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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妻似錢鼠 第3章(1)

「五少女乃女乃,用膳。」海棠將五少女乃女乃的早膳給放在桌上。

劉蘭芝才剛起床,一見到進門的海棠有些驚訝,她從惠子口中得知,張青揚並不喜笑笑跟西院以外的人接觸,不由得慶幸昨夜笑笑沒有半夜溜來跟她睡在一起,不然就被海棠撞見了。

「今日真早。」劉蘭芝瞄了海棠身後,問道︰「怎麼不見牡丹?」

「牡丹在夫人跟前伺候。」

劉蘭芝沒多問,淡淡的看了桌上的飯菜一眼。

這幾日除了跟笑笑在一起的時間之外,其它時候她都窩在房里看著自己的嫁妝,想著下一步的計劃。

反正這里除了笑笑外,沒人喜歡她,想起笑笑,她實在覺得可惜了,明明就是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卻因為意外傷了腦子,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但若說可惜也不完全正確,她的笑容總是溢著滿滿的幸福,旁人見了,心里也不由自主的柔軟,跟著笑開懷,還多虧了她,讓自己在府里的日子不至于太難過。

張青揚有副好手藝,不論多忙,總會準備笑笑的飯菜,最後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做的東西全被她吃進肚里,而她再動手做笑笑想吃的東西。

她與張青揚明明沒見面,但兩人之間卻有了一種奇妙的牽連。

但這份牽連也該到了結的時候,這幾日,劉蘭芝終于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可以光明正大的離開。

就如同正主之前的一段情緣,被休收場,現在,她大不了再被休一次,只要張青揚不要她,她就可以離開太守府。

她喝著冷掉的粥,與其說是粥,不如說是米湯比較貼切,味道實在不好,但至少比起前幾日那燒焦的飯菜好得多,看來海棠是個聰明的,知道收斂了。

眼角余光瞥見海棠今日有些心神不寧,劉蘭芝不由得輕挑了下眉,這時門外有聲音傳來,她原以為是笑笑,卻沒料到抬眼望去,竟然是萬年冰山駕到。

看著海棠嘴角的那抹淺笑,她大概理解了今日海棠這麼早來的原因,不過她怎麼知道張青揚會來?

「五少爺。」海棠見了,連忙上前行禮。

劉蘭芝看在眼里,也沒多說什麼,只是站起身,帶著有禮的笑,看著張青揚。

張青揚看也沒看海棠一眼,徑自大步走了進來,淡淡的瞄了桌上的飯菜一眼後,冷冷的道︰「這些東沔都能入口,看來你還是個好養活的。」

劉蘭芝眨了眨眼,听他的門氣,說不上冷熱,就是有些嘲弄。想自己以前除了死愛錢這件事偶爾招人白眼外,但在眾仙眼中也算是人見人愛一朵花,偏偏來這里成了不入眼的鬼見愁,怎麼待遇差這麼多?

「回夫君,食物不過求個溫飽罷了。」她也想學著他的口氣,但出聲就是怪聲怪氣,要當萬年冰山還真要有點天分才行,不然不見威嚴,反而有些孩子氣。

他冷冷的看她一眼,嘴里卻喊道︰「海棠。」

一听,海棠難掩雀躍的快步上前。

「回去稟報嫡母,明日我會帶五少女乃女乃向嫡母請安。」

海棠這下可感到意外了,夫人早就發了話,省了五少女乃女乃節晚請安,怎麼現在五少爺卻……

「今日易水樓有宴,就不過去了,待明日請安,我再將這個月的銀子給嫡母。」張青揚這話擺明了拿銀子要姚氏順他的意。

海棠臉色微變,心里不免感到震驚。五少爺讓五少女乃女乃去請安,這不擺明了要夫人認了五少女乃女乃進了張家門?一個為了別的男子尋死、令張家顏面盡失的女子,五少爺竟然還要她?

不過她很快就壓下紛亂的思緒,柔聲說道︰「五少女乃女乃的身子不好,夫人早已發話無需請安,五少爺還是讓五少女乃女乃在西院好好養身子,別出西院得好。」

「明日我會帶五少女乃女乃向嫡母請安。」張青揚冷冷的再重復一次。「出去!」

海棠委屈的垂下眼,緩緩退了出去。

這麼些年,只要每個月初一,她總會早早的守在西院通往夫人院子的小徑上,只求與五少爺來個不期而遇,如同今日,她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才進西院給五少女乃女乃送膳食,為的就是要跟五少爺遇上,然後一同走一段路到主屋去,但她怎麼也沒想到,人是見著了,但他卻當著五少女乃女乃的面,不留情的要她出去,那冷淡的口吻,令她相當難過。

劉蘭芝雖不喜海棠,但看著萬年冰山這麼打碎一顆少女心,也忍不住同情起海棠來,她不免咕噥的抱怨道︰「奇怪,笑一下會要你的命嗎?」

張青揚冷冷一哼。

這一哼,令她回過神來,立刻意會到自己說錯了話,她趕緊收起不以為然的表情,笑得甜美可人。

天可憐見,她深深覺得這種雙面人的日子再過下去,她早晚會瘋了。

「只要你乖巧听話,孝敬嫡母,其它的事我可以不計較。」

這句話真好笑,從她嫁給他以來,他把她當空氣,還有什麼能計較的?

