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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妻似錢鼠 第3章(2)

張青揚看著劉蘭芝那張表情豐富的臉,實在好奇她到底在想些什麼,他懸腕、落筆,見她神采飛揚,他又猛地將筆給提起,只在紙上留下一點墨。

劉蘭芝眼底的光亮一滅,急急抬起頭問︰「夫君,怎麼、怎麼不寫了?」

對張青揚來說,她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女子,她的去與留,他並不在乎,只是笑笑喜歡她,所以為了笑笑,他原打算勉為其難的留下她,但現在她眼底一閃一跳的光采,令他對她來了興趣,他要留下她,不單為了自己的姊姊。

「念在你已有悔過之心,」他緊盯著她的臉。「我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

她的一張小臉瞬間垮了下來,他願意,她還不想要呢!

「夫君仁慈心善,」她忙不迭的掏出幾句惡心話,「妾身慚愧,若夫君不休了妾身,妾身愧疚得想一死謝罪。」

看她巴不得離開的模樣,他臉部肌肉緊繃,目光陰沉,過了一會兒,他淡淡的道︰「那就去吧。」

「什麼?」她的心一突。

張青揚銳利的目光瞅著她,嘲諷的道︰「以死謝罪。念在夫妻一場,等你死後,我會為你風光大葬。」

劉蘭芝難以置信的瞪著他。這種沒良心的話他竟說得如此理所當然,萬年冰山骨子里的血肯定都是冷的!

「門在那里,你屋子後頭有口古井,雖然已經封了,但我可以叫護院們替你把大石搬開,等你跳下去之後,尸體撈起,再封回去。據說那口井曾死過一個姨娘,你若死在同一個地方,正好可以與她作伴。」

「哇!張青揚,你不是人!」

張青揚听到她月兌口而出的話,不免感到好笑。「你說什麼?」

「我說,你不是人!」她激動得直跳腳。「你竟然面色不改的叫我去投井?!」

「我不過是順著你的意思。」他將手中的毛筆一丟。「是你自己想死。」

劉蘭芝氣得快要炸了,但一看到他的動作,也不顧會弄髒了自己的手,連忙伸出手,險險接住差點掉落在地上的毛筆,她一臉慶幸,這麼名貴的東西,摔到地上,她的心會疼。

她小心翼翼的撫著手中的毛筆,筆管上頭那顆紅寶石閃閃發光,她對這枝筆的喜愛快要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叫我去死沒關系,但你不要丟筆啊!」她不滿的咕噥,「壞了豈不可惜。」

張青揚嘴巴不想承認,但她的反應真的令他好氣又好笑,好笑的是她撫著筆的模樣,氣的是她看枝筆還比看著他要熱情。

他冷著臉,對她伸出手。

劉蘭芝不舍的又撫了那顆紅寶石幾下,這才不太情願的將筆交回他手里。

「總之,我會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次他如她所願,將筆好好的放在桌上。

「你好自為之。」

「我不需要機會,你還是寫個休書給我吧。」

「我已經說了,」他冷冷的瞅瞪著她。「我給你一次機會。」

她毫不客氣的翻了個大白眼,這家伙是听不懂人話嗎?她不要機會,她只想要離開這里,她要找隊友,去贏得獎賞,過她舒服的大好日子。

「夫君還是給我休書吧。」

他們各有盤算,誰也不打算退讓,兩人對視著,沉靜的房內泛著一股詭異的氛圍。

餅了許久,張青揚率先打破沉默。「原因。」

劉蘭芝有些困惑的反問︰「什麼原因?」

他目光一沉。「你非要求去的原因。」

她要求去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她本來就不是劉蘭芝,她不屬于這里,她有任務在身,她是來找人的,只不過她能老實說嗎?當然不能,因為她會被當成瘋子,所以她自然挑了最安全的說法。「妾身不想耽誤夫君的……」

