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韶光、谷悠笛及孟軒詫異地盯著荀御火的怪異表情,他們認識他這麼久,從來不曾見過他垂淚,如今他卻……
「火兒……」冷攸溫柔地為她拭去眼角的淚水。
「火兒,咱們只是去攻打百花國,你怎麼把氣氛弄得像要訣別似的。」焦韶光氣呼呼地瞪著她,他們是結拜兄弟,無論生死都不分離。
「不瞞二位哥哥,火兒這一去……不會再回來了。」她還是哭了。
「不準,我不允許!」焦韶光早已習慣有她管束、陪伴的日子。
「三弟,你要去哪里?」谷悠笛平靜地問,他不意外會有這種結局,擊敗四靈國之後,三弟就時常望著南方發呆,對于出征百花國的事也表現得異常積極。
「我要去追尋屬于我的幸福。」她迷茫地望著遠方,似有無限向往之情。
「主人,無論您的抉擇是什麼,您要記住,火神兵營的大門永遠為您而開,我們永遠歡迎您回來。」孟軒強忍悲傷,不讓眼中的淚水落下,主人是這個奇異的國度中第一個對她伸出援手,照顧她、寵愛她的人,而今她們就要分手了……
這里有疼他的兄長,有他愛的孟軒與火神兵,做出這個決定,他的心里想必不好受。冷攸摟緊荀御火的腰,無聲地支持她。
「嗚……」焦韶光抱著谷悠笛痛哭。男兒有淚不輕彈又如何?他就是想哭。
「三弟,答應二哥,將來無論你在哪里,都要好好照顧自己。」
「嗯。皇上對我們頗有微言。」荀御火忍住悲傷,與他們商談國家大事。
「咱們這麼盡心盡力為國家打仗,皇上還有什麼微言?」焦韶光朗聲問道。
「大哥,自古以來,多少將領死于功高震主之罪?」她嚴肅地提醒他。
「三弟,依你之見……」谷悠笛為這件事已愁煩許久,只是征戰在即,不便提出來擾亂軍心。
「我在東方買了一座城,城的四周有天然屏障,城里土地肥沃,足夠讓大家過著豐衣足食的生活。」荀御火攤開地圖,指著其中的一點。火神兵的戰斗力驚人,即使隱居在山林間,別人也會因為恐懼而去招惹他們,她擔心廣寒國、百花國、千島國與四靈國會聯合起來攻打火神兵,所以費盡心思讓各國之間產生嫌隙,並且挑了這麼一座易守難攻的城讓他們安居樂業。
「你放心,你一離開,我們就退到火城隱居。」谷悠笛明白荀御火的顧慮。火神兵的驍勇善戰眾人有目共睹,一旦解散,各國國君必定設法招攬舊有的火神兵成員來為他們打仗,如此一來,親如手足的火神兵勢必得自相殘殺,三弟不樂見這種結果,所以選擇退隱山林,據地為王,相信所有的火神兵都贊成這個提議。
三弟能有這麼妥善的處理,相信已策劃了不少時日。
「火城?」焦韶光疑惑地問,什麼時候地圖上多了這一座城。
「這是火兒買的城,住著火兒的哥哥及火兒一手訓練出來的火神兵,難道不該叫火城?」谷悠笛反問他。
「不!還是改名為朱雀城吧!若非朱雀神君的護持,我在三年前便已中箭身亡,何來今日的火將軍?但願朱雀神君能保佑朱雀城里的每一個人平平安安地度過每一天。」荀御火向天祈禱。
朱雀神君?又是朱雀神君,冷攸皺起左眉。看在朱雀神君救過荀御火的分上,他就不再追究他用雞蛋整他的事情了。
「嗯,希望朱雀神君早日指引主人回到我們的身旁。」孟軒笑嘻嘻地接道。
「說得好,以後咱們的城就叫作朱雀城。」焦韶光豪氣干雲地宣布。
「我離開之後,火神兵就交給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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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晚要這座城!」
荀御火扔給冷攸一張地圖,他接過來,看著朱筆圈起來的點。
「什麼?這座城一下,我百花國的都城就岌岌可危了。」
「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打算滅掉百花國,至于要死守城池還是棄城而逃,就看你的了。」透露這麼多,她對他這個間諜已經仁至義盡了。
