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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闖香閨 第4章(1)

疼,很疼!

一陣鑽心刺骨的疼!

商飛雪疼得額際淌下了豆大的汗珠,疼得她都有些意識不清了,但這時的她卻想起了出嫁時簡氏露出的那抹得意笑容。

那時她蔑視簡氏的得意,如今她才知道對方的得意從何而來——

不知何時,她竟著了商清遠的道,這表示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被她的乖巧所騙,且他明知道她心中有恨,卻還是放心讓她嫁入王府,那是因為他有十成的把握,她一定會听命于他。

冷汗淋灕,商飛雪卻突兀的露出笑容。

商清遠以為這樣便能制住她嗎?他當真是太天真了。

她不怕死,從來都不怕!她只在乎死的時候能不能把整個冬寧侯府都拖下地府給她陪葬。

想到這里,她唇瓣的笑容更盛了,然後她深吸一口氣,咬牙從床榻坐起身。

即便細致的臉龐毫無血色,可就憑著骨子里那抹倔強,她逼自己站起來,接著筆直朝房門口走去。

「側妃這是要去哪里?」瞧著商飛雪步履不穩的走了出來,伺候她的丫鬟迎花似是沒瞧見她的不適,帶著笑容迎了上來。

「讓開!」商飛雪打一開始就知道迎花是商清遠派來監視她的人,平時一句廢話也不會同對方多說,她已經很小心的了,沒想到還是著了對方的道。

「側妃瞧著好似不是很舒服呢,還是快快進房躺著吧。」迎花假惺惺的道。

算著日子,她也知道今日該是毒發的時候,甚至她的懷中就揣著一份解藥,那能暫緩疼痛。

侯爺說了,吃了這毒藥若是不按日按時服下解藥,毒發之時,那焚心蝕骨的疼痛會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滾開!」商飛雪的雙眼因為疼痛而泛紅,但她咬牙忍著,就是不想讓人拿捏住,她絕不讓小人得意。

商飛雪推開了擋在她面前的迎花,而迎花似乎沒料到商飛雪竟然還有力氣反抗,一時不察,就這麼被她推了開來。

望著商飛雪那奮力邁步的身影,回過神來的迎花幾個箭步上前擋住商飛雪,雖然情況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她仍極力控制住。

「側妃的解藥在我這兒呢,側妃若是不听話,便得受那蝕心之苦,若是側妃此刻乖乖回房,那麼奴婢自會奉上解藥。」現在迎花看起來比商飛雪更著急。

雖然侯爺交代得要明日清晨才能給解藥,說是要讓商飛雪嘗嘗疼痛的滋味,她才會乖乖的替侯府做事,可瞧著商飛雪那打算玉石俱焚的樣子,迎花心中有了幾分猶疑不定。

若是逼急了商飛雪,讓商飛雪將所有的事捅出來也不太好,畢竟侯爺還得靠商飛雪拉攏住瀧陽王的心,接著替侯爺找出那幅圖才行。

不說侯爺需要商飛雪,她自己也得倚仗商飛雪過好日子呢。侯爺說了,一旦她能讓商飛雪听話完成任務,侯爺就會叫商飛雪想辦法也讓她被抬為瀧陽王的妾室。

想到自己可以成為王爺妾室,迎花不禁露出神往的表情。

這幾日隨著商飛雪待在瀧陽王府,看多了府里的富貴,也瞧見王妃有副好性子,能在這樣的當家主母底下做妾室也是她的福氣呵!

