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然心里還沒有底氣,想了想把小如拉到一邊,壓低了聲音問︰「小如,咱們是朋友不是?」
小如的眼楮如同看一個怪物,翻了翻眼說︰「不——是。」看見了然一瞪眼,才緩緩的吐出後面兩個字︰「才怪!」
「我沒有功夫同你玩了,現在我有一件急事需要你幫忙,你一定要幫我。」了然急切的說。
看見了然臉上的神色似乎真的很焦急,小如收起了一臉的嘻笑問︰「什麼事?只要我能做到,放心我一定幫你。」
「你去找林白,把他叫到教室里,記住,一定要想辦法把他給留到教室里,不要讓他出來,一直到女子一千米比賽結束,你明白了嗎?」
小如張大了嘴問︰「你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便播里宣布參加女子一千米比賽的同學們到主席台前抽簽,了然看著韓琳向主席台前走,顧不上同小如細說,焦急的說︰「這些事情我以後再告訴你,你現在什麼不要問,就按我說的去做,知道嗎?這件事關系著一個人的性命,你一定要記住了,想辦法拖住他,把他留在教室里,直到比賽結束。」
劉洋已跑了過來沖了然嚷︰「了然,你做什麼呢?還不快去抽簽。」
了然答應著,在小如的手上用力的握了握向主席台跑去,跑了幾步轉過頭再次強調說︰「一定要按我說的去做!」
小如一頭的霧水,為難的沖了然嚷︰「可是,他不是咱們的班的呀,我怎麼弄,找什麼理由。」
「你會有辦法的。」了然嚷了一句人已跑開了,小如跺著腳說︰「這是給我出的什麼難題,我找什麼理由把人家硬拉到教室里。」
了然跑到主席台前時別人已都已站好了就等她一個人,她好不容易擠進人群,面前就只余下一個簽,打開來看竟是︰「五跑道。」她皺了皺眉頭︰「真不幸運。」
「幾道?」劉洋跑了過來問,伸頭一看責備她說︰「你不早些來抽。」
了然顧不上是什麼道了,她在操場里搜索著林白和小如的身影,果然看見小如站在林白的身邊,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然後兩人開始向教室方向走去,了然長長出了一口氣,如果是這樣不管比賽是誰贏林白都不可能站在一旁看,這樣以來就無法認識韓琳,不認識韓琳,歷史就將改寫。
站在跑道外了然依舊緊張的怦怦跳,韓琳在三道,同了然中間只隔了一個人,她似乎並沒有把這個比賽當回事,慢慢的做著各種伸展動作。
「了然,別緊張。」劉洋一旁拍了拍手引起她的注意︰「你別急,你抽到這個跑道也是件好事,起跑別太快,但一定不要落到第六道後面,然後半圈超過一個人,保持這個速度,最後一定可以勝利。」
了然的心亂成一團,這個時候她已什麼也沒有听見,看見劉洋一臉的認真,便用力的點頭。
「記住了,半圈超過一個人。」裁判老師已走了過來,劉洋退到跑道外,臨走還不放心的吩咐著。
發令槍響過後,了然太緊張了以至完全忘了劉洋囑咐的話,一頭沖了出去,感到風在耳邊呼呼直響,眼角的余光發現自己超過了一個,又超過了一個人,似乎韓琳也超在後面。
餅了半圈她已跑到最前面,卻心慌起來,腳下的煤渣路似乎變的松軟起來,讓她有一種深一腳淺一腳步的感覺,頭也開始漸漸發暈,心里連呼不好,難道感冒沒有好徹底?呼吸越來越重,眼前的一切都浸到水霧之中,了然看見跑道一邊沖過來一個人,沖她大叫︰「了然,加油,了然加油。別慌,我陪著你跑。」
她茫然的轉過頭去,水霧之中看見劉洋正在揮手沖她大聲叫著,並陪著她向前跑,她咬了咬牙,全力的邁開大步向前沖,但並沒有沖出去多遠,她感到腳下一軟,整個人向前撲去,耳邊傳來劉洋的驚呼聲,人已倒在磚渣之中。
「了然。」劉洋大叫著沖了過來,了然听到一片腳步聲,身邊有風掠過,幾個身影超了過去,一切如十前年一樣,沒有什麼改變,她再次跌倒在操場之上,為了這次跑步,她做了多少努力,沒有想到最後仍然是這個結果。