「唉!看來是沒有轉圓的余地了。你說不滅百花國可是真的?」他急切地尋求他的保證。他出征至今,不到半個月就已經連下三城,每回他都事先提醒他要攻打哪一座城,卻不告訴他攻城的細節,他只能把他告知的訊息傳回去。他從不使用反間計,可是依他的攻城本事之高,即使百花國的將領千防萬防,到最後仍舊會被他取下城池。他擔心再這麼下去,百花國會成為他的囊中之物。
「本將軍什麼時候給過你錯誤的情報?」她間接對他承諾。
「那就好,那就好。」他拍拍胸口猛喘氣,然後在她面前明目張膽地派人送出消息,反正她從不干涉。
「每回我來朱雀神廟,都像回到自己的家一樣,在這里我可以放段對朱雀神君撒嬌,訴說心事。她就像我的親人,默默地支持著我,為我付出。」她張開雙手抱住神像,細致的小臉在神像上來回摩擦。
「我也可以支持你,為你付出。」一把無明火在他心中升起,他沖過去貼住她的背,俊顏在她頰上摩擦。
「這臭小子太過分!」白虎神君一拳捶向冷攸。
「人間的姻緣自有定數,毋需你我插手。」青龍神君在空中攔下他的拳頭。
「翔焰,你的女兒正被人輕薄,你不出手?」白虎神君把矛頭轉向毫無動靜的翔焰。
「沒有人可以不經過火兒的允許觸模她的身體。」翔焰老神在在地端坐在神像上,感受她身上傳來的體溫。
「親親小愛妾,你終于愛上我了!」荀御火轉頭偷襲冷攸的唇。
「你……」他瞪圓了眼楮,頭往後仰,身體仍緊緊貼著她。
「三年前征伐千島國,我為了救一個很眼熟的小泵娘,誤中陷阱,身中十一箭,當時水兒看了我的傷勢,要眾人為我準備後事……」她從不食言,她答應要向他解釋在這里治傷的事就一定會說,過了明晚她就要和冷攸談判,她沒有多余的時間來對他說明這件事。
可惡!澳天要是他查出是哪個該死的家伙干的好事,他一定要砍斷他的手腳,抽他的筋、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她沉浸在往事之中,忽略了背後身體傳來的緊繃。
「當時我只想回朱雀神廟,回這個令我安心的地方,只要能回到這里,再多的苦難我都不怕。大哥、二哥怕我撐不住,不想讓我受奔波之苦,孟軒趁他們不備之時,獨自運我去朱雀神廟……當我清醒之時,發現自己躺在神桌上,而且傷勢痊愈,不再有疼痛之感。」
「這麼說來,我想不相信朱雀神君的存在都不成!」他心懷感激地朝神像點點頭,秘是他的救命恩人,也就是他的恩人,他該感謝她。
「怎麼?你也發生過怪事?」聰明的她听出他話里的另一層意思。
「不就是過年的前幾天,你在廣寒國的朱雀神廟里要我考慮去留的問題,我找來一顆雞蛋,請朱雀神君為我指點明路。我把雞蛋拋上神桌,倘若雞蛋完整無缺,我就留下來繼續當臥底;反之,倘若雞蛋有任何損傷,我就此遠走高飛。哼!誰曉得連續拋出二顆蛋,雞蛋都安然無恙,更夸張的是二顆蛋都直挺挺地立在桌上向我炫耀,真是氣死人了!」他唱作俱佳地又說又比的,惹得她輕笑出聲。
她撫模神像的心窩,她明白這是朱雀神君疼她,特地留他下來幫她掩飾身份。
「我問你,你是不是只要到朱雀神廟就不會有事?」最近有一種恐慌的感覺盤踞在他的心頭,他擔心荀御火會出事。
「應該是吧!在千島國和廣寒國的朱雀神廟如此,在百花國應該也是如此。怎麼?你怕我受傷以後,逃到朱雀神廟療傷?」她不介意和他分享這個秘密,即使將來可能因此而喪命。
「當然不……對啊!被你猜中了。」他心口不一地回答。
「我……不是孤兒。」
「哦?」他听說他是焦韶光在路上撿回來的書僮。
「我還有五個兄弟姐妹,他們五人的名字中間都有個‘御’字,尾字分別是風、雲、雷、電、水,我排行第五。爹爹是個大將軍,長年征戰在外,不過他回來的時候總是特別寵我,幾乎可以說是有求必應。」
等等,他怎麼從未听過各國在這二十年間有姓荀的武將,除了他們百花國十六年前戰死沙場的鎮國大將軍荀千帆,難道他是……
「你猜得沒錯,我爹就是百花國的鎮國大將軍荀千帆。十六年前,我爹為國捐軀,荀氏上下一百余口陷入恐慌,不知如何是好時,冷奇不知羞恥,召我母親進宮侍寢……」她冷冷地述說當年的慘事,仿佛自己不是當事人一般。
太上皇冷奇愛好是眾所周知的,當年他听聞這件事曾私下罵他老不修,不過因為事不關己,很快就淡忘了。
「將軍府中的奴僕欺負我們年紀小,不但搶光了家里值錢的東西,還想把我們賣給人口販子……」她想起波折不斷的童年,那段往事一直是她揮之不去的夢魘。
「什麼!」冷攸的雙手驀然向前一推,把朱雀神像往後推了數尺。
