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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了然 第6章(1)

不行!了然心里还没有底气,想了想把小如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问:“小如,咱们是朋友不是?”

小如的眼睛如同看一个怪物,翻了翻眼说:“不——是。”看见了然一瞪眼,才缓缓的吐出后面两个字:“才怪!”

“我没有功夫同你玩了,现在我有一件急事需要你帮忙,你一定要帮我。”了然急切的说。

看见了然脸上的神色似乎真的很焦急,小如收起了一脸的嘻笑问:“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放心我一定帮你。”

“你去找林白,把他叫到教室里,记住,一定要想办法把他给留到教室里,不要让他出来,一直到女子一千米比赛结束,你明白了吗?”

小如张大了嘴问:“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便播里宣布参加女子一千米比赛的同学们到主席台前抽签,了然看着韩琳向主席台前走,顾不上同小如细说,焦急的说:“这些事情我以后再告诉你,你现在什么不要问,就按我说的去做,知道吗?这件事关系着一个人的性命,你一定要记住了,想办法拖住他,把他留在教室里,直到比赛结束。”

刘洋已跑了过来冲了然嚷:“了然,你做什么呢?还不快去抽签。”

了然答应着,在小如的手上用力的握了握向主席台跑去,跑了几步转过头再次强调说:“一定要按我说的去做!”

小如一头的雾水,为难的冲了然嚷:“可是,他不是咱们的班的呀,我怎么弄,找什么理由。”

“你会有办法的。”了然嚷了一句人已跑开了,小如跺着脚说:“这是给我出的什么难题,我找什么理由把人家硬拉到教室里。”

了然跑到主席台前时别人已都已站好了就等她一个人,她好不容易挤进人群,面前就只余下一个签,打开来看竟是:“五跑道。”她皱了皱眉头:“真不幸运。”

“几道?”刘洋跑了过来问,伸头一看责备她说:“你不早些来抽。”

了然顾不上是什么道了,她在操场里搜索着林白和小如的身影,果然看见小如站在林白的身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两人开始向教室方向走去,了然长长出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不管比赛是谁赢林白都不可能站在一旁看,这样以来就无法认识韩琳,不认识韩琳,历史就将改写。

站在跑道外了然依旧紧张的怦怦跳,韩琳在三道,同了然中间只隔了一个人,她似乎并没有把这个比赛当回事,慢慢的做着各种伸展动作。

“了然,别紧张。”刘洋一旁拍了拍手引起她的注意:“你别急,你抽到这个跑道也是件好事,起跑别太快,但一定不要落到第六道后面,然后半圈超过一个人,保持这个速度,最后一定可以胜利。”

了然的心乱成一团,这个时候她已什么也没有听见,看见刘洋一脸的认真,便用力的点头。

“记住了,半圈超过一个人。”裁判老师已走了过来,刘洋退到跑道外,临走还不放心的吩咐着。

发令枪响过后,了然太紧张了以至完全忘了刘洋嘱咐的话,一头冲了出去,感到风在耳边呼呼直响,眼角的余光发现自己超过了一个,又超过了一个人,似乎韩琳也超在后面。

饼了半圈她已跑到最前面,却心慌起来,脚下的煤渣路似乎变的松软起来,让她有一种深一脚浅一脚步的感觉,头也开始渐渐发晕,心里连呼不好,难道感冒没有好彻底?呼吸越来越重,眼前的一切都浸到水雾之中,了然看见跑道一边冲过来一个人,冲她大叫:“了然,加油,了然加油。别慌,我陪着你跑。”

她茫然的转过头去,水雾之中看见刘洋正在挥手冲她大声叫着,并陪着她向前跑,她咬了咬牙,全力的迈开大步向前冲,但并没有冲出去多远,她感到脚下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去,耳边传来刘洋的惊呼声,人已倒在砖渣之中。

“了然。”刘洋大叫着冲了过来,了然听到一片脚步声,身边有风掠过,几个身影超了过去,一切如十前年一样,没有什么改变,她再次跌倒在操场之上,为了这次跑步,她做了多少努力,没有想到最后仍然是这个结果。

“我不信!我不相信!”了然咬牙从地上站起来,冲向自己跑过来刘洋大叫:“别过来,不要扶我。”刘洋一怔站在了原地。

了然支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手在煤渣上划破了皮生痛,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了然再次向前冲去,但是这一次还是没有冲几步,人已再次倒地上,场外一片惊呼,围观的同学们已顾不上去看比赛的结果,大家把目光都注视到了然的身上。