「我不信!我不相信!」了然咬牙從地上站起來,沖向自己跑過來劉洋大叫︰「別過來,不要扶我。」劉洋一怔站在了原地。
了然支撐著從地上站起來,手在煤渣上劃破了皮生痛,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了然再次向前沖去,但是這一次還是沒有沖幾步,人已再次倒地上,場外一片驚呼,圍觀的同學們已顧不上去看比賽的結果,大家把目光都注視到了然的身上。
「了然。」劉洋再次沖了過來,不由分手把她扶了起來,了然用力的推開他,沖他大叫︰「放開我,不要你來扶,這樣我就不能參加比賽了。」
「沒有希望了,了然!不要再比了,你在流血!」劉洋跟本不管她的大叫,硬是把她拉向跑道之外。
裁判老師已跑過來宣布了然退出比賽,了然絕望的向跑道上望去,比賽的同學們已跑入最後一圈,現在跑在最前遙遙領先的是韓琳。
了然渾身火辣辣的痛,顧不上理會劉洋一再的讓她到學校醫院室去沖洗一下傷口的勸說,坐到操場邊的椅子上,神情麻木的看著韓琳沖過終點,她正在欣慰幸好讓小如把林白拉開了,不然一切會重演,長長出了口氣。
但是很快,她呆在了那里,操場的盡頭,林白不知道從那里忽然跑了出來,一切如同演電影般精彩,正當她經過一千米的終點時,韓琳沖過終點,卻一頭倒在地上,林白就在她幾步之外,他轉身折了過去,很快被人群圍在其中。
了然的感到一剎那心髒停止了跳動,所有神經在一瞬間死掉,只余下一雙眼楮,不願也不想的看到發生的一切,按照歷史的軌跡向前發展,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對她最大的折磨,她多想不要再看,但是又不甘心的看著每一個細節,只怕中間有一個環節不同,就會把這一切改變。
遠處的人群散開,林白抱著韓琳沖向醫務室,場外的幾個老師也跑了過去,人們注視著這一切的發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的學生還在向那里觀望著。廣播很快播出來了發生的一切,表揚了高二四班的林白同學,過了一會兒,開始宣布女子千米賽的得獎名單。
如果這一切是一場夢,那它也是一個惡夢,給予了然所有的希望,又全部踩在腳下,細細的碾碎,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費,要開始的緣份擋也擋不住的開始了,沒有人能改寫歷史,他們注定是用今生來糾葛。
「了然!」小如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的臉,又看了遠處一眼說︰「我不知道我成功不成功,但是林白一直和我一起呆在教室里,然後他說要去廁所,我看比賽也結束了就讓他去了。你?別這樣看著我,是不是我做錯了?」
「你沒有錯!是我錯了!」了然怔怔的盯著她,然後緩緩的站了起來疲憊的說︰「你們都沒有錯,誰都沒有錯,一切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她轉身離開了,身心皆如此勞累,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劉洋和小如面面相墟,劉洋向前跨了一大步,擋在了然的面前︰「了然,你手臂上的傷口得包一下,上面有許多煤渣,如果不清洗會發炎的。」
了然茫然的抬起手臂看了看微笑著向他說︰「你看,我跌倒的時候,他不在,是因為我讓他不在,可是他出來的時候明明是結束了,他偏偏看見別人的跌倒,緣份太有意思,它注定我要自已處傷口,而別人卻有人關心。」一顆豆大的淚珠沉墜墜的落了下來。
真的真的不公平哦!她用盡了所有的努力都沒有得到,可是有的人卻只在遠遠靜靜的等待,就一切到手。
因為這場運動會了然消沉了好幾天,小如和劉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小心謹慎的陪在她身邊,用盡辦法討其所好,可是了然都是淡淡的。