她斂下眼掩去這般心思,不過這一垂眼,才發現冰山腰間那塊玉佩雖然不大,但是色澤上好,在光線照耀下一閃一閃的,她看得兩眼都發直了,好東西!

張青揚注意到她臉上突然綻放的光采,心中覺得不解,突然就見她彎下腰,手往他的腰間探來,他的身子一側,輕松閃過,隨即不悅的問︰「做什麼?」

她不過是想瞧瞧他的玉佩罷了,小氣鬼!

劉蘭芝有些埋怨的抬起頭,卻看到他神色鐵青,她身子一僵,這才意識到這姿勢有多容易令人誤會,他可能以為自己要對她投懷送抱,上天明鑒,她看中的是他的玉,而不是他的人。

最後她心一橫,順勢雙膝落地,楚楚可憐的柔著聲道︰「妾身惶恐,實有件事想與夫君……」

「若你是要解釋投湖之事,大可不必,」他低頭皺眉瞅著跪著的她,不留情的打斷她的話,「因為我壓根不在乎。」

劉蘭芝也沒打算解釋那件事,畢竟又不是她做的,她要說的可是更重要的事兒。「夫君,其實不是這事兒,而是……」她為達目的,決定豁出去了,她偷偷用力捏了下大腿,讓淚水在眼中瞬間凝聚。「妾身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望夫君原諒,只是夜夜難眠,思及夫君就深覺愧對,實在無顏面對夫君。」

她淚眼汪汪的模樣,讓人心軟,但張青揚可不吃這一套。「夜夜難眠、愧對夫君還能三天兩頭去小廚房里偷吃東西?那我真難想象,若你夜夜好眠,對我無愧時能做出什麼事來?」

他不留情的話語讓她的面子有些掛不住,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裝什麼可憐在這時刻實在顯得可笑,真是偷吃壞事!但在這個節骨眼,她不裝軟弱也不行,只能硬著頭皮把戲演完。

「妾身就是心知有愧,鎮日愁著不知怎麼宣泄心中的難受,所以才進廚房找東西吃。今日夫君數落的是,偷吃確實不對,妾身的罪狀看來又多了一條。」

這女人睜眼說瞎話的功夫挺不錯的,他被勾起了一點興趣,好整以暇的順著她的話問道︰「所以呢,你想如何?」

听到他開口問了,劉蘭芝壓下心中的雀躍,幽幽的說︰「夫君不如休了妾身。」

張青揚聲音毫無起伏的反問︰「你要我休了你?」

「是……」劉蘭芝把頭垂得更低了,還裝模作樣的用帕子輕壓了下眼角。「雖不舍夫君,但妾身犯下大錯,令夫君蒙羞,夫君還是休了妾身吧。」

拜托!快點答應!她在心中大喊,她還有大好的人生,不想被關在這里,成為深閨怨婦,反正看張青揚的樣子,也不待見她,正好一拍兩散。

她的口氣乍听是相當悲切,但深藏的淡淡的喜悅,他可是听出來了,于是他慢條斯理的又問︰「你不舍我?」

她馬上點頭,反正為達目的,什麼鬼話她都能說。

張青揚淡淡一笑,但隨即又恢復面無表情。「既然如此,我就不能休了你。」

劉蘭芝突覺腦中轟了一聲,猛然抬起頭瞅著他。

丙然……他挑了下眉,她眼中沒半滴淚,這個女人演技實在差勁。

他伸出手,輕滑過她的臉。「你既然對我有情,我就不能無義,我若休了你,你的名聲盡毀,」他彎下腰,直視她的雙眼。「我于心何忍?」

聞言,她整身寒毛都豎起來了,這個萬年大冰山怎麼可以用這種快要凍死人的口氣說這種甜言蜜語,她快被嚇死了。

雖說他是個庶子,但他長得好看又經營有道,要找個般配的姑娘不難,沒必要硬把自己的一生跟她的牢牢綁在一起。

他的手滑過臉頰,有點酥酥麻麻的,這感覺實在嚇壞人了,她想退開,但又怕惹惱了他,但他的眼神好像要把她給吞了,她只能閉上眼,不看近在咫尺的冰山臉,「夫君心慈,夫君娶了妾身已是委屈,夫君還顧念妾身名聲,令妾身愧疚難當,實不願再耽誤夫君大好前程,夫君就給休書一封,讓妾身自生自滅吧。」