“了然。”刘洋再次冲了过来,不由分手把她扶了起来,了然用力的推开他,冲他大叫:“放开我,不要你来扶,这样我就不能参加比赛了。”

“没有希望了,了然!不要再比了,你在流血!”刘洋跟本不管她的大叫,硬是把她拉向跑道之外。

裁判老师已跑过来宣布了然退出比赛,了然绝望的向跑道上望去,比赛的同学们已跑入最后一圈,现在跑在最前遥遥领先的是韩琳。

了然浑身火辣辣的痛,顾不上理会刘洋一再的让她到学校医院室去冲洗一下伤口的劝说,坐到操场边的椅子上,神情麻木的看着韩琳冲过终点,她正在欣慰幸好让小如把林白拉开了,不然一切会重演,长长出了口气。

但是很快,她呆在了那里,操场的尽头,林白不知道从那里忽然跑了出来,一切如同演电影般精彩,正当她经过一千米的终点时,韩琳冲过终点,却一头倒在地上,林白就在她几步之外,他转身折了过去,很快被人群围在其中。

了然的感到一刹那心脏停止了跳动,所有神经在一瞬间死掉,只余下一双眼睛,不愿也不想的看到发生的一切,按照历史的轨迹向前发展,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她最大的折磨,她多想不要再看,但是又不甘心的看着每一个细节,只怕中间有一个环节不同,就会把这一切改变。

远处的人群散开,林白抱着韩琳冲向医务室,场外的几个老师也跑了过去,人们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学生还在向那里观望着。广播很快播出来了发生的一切,表扬了高二四班的林白同学,过了一会儿,开始宣布女子千米赛的得奖名单。

如果这一切是一场梦,那它也是一个恶梦,给予了然所有的希望,又全部踩在脚下,细细的碾碎,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费,要开始的缘份挡也挡不住的开始了,没有人能改写历史,他们注定是用今生来纠葛。

“了然!”小如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又看了远处一眼说:“我不知道我成功不成功,但是林白一直和我一起呆在教室里,然后他说要去厕所,我看比赛也结束了就让他去了。你?别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我做错了?”

“你没有错!是我错了!”了然怔怔的盯着她,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疲惫的说:“你们都没有错,谁都没有错,一切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她转身离开了,身心皆如此劳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刘洋和小如面面相墟,刘洋向前跨了一大步,挡在了然的面前:“了然,你手臂上的伤口得包一下,上面有许多煤渣,如果不清洗会发炎的。”

了然茫然的抬起手臂看了看微笑着向他说:“你看,我跌倒的时候,他不在,是因为我让他不在,可是他出来的时候明明是结束了,他偏偏看见别人的跌倒,缘份太有意思,它注定我要自已处伤口,而别人却有人关心。”一颗豆大的泪珠沉坠坠的落了下来。

真的真的不公平哦!她用尽了所有的努力都没有得到,可是有的人却只在远远静静的等待,就一切到手。

因为这场运动会了然消沉了好几天,小如和刘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小心谨慎的陪在她身边,用尽办法讨其所好,可是了然都是淡淡的。

这种变化就是处一隔壁班的林白也感觉到了,林白分班走后一直喜欢回来,同他们在一起说笑一阵,可是现在了然经过他们班里脸色并不好看,如果林白叫她,她便会站在那里冷清清的注视着他,让他把要说的话都忘记了。

晚自习结束了,今天是好古怪的一天,刘洋和小如竟都没有来上学,一个是家里有事,一个是发烧了,了然慢吞吞的收拾着书包,这会儿学校的车棚里一定挤满了人,等一会儿再去车子会好推一些。

了然干脆又坐了下来,随手从书包拉出一本前几天从同学手中借过来的笑傲江湖来翻着看,金老先生的作品了然几乎都读完了,只有这本笑傲江湖还没有看过,看见同学拿来时,虽然功课很紧,但是还是心痒难耐的借了过了,结果因为运动会放在书包里很长时间没有翻,只好借着一点点的空闲时随手翻几页。

看着看着就入迷了,不知什么时候班里一片安静,了然抬头看没有一个人了,心里有几分慌慌然的,忙把书放到书包里匆匆关了教室门向外走去。

必掉了灯和门,外面黑漆漆了,各班的人都走光了,校园里相当寂静,了然的脑子里开始出现各种可怕的想法,乱七八糟的赶都赶不走。

站到楼梯口前,虽然只两层,了然却吓的想哭出来,太黑了,此时的楼梯象是通向一个黑暗的不知名目的恐怖地方,每一阶都要比下一阶更黑暗,前一脚踏过去就不知道后一脚要落在什么地方。