這種變化就是處一隔壁班的林白也感覺到了,林白分班走後一直喜歡回來,同他們在一起說笑一陣,可是現在了然經過他們班里臉色並不好看,如果林白叫她,她便會站在那里冷清清的注視著他,讓他把要說的話都忘記了。
晚自習結束了,今天是好古怪的一天,劉洋和小如竟都沒有來上學,一個是家里有事,一個是發燒了,了然慢吞吞的收拾著書包,這會兒學校的車棚里一定擠滿了人,等一會兒再去車子會好推一些。
了然干脆又坐了下來,隨手從書包拉出一本前幾天從同學手中借過來的笑傲江湖來翻著看,金老先生的作品了然幾乎都讀完了,只有這本笑傲江湖還沒有看過,看見同學拿來時,雖然功課很緊,但是還是心癢難耐的借了過了,結果因為運動會放在書包里很長時間沒有翻,只好借著一點點的空閑時隨手翻幾頁。
看著看著就入迷了,不知什麼時候班里一片安靜,了然抬頭看沒有一個人了,心里有幾分慌慌然的,忙把書放到書包里匆匆關了教室門向外走去。
必掉了燈和門,外面黑漆漆了,各班的人都走光了,校園里相當寂靜,了然的腦子里開始出現各種可怕的想法,亂七八糟的趕都趕不走。
站到樓梯口前,雖然只兩層,了然卻嚇的想哭出來,太黑了,此時的樓梯象是通向一個黑暗的不知名目的恐怖地方,每一階都要比下一階更黑暗,前一腳踏過去就不知道後一腳要落在什麼地方。
了然一咬牙,這樣一步步的走,不如一口氣跑到樓下去,不然不等走到樓下自己就把自己給嚇死了。
她低著頭向前沖去,剛轉過樓梯轉彎,頭踫的撞上一個軟軟的東西。
「啊!~」了然發出驚天的尖叫,人已坐倒在地上直發抖。
對面的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個東西在蠕動,發出一連串的申吟聲。
了然縮在一角,恐怖的看著,忽然她感到一絲不對,那個人發出的聲音,為什麼?如此的熟悉?
「林白?」她試探著問。
「是了然嗎?」對面的人回答︰「你要把我撞暈了。」
了然呼的松了口氣,跌坐在地上說︰「太好了,竟然是你,要不然,我就要死在這里了,快嚇死我了。」
林白說︰「我就是去推車子看見你一個人站在班里收拾書包,想著你會害怕,又回來找你的,誰知道你跟個子彈一樣就沖出來了。」
了然悻悻的笑了︰「還好,沒有樓梯上撞到,要不然咱們兩個就象皮球一樣滾下去了。」
林白沉默著,片刻之後說︰「了然,這是兩個星期以來你第一次笑,你總算又會笑了。」
了然一怔,心怦怦的跳了起來,他竟如此的關心自己,一切已無法改變,她們又該如何相處?
推出自行車,了然才知道原來林白的自行車鑰匙丟掉了,要不他早就走了,因為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鑰匙,他在車棚里呆了很長時間,無意間抬頭看見明亮的教室里竟只有了然一個人,才急匆匆的回來找她。
了然又幫他找了一陣還是沒有找到,最後兩個人只好放棄,林白騎著了然的自行車帶她回去。
「了然?」一路之上太沉默了,林白忽然輕聲問︰「你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這幾天把劉洋和小如急壞了,天天想著法子讓你開心呢。」
「哦!」了然滿心感激,朋友貴精不精多,小如和劉洋一向很關心她,想了想說︰「沒有什麼,可能把得失看的太重了。」
「得失?」林白問︰「是關于什麼的?對于人嗎?」
了然一愣,望著林白挺直的背,心忽然怦怦而跳,一個念頭涌了上來,他只是認識了韓琳而已,自己為什麼不可以捷足先登呢?如果自己把話說開,想必韓琳的機會就小了許多吧。
了然為自己的想法臉紅心跳起來,但越是如此,她越覺的自己前幾天的消沉真是笨,一切不過是個開始,前途如何還是未知道數,自己不該就此認輸的,就象梁鳳儀書所說︰「一天不蓋棺,一天不定論。」
街道上一片寂靜,那個時候汽車還不象現在這樣多,只是偶爾有一輛打著明亮的車燈飛快的馳過,白而亮的車燈在他們身上快速的滑走。
