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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產報國 第3章(1)

「嘿!寶兒妹妹,我又來了,看到我有沒有心跳加速,心頭小鹿亂撞,迫不及待想飛奔到我懷中?」

寶兒妹妹?

噗的,好幾道咖啡色水柱往前一噴,臉色各異的客人憋著氣,偷偷的將視線移到吧台後方忙碌的身影,剛進門的男客顯然沖著老板娘而來。

不過那一句「寶兒妹妹」未免太……惡心了,就酷酷的老板娘來說,這稱謂實在是與她格調不符,讓聞者胃酸分泌過盛。

可是老板娘本人卻一無所覺,照樣冷靜得像激不起水波的湖面,冷淡且恬適地調給客人的咖啡。

「你要點什麼?」

梳著浪子頭,故作瀟灑的莫堤亞將左臂往吧台上一擱,俊顏湊上前。「我要點一杯「甘寶兒」。」

「本店只賣咖啡。」甘寶兒不改本色,面上並無太多表情。

「這杯特調「咖啡」僅有你可提供,香醇又濃郁,讓人光用聞的就會上癮。」

充滿迷人的女人香,刺激男人的味蕾,讓人未飲先醉。

很細微的,清妍秀眉微微一攏。「出去瞧瞧門外的招牌,我這里開的不是婚友社。

不可否認的,她是受到影響,小有惱意,對于一開門就來報到的客人,她很難視若無睹,一而再的用相同方式將人請出門。

尤其是他像帶著陽光進來,光彩奪目的令人無法忽視,他的到來已嚴重干擾到她的冷靜,讓她莫名生起一陣煩躁感。

厚臉皮的人比比皆是,但他是個中翹楚,趕了一次又來第二回,潑了一次冰水後自備雨具,來來去去不厭煩,連著數天都笑臉迎人,似乎頗為享受她的冷顏相待。

厚顏無恥的人最叫人招架不住,縱使她沒給過好臉色,他依舊故我,仿佛他們熟得不必在乎末節細行。

但是在她殘缺的記憶里,確實沒有「莫堤亞」這個人,幾年前她曾出過幾乎奪命的意外,一從醫院的病床醒來,很多事她都不記得了,迷失在惘然的歲月中。

「寶貝,別這麼無情嘛!想我們二十幾年的交情,小時候還睡在同一張床上,你抱我抱得可緊了,拿我沒肉的扁胸當枕頭,還把口水留在上頭。」那時她睡得香甜,天塌下來也不管。

「我不認識你,還有,不許叫我寶貝。」甘寶兒聲調偏冷,清亮眸心隱含一小簇火光。

「我不介意再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好加深你的印象,勾起我們共度的年少時光。我,姓莫名堤亞,今年二十八歲,品行端正,為人敦厚,擅長家務兼烹調,最大的樂趣是養一窩小孩,目前從事電玩游戲設計……」