了然一咬牙,这样一步步的走,不如一口气跑到楼下去,不然不等走到楼下自己就把自己给吓死了。

她低着头向前冲去,刚转过楼梯转弯,头碰的撞上一个软软的东西。

“啊!~”了然发出惊天的尖叫,人已坐倒在地上直发抖。

对面的黑暗之中似乎有一个东西在蠕动,发出一连串的申吟声。

了然缩在一角,恐怖的看着,忽然她感到一丝不对,那个人发出的声音,为什么?如此的熟悉?

“林白?”她试探着问。

“是了然吗?”对面的人回答:“你要把我撞晕了。”

了然呼的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说:“太好了,竟然是你,要不然,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快吓死我了。”

林白说:“我就是去推车子看见你一个人站在班里收拾书包,想着你会害怕,又回来找你的,谁知道你跟个子弹一样就冲出来了。”

了然悻悻的笑了:“还好,没有楼梯上撞到,要不然咱们两个就象皮球一样滚下去了。”

林白沉默着,片刻之后说:“了然,这是两个星期以来你第一次笑,你总算又会笑了。”

了然一怔,心怦怦的跳了起来,他竟如此的关心自己,一切已无法改变,她们又该如何相处?

推出自行车,了然才知道原来林白的自行车钥匙丢掉了,要不他早就走了,因为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钥匙,他在车棚里呆了很长时间,无意间抬头看见明亮的教室里竟只有了然一个人,才急匆匆的回来找她。

了然又帮他找了一阵还是没有找到,最后两个人只好放弃,林白骑着了然的自行车带她回去。

“了然?”一路之上太沉默了,林白忽然轻声问:“你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这几天把刘洋和小如急坏了,天天想着法子让你开心呢。”

“哦!”了然满心感激,朋友贵精不精多,小如和刘洋一向很关心她,想了想说:“没有什么,可能把得失看的太重了。”

“得失?”林白问:“是关于什么的?对于人吗?”

了然一愣,望着林白挺直的背,心忽然怦怦而跳,一个念头涌了上来,他只是认识了韩琳而已,自己为什么不可以捷足先登呢?如果自己把话说开,想必韩琳的机会就小了许多吧。

了然为自己的想法脸红心跳起来,但越是如此,她越觉的自己前几天的消沉真是笨,一切不过是个开始,前途如何还是未知道数,自己不该就此认输的,就象梁凤仪书所说:“一天不盖棺,一天不定论。”

街道上一片寂静,那个时候汽车还不象现在这样多,只是偶尔有一辆打着明亮的车灯飞快的驰过,白而亮的车灯在他们身上快速的滑走。

折过一个弯,河堤在望了,道路转入黑暗,路灯不如主干道上的明亮,昏昏黄黄的,了然猛的伸过手去,用力的抱在林白的腰间,声音低低的说:“林白,做我的男朋友好吗?”

自行车“吱”的一声怪叫停了下来,了然可以透过他宽阔的脊背听见他的急促的心跳,手臂里紧紧圈着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街道上很安静,河面上的风吹动着路旁的槐树哗哗做响,有枯黄的叶片飘落在两人的肩头,空气中飘浮着河水的腥味和槐树的淡淡的清香,暮色浓重的窄窄街道似乎遥远的没有了尽头。

“喂!小姐!现在是你请我我讲题呀!拜托请你专心一点好不好?”刘洋一脸不耐烦的嚷。

了然正冲着窗外微笑着,听见他的大叫,才恍然如梦般的转过头来,刘洋忽的站了起来,呼啦一下把窗户打开,向外看了几眼,远远的看见操场上几个男生在打球,其中有林白,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是那小子。”

转身回来坐到了然身边看见她一脸幸福状的望着他,皱了眉问:“看你的那样儿!分明一脸的桃花开!”

了然含笑盯着他不说话,刘洋气的翻了翻白眼,伸手捂住脸哀叹:“天呀!杀了我吧!不要再让我看见这个女人的脸!”