「你看!這臭小子連你的神像都不放過。」白虎神君不滿地嘟嚷著。
「孩子的事讓孩子自己處理。」翔焰依舊不動如山。
「我使計逃出人口販子的掌握,潛藏到廣寒國。我發誓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要救出娘親。」她的臉上散發出耀眼的光芒,聲音慷慨激昂,不再冷而無情。
天哪!他又對他下蠱了!他的視線停留在荀御火臉上,一刻也離不開。他認真而專注的神情美得扣人心弦,害他一再受到誘惑,目光不肯稍離。
「時辰到了。」她綻出一抹冷絕的笑顏。
「唉!」他還是喜歡他生氣蓬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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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又攻陷了!」冷攸撇撇嘴,跟在荀御火身後進入朱雀神廟。
飽陷城池之後,到朱雀神廟祭拜是荀御火的一貫作風。
她接過孟軒點燃的三炷香,虔誠地祭拜朱雀神君。
「如何?」她向孟軒詢問接收城池的情形。
「谷參軍在府衙處理降將及降兵,百姓已派人前去安撫。」
「百花國朝廷方面有何動靜?」
「有朝臣提議遷都,目前尚未定案,不過冷攸已派朝臣送來十二個美人給主人,與二十萬兩黃金給玉夫人。」孟軒盡量以正經八百的口吻報告,以免某人遷怒于她。
二十萬兩黃金?有沒有搞錯!「玉夫人」隨隨便便就能得到二十萬兩黃金,他當勤王爺辛辛苦苦地幫阿攸賣命卻從沒得到過這麼多的賞賜。還有、還有,十二個美女……該死的阿攸!他就那麼巴望「玉夫人」早日失寵嗎?好樣的!等他回去,看他怎麼狠狠地修理阿攸。
「告訴冷攸,三日後,我要見到冷奇的妃子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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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急!急死人了!冷攸焦慮地在朱雀神廟里走來走去。打從荀御火告訴他身世之後,就寸步不離地看著他,不讓他有機會向冷攸通風報信。
現在,荀御火正坐在地上習練武功。
他最近心頭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好像……好像他就要離自己而去,永遠不再回來。不!他絕不讓這件事情成真,絕不!
他得想想什麼人可能會傷害他……他打敗過千島國和四靈國,目前正在征伐百花國,而廣寒國的國君多疑好猜忌,這四個國家都可能派人來刺殺他;火神兵戰績輝煌,其他小柄的君主也可能派人來暗殺他,以保護自己的國家;他正義感強烈,下了戰場見不得弱小的人受欺侮,曾經殺過不可勝數的江洋大盜和地痞流氓,圍剿過十多個山寨,那些作惡多端的人無時無刻不想置他于死地。
這條線索太薄弱!最近有機會和他接觸的人……對!就是百花國……不對!阿攸手下的那些飯桶絕對奈何不了他,那麼會是誰呢?該死的!他又回到原點了。
「主人,百花國的冷奇、洛夫人和柳將軍已到達五福客棧。」孟軒進來通報。
她終于等到這一刻了!荀御火邁開步伐,欣喜欲狂地前往五福客棧。
「等我!」冷攸匆匆跟上她的腳步。他要小心保護荀御火,不讓他受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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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忐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火將軍為何指明要見她?他們素不相識,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他為什麼要找她?