折過一個彎,河堤在望了,道路轉入黑暗,路燈不如主干道上的明亮,昏昏黃黃的,了然猛的伸過手去,用力的抱在林白的腰間,聲音低低的說︰「林白,做我的男朋友好嗎?」
自行車「吱」的一聲怪叫停了下來,了然可以透過他寬闊的脊背听見他的急促的心跳,手臂里緊緊圈著的身體也在微微顫抖。
街道上很安靜,河面上的風吹動著路旁的槐樹嘩嘩做響,有枯黃的葉片飄落在兩人的肩頭,空氣中飄浮著河水的腥味和槐樹的淡淡的清香,暮色濃重的窄窄街道似乎遙遠的沒有了盡頭。
「喂!小姐!現在是你請我我講題呀!拜托請你專心一點好不好?」劉洋一臉不耐煩的嚷。
了然正沖著窗外微笑著,听見他的大叫,才恍然如夢般的轉過頭來,劉洋忽的站了起來,呼啦一下把窗戶打開,向外看了幾眼,遠遠的看見操場上幾個男生在打球,其中有林白,從鼻子里冷哼了一聲︰「我就知道是那小子。」
轉身回來坐到了然身邊看見她一臉幸福狀的望著他,皺了眉問︰「看你的那樣兒!分明一臉的桃花開!」
了然含笑盯著他不說話,劉洋氣的翻了翻白眼,伸手捂住臉哀嘆︰「天呀!殺了我吧!不要再讓我看見這個女人的臉!」
了然呵呵的笑了起來,遠遠的看見操場上的男生似結束了戰斗,便顧不上再理會劉洋,拋下手中的習題跑出去。
「你做什麼去?」劉洋在她身後大叫。
她早已出了教室,沿著樓梯沖了下去,一路奔到操場邊,林白正從球場上走下來,肩頭上搭著上衣,另一只手抱著籃球,看見她,微笑起來,露出一口雪白整齊的牙齒。
「打完了?」了然跑有些急了,彎腰扶著腿只喘氣,她真是越來越不如以前,真不知道前一段時間的晨練是怎麼練的。
「嗯!」林白微笑著停了下來,兩人忽然沒有了一句話,操場上的同學們開始向班里走回去,人潮從他們身邊經過,如流水樣模糊。
「嗯!晚自習放學後,送我回家好嗎?」了然問。
「好呀。」他回答。
語言實在太簡單,他們似乎有千言萬語,又似乎一句話也沒有,秋日的陽光暖暖的照在他們身上,如有千萬道金光流動。
晚自習上課鈴聲猛的響了起來,兩人條件反射的向教學樓上看去,了然微笑的說︰「那我就在學校門口等你了?不見不散!」說完飛快的跑開了,跑了幾步轉回頭去,看見林白依舊站在原地。
一個多小時的晚自習對了然來說實在太漫長了,她要珍惜每寸光陰,只有經過了十年時光的人,回過頭來才知道原來這十年是如此的珍貴。
下課鈴一響,她就沖了出去,隱隱的听見劉洋在後面大叫她的名子,似乎想告訴她什麼,可是她卻什麼也听不見了,這個時候哪里還有功夫同他耍嘴皮子。
她出校門太早,學校里還沒有一個人出來,她怕別人看見,就躲到遠一點的梧桐樹後,依著高大的樹干,心里暖暖的。
不一會兒成群的學生涌了出來,她斜倚著樹一個個的數著,看見劉洋從眼前走過,看見小如同也參在人群里,正同同班的幾個女生有說有笑的走過。只是林白還是沒有出現。
學生們越來越少,不一會兒校門口便只余下那盞白熾燈,在風里來回的晃動著,將校門口鐵門的影子拉長了又縮了回去。
了然站在校門口望著漆黑一片的樓院發愣,看門的大爺走出來關門,看見了然問︰「小泵娘,還不回家站在這里等誰呢?」
了然回頭沖他說︰「大爺,別急著關門,我有同學還沒有出來呢?」
「這個時候還沒有出來?不會吧,要不我給你留著門,你快去看看她還在班里沒有?」老大爺好心的說︰「如果沒有,你就快回家吧,天太黑了,一個小泵娘家走在路上不安全。」
了然一路跑到教學樓下,教學樓上的燈全部都熄滅了,在黑暗之中看著,如同一個巨大的怪獸匍匐在那里。
了然不死心,又跑到後面的車棚里看了看,那里黑漆漆的一片,沒有一個人影,空蕩蕩的讓人心涼。
了然不知道自己那天晚上是怎麼走回家的,路似乎好漫長,秋風吹過,了然的長發都泛出寒意來。
第二天剛下了第一節課,了然就沖了出去,直接在四班外拉住同樣學理科的馮子敬問︰「把林白叫出來,我有事。」
「林白?」馮子敬說︰「他請假了,沒有來。」
「請假了?什麼時候?」了然急切的問。
