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一瞧,尹峙天肩上的傷口還傷得挺深的呢!
納蘭宛湮小心翼翼的褪下他上身的衣衫,取餅一條干凈的布,在剛汲來清水的木盆里沾了濕,輕柔的拭凈他肩上的血漬。
忍著肩上傳來的劇痛,尹峙天一語未發的打量著這間布置雅致的睡房。這里是玲瓏小樓內室里的一處廂房,也是她寢房。
在他不願回將軍府驚擾眾人的要求下,納蘭宛湮只好將他帶回玲瓏小樓,親自照料他的傷勢。
甭男寡女共處一室已是于禮不合,更何況他還赤果著上身和她相對,雖然她不介懷,但他總得替她的名節著想。
「我自己來就成了。」
他伸手欲抓回她在水盆里才洗凈的布,誰知布未拿著,反倒攫住她細滑的皓腕。
像觸了電般,尹峙天尷尬的縮回了手,一張俊臉瞬間微微一紅。
納蘭宛湮不以為意的淡然一笑,再度擰吧布,細心的替他洗凈傷口淤血。
暖暖的感覺緊緊地纏繞在他心頭,雖然有些尷尬,卻毫不扭捏。
沉默了良久,尹峙天禁不住滿腔的疑惑,為了昨夜的事他終究先開了口。
「昨晚深夜,你引我去張少宗的宅院里是吧?」
他認出了那人是她?
納蘭宛湮心頭一震,手中的濕布險些月兌手落地。
他的臆測果然沒錯!尹峙天由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慌張,隱約地瞧出了;端倪。
「什?張少宗?我不懂你說什?!」納蘭宛湮若無其事的,轉身將沾染血跡的布丟入木盆內。
她轉身取來另一條干布,捱著傷口輕柔的擦去水痕。
尹峙天俊眉微斂,不死心的繼續逼問。
「你早就知曉了張少宗夫婦偷了那玉玦,所以你私下匿名報官,揭發真相,還趙進一個清白,怎知.....半路卻讓我撞見進而.....」
「你的傷太深了,我還是去請大夫來瞧瞧吧!」
不等他把話說完,納蘭宛湮拋下布,像是做了虧心事的孩子,欲由他的視線里逃離。
可尹峙天卻沒讓她得逞,他敏捷的將她欲離的身子拉回,在毫無預警之下,她一個踉蹌剛巧坐倒在他的身側,兩人相距只僅余寸。
「你……」凝望著他的雙眸,納蘭宛湮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
「我說過我就是大夫,這點傷對我無礙。」
尹峙天由褪下的上衣里取出一只小瓷瓶,沾起些許透明的藥膏,勉強的欲朝傷口抹去。
「還是讓我來吧!」納蘭宛湮自動的接過瓷瓶,以小指沾取藥膏,輕柔的替他抹上。
清涼透的感覺舒緩了肩上難熬的刺痛,就連方才仍不住滲出的血絲,也暫時的止住了。
「為了我,又累及你受了傷。」她一臉的歉然。
「不礙事的。」尹峙天正色的盯著她。「倒是你,你到底是個什?樣的人?」
納蘭宛湮揚眉的淺笑道︰「那你倒說說我該是怎?樣的一個人?」
「就以玉塊那件事來說,你是個有著憐憫之心的好姑娘。」
「但在有些人的口中,我是個專勾引男人心魂的下賤女子。」她自嘲的一笑。
半年前她只身來到臨安,頂店開業,在此地落生根。
因為她的美貌總吸引著不少男人垂涎的目光,因而不到一個月,她這間小茶樓就取代了那一問問的秦樓楚館,成為男人們趨之若騖的朝聖地。
若不是為了追查西夏珍寶玲瓏塊的下落,她又哪願這般拋頭露面的周旋在眾男人間。
「你承認了自己就是那名偷進張少宗宅院的人?」尹峙天劍眉略略一抬。
「我當然不認。」她斷然的否認。「你都說是深夜時分,只怕在昏暗的夜色之中,你又將我錯認了。」她機靈的眨動著水盈雙眸。
見他仍是一臉不可置信,納蘭宛湮揚了揚紅艷的唇瓣,朝他嫣然一笑。
「你那日第一次上茶樓時,不也將我錯認成其它女子?」她好心的提醒著他。
他的眼力變差了嗎?
沒錯,她那張和宛湮如出一轍的臉孔,在他第一眼瞧見時的確是錯認,可是沒理由連那名黑衣女子他也看錯。
懊不會是他思念宛湮過度而產生了幻覺?
「看來我和你口中念念不忘的女子,長得可真是太像了,才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錯認。」
「你不是宛湮!」他不願將眼前舉手投足間皆媚惑人心的她,和心愛的納蘭宛湮混為一談。
她們二人太像了,像到他會忍不住情難自抑的將滿腔來不及延續的情愛轉投向她。
他愛的不是納蘭宛湮嗎?為何他一見到她,總會有股想擁她入懷的莫名沖動?
他掙扎著,忍不住的緊握雙拳,尤其是此時她和自己坐得那?靠近,身上淡淡的馨香還不時鑽入鼻間,撩撥著他強抑的心緒。
像似毫無感覺般,納蘭宛湮很自然的拿起一捆紗布,就這樣曖昧的探上前伸手替他裹傷。
她的身子靠著他如此的近,讓他恍然間失神一蕩,他實在不明白為何一遇著她,竟會讓一向自持得當的理智全然潰決。
憑著他出眾的外貌,這五年來投懷送抱、頻送秋波的女人不計其數,但他卻心如槁木,連多瞧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可是自從遇見了她後,一切就完全走了樣,日也念夜也思,根本難以將她的一顰一笑由心里抽離。
難道就因她和宛湮長得太像?
納蘭宛湮細心的將他肩上的傷包裹完成,才一回頭,便瞧見他正以熾熱的眼眸牢牢盯著她看。
一瞬間,納蘭宛湮只感心頭一窒,還來下及反應之際,她的唇瓣就讓人給覆上了。
既柔且濃的吻像狂潮般急速的在他們心中漾開蔓延,完完全全的將他們纏繞、包圍。
她唇齒間那股氣息若有似無的令他熟悉,讓他更加難抑的在她唇上索求無度的深吻著。
明知不該,她卻難以自拔的閉上眼,承受著他的愛,可是她又能貪求,奢望多久?
納蘭宛湮難過的流下了淚。
他和她的吻太過惶急也太過熱切,不但紛亂了她的心,也驚駭到自己。
尹峙天驀然的離開她的唇,怔愣地瞧著她微紅的眼眶。
她為什?哭?難道是因自己方才情難自禁的深吻?
「對不起!」尹峙天心緒紊亂的只能說出這句話。
納蘭宛湮則咬著唇,垂首一語不發,沒有勇氣再面對他。
他倉皇的取餅自己擱在一旁的衣衫隨意披上,頭也不回的匆忙離開。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納蘭宛湮思緒復雜的幽幽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