「愛妃,別怕,孤會為你作主。」冷奇雖已年過五旬,依然俊秀挺拔,歲月在他的臉上並未留下太多痕跡。他特別喜愛洛的溫柔善良與不做作的個性,納她為妃後,雖然也斷斷續續有過其他的女人,卻不曾忘記她,若非百花國的兵力太弱,不敵火將軍,他絕不會讓心愛的女人來受這種屈辱。
「太上皇。」她靠在他懷里尋求安慰。
「放開她!否則你的右手……」荀御火從天而降,嚇壞了一干守衛。
「保護太上皇,快保護太上皇!」侍衛慌張地團團圍住冷奇和洛,他們早已被荀御火的驚人氣勢嚇得渾身發抖。
柳橫身擋在冷奇的身前,左手舉起單刀。
冷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過洛,把她塞入孟軒的懷中。「嘿嘿,大白天的還是別太親熱。」他太清楚荀御火說到做到的個性,知曉冷奇再不放開洛,他真的會砍斷他的右手。
「啊!」洛驚聲尖叫,被孟軒輕輕捂住她的嘴。
「放肆!」柳拔出單刀。
「退下,你就是火將軍?」冷奇處變不驚地凝視荀御火,好一個人中之龍!他身旁的姑娘是玉夫人?長得真像五皇弟冷皇。
「孟軒,把閑雜人等全都趕出去。」她需要不受干擾的環境和洛相認。
「是。」孟軒手一揮,同行的火神兵有條不紊地進來趕人。
好軍紀!冷奇在心中暗暗稱贊。
「放肆!」柳一刀砍向最先走過來的阿威。
孟軒輕彈手中的綠豆襲擊向柳的手,他一吃痛,手中的單刀落地。
「全部給我退下。」冷奇是明眼人,一望即知帶來的數百個侍衛不是孟軒及這十個火神兵的對手。
「是。」侍衛如蒙大赦,倉皇逃出。
柳恨恨地瞪了荀御火一眼,才不落人後地退出。
「你們也全都退到三里外。」荀御火再度下令。
「是。」孟軒放開洛,帶領火神兵到三里外等待。
洛驚懼地想逃回冷奇懷中。
「你去打一盆水過來。」荀御火制住洛的身體。
「我?」冷攸訕訕地去打水,他剛才怎麼不順便叫孟軒或隨便哪一個人打水來,分明是有意支開他嘛!
荀御火捧著洛的臉,仔細端詳她的面容,娘親還是那麼地美!
冷奇看出她不會傷害洛,是以冷眼旁觀。
「你……你要做什麼?」洛無助地垂淚。
「娘,你放心,孩兒不會再讓任何人把你帶走。」荀御火像抱玻璃女圭女圭似地輕輕擁著她。
「娘?你……你是荀將軍的孩子?」洛不敢置信地盯著她,「你是無常的風兒,還是溫和的雲兒,還是火暴的雷兒,還是淘氣的電兒?不、不、不!他們的頭發都是黑的。」
原來是遇到故人了!冷奇放心地捻胡須而笑。
「娘,你忘記孩兒了?」荀御火把洛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你……你是女的!」洛訝異地驚叫,她感覺得出白布底下的柔軟。
「什麼?」冷攸驚愕地瞪著荀御火,二手不自覺地往上一托,盆里的水就這麼淋在他身上,幸好有荀御火的一記側踢,盆子才沒砸到他。
女的?冷奇詫異地挑眉,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火將軍竟然是個女紅妝,那她的玉夫人是怎麼一回事?女人不可能娶侍妾吧!
「你再去打……罷了!」荀御火看他痴傻的樣子,覺得自己去打水還比較快。
「你是冷攸?」冷奇不確定地問,五皇弟冷皇只有一個獨生子冷攸,而且玉夫人的行為舉止一點都不像姑娘。
「沒錯!」該死的荀御火,分明是女兒身還騙他騙了這麼久,害他每次跟她親過嘴都跑去漱口。
「勤王爺冷攸?」洛不相信地問,勤王爺冷攸怎麼可能跟在火將軍身邊。
「勤王爺冷攸是我,我就是勤王爺冷攸!」冷攸火氣十足地回答,「我問你,她有五個兄弟姐妹,他們五人的名字中間都有個御字,尾字分別是風、雲、雷、電、水,排行第五的人是誰?」此刻他只想弄清楚荀御火的真實身份,壓根兒管不了眼前的女人是太上皇的寵妃洛太後。
「鳳凰兒!你是說……火將軍是鳳凰兒?」洛欣喜地追問,鳳凰兒是姐姐托付給她的遺孤,她找鳳凰兒找了十六年,蒼天有眼,終于讓她找著了。
鳳凰兒,總有一天我要你乖乖地伏首稱臣,當我的愛妃……
臨死前說的話突然在他耳邊回響,原來早就知道荀御火的真實身份,難怪她一出手就要的命。慢著!當我的愛妃……該死的,早知道他就把碎尸萬段,一刀殺掉他實在太便宜他了!「稍待片刻。」荀御火在盆子里加入一些粉末輕輕攪拌,她解下秀發,把紅發泡入水中。不久,整盆水變成紅色的,她的頭發則恢復成黑色。
「鳳凰兒,你都長這麼大了!」洛跑過去擁抱她,她的鳳凰兒終于回來了!