「昨天晚自習的時候,老師讓他去接了一個電話,回來後,他收拾了一下書包就走了,當時班里很靜,大家都在看他,他的臉色很難看。」
「原來是這樣!」了然一顆提起的心匆匆放下後,又再次被提起︰「看樣子是林白家里出了什麼事?你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馮子敬回答的很干脆,轉眼看見小如從班里出來,忙一臉笑容的沖她奔去
了然很難弄清自己此時的心情,一方面慶幸林白並沒有爽約,他只不過是家里出了事,第二方面,他家里會出什麼樣的大事呢。
一連三天過去,林白還是沒有來上學,了然將劉洋拉到一角小聲說︰「放學後你帶我去一趟林白家,如何?」
「做什麼?」劉洋感興趣的上下打量著她。
「有點事,可能林白家里出事了,我得去看看。」了然回答。
「林白家里出事了?」听了這句話劉洋也緊張起來︰「好,那我同你一起去。」
中午放過學,兩人急匆匆的跑了過去,到林白家樓下,劉洋獨自跑了上去,了然听見他咚咚的跑上樓,拍打著林白的家門。
停了一會兒,劉洋跑了下來說︰「沒有人。」這更讓兩人緊張起來,于是兩人便坐到樓下的花壇邊等,可是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人回來,劉洋問︰「回去吧,快開始上課了。」
「你回去吧,我再等一會兒。」了然坐著沒有動。
「可是快要上課了,難道你還想逃課嗎?」劉洋問。
「我要見他一面,不然我不放心!」了然固執的回答。
于是劉洋匆匆趕回學校去上課,了然便坐在那里一直的等,腦子里幻想著林白家里會出事的各種情況。
已是深秋,天氣微涼,帶著寒意的風穿過花壇,卷起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音,在了然的腳邊繞來繞去。
了然就在那里坐了一個下午,不時有人經過,很奇怪的看她兩眼,直到花壇邊的路燈亮了起來,淡淡的籠罩在她單薄的肩頭。
一個身影悄無聲息的站在她面前,她本能的叫了一聲︰「林白。」就跳了起來。
面前卻站著沒有一絲表情的劉洋,了然一愣︰「劉洋,你怎麼來了?」她抬頭看了看暗下來的天說︰「難道晚自習也結束了嗎?」由于站的太猛,眼前黑了起來,伸手抓住劉洋的手臂。
「餓暈了吧?」劉洋把她扶坐在花壇上,從書包里拿出來一盒小籠包子來,一打開盒子一股香氣飄了出來。
「是包記的?好香!嗯,好象還是香菇陷的!劉洋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香菇陷的?」了然伸頭過去,劉洋順手用筷子夾了一個送到她的嘴邊,她忙吞了下去,小籠包子皮薄帶湯,香氣夾著熱乎乎的湯滾到她的喉嚨里面,香的了然幾乎要把舌頭吞進去。
一盒包子沒有用三分鐘全部落入了然的肚子之中,這時了然才發現還不知道劉洋吃沒有吃飯,一臉歉意的說︰「我,全部吃完了,你是不是還沒有吃?」
「我早吃過了,這是專門給你買的。」劉洋向樓上看了看,林白家的窗戶黑漆漆的,他皺著眉說︰「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得找個人問問,你在這里等我。」說完他跑開了,不一會兒又折了回來說︰「不要再等了,我剛才問過他們院里的門衛,說他們一家從前天離開就一直沒有回來,只怕暫時不會回來。」
「現在幾點了?」了然問。
「快九點了。」
「晚自習就要下課了。」了然嘆了口氣說︰「好吧,回去吧,如果不回去,我媽又該擔心了。」
回來的路上兩個人沉默著,劉洋不時向了然看了看,剛到河堤就看見小如和馮子敬兩個人站在那里等待著他們。
夜里了然幾乎沒有睡著,翻來覆去的在記憶里搜尋林白在這段時光里都做了什麼,可是無論她如何想也找不到這段記憶,才猛然驚覺,她強行改變歷史,這段時光是全新的,就象方宇調去省里工作,也是一段全新的歷史,讓一切改變她終于做到了,可是她卻忽然害怕了,一個全新的過程,下面等待她的是會是什麼呢?
