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澄澄一怔,俏驗霎時布滿紅暈。
雖然她知道魏少爺肯定又只是在開玩笑,卻還是免不了一陣怦然心跳,而當她忙著臉紅時,嚴淳風與魏允憲交換了一記目光。
兩人身為知心好友,許多事情不用說出口也能感覺出對方的心思,嚴淳風知道魏允憲必然察覺了他對蘇澄澄特別的情感。
他的神色坦然,沒有試著掩飾或否認,而當他低頭瞥了蘇澄澄一眼,瞧見她那雙頰緋紅的嬌羞模樣時,黑眸不禁閃動著灼熱的光芒。
蘇澄澄感覺到他的視線,本以為他有話想告訴她,抬起頭來想要詢問,然而當她一對上他專注的黑眸時,霎時忘了自己原本想說些什麼。
他那雙灼灼發亮的黑眸就像一團熾烈的火光,燦爛而耀眼,深深懾人心魂,讓她幾乎想化為飛蛾,奮不顧身地撲上……
此時此刻,周遭的聲響完全進不了她的耳,周道的身影也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她完全沒法兒移開目光,直到她忽然被一股力道從背後撞來,才驀地回過神來。
她輕呼一聲,腳步踉蹌了下,而下一刻,她發現自己被摟進一堵寬闊的懷抱。
「小心點,沒事吧?」嚴淳風輕聲問,黑眸盈滿關心。
「沒、沒事……」她臉紅不已。
明明她早已經站穩了,可他卻又多摟著她一會兒才松手,那仿佛刻意多與她親近片刻的舉動,讓她的胸口宛如有無數雀鳥激動振翅般地劇烈振動著。
不慎撞到她的丫鬟滿臉愧疚地忙著道歉。「呀,真是對不住!都怪奴婢急著要去灶房,一個沒留神撞著了小姐,還請小姐見諒!」
「我沒事,你去忙吧。」蘇澄澄搖了搖頭,一點兒也不在意這個小意外,因為她滿腦子都是剛才的那個擁抱。
他真的是刻意多摟著她一會兒嗎?還有,為什麼他今晚總是用那種熾熱的目光望著她?難道他對她也……
不不不,這怎麼可能?
他是高高在上的富商巨賈,而她只是一名平凡卑微的丫鬟,他怎麼可能會看得上眼?
罷才一定只是為了讓旁人相信她是他的「意中人」,他才會故意佯裝出對她深情凝視的模樣,一定是這樣的!
蘇澄澄在心底提醒自己千萬不要自作多情,作著不切實際的白日夢,然而早已悄悄怦動的心,究竟要如何才能好好地控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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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澄?澄澄?」
一連好幾聲的叫喚,逐漸傳進蘇澄澄的耳里。
「呃?」她抬頭望著與自己同時進嚴府當丫鬟的王月兒,一臉茫然地問︰「月兒,怎麼了?」’。
「還怎麼了?」王月兒一臉無奈又好笑地問︰「你那塊地方,究竟要掃到什麼時候?根本已經沒有落葉了呀!」
「啊?」
蘇澄澄望向地面,果然瞧見花樹下早已被她掃得干干淨淨。她立刻尷尬地脹紅了臉,同時心中不禁有些懊惱。
雖然她一再地告訴自己,要將昨晚的一切當作是一場美夢,一覺醒來之後就該回到現實之中,但她發現真的好難。
她不斷地回想昨夜在展家的情景,回想起他關心的神情、專注的凝視,而每個情景都令她心跳不已。
由于滿腦子都是嚴淳風的身影,心不在焉的她一整個上午狀況連連,雖然沒真的出什麼紕漏,但是再這樣下去,難保不會闖出什麼禍來。
萬一真不小心犯了嚴重的錯,沒法兒在嚴家待下去,那可就慘了。屆時她非但得另外想法子找個棲身之所,說不定還永遠見不著嚴淳風了……
一想到最後那個可能,蘇澄澄的胸口就一陣揪緊,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掐著她的心似的,教她泛起了難以言喻的疼痛。
她咬了咬唇,很努力地想讓自己理智一些。
既然她的身份是一名丫鬟,那麼她就該繼續安安分分地當個丫鬟,只要能遠遠地望著他就好……
才剛這麼想,忽然听見一些騷動傳來。抬頭一看,就見嚴淳風正從大門的方向走了過來。
一看見那抹俊挺的身影,蘇澄澄無法克制地怦然心跳,然而瞥見他那濃眉深鎖的神情,她不禁疑惑地怔了怔。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正當暗自疑惑之際,總管德叔和另一名叫做桂蘭的丫鬟迎了上去,德叔還將看起來像是一疊紙張的東西交到嚴淳風手中。
一瞧見手中的物品,他的神情似乎變得更陰郁了。
「啊,澄澄,你听說了嗎?」王月兒輕聲說著,語氣神秘兮兮的。
「听說什麼?」蘇澄澄模不著頭緒地問。「今兒個一早,桂蘭在打掃老夫人所住的樓閣時,意外發現寢房內被人悄悄藏了符咒!」
蘇澄澄怔住,驚訝又疑惑地問︰「符咒?什麼符咒?」
「我也不確定,但听說好像是詛咒老夫人早日升天的符咒!」王月兒壓低了嗓音說道︰「由于這事兒非同小可,桂蘭立刻告訴了德叔,而德叔也立刻派人去請主子回府。」
「什麼?」蘇澄澄震驚地倒插一口氣。「這是真的嗎?」
「應該是真的吧,否則主子也不會趕回來了。」
蘇澄澄望向嚴淳風,見他臉色沉郁,一顆心不由得跟著揪緊。
她知道他一直很惦掛老夫人的身子。這會兒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一股心疼的感覺縈繞胸口。她真恨不得自己能夠為他撫平眉心的皺折,讓他別這麼煩憂。
「究竟是什麼人做的?為什麼要這樣?」蘇澄澄心情沉重地問。
想要悄悄將符咒藏在老夫人的寢房之中,必定是府里頭的人才辦得到,可究竟有什麼樣的深仇大恨,會讓人做出如此惡毒的事情來詛咒老夫人?明明她老人家是個慈祥和善的婦人呀!