了然呵呵的笑了起来,远远的看见操场上的男生似结束了战斗,便顾不上再理会刘洋,抛下手中的习题跑出去。

“你做什么去?”刘洋在她身后大叫。

她早已出了教室,沿着楼梯冲了下去,一路奔到操场边,林白正从球场上走下来,肩头上搭着上衣,另一只手抱着篮球,看见她,微笑起来,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

“打完了?”了然跑有些急了,弯腰扶着腿只喘气,她真是越来越不如以前,真不知道前一段时间的晨练是怎么练的。

“嗯!”林白微笑着停了下来,两人忽然没有了一句话,操场上的同学们开始向班里走回去,人潮从他们身边经过,如流水样模糊。

“嗯!晚自习放学后,送我回家好吗?”了然问。

“好呀。”他回答。

语言实在太简单,他们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似乎一句话也没有,秋日的阳光暖暖的照在他们身上,如有千万道金光流动。

晚自习上课铃声猛的响了起来,两人条件反射的向教学楼上看去,了然微笑的说:“那我就在学校门口等你了?不见不散!”说完飞快的跑开了,跑了几步转回头去,看见林白依旧站在原地。

一个多小时的晚自习对了然来说实在太漫长了,她要珍惜每寸光阴,只有经过了十年时光的人,回过头来才知道原来这十年是如此的珍贵。

下课铃一响,她就冲了出去,隐隐的听见刘洋在后面大叫她的名子,似乎想告诉她什么,可是她却什么也听不见了,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功夫同他耍嘴皮子。

她出校门太早,学校里还没有一个人出来,她怕别人看见,就躲到远一点的梧桐树后,依着高大的树干,心里暖暖的。

不一会儿成群的学生涌了出来,她斜倚着树一个个的数着,看见刘洋从眼前走过,看见小如同也参在人群里,正同同班的几个女生有说有笑的走过。只是林白还是没有出现。

学生们越来越少,不一会儿校门口便只余下那盏白炽灯,在风里来回的晃动着,将校门口铁门的影子拉长了又缩了回去。

了然站在校门口望着漆黑一片的楼院发愣,看门的大爷走出来关门,看见了然问:“小泵娘,还不回家站在这里等谁呢?”

了然回头冲他说:“大爷,别急着关门,我有同学还没有出来呢?”

“这个时候还没有出来?不会吧,要不我给你留着门,你快去看看她还在班里没有?”老大爷好心的说:“如果没有,你就快回家吧,天太黑了,一个小泵娘家走在路上不安全。”

了然一路跑到教学楼下,教学楼上的灯全部都熄灭了,在黑暗之中看着,如同一个巨大的怪兽匍匐在那里。

了然不死心,又跑到后面的车棚里看了看,那里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一个人影,空荡荡的让人心凉。

了然不知道自己那天晚上是怎么走回家的,路似乎好漫长,秋风吹过,了然的长发都泛出寒意来。

第二天刚下了第一节课,了然就冲了出去,直接在四班外拉住同样学理科的冯子敬问:“把林白叫出来,我有事。”

“林白?”冯子敬说:“他请假了,没有来。”

“请假了?什么时候?”了然急切的问。

“昨天晚自习的时候,老师让他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后,他收拾了一下书包就走了,当时班里很静,大家都在看他,他的脸色很难看。”

“原来是这样!”了然一颗提起的心匆匆放下后,又再次被提起:“看样子是林白家里出了什么事?你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冯子敬回答的很干脆,转眼看见小如从班里出来,忙一脸笑容的冲她奔去

了然很难弄清自己此时的心情,一方面庆幸林白并没有爽约,他只不过是家里出了事,第二方面,他家里会出什么样的大事呢。

一连三天过去,林白还是没有来上学,了然将刘洋拉到一角小声说:“放学后你带我去一趟林白家,如何?”

“做什么?”刘洋感兴趣的上下打量着她。

“有点事,可能林白家里出事了,我得去看看。”了然回答。

“林白家里出事了?”听了这句话刘洋也紧张起来:“好,那我同你一起去。”

中午放过学,两人急匆匆的跑了过去,到林白家楼下,刘洋独自跑了上去,了然听见他咚咚的跑上楼,拍打着林白的家门。

停了一会儿,刘洋跑了下来说:“没有人。”这更让两人紧张起来,于是两人便坐到楼下的花坛边等,可是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人回来,刘洋问:“回去吧,快开始上课了。”

“你回去吧,我再等一会儿。”了然坐着没有动。

“可是快要上课了,难道你还想逃课吗?”刘洋问。

“我要见他一面,不然我不放心!”了然固执的回答。

于是刘洋匆匆赶回学校去上课,了然便坐在那里一直的等,脑子里幻想着林白家里会出事的各种情况。

已是深秋,天气微凉,带着寒意的风穿过花坛,卷起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在了然的脚边绕来绕去。