她可以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吹拂過她的臉頰,她緊握了下手,再也忍不住的伸出手推開了他。

沒料到她突然動作,張青揚一時沒穩住身子,倒退了一步。

「妾身不讓夫君為難,妾身這就給夫君研墨。」劉蘭芝有些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下意識閃躲著他的視線。

「研墨?」

「是啊,替夫君研墨,寫休書。」說完,她開始在屋子里團團轉,拿了紙放在桌上,又轉身拿了硯與墨,偏偏找不到毛筆。「毛筆呢?」

沒來由的,她迫切與他劃清界線的模樣,令張青揚一陣光火。「找毛筆?我多得是。」

正忙著找毛筆的劉蘭芝一愣,一個轉身就看他不留情的大步走開,拜托!見他一面不容易,他怎麼能說走就走?于是她趕忙拔高嗓音喚道︰「夫君,你休書還沒……」

他頭也不回的打斷道︰「隨我來。」

劉蘭芝立刻將東西一放,忙不迭的跟上他的腳步。

西院種滿了梅樹,但現在正值秋天,風一吹,落葉飄落,帶了點蒼涼感。

轉過回廊,到了底端小樓。

雖然三天兩頭去小廚房,但小樓劉蘭芝還沒進去過,只知道中間最大的那棟是張青揚的,左邊住著笑笑,右邊則是大牛和幾個護院,看外觀就知道他們住得很舒服,就她一個人被丟到最偏僻的一角。

張青揚的小樓隔成兩邊,右是書房,左是他的寢房,還有道樓梯可以上二樓,是個可以賞花品茗的樓台。

連間書房都比她的房間大又舒適,她非常肯定張青揚絕對非常討厭她。

書房里的陳設一般,不過劉蘭芝一眼就能瞧見那桌案上一字排開的都是好東西,筆掛上有一排上好的筆,有玉筆管、有紫檀筆管配上秋兔之毫,上頭還騷包的瓖了顆發亮的寶石。

一瞧見這些可愛的東西,她的雙眼就比那紅寶石還要亮。「這些筆值不少錢吧?」

她近乎痴迷的樣子,令張青揚輕挑了下眉。

「還有這個硯……」劉蘭芝彎下腰,就見硯面周圍刻著四神獸,細致古雅。

「好東西!」

「看不出你還是個風雅之士,懂得欣賞文房四寶。」

「我只是個俗人。」她輕撫著硯面上的神獸圖,看到的卻是白花花的銀子。

「喜歡的是賣了這些東西之後拿到的銀子。」

他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胸,饒富深意的瞅著她。她那副著迷熱切的模樣,不論是有心或無意,都勾起了他的興趣。

劉蘭芝實在無暇理會他,邊將桌上的筆和硯仔仔細細模上一遍,邊低聲贊嘆。

「模夠了嗎?」

這一聲冷淡的問話,令她倏地回過神來,慢半拍的發現屋子里奇怪的沉默,她緩緩的抬頭,就與張青揚漠然的眼神四目相接,她不禁暗罵一聲糟,每次看到好東西就壞事。

劉蘭芝微吸了口氣,站直身子,輕聲道︰「夫君的筆極好。」手一伸,她故作鎮靜的研起墨,目光還是不斷飄向筆掛上的筆,若能給她幾枝……不!她在心中訂正,只要一枝就好,肯定能賣不少銀子。

張青揚不發一語,好整以暇的看著她。這情況真是可笑,他看著她,她卻只顧看著筆。

他伸出手,拿起一枝瓖著紅寶石的筆。

「我來!夫君,讓我來!」劉蘭芝忙不迭的拿著筆,仔細的潤筆之後入墨,手還不停的模著那閃閃亮亮的紅寶石,最後才用雙手將筆送到了他面前。

張青揚的目光須臾沒離開過她的臉,他緩緩的伸出手,接過筆。

他的動作使她的眼底光亮一閃而過,立刻眼巴巴的盯著桌上已經攤開的紙。

這個時代應該不時興拿贍養費這種事,更別提他也沒做什麼丟人的事,她也不好拿遮羞費,其實硬要說,是她令他丟了人,他不跟她要東西就已經萬幸了,所以她也不能沒良心的要求太多,只是若能多少拿點也不錯……

算了!她搖了搖頭,現在只求月兌身,只要離開這里,她就可以享受自由,找到隊友,完成任務,果得獎賞,人生的光明大道等在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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