「雖然還不知道,不過我看哪……」王月兒先悄悄左右張望了下,見沒其他人在一旁,才悄聲說道︰「肯定是雨柔小姐做的!」
「什麼?雨柔小姐?」蘇澄澄詫異地瞪大了眼。
來到嚴家已有一段時日,她自然也知道府里除了嚴淳風之外,還有一位已故二房所生的小姐,名喚嚴雨柔。
然而盡避知道小姐的存在,蘇澄澄卻從來不曾見過她,因為雨柔小姐成天將自己關在樓閣之中,從來就不見她出來走動。
據說,嚴淳風願本是有派個丫鬟給小姐,可小姐卻堅持不要任何丫鬟的服侍,甚至就連有媒人上門想談親事,也被小姐回絕,仿佛鐵了心要將自己一輩子封閉起來似的。
先前有幾回,她被德叔指派送膳食過去,卻也被告知只需將膳食擱到廳中的桌上即可離開。
對于那位神秘的小姐,蘇澄澄的心中充滿了好奇。卻也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多加探問,更不敢隨便擅闖小姐的寢房。
而現在,月兒竟說偷藏符咒想害死老夫人的是雨柔小姐?
蘇澄澄蹙起了眉心,雖然不曾見過小姐,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但她卻很難相信會是小姐做的。
「怎麼會是她呢?即使小姐並非老夫人所生,也不至于如此無情吧?」
這番話才剛出口,蘇澄澄便忽地想到了自己的情況——娘及妹妹待她也一向沒有半分情分可言啦!
「听說十多年前,老爺的二房——也就是雨柔小姐的娘親為了爭寵,就曾經請了道士下符咒,想要害死老夫人和主子啦!」王月兒說道。
「真的?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蘇澄澄詫異又疑惑地問。
明明她和月兒是同時間進嚴府的,月兒怎麼會知道十多年前的事?
「前幾天我和灶房的呂嬸一邊做活兒,一邊閑聊,她不小心說溜嘴的!她已經在嚴家待了快二十年,總不會有錯吧?據說這事兒,只要在府里待上十多年的奴僕全都知道昵!」
「可是……可是……小姐為什麼要這麼做?」
老爺和二夫人早已亡故,產家由嚴淳風來掌管家業已是事實,即便老夫人真有什麼三長兩短,對小姐也沒有半點好處呀!
「或許她只是想要替她娘出一口氣,也或者是想完成她娘親當年沒有實現的計劃吧?」王月兒逕自猜測著。
當她們在花樹下竊竊私語之際,嚴淳風看著手中的幾張符咒,臉色鐵青。
他雖然不信什麼鬼神,更不信光憑幾張符紙就能夠傷害人,可娘的身子近日來不穩定卻是事實。
難道……真會是這些怪力亂神搞的鬼?
嚴淳風狠狠撕了那幾張符咒,神色慍怒。
泵且不管這幾張符紙是否真的具有害人的能力,那份暗中害人的惡毒之心,就難以被容忍!
還記得約莫十二年前,只生了個女兒的二娘見爹特別偏愛娘和他,便懷恨在心,暗中請了道士作法,想要咒殺他們母子。
這件事情原本是秘密進行的,但二娘的貼身丫鬟良心不安地將此事悄悄稟告了爹,爹得知之後勃然大怒,本欲休了二娘,將她們母女趕出去,在二娘的苦苦哀求之下,爹最後雖然沒有將她們逐出嚴家,卻也從此對二娘不聞不問,甚至還將她軟禁在樓閣之中,派人嚴加看守,以防她又做出什麼意圖害人之事。
幾個月之後,二娘抑郁而終,當時他同父異母的妹妹嚴雨柔才五歲。
由于二娘的關系,爹對妹妹始終漠不關心,而或許是感受到家中所有人對二娘的不諒解,妹妹也變得沉默寡言,深居簡出,能不現身就盡量不現身,有時甚至讓人差點就忘了家中還有這麼個人存在。
十多年前,二娘曾試圖咒殺他與娘,如今又發生類似的事件,令人不禁直接聯想到妹妹的身上。
會是她做的嗎?嚴淳風皺緊了眉頭,無法確定。
「好好調查此事,不論是誰,絕不寬待!」他嚴厲地下令。
情緒煩亂之際,嚴淳風忽然像是感覺到什麼似的,轉頭朝庭院望過來。當他一看見佇立在花樹下的蘇澄澄,慍怒的神色霎時緩和許多。
說也奇怪,即使僅只是這樣遠遠地望著她,他的情緒就霎時平靜許多,整個人也逐漸冷靜下來。
嚴淳風吁了口氣,正打算走過去,身旁的德叔一瞥見她們,,便開口輕斥——
「你們兩個待在那兒做什麼?還不快去做活兒!」
「是。」
王月兒立刻退下,而蘇澄澄不太放心地又深深望了嚴淳風一眼,才跟著轉身離開。
望著她離去的身影,嚴淳風有股沖動想將她攔下,不想讓她繼續做那些丫鬟的活兒,然而德叔又開口向他稟告一些與符咒有關之事,他也只好繼續留下來仔細聆听,畢竟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趕緊揪出藏放這些符咒的混帳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