「真正的原因。」張青揚打斷了她,不想浪費時聞听她廢話。

他明明就不喜歡她,她都主動說要走了,他怎麼就不能爽快的放手?她暗嘆了口氣,飛快的尋思要說怎樣的說詞才能夠不被懷疑又被接受。

然而她還沒想出個答案,就听到他道——

「因為焦仲卿?」

這個名字令劉蘭芝微驚。

張青揚把她的表情全看在眼里,眼底閃過一絲嘲弄。「你為他尋死,最終他卻棄你不顧,赴京高升,前些日子已另娶他人,他早已將你棄之不顧,你還是一心求去,為他守節?」

她有些懵了,從醒來至今,她一心只想著自己的處境,卻忘了還有「前夫」這號人物存在。

怎麼她沒死,焦仲卿也沒死嗎?

《孔雀東南飛》的結局原本是一人投河,一人上吊而亡,進而成就一個空前的愛情悲劇,現在卻整個大逆轉。

但不管原本的結局如何,真正的劉蘭芝死了,而重生的是她錢小鼠,在她重生的那一刻,就已注定改變結果,她對焦仲卿根本沒有任何的情感,若硬要說,她連他是圓是扁、長什麼模樣都不清楚,根本不可能因為他而決心求去。

「不論你信或不信,」她沉穩的回答,「我今日求去與他沒半點干系。」

他並不想相信她,但她堅定的眸光卻沒來由的說服了他,但縱使她心意已決,他也不打算放手。

「你可知,我為何娶你?」

她的眼楮骨碌碌一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爹要拉攏與軍中的關系。」

她有些愣住了,那兩個幫她送飯的丫鬟嘀咕過,說她一個亭長的妹妹有啥好囂張,她知道劉蘭芝的兄長雖說官不大,但也帶著數百名的士兵,當今聖上年幼,朝政被幾個大臣把持,他們私下角力,戰事可能一觸即發,不論大小闢階,只要手握兵馬的軍士,在這個時候總是各方想要結識的對象。

難道張太守也是想到這個,所以才會讓張青揚娶了被焦家休棄的劉蘭芝,而劉家就算心知肚明張太守的盤算,但卻擔心年紀輕輕就被休的劉蘭芝後半生沒個依靠,所以也就點頭同意了這門親事?

兩家各有其思量,將他們兩個湊成了一對,說到底,這場婚姻不過就是個互取所需的利益交換罷了。

「你若明白這之間的關系,就該曉得,我若休了你,別說劉家不放過我,就連我爹與嫡母也不會站在我這一頭。」

劉蘭芝的心直直往下沉,她原以為他們「夫妻」將事情談定就成了,如此想來,是她把事情想得太單純,在這個時代,婚姻可不只是兩個人的事,還代表著兩家人。

她無力的嘆了口氣,看了看四周,窗邊的那張軟榻看來還算舒適,她走了過去,有些頹喪的坐了下來。

她一心只想離開這里,卻沒想到張青揚是個不受重視的庶子,帶著連名分都沒有的姊姊生活在太守府里,在婚事上沒有自主權,嚴格說來,他該是比她更委屈……想到這,她不由得一跺腳,苦著一張臉,輕咬著下唇。

想到就要這樣被困在這里,她真的很不甘心啊!

她那可稱之為精彩的表情變化,全都落入了張青揚眼里,他陰沉的問︰「你非要我休了你?」

劉蘭芝有氣無力的點點頭。

「我真如此不入你的眼?」

「不是。」她有些苦惱的皺起眉頭。「你很好看,單瞧著就賞心悅目,怎麼會不入我的眼。」

她的話令他的心情好了些,不過她的下一句話又令他想磨牙……

「更別提你挺有錢的,掛的玉佩又是好東西。」

「玉佩?」她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

劉蘭芝抬起了手,指了指他的腰間。

張青揚低下頭,腰間的玉佩是他死去的娘親留下來的,玉佩上刻著娘親生前最愛的梅,色澤通透不說,更貴在雕工精細,栩栩如生。

在她眼中,他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還不如一塊玉令她雙眼閃閃發亮?不!正確來說,他連桌上的筆都比不上。