「娘!」這不是夢,她真真切切靠在娘親懷里了。
「荀御火,你欠我一個解釋!」冷攸的聲音幾乎是從牙齒縫里迸出來的。
「荀御火已經不在這世上了,站在你眼前的是鳳凰兒。」荀御火的頑皮心性全回來了,她現在一點都不想當火神兵的支柱火將軍,只想當個受寵的小女孩。
「該死的!你听清楚,無論你現在的身份是鳳凰兒還是火將軍,你永遠都不能抹滅掉你曾經是荀御火的事實。」還有跟他同床共枕的事實。
「如同你曾經是火將軍的親親小愛妾玉夫人?」她不再惜言如金,反而變成一個伶牙俐齒的女人。
他忿忿地低咒,她為什麼偏要提「親親小愛妾玉夫人」這幾個字,氣死人了!
「說!你為什麼要騙我?」他執意要得到答案。
「你男扮女裝,我女扮男裝,我看出了你的偽裝,而你有眼無珠,不辨雄雌,所以是我騙了你?」她一點都不喜歡別人胡亂栽贓,尤其是在娘親的面前。
「哈……」冷奇捧月復大笑,冷攸自幼聰明伶俐,辯才無礙,今日恐怕要栽在鳳凰兒的手上了。
「鳳凰兒,你成親了嗎?你和冷攸是什麼關系?」洛覺得他們像情人一樣。
「洛伯母,火兒雖然還沒入我冷家門,不過我們已經有過肌膚之親,還曾經同睡一張床。」冷攸選擇稱呼洛為「伯母」,一來冷奇是他的伯父,一般人是這麼稱呼的,二來是避免引起火兒的反感。
「什麼?你們……」洛看看冷攸,再看看荀御火,他們二人還挺相配的。
「娘,你別理他,我們走。」荀御火拉起洛的手往外走。
「走?你要去哪兒?」洛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她。
「娘,孩兒特地來救你離開的。」
「救我?你為什麼要救我?」洛听不懂她的意思。
「娘,爹爹戰死沙場,冷奇趁人之危召你進宮,孩兒明白你並非自願侍寢,不會怪你的。孩兒打算帶你隱姓埋名,一起在五湖四海間邀游。」荀御火以為洛怕她誤會,于是柔聲地向洛解釋。
「我趁人之危?」冷奇無辜地指著自己。
「就是你!哼!要不是你貪圖美色,荀伯父一死就宣洛伯母進宮,讓她來不及處理家中的事務,荀將軍府里的下人也不會搶光值錢的東西,把火兒賣給人口販子,火兒更不必獨自一人千里迢迢逃到廣寒國避難!」冷攸不平地怒斥。想到火兒以弱女子之身逃向飛雪飄零的北方,他就覺得心疼。「這……孤……兒一入宮,就要求孤接荀家的六個孩子進宮扶養,豈料鄭公公趕到的時候,荀將軍府已被洗劫一空,六個孩子也下落不明。這些年來孤派出大批人馬找尋他們,卻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冷奇自覺理虧,低頭懺悔,這件事他當年確實處理不妥。
「家母乃先父明媒正娶的妻子,閣為一國之君,竟然忝不知恥,在先父尸骨未寒之時,強接家母入宮侍寢……」荀御火的黑眸被憤恨的火焰取代。
「鳳凰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洛被她的恨意嚇到了。
「冷奇,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荀御火的恨意如燎原怒火蔓延開來。
「火兒,你不能殺他,他是百花國的太上皇,也是我的伯父!」冷攸跳過去緊緊抱住她,他不能讓她殺冷奇,否則她與他將永遠成為水火不容的敵人。
「鳳凰兒,我想你誤會了!接兒入宮是令尊的主意,孤有令尊的親筆信函為證。」冷奇看出冷攸對她的情意,他必須解開她的心結,否則她將永遠活在痛苦的回憶中,無法愛人。
「胡說!」她不會輕易地上當。
「不!太上皇說的是真的,這是荀將軍的信。」洛從袖子里拿出一封信。
荀御火半信半疑地展信閱讀。
而冷攸不敢有絲毫懈怠,繼續抱著她,擁她在懷的感覺真好。