了然就在那里坐了一个下午,不时有人经过,很奇怪的看她两眼,直到花坛边的路灯亮了起来,淡淡的笼罩在她单薄的肩头。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站在她面前,她本能的叫了一声:“林白。”就跳了起来。

面前却站着没有一丝表情的刘洋,了然一愣:“刘洋,你怎么来了?”她抬头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说:“难道晚自习也结束了吗?”由于站的太猛,眼前黑了起来,伸手抓住刘洋的手臂。

“饿晕了吧?”刘洋把她扶坐在花坛上,从书包里拿出来一盒小笼包子来,一打开盒子一股香气飘了出来。

“是包记的?好香!嗯,好象还是香菇陷的!刘洋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香菇陷的?”了然伸头过去,刘洋顺手用筷子夹了一个送到她的嘴边,她忙吞了下去,小笼包子皮薄带汤,香气夹着热乎乎的汤滚到她的喉咙里面,香的了然几乎要把舌头吞进去。

一盒包子没有用三分钟全部落入了然的肚子之中,这时了然才发现还不知道刘洋吃没有吃饭,一脸歉意的说:“我,全部吃完了,你是不是还没有吃?”

“我早吃过了,这是专门给你买的。”刘洋向楼上看了看,林白家的窗户黑漆漆的,他皱着眉说:“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得找个人问问,你在这里等我。”说完他跑开了,不一会儿又折了回来说:“不要再等了,我刚才问过他们院里的门卫,说他们一家从前天离开就一直没有回来,只怕暂时不会回来。”

“现在几点了?”了然问。

“快九点了。”

“晚自习就要下课了。”了然叹了口气说:“好吧,回去吧,如果不回去,我妈又该担心了。”

回来的路上两个人沉默着,刘洋不时向了然看了看,刚到河堤就看见小如和冯子敬两个人站在那里等待着他们。

夜里了然几乎没有睡着,翻来覆去的在记忆里搜寻林白在这段时光里都做了什么,可是无论她如何想也找不到这段记忆,才猛然惊觉,她强行改变历史,这段时光是全新的,就象方宇调去省里工作,也是一段全新的历史,让一切改变她终于做到了,可是她却忽然害怕了,一个全新的过程,下面等待她的是会是什么呢?

又是三天后,林白终于再次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了然下课就冲了出去,在楼梯边拦住他,几天没有见,他比以前削瘦了许多,脸上的表情更加的冷淡,望着了然的眼神都不带一丝暖意,让了然无端的害怕起来。

“有事吗?”林白冷冷的问。

“你家的事结束了?有什么需要大家帮忙的没有?”了然小心的问。

“谢谢,没有什么事了。”林白的口气有一丝僵硬,眼底有一份伤痛一闪而过。

“林白?”旁边有人叫,了然转头去看,是韩琳,她笑容可掬的走了过来,看见了然冲她笑了笑,然后转头向林白小声说:“你来,我告诉你。”

“好的。”林白冲她说,然后转头向了然说:“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也不等了然回答,韩琳并肩离开了。

了然僵在那里,目送着他们越走越远,寒意从脚底升起来,直没过头顶,似乎一股看不见的暗流,正一丝丝把她淹没。

从那天起,林白似乎一直在躲着了然,不论她如何的寻找,他都是一层不变的冰冷,他又变回了那个高傲的林白,遥远的不可接近。

斑二的第一个星期就在这种等待和期盼这中度过了,了然的神经几乎全部麻木死掉,小如、刘洋和冯子敬几个都满脸担心的看着了然,对她说话也小心翼翼的,就象她是一个玻璃女圭女圭,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她打碎。

了然意外的发现自己的脚腕处肿了起来,开始只是一点点,后来就越肿越大,因为不痛她也没有当回事,直到妈妈发现吓了一跳,忙带着去医院进了检查,结果出来后让大家吓了一跳:“肾病综合症。”

了然的妈妈在医院当场就哭了起来,第二天了然就办了住院手续,父母对此很担心,了然自己倒没有觉的有什么,只是要每天吃药,不停的做检查。

了然把这一切都归结在自己强行改变历史上,做什么都不会轻松容易,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这个代价是换回林白的生命,她再所不惜,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个样子,了然迷茫了,夜深的时候,就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向外看,思索着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刘洋经常来看她,总是能弄些她喜欢的东西,什么好吃的小点心呀,什么好看的书呀。有时他来了然正在打点滴,刘洋便坐在她床头给她念书。念书的过程中,还惟妙惟肖的学习书中的人说话,逗的了然哈哈大笑。