又是三天後,林白終于再次出現在大家的視線里,了然下課就沖了出去,在樓梯邊攔住他,幾天沒有見,他比以前削瘦了許多,臉上的表情更加的冷淡,望著了然的眼神都不帶一絲暖意,讓了然無端的害怕起來。
「有事嗎?」林白冷冷的問。
「你家的事結束了?有什麼需要大家幫忙的沒有?」了然小心的問。
「謝謝,沒有什麼事了。」林白的口氣有一絲僵硬,眼底有一份傷痛一閃而過。
「林白?」旁邊有人叫,了然轉頭去看,是韓琳,她笑容可掬的走了過來,看見了然沖她笑了笑,然後轉頭向林白小聲說︰「你來,我告訴你。」
「好的。」林白沖她說,然後轉頭向了然說︰「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也不等了然回答,韓琳並肩離開了。
了然僵在那里,目送著他們越走越遠,寒意從腳底升起來,直沒過頭頂,似乎一股看不見的暗流,正一絲絲把她淹沒。
從那天起,林白似乎一直在躲著了然,不論她如何的尋找,他都是一層不變的冰冷,他又變回了那個高傲的林白,遙遠的不可接近。
斑二的第一個星期就在這種等待和期盼這中度過了,了然的神經幾乎全部麻木死掉,小如、劉洋和馮子敬幾個都滿臉擔心的看著了然,對她說話也小心翼翼的,就象她是一個玻璃女圭女圭,一個不小心就會把她打碎。
了然意外的發現自己的腳腕處腫了起來,開始只是一點點,後來就越腫越大,因為不痛她也沒有當回事,直到媽媽發現嚇了一跳,忙帶著去醫院進了檢查,結果出來後讓大家嚇了一跳︰「腎病綜合癥。」
了然的媽媽在醫院當場就哭了起來,第二天了然就辦了住院手續,父母對此很擔心,了然自己倒沒有覺的有什麼,只是要每天吃藥,不停的做檢查。
了然把這一切都歸結在自己強行改變歷史上,做什麼都不會輕松容易,是要付出代價的,如果這個代價是換回林白的生命,她再所不惜,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個樣子,了然迷茫了,夜深的時候,就一個人坐在病床上向外看,思索著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劉洋經常來看她,總是能弄些她喜歡的東西,什麼好吃的小點心呀,什麼好看的書呀。有時他來了然正在打點滴,劉洋便坐在她床頭給她念書。念書的過程中,還惟妙惟肖的學習書中的人說話,逗的了然哈哈大笑。
「你笑的還挺歡?」劉洋一次忽然放下書沖她說,陽光透過窗戶落到他的身上,了然忽然發現兩年過去劉洋又長高了不少,肩膀更加寬闊,臉龐也更加的線條明朗,平添了幾分帥氣出來。
「為什麼樣這樣看著我?」劉洋伸手模了模臉龐。
「劉洋,你現在真帥了。」了然含笑說。
「切!」劉洋一臉的不屑︰「你才發現,我一向都這樣帥的,你知道我的抽屜里最多的是什麼嗎?情書!你還別不信,回頭我拿出來一封封給你看。寫什麼的都有,有的甚至要包養我。」
他越說越離譜,了然笑倒在被子當中,一口氣沒有上來,用力的咳嗽起來,劉洋忙拋了書過來幫她拍著背,嘴里還說︰「你看你,我就知道那封沒有敢署名的信是你的,听到這些會傷心。你現在還在病中,可不能這樣傷心。」
了然一邊咳嗽,一邊伸手去打他,什麼人,別人都快死了,他還有心打趣。
門被人打開,了然的媽媽走了進來,看見她,劉洋忙跳到一邊,規規矩矩的叫了聲阿姨,媽媽提了許多東西,劉洋忙幫著去提。
等劉洋走了,媽媽對了然說︰「這孩子真不錯呢,幫了你不少忙,功課也幫你補,還經常給你帶吃的。」又嘮嘮叨叨的說了許多,了然有肚子里暗笑,這些話如果讓劉洋听見又不知道會怎麼樣臭顯擺。