「不……這不會是真的!不會是真的……」她用力搖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這是真的。荀將軍極愛夫人,夫人病歿之後,他了無生趣,所以選擇和敵人同歸于盡。信上寫得很清楚,娘和荀將軍並無夫妻之實,當年他從山賊手中救了我,不忍心見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獨自撫養你,所以娶我為妾。」洛接過她手中的信,小心謹慎地收藏起來,這封信可是荀將軍僅存的遺物,她每天都會打開來看一遍,感念他的恩德。
「是啊!兒入宮之時雖然已經二十四歲,卻仍是清白之身。」冷奇說出令人震驚的事實。
「清白之身?那麼我究竟是誰的孩子?」荀御火淚眼朦朧地瞅著洛,那無助的楚楚可憐樣揪疼了冷攸的心。
「娘知道你一時之間難以接受,但是你要相信娘,娘是真的把你當成親生女兒來疼。」洛心疼地抓著她的手。
「這麼說我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她心碎地問,「哈……我恨了十多年,奮斗了十多年,到頭來竟是一場空!」荀御火痛極反笑,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有什麼意義,該為什麼而活。
「不!你不是孤兒!你是我姐姐洛羽的女兒。姐姐自幼允文允武,聰明過人,而且長得很美,有‘人間仙子’的美稱。有一天晚上,我們坐在屋頂上看星星,見到一團火焰飛向凌虛山,一只鳥的形體在火焰中忽隱忽現,很像是傳說中的鳳凰,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我們追上凌虛山。凌虛山高峭險峻,我自忖爬不上去,所以姐姐獨自上山。我在山下守了五天五夜,不見姐姐的蹤影,于是在山下蓋了一間屋子,等待姐姐的歸來。」
荀御火懶懶地睜開眼皮,不感興趣地看著她,了解身世對她而言有什麼意義?
「然後呢?」冷攸為荀御火開口問。
「一年後的某個早晨,我被身旁的嬰兒啼哭聲吵醒,那個嬰兒就是你,我看到你衣服上所繡的字,才知道你是姐姐的孩子。姐姐說她追到恆冰湖,發現一個絕美的男人,他有著結實的肌肉、壯碩的體格,搭配他的絕世容顏既矛盾又協調,起初我不相信有這種男人,不過現在我相信了。」洛痴迷地盯著荀御火。
「咳咳!」冷奇干咳幾聲,兒當他的面稱贊別的男人真讓他感到不是滋味。
「火兒的母親為何把她交給你?」冷攸很能理解洛的心情,當初他看到火兒在練兵的時候,也是這麼盯著她的。
「那個男人被妖怪偷襲,身受重傷,所以到恆冰湖養傷。姐姐留在那里照顧他,後來和他有了肌膚之親生下鳳凰兒。那個男人不是一般人,原本不該和姐姐在一起,姐姐擔心鳳凰兒也遭到妖怪的襲擊,所以要我帶走她扶養長大成人。」
「那個男人是誰?敢做不敢當!」冷攸憐愛地幫荀御火拭淚。
「姐姐沒寫,我也不曉得。我長年托人調查,至今仍無音訊。」
冷攸擔憂地抱著毫無反應的荀御火。
「鳳凰兒怎麼樣了?」洛的臉上寫滿了關心。
「她需要時間來調適。洛伯母,不知火兒在襁褓中所穿的衣服如今何在?」冷攸想,或許火兒見到親生母親留下來的衣物會有反應。
「二十一年前,我和鳳凰兒被山賊捉走,荀將軍救我們的時候,我過于驚慌,把它給弄丟,後來再回去找,就找不到了。」洛自責地淌下淚水。
「愛妃,別擔心,鳳凰兒會慢慢恢復的。」冷奇柔聲哄著洛。
「最好是這樣,不然咱們這筆帳有得算了!」冷攸打橫抱起荀御火,帶她到客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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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王爺,鳳凰兒還是沒有反應。」洛為荀御火梳理頭發。