迎花的思緒全陷入自己美好的想象,完全沒瞧見在听完她的話後,商飛雪的眼底閃過一抹算計。

「你身上有解藥?」商飛雪強忍著疼痛,斜倚著門扉問道。

「這是自然。」以為商飛雪終于動搖了,迎花連忙上前攙扶商飛雪,想要帶她回房。「雖說不能解了側妃身上的毒,卻能緩了側妃身上的痛。」

「侯爺想要我做什麼?」既然迎花身上有解藥,興許會知道商清遠要她嫁進來的目的,不然如何讓迎花監視她是否有照做。

以為商飛雪是听到解藥後要服軟了,迎花知無不言,「侯爺要你找一幅圖,繪有山水景致的水墨畫。」

迎花說得很籠統,商飛雪眉頭微皺,「能說得更清楚嗎?」

像瀧陽王府這樣的人家,山水圖沒有百幅也有幾十幅,她又不能全拿給商清遠確認到底是哪幅。

既然想知道得更清楚,迎花便認定了商飛雪是怕死的,于是心防更卸下了一些,嘴角含笑道︰「側妃乖乖回屋,等會兒便讓側妃瞧瞧圖樣。」

听到她的話,商飛雪沒再多問,任由迎花將她攙回內室,並有些刻意地將自己身子的重量全壓在迎花身上。

她得保留些體力,免得壞了等會兒要做的事。

好不容易將商飛雪給攙進屋里坐下,迎花累得氣喘吁吁。

罷坐下,商飛雪便急忙說道︰「把圖樣拿給我瞧瞧。」

「側妃莫急,先喝口水,休息一會兒。」伺候商飛雪有一陣子了,迎花多少了解商飛雪的性子,見對方突如其來的示弱,她雖卸了心防卻非全然沒有戒心。

「我可不想多受毒發之苦,要嘛你先讓我看圖樣,我盡快完成父親想讓我做的事,要嘛你先給我解藥,省得我這般難受。」商飛雪刻意揚高說話的語氣,給人她似乎已經著急了的模樣。

商飛雪這番話安了迎花的心,侯爺說的對,沒有人不怕死的,就算商飛雪的性子再強硬,但面臨這樣的生死關頭,再倔強的性子也得往後靠一靠。

迎花彷佛以經看到了往後的富貴生活,臉上的得意藏不住,她覺得只要自己能拿捏住商飛雪,未來在王府便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她笑著,接著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張簡單勾勒圖案的紙張。

她想,眼前的主子有何懼?只要商飛雪身上的毒未清,解藥捏在自己手里,商飛雪也不過是她手中的傀儡罷了。

在迎花掏出圖紙的當下,她只覺得眼前銀光一閃,接著那弧形的軌跡從她的頸項帶出一片血霧。

「你……」極度的驚駭取代了她臉上的得意,迎花不敢置信地直勾勾瞪著商飛雪。「你……不怕死嗎?」

「你和他一樣的蠢,以為我會受制于你們,我曾經在我娘親的墳前發過誓,就算是死也不會向商清遠低頭。」

瞪大了眼,听到商飛雪這麼說,迎花的眼中布滿了驚懼和後悔,接著她緩緩地向後倒去。

默然無聲地望著沒了氣息的迎花,商飛雪冷然一笑,接著便捏著手中的圖紙、步履不穩的往尹承善的書房走去。

她沒有費勁找迎花身上的解藥,反正解了這回的痛也還有下一回,她寧可把時間拿來揪出商清遠的狐狸尾巴。

就是死,她也要拉著商清遠跟簡氏陪葬,這是他們欠她的。

原來就是這幅山水圖嗎?

商清遠費盡心機想要的就是這幅圖?雖然這的確是前朝大師之作,價值連城,可也不至于讓商清遠這般大費周章才是。

到底這幅山水圖藏了什麼秘密?

尹承善一邊打量攤在桌上的圖紙,視線卻不由自主地瞄向還在床榻上昏睡的商飛雪。

真是性烈的女子呵!