他微惱的眯眼,解開了玉佩,走到她面前。

她狐疑的看著他接近。

張青揚將玉佩放在掌心,湊到她眼前。「給你。」

劉蘭芝像被雷劈到似的,一動也不動。

「不要?」

「要!」她立刻回神,一把搶了過來,身子一轉,把玉佩往陽光的方向一舉,仔細的打量,這塊玉真是不得了,水頭好,成色好,是難得一見的蘭翠。「這可以賣不少錢啊。」

他皺眉看著她。「賣?」

劉蘭芝的身子一僵,緩緩收回手,將玉佩緊緊壓在胸口,可不能讓到手的鴨子飛了,她不自在的看了他銳利的眸子一眼,若眼神能殺人,她應該已經死了。「夫君送的東西,自然要珍視的收著。」

她的回答令張青揚滿意了些,神色稍霽。「今日將事談開也好,這親事雖不是你我所願,但事已至此,無可挽回,你就好生待著,照顧笑笑。笑笑是我的姊姊,縱使無人承認,但她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

萬年冰山唯一柔軟的地方就是笑笑,劉蘭芝倒挺感動于他的用心。「放心吧,就算你沒有交代,我喜歡笑笑,也不會令她受委屈。」

「很好,只要你做好分內的事,我不會打擾你。」

換言之,是她也不要打擾他嗎?沒問題!

「這幾日我讓大牛替你物色幾個丫鬟,買進府給你使喚。」

「不用了。」劉蘭芝低下頭,著迷的看著玉佩。

見她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他不免又有些不悅。

「我一個人自由自在,有事我可以自己做,若真不成,還有惠子幫我。你若真有誠意花錢買丫鬟,不如把銀子給我,把我當丫鬟,丫鬟的工作我來做。」

張青揚將衣擺一撩,坐在她身邊,長腿與她的腿相貼,但她依舊只顧著看玉,絲毫沒有察覺,他有些好笑的問︰「是不是只要有銀子,你什麼都願意做?」

「當然。」劉蘭芝抬頭瞥了他j眼。「但是殺人放火的壞事不干。」說完,她又低頭盯著玉佩。

雖然沒有如願拿到休書,但至少拿到了塊好玉,她難掩喜悅,覺得嫁了這個夫君,算是沒齡了。

「放心,我不會要你做些殺人放火的勾當,但你最好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

他實在受不了她眼里沒有他,語氣一沉,「既然你的身子好多了,明日便去向嫡母請安,免得落了個不孝、不賢之名。」

「好的、好的。」劉蘭芝依然沒看他,只是點頭如搗蒜。

張青揚側著頭,好笑的瞅著她,想起方才她不顧一切的護著他的毛筆,他故意拉長語調,緩緩開口,「我的筆……你也喜歡嗎?」

她果然如他所料的將所有注意力全都移到他身上,雙眼閃閃發亮,用力的把頭點了又點。「好喜歡!」

「很好!」他極力壓抑就要襲上嘴角的笑意,故意冷冷的看著她。「因為我也挺喜歡的。你出去吧。」

劉蘭芝月兌口問道︰「咦?你不是要把筆送我嗎?」

「你做了什麼好事,值得我給了你一塊玉,還要送你一枝筆?」張青揚不留情的反問。

她的表情瞬間一僵,嚴重懷疑這個萬年冰山在耍弄她,但他是被迫娶了她,巴不得跟她劃清界線,沒事逗她做什麼?

想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劉蘭芝很快放棄思考了。

反正好歹都得了塊玉,其它的事就別計較了。她的心情一下子又恢復了,目光在這小樓里轉了一圈,這屋子里的寶貝不少,難保哪一天他不會像今天一樣,一時興起又送她東西。

「夫君,若改日……」

「你若想來就來吧。」

「謝夫君。」劉蘭芝決定了,以後沒事就來這里晃晃,說不定他又會發神經的送她東西,這樣沒幾天她就真發了。「我給夫君沏茶,隨後就來。」她連行禮都忘了,拿著玉佩腳步輕快的走了出去。

「奇女子,真是奇女子。」看她的背影,張青揚忍不住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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