沒見過男人這般長舌。這是店內客人一致的想法。

昂藏七尺的男人就像一輩子沒說話似的,卯起來自我推銷,從他幼稚園念哪里、從哪一所大學畢業,一直到這幾年發生什麼事的說個沒完。

這讓即使是泰山崩于前仍色不改的酷老板娘,在他長達半小時的熱情演說下,也忍不住肩頭輕鎖。

「對了,至于我的身家財產嘛,只有我老婆能知曉,你什麼時候要嫁給我?我好把我的存折、印章、股票、債券全交給你掌管。」

末了,他故作風流倜儻地一眨眼。好似他倆保有共同的秘密,別人休想偷窺他們的小天地。

「莫先生……」

「堤亞.不過你以前都喊我堤亞哥哥。」他一副好商量的模樣,絕對不為難別人。

笆寶兒指尖一用力,原本該壓成粉末的香草片飛了出去。「我對你的提議一點興趣也沒有。」

「今晚有獅子座流星雨,適合來個婚前漫步,踩在沾著露水的草地,仰望星雨飛梭的無垠夜空.你和我走在迷離的月光下,多詩情畫意呀!」他就從培養感情開始,拉近彼此的距離。

太過重視承諾的莫堤亞沒有追求女人的經驗,當初一句「不準喜歡別的女生」成了制約,他還真沒遇到心動的對象。

不過身子抽高後,褪去青澀的高中大學時期,他倒是收到不少情書,還常被倒追,有時女孩子甚至追到家里去,自稱是他的女朋友。

一次兩次他還能一笑置之,當是別人一時精神錯亂。

可是次數一多他也嚇到了,這年頭的女孩真的太主動,一點道德觀念也沒有,大膽開放到毫無羞恥心,他連夜從家中逃走,搬到有進出管制的另一居所。

當然,那都是數年前的舊事了,如今他已懂得如何回避以及婉拒女人的錯愛,在他心里有人的情況下,他不想傷害其他給不起承諾的人。

所以他的戀愛經驗值是零,現在口頭的邀約也是從網路上學來的,就連穿著打扮亦是網友的建議,一群沒見過面的空中好友當他的愛情參謀。

他最終的目的是抱得美人歸,建立一個熱鬧非凡的大家庭。

「很抱歉,不點咖啡的客人恕不招待,你佔了別人的位子。」面對無理可講的「奧客」,甘寶兒此刻唯一的念頭是打發他。

他靜靜地注視了她一會,然後咧嘴一笑。「好吧!那我要一杯加了很多女乃球和糖的拿鐵,另附一杯鮮女乃……啊!要加冰塊,咖啡不要太苦。」

室溫忽地降低三度,兩道凝結的冰芒射出寒光陣陣。「不苦的咖啡還叫咖啡嗎?」存心找碴的家伙。

聞言,他一臉苦惱的搔著頭。「可咖啡喝多了我會睡不著,整晚想著怎麼月兌光你的衣服,好讓你睡在我懷里……」

一塊涂滿女乃油的香草蛋糕月兌手飛出,正貼上莫堤亞的臉,綿滑的內餡混著女乃油順頰而下。

「下流。」平靜面容終于出現一絲裂縫。

罵得好。不少客人豎指稱贊,大夸老板娘出手明快,不讓不肖份子猖狂。

不過他們心里還是小小佩服了一下莫堤亞的不怕死,膽敢把大家心底的話說出口,冷艷少言的老板娘是眾人的女神,沒人敢褻瀆她。

「嘿!我譴責暴力,人都有作春夢的自由,你不能因為別人的幻想而謀殺人性基本需求,我是身心正常的男人,當然會想跟我孩子的媽做些生小孩的事。」他要是不想踫她,那事情就大條了。

「莫大哥,毛巾。」

卓香苗小心翼翼的遞上印花毛巾,再蹲,貼著吧台,從下方悄悄溜走。

基本上,她是外貌協會的忠實會員,對帥哥最死忠了,雖然對方追的不是她,但純欣賞的福利總是有吧!她全力支持勇敢追愛的男人。

啊!小聲點,不能太興奮,要是表現得太明顯被寶兒姐看見,她這個月的工錢可能會飛走好幾張。

他接過毛巾一抹臉,笑臉變得委屈兮兮。「你該贊揚我想的人是你,醒著睡著,工作吃飯時,心心念念只有你一人,你怎麼忍心用蛋糕幫我洗臉?」

笆寶兒臉冷得結了層霜,呼出的氣也凍人。「如果你需要一名領有執照的心理醫生,我可以為你引薦。」

顯然他的精神狀況出了問題,才會听不懂拒絕,他必須長期接受治療。

「唉!看來你今天不會和我去看流星雨了。」他略帶遺憾地嘆了口氣。

莫堤亞的表情不是失望,而是了然于心,他笑得依舊燦爛,對她不假辭色的舉動有著無限的寵溺,沒有半絲的責怪。

他寵她,不論她是柔順或是任性,在他心底深處,她始終是用嬌軟童音喊著他堤亞哥哥、膩著他不放的寶兒妹妹。

從以前到現在他都不會對她生氣,因為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一瞅著他,他的心就軟了,徹底投降,舍不得說一句重話。