寧願忍受鑽心的疼也要將那簡單勾勒這幅圖的圖紙送來給他,教他明白商清遠的意圖。

他想,本來她是沒有要跟自己合作的意思,大概是以為自己熬不過去了才來找他的吧。

幾次接觸,他很清楚她就是這樣的人,看似清冷,實際上比誰都重情,也比誰都執著,是以恨極時,即便拚著玉碎也容不得瓦全。

如果商清遠如自己般知曉她,那是絕對不會找她當棋子的。

尹承善緩緩地踱近床榻邊,俯視臉色蒼白的商飛雪。

商清遠給她下的毒,要不了她的命,可只要一段時日沒能服食解藥,便得承受鑽心刺骨之痛。

她可以撐過一、兩次,但每次發作的時間會越來越長,她最終將因無法對抗那樣的痛楚,導致力竭而亡。

商清遠的確是夠狠,虎毒尚且不食子,而他不但算計商飛雪,且完全不留余地。

或許也就因為商清遠是這樣的人,所以她的恨才多年不退吧。

「你找到它了嗎?」被體內的毒素折磨了一整晚,商飛雪睜眼時只覺得疲憊,費了勁才能靠自己坐起身。

抬眼望去,她不在自己住的屋子,望著滿室質樸的擺飾,她能感覺這是一間男子的寢房。

是尹承善的房間嗎?倒跟他那身處處顯示富貴的衣著不同,這里簡單利落卻能讓人感受到主人家的品味。

「找到了。」尹承善坐回桌子邊,關心的問︰「你有覺得哪里不舒服嗎?」

她身上的毒,尋常大夫治不了,為了她,他特地拿帖子請了宮里的太醫,可惜的是太醫也束手無策,而手里有解藥的人斷不可能他們開口索要就奉上。

唯今之計,便是先壓著她體內的毒性,至于解毒之事,只能慢慢琢磨。

「我沒事。」對于他的關心,她有些不習慣,回避了他的視線,她將目光落在攤放桌上的山水圖。「那幅圖有什麼古怪的地方嗎?」

沒料到她一醒來最先關心的是這個,尹承善又氣又無奈。

她不是應該先關心自己身上的毒嗎?

這兩天來他始終沒法忘記,她撐著痛楚找到他時的模樣,面無血色,額際狂冒冷汗,粉唇被她自己咬得傷痕累累。

連中了毒她都這般固執,就為了不想讓人發現她的軟弱,所以她寧可咬破了唇也不肯逸出一絲痛楚申吟。

即便是昏迷的這兩天,意識不清了,卻連一滴淚都沒掉。

老實說,看她這樣,他的胸口悶悶的,甚至有股想殺人的沖動,說來他寧可看她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的狠勁,也不想見她這蒼白的模樣。

思及此,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越來越在意這個女人了……

看尹承善沒說話,商飛雪有些急了,「怎麼?那圖有什麼問題嗎?」

回過神,他搖搖頭,「沒事,只是瞧了兩天也沒瞧出有什麼不對勁。」

「是嗎。」听到這個答案,她不算失望,畢竟她早有心理準備,可能不會那麼簡單就能看出端倪,但至少她已經知道商清遠讓她嫁進王府就是為了這幅圖,這幅圖里一定有什麼玄機。

現在瞧不出來不打緊,慢慢琢磨早晚有一天能知道這其中的秘密,然後她就能想到辦法扳倒商清遠。

想到這里,她一邊撐著虛弱的身子準備下床榻,一邊朝尹承善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兩天。」

沒想到一昏竟然睡過了兩天,她心里一急,動作跟著慌張起來,本就身子還虛弱的她差點摔下床榻。

見狀,尹承善眼捷手快的沖上前扶好她。

「你想做什麼?你身子還沒好全,回去躺著。」瞧她那倔強到連喊人幫忙都不願意的模樣,他的濃眉皺了皺。

「我得回侯府。」打成婚那夜兩人把事情攤開後,除非是在外人面前,否則商飛雪不再自稱為妾。

「你放心,三朝回門的事,本王已讓人遞消息回侯府,說你染了風寒,等身子好了再回去。」

他不贊同的道︰「你被這毒折騰了兩天兩夜,如今身子虧虛,應當再躺躺。」

她搖了搖頭,「回門的事可以這樣說,但迎花的事該怎麼辦?商清遠支使迎花監視我,但我並不知道迎花多久回復商清遠一次,也搞不清楚兩人是怎麼聯系的,如今迎花被我殺了,沒人回復商清遠,若我還不回侯府交代,只怕商清遠要起疑心,到時可要打草驚蛇了。」

她殺迎花的時候可沒想過自己會昏睡兩天,現如今可不能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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