轉過頭去看窗外夏天已過去,秋意已濃,轉眼間,高三的時光就要到來了。時光它真是長著翅膀的,飛的好快。
一個身影從心底浮上來,讓她痛的不能呼吸,最後連打點滴的針眼也跟著跳著痛起來,了然仰面倒在被子之中,有些時候有些事情真不是努力就可以達到。
住了一個月的院後,醫生找到了了然的父母,了然的病情並沒有進行緩解,建議他們轉院。
听到這個消息,爸爸媽媽沒有敢進病房,在門外坐到長凳上小聲的商量,媽媽不住的哭,爸爸小聲的安慰著,低聲的囑咐,不要讓了然听到,不要讓了然听到。
了然去了衛生間回來,站在走廊的盡頭看著他們,一個月爸爸媽媽老了許多,第一次看見他們這樣和諧的坐在一起,媽媽就象一個無助的孩子,倚著爸爸,淚珠一顆顆的從眼角落下。
花園里陽光很好,了然在干枯的葡萄藤下面坐著,直到看到一雙穿球鞋的腳落到她的視線里,她無力的抬頭去看。
對面的人太高大,陽光正落在了然的眼楮里,讓她看不清他的面孔,一切就象一場夢一樣模糊。
他蹲了下來,緊緊的盯著了然的眼楮,細心的為她撥開額角的碎發,從生病以來,她的頭發掉了許多。
淚水象泛濫的河水從臉上滾燙的滑過,林白,你終出現了嗎?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知道嗎?
林白忽然張開雙臂,用力的將她抱在懷里,用力再用力,似乎要把她揉到骨頭里一樣,他的身上有一股好聞的茉莉花香,淡淡的把他們都圍在其中。
「了然,我到處找你,原來你在這里。」劉洋的聲音嘎然而止,許久一片沉靜,沒有人關心他什麼時候離開。
努力了兩年,一次次的失敗都沒有讓了然灰心過,每一次的倒下就會有一個全新的開始,但這次生病傍了然一種絕望,難道所有的努力都要在這里停止,她將用自己的生命為代價換回林白的生命?沒有能分開他們的辦法,上天就用一種更慘忍的手段,把這一切打碎。
了然忽然想起曾經在陽光明媚的午後,坐在窗台前讀席慕蓉的那首開花的樹︰
如何讓你遇見我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他讓我們結一段塵緣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樹
長在你必經的路旁
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當你走近請你細听
那顫抖的葉是我等待的熱情
而當你終于無視地走過
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一遍遍細細的讀過,短短的文字里那種無奈撲面而來,林白,在佛前我等待了你一千年,讓我個十年又一年十年的站在你必經的路上,等待你無意間回眸的凝視。
這似乎是一場夢,第二天了然休學,轉院去了省人民醫院,開始全新的治療,每天讓人恐怖的吃藥打針,和父母消沉的臉讓了然內疚萬分,每當一個人擁被坐在窗前,看著窗外樹葉飄零,感到自己就象即將離開的樹葉,生命會隨時會離開自己而去。
經常會收到劉洋寄來的信,信里細細的講著班里發生的每一件事,最後總要來一句,大家很想你,小如開始為你折紙鶴,是彩色的,一天一只,有時候他閑了也會幫著折一只,所以里面有許多只紙鶴是他折的。
但是信上重沒有提過林白,似乎這個人大家都在回避著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