而她唯一沒變的也是那雙充滿靈氣的水眸,澄澈透亮的仿佛兩顆黑鑽,能將人整個看透。

他一看到熟悉的雙眸就認出她了,毫無猶疑。

「你要的加了很多女乃球和糖的咖啡,還有另附的鮮女乃,加上一份現烤蛋糕,你上輩子屬螞蟻的是吧!輩三百五十元,請付現。」

她把咖啡往前一送,順便附上帳單。

看著飄浮的冰塊,莫堤亞不記恨的笑出聲。「寶貝,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你的幽默深得我心,若不娶你為妻,這輩子的樂趣會少掉很多。」

他是真的打心里開心,雖然她不記得兩人過去的種種,可是在某些地方還留著以往的習慣,一生起悶氣就會模模耳朵。

一听到又是關于婚姻的話題,面有慍色的甘寶兒刷地沉下臉。「出去,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可是我的咖啡還沒喝。」他故作為難的看著她,笑得好不迷人。

她一言不發的將咖啡倒入外帶杯,連帶一杯鮮女乃,動作優雅的放入印上店名的紙袋。

他一看,又笑了,微彎的眼底盛滿對她孩子氣舉動的縱容。

「寶貝,你真叫我意外,我以為你會直接把咖啡往我臉上潑。」看她眸底冒出火花,他心里反而樂得冒泡泡。

要擊垮一道防備心甚強的冰牆並不容易,能讓它產生龜裂是一大成就,他會拿著小榔頭繼續敲呀敲,讓裂縫擴大。

說實在的,他想念那張愛笑的小臉,粉女敕粉女敕的像結在樹上的隻果,讓人想細細呵護,等待它果熟蒂落的一天。

不過現在的寶兒也不錯,縱使少了甜美笑容,多了冷漠疏離,但是冰山美人的姿態更具嬌俏風情,別有一番韻味。

無論是天真無邪的還是冷情空靈的她,都是他懸在心頭的寶兒,一樣讓他牽掛。

她很想。「不許再叫我寶貝。」

莫堤亞有點痞的橫過上身,朝吧台內的美麗女子送了記飛吻。「寶貝,我愛你。」

一說完,沒等被示愛的人兒回過神,紙袋一拎,他優哉游哉的吹著口哨走過眾人面前,囂張得像一只開屏炫耀的公孔雀。

這一次,他略佔上風。

「寶兒姐……」

莫堤亞一走,馬上有人來補位。

「什麼也別說。」她一句話堵住來者的嘴巴,擺明了不想閑聊。

「可是……」她替帥哥著急嘛!希望能听到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在店里我就是席娜,你給我留神。」她聲音清冷,面容平靜。

「是的,寶……呃!席娜姐,我下次一定不會喊錯了。」低下頭反省的卓香苗從眼角偷覷她,想知道美女老板娘是否真的無動于衷。

樣貌出眾的極品男耶!談吐有物,落落大方,而且非常有風度,比起以前那些自大浮夸的牛鬼蛇神,簡直是雲泥之別,寶兒姐怎麼可能心如止水、毫無反應?

若是換成她呀,早就飛奔過去,像只無尾熊緊緊攀住,死也不放手了!

「香苗,收起你腦中的彩色畫面,我和他之間絕無可能。」看出她心里在想什麼,為了讓她專心工作的甘寶兒朝她額上一敲,提醒她不要想太多。

她揉著發疼的痛處嘀咕。「天底下哪有不可能的事,有志者事竟成……」

「你說什麼?」咕咕噥噥的,連菜單都拿錯方向。

「我是說寶……席娜姐不想找個人戀愛嗎?能有個人陪在身邊是—件好溫暖的事。」有人疼、有人寵,絕對比形單影只來得好。

「香苗——」

美女老板娘的冷音一起,膽小如鼠的卓香苗趕緊合上嘴,兩根食指交叉放在唇上打了個大叉叉,表示她不再多話。

可是,人的好奇心是抑制不住的,一轉身,她又溜到甘寶兒視線死角,低聲和常客討論這次的追求者成功機率有多少。

一股賭風悄悄蔓延,一如野火燎原,毫不知情的甘寶兒擦拭著杯子,熟稔地在咖啡上拉花,單葉形女乃花上頓時多了一只翩翩起舞的小粉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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