“你笑的还挺欢?”刘洋一次忽然放下书冲她说,阳光透过窗户落到他的身上,了然忽然发现两年过去刘洋又长高了不少,肩膀更加宽阔,脸庞也更加的线条明朗,平添了几分帅气出来。

“为什么样这样看着我?”刘洋伸手模了模脸庞。

“刘洋,你现在真帅了。”了然含笑说。

“切!”刘洋一脸的不屑:“你才发现,我一向都这样帅的,你知道我的抽屉里最多的是什么吗?情书!你还别不信,回头我拿出来一封封给你看。写什么的都有,有的甚至要包养我。”

他越说越离谱,了然笑倒在被子当中,一口气没有上来,用力的咳嗽起来,刘洋忙抛了书过来帮她拍着背,嘴里还说:“你看你,我就知道那封没有敢署名的信是你的,听到这些会伤心。你现在还在病中,可不能这样伤心。”

了然一边咳嗽,一边伸手去打他,什么人,别人都快死了,他还有心打趣。

门被人打开,了然的妈妈走了进来,看见她,刘洋忙跳到一边,规规矩矩的叫了声阿姨,妈妈提了许多东西,刘洋忙帮着去提。

等刘洋走了,妈妈对了然说:“这孩子真不错呢,帮了你不少忙,功课也帮你补,还经常给你带吃的。”又唠唠叨叨的说了许多,了然有肚子里暗笑,这些话如果让刘洋听见又不知道会怎么样臭显摆。

转过头去看窗外夏天已过去,秋意已浓,转眼间,高三的时光就要到来了。时光它真是长着翅膀的,飞的好快。

一个身影从心底浮上来,让她痛的不能呼吸,最后连打点滴的针眼也跟着跳着痛起来,了然仰面倒在被子之中,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真不是努力就可以达到。

住了一个月的院后,医生找到了了然的父母,了然的病情并没有进行缓解,建议他们转院。

听到这个消息,爸爸妈妈没有敢进病房,在门外坐到长凳上小声的商量,妈妈不住的哭,爸爸小声的安慰着,低声的嘱咐,不要让了然听到,不要让了然听到。

了然去了卫生间回来,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他们,一个月爸爸妈妈老了许多,第一次看见他们这样和谐的坐在一起,妈妈就象一个无助的孩子,倚着爸爸,泪珠一颗颗的从眼角落下。

花园里阳光很好,了然在干枯的葡萄藤下面坐着,直到看到一双穿球鞋的脚落到她的视线里,她无力的抬头去看。

对面的人太高大,阳光正落在了然的眼睛里,让她看不清他的面孔,一切就象一场梦一样模糊。

他蹲了下来,紧紧的盯着了然的眼睛,细心的为她拨开额角的碎发,从生病以来,她的头发掉了许多。

泪水象泛滥的河水从脸上滚烫的滑过,林白,你终出现了吗?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知道吗?

林白忽然张开双臂,用力的将她抱在怀里,用力再用力,似乎要把她揉到骨头里一样,他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茉莉花香,淡淡的把他们都围在其中。

“了然,我到处找你,原来你在这里。”刘洋的声音嘎然而止,许久一片沉静,没有人关心他什么时候离开。

努力了两年,一次次的失败都没有让了然灰心过,每一次的倒下就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但这次生病傍了然一种绝望,难道所有的努力都要在这里停止,她将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回林白的生命?没有能分开他们的办法,上天就用一种更惨忍的手段,把这一切打碎。

了然忽然想起曾经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坐在窗台前读席慕蓉的那首开花的树: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一遍遍细细的读过,短短的文字里那种无奈扑面而来,林白,在佛前我等待了你一千年,让我个十年又一年十年的站在你必经的路上,等待你无意间回眸的凝视。

这似乎是一场梦,第二天了然休学,转院去了省人民医院,开始全新的治疗,每天让人恐怖的吃药打针,和父母消沉的脸让了然内疚万分,每当一个人拥被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树叶飘零,感到自己就象即将离开的树叶,生命会随时会离开自己而去。

经常会收到刘洋寄来的信,信里细细的讲着班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最后总要来一句,大家很想你,小如开始为你折纸鹤,是彩色的,一天一只,有时候他闲了也会帮着折一只,所以里面有许多只纸鹤是他折的。

但是信上重没有提过林白,似乎这个人大家都在回避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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