「我知道。」冷攸的眉全擰在一起了。這三天他們使出渾身解數,都無法讓火兒恢復生氣,她封閉自己的心,和外界遠遠地隔離,怎麼逗她,她都不為所動,他擔心再這麼下去,火兒會步上死亡之途。
「那該怎麼辦?可憐的鳳凰兒……」洛說到後來,已聲淚俱下。
「或許孟軒有辦法。」冷攸從窗口跳出去,半個時辰後,帶回了孟軒。
「主人,主人……」孟軒輕輕地呼喚主人,怕太大聲會驚嚇到她。荀御火每隔一段時日會清洗頭發,讓頭發變回黑色,所以孟軒看到她的黑發並不訝異。
荀御火依然雙眼無神地望著前方,不曾更改過姿勢。
「勤王爺,這位姑娘是……」洛覺得孟軒有點眼熟。
「這是孟軒,火兒的貼身侍女,前幾天你們見過。孟軒,如何?」冷攸現在最關心的是荀御火的病情。
「如你所說,主人得的是心病。主人一直活在恨的世界中,她完全以報仇為一個女人處在艱苦的生活環境中,二十三歲能擁有她這麼高的才華與成就,即使是自命不凡的男人也望塵莫及,可見她花了多少心血在培植自己的實力,而她對于報仇的意念之執著也顯而易見。」孟軒有條不紊地分析起荀御火的心理狀況。「但是現在你們告訴她,她以前所相信的一切全是假的,也就是說她這十六年來處心積慮所要報的仇是子虛烏有的。你們有沒有過全心全意努力做一切事情,等到它完成時卻感到無比空虛的經驗?她現在雖然沒有完成,卻一樣會感到空虛,因為她的生活失去了重心,她不知道該為誰而活。」
「你是說,只要能幫助她找到生活重心,她就能恢復活力?」
「前提是這個重心必須要是她所認同的。」孟軒不像冷攸那麼樂觀,她懷疑這個樣子的主人還會對什麼事情感興趣,不過她不忍心澆他冷水。
「以你對火兒的了解,你認為什麼方法可以治好火兒的心病?」冷攸如今已黔驢技窮,不得不借助孟軒的本領。
「老實說,這非常困難,主人學文是為了和有財有勢的人攀關系,鞏固自己的地位,學武是為了在戰場上和敵人一較高下,總而言之,她之前所有的作為都是為了報仇。有人說人類最強烈的兩種感情是愛與恨,假如可以激發她的愛也許有用,但她平時對每一個人都冷冷淡淡的,要讓她對某一個人愛到生死相許的程度……這可難!」孟軒的一席話把他們抬上了天,又打落谷底。
「無論再怎麼艱難,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不會放棄。」冷攸信誓旦旦地保證。
孟軒眼珠子一轉,「你的意思是你要當餌,把主人從黑暗世界里救出來?」
「我?哈……我怎麼可能!我們同樣都是大男人……哦!不對、不對,我是說,我們就像哥兒們,怎麼可能愛上對方。」冷攸慌亂地解釋。
「哥兒們?是哦?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二個這麼大的哥兒們像你們這麼親密,三不五時摟抱在一起,還抵足而臥,同榻而眠。」孟軒狐疑地盯著他。
「我……那、那是因為我們是夫妻,當然要睡在一起。」冷攸愈描愈黑。
「哦……夫妻!夫妻喔!」孟軒恍然大悟。
「呵……」洛咯咯嬌笑不已。孟軒一來,把凝重的氣氛都給沖散。
「我……好哇!你居然敢戲弄我,看我怎麼修理你!」冷攸作勢要打孟軒。
「哇!救命啊!昂責擒王的勤王爺不去擒王,卻跑來欺負我這個孤苦無依,軟弱無助的小泵娘。」孟軒配合地閃躲。
不過他們的眼楮卻都瞄向荀御火,唉!還是沒反應,枉費他們這麼賣力的演出。
「唉!正主兒不給面子,沒戲唱!」孟軒二手一攤,無可奈何地坐下。
「唉!難道真的沒法子了?」冷攸愁苦地低嘆。
洛來回地瞧著他們二個,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這二個年輕人身上。
「啊炳!有了!」孟軒手指一彈,跳下桌子。
「什麼辦法?」冷攸和洛自動圍過來。
「玉夫人,你說若是讓火將軍回復到以前的生活,會不會有效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