屑,宛玲瓏若不是經過了上輩子的教訓,或許還真的會被騙過,以為柔心是真心為自己著想的,但是在知道了柔心是怎樣的一個人後,看到眼前這一幕,只覺得她果然虛假得不行。

柔心直到她們兩人都幾乎快到眼前了,才手忙腳亂的站起身,就像才剛剛見到她們一樣。「問姑娘好,問崔嬤嬤好。」

崔嬤嬤沒什麼反應,只是站在那兒冷冷的往她身上瞧,臉上本來還帶著笑的,這時候也拉下了臉,嚴厲的道︰「姑娘都已經嫁人成了世子妃了,怎麼你這丫頭的嘴里還喊著姑娘?!是在喊誰呢?」

柔心被這一句話問得臉色發白,咬咬唇連忙解釋,「崔嬤嬤,我這不是喊慣了嗎?我也不是有什麼壞心……」

崔嬤嬤也不是真要听她解釋的,揮揮手打斷了她的話,「行了!有沒有壞心,我們等一會兒再說吧。」

崔嬤嬤向後使了個眼色,兩個婆子就上前將柔心堵了嘴,拖進屋子里,剩下的兩個婆子嚴實的關了門站在外頭守著,最後頭的兩個婆子守在更外頭,將那些還想探頭探腦的全都打發離開。

屋子里才一個多月沒住人,就是有丫鬟進來打掃,看起來就是少了幾分的人氣,柔心被堵著嘴拖進屋子里後,不知道是心里的恐懼還是屋子里的悶熱讓她忍不住冷汗直流,但不管是哪一種,她現在都只想逃離。

只是崔嬤嬤既然已準備要好好收拾她了,又怎麼會讓她輕易給逃了?

她先請宛玲瓏坐下,接著站在一邊,板著臉看著跪在地上一臉惶恐的柔心,淡淡說道︰「世子妃,就讓老奴先讓您瞧瞧這些有二心的丫鬟該怎麼處置吧。」

宛玲瓏神色有些蒼白的看著接下來的一幕幕,听著柔心由求饒喊冤到最後一一說個明白。

屋子里越來越暗,只剩下一抹斜陽輕輕的落在屋子里,讓屋子里半暗半明的,添了幾分蕭瑟氣息。

宛玲瓏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踏出屋子的,只知道當她看見站在外頭的肖承安,她像是找到了最後的依歸一般,飛奔至他的懷里,除了這種緊緊擁抱的充實之外,她不知道到底還有什麼能夠相信的了。

肖承安看著她蒼白虛弱的臉色,什麼也不問,只是瞥了眼站在門檻處的崔嬤嬤,接著低頭輕聲哄道︰「行了,回去吧。」

崔嬤嬤的到來,或許不見得全是好事,起碼這樣殘酷的讓她知道一些事兒,是他本來不樂意做的。

他本來只想好好的保護著她,讓她見不到外頭那些風雨,只要好好的活在他的縱容里。

只是崔嬤嬤的想法卻似乎與他的不同,在他一個疏忽的時候,就快刀斬亂麻的直接將許多問題直白的讓她去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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