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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意外换人做 第7章(1)

初夏午后,凉爽的微风由河面阵阵吹拂,一排迤逦于长长河岸边的杨柳,在风中摇曳,宛若一波波起伏不定的绿浪。

大街两侧,驿馆、茶楼斜插在店边一隅的旗帜随风飘扬,聚集各类小贩的叫卖吆喝声与熙攘人群,形成热闹非凡的景象。

项然轩走在其中,环顾四周由市井文化汇聚而成的情景,有数度要以为,自己是走在横店的拍片现场。

但身边的人儿让他清楚明白,他只是误入时空的现代人,此刻当下,他真真实实存在于这个朝代。

项然轩没办法沈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太久,因为在两人的脚步愈往神仙庙接近时,渐渐涌现的人潮让他不得不抓住妻子的手,免得被拥挤人潮给冲散分开。

而这阵仗让鲜少出门的柳沅清瞧得心惊胆跳,就算小手被丈夫紧紧握着,她还是紧张得手心冒汗。

项然轩久未尝到挤沙丁鱼的感觉,又见妻子一张粉脸布满不安神色,于是拉着她,勉为其难地由人群中开出一条路来。

当新鲜空气随着河面上的风拂来,两夫妻不禁相视一笑。

项然轩有些懊恼地晃了晃首叹道:“带妳来庙会似乎是不智之举。”

柳沅清虽不喜欢如此盛况,却因头一回与丈夫同游,兴奋之余,难掩着几分羞怯紧张。

她嘴角微翘地带出一抹笑,羞涩道:“倒称不上不智之举,若不是想沾仙气、讨个吉利,我还宁愿上篷船游河。”

她的笑让他的心湖轻悸,或许两人真的有缘,项然轩总觉得每瞧她一回,便愈喜欢她一分,以致他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不自觉想要讨她欢心。

“妳若喜欢,咱们就上篷船游河。”他不由分说拉着她,举步就朝着河口驻船处而去。

讶异丈夫居然也有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性子,她惊诧地圆瞠一双美目。“啊……等、等等……”

项然轩根本不理会妻子的惊呼,只觉满面凉风拂面,空气里有着夏意盎然的气息,让他心情大好,玩心乍起,而驻船处就在附近,两人不一会儿工夫便在河口青石阶前立定。

“娘子请上船。”

柳沅清气息微紊、美眸含嗔地瞪了丈夫一眼,项然轩则是回以一抹满是促狭的微笑,显然他是有意要逗弄妻子。

柳沅清尚不及开口,项然轩的视线却不由自主落在妻子身后不远处的朴色身影上。

“怎么了?”

“有个和尚。”只见半隐在淡淡烟色中的和尚手托着钵,向往来路人化缘。

循着丈夫的视线望去,柳沅清不以为意地开口:“神仙庙附近原本就有不少为人解签开释的道士、神算,今儿个这盛况,和尚会出现化缘,并不奇怪。”

项然轩知道这现象寻常,但一见着那和尚,他的心口便没来由的咚咚作响,下一瞬像着了魔似地喃声道:“我去添个功德。”

微风中,和尚僧衣的一角随风拂动,他脚步一近,便看出此和尚衣衫褴褛,神态却沈定徐然,不受身旁的热闹嘈杂所影响。

从怀中掏出碎银放进钵中,和尚睁开眼定定望着他,半晌后合掌躬身道:“阿弥陀佛。”

项然轩定神望向和尚,只觉他虽衣衫褴褛,但目光清朗、神态庄严,于是也合掌躬身回以一礼。

这时,唇角悬着抹淡然笑弧的和尚开口道:“施主,宿世前缘已定,心定,前缘莫再追。”

和尚的话像道由晴空劈下的雷,撼住他的五脏六腑。

他……是不是真看出了什么?

“师父——”

他想问仔细,和尚却合掌喃喃低语。“人生如雪泥鸿爪,万事一笑空置之。”打断他的话后,和尚迳自迈开步子往前。

项然轩想追上,却觉那看似徐缓的脚步,竟令他怎么也追赶不上,最后他只能目送和尚的背影,消失在前方的人海之中。

项然轩怔杵在原地,思绪恍然。

莫非传说不只是传说,他真有缘得遇化身成穷和尚的吕大仙人,来渡化他心里的魔结?

而他……真的注定要留在这个朝代,再也回不去原来的时空了?

那是不是代表,原本属于项然轩的躯体若还活着,那早已失去灵魂的空壳,是不是被断定为植物人?只要拔掉所有的维生系统,生命就会直接走向终点,消失在那个时空当中。

而莫名其妙穿越来到这个时空的他,却寄附在另一个灵魂已出窍的躯体之内,延续了寄主之躯的生命,让他有家、有妻子……

思及种种牵扯,项然轩心底瞬间升腾起淡淡的惆怅、落寞……这是上天对那个时空里,逝去的项然轩的补偿吗?

若是如此,那宁拓然的灵魂上哪儿去了?投胎了?或者与他一样,因为莫之能解的宿世因缘,寄附在另一个人身上?

脑中转着这些得不到答案的问题,让他头痛欲裂,而突然响起的惊呼声倏地拉回他的神思……

他定神循声望去,眼底竟映入两名男子一左一右立在妻子身边的情景。

“小娘子,妳等着谁哪?这么无聊,陪咱们爷儿俩去喝酒,如何呀?”

没想到她仅是待在原地等着丈夫,却平白无故招惹来两个地痞无赖,柳沅清吓得花容失色。

“走开!”

熟悉的情景让恐惧涌上心头,她脑中浮现当初被讨债男子欺辱的画面,因而忘了,丈夫就在附近,泊在河口候客的撑船橹夫也在眼前不远处,只要她高声求救,便会有人循声帮忙。

两名男子有意要轻薄、调戏她,怎么会因她一句“走开”便放弃?伸手便朝她那张女敕白的脸儿模去。

柳沅清感觉女敕脸儿被男人粗糙的指掌碰着,正气凛然地怒声道:“请大爷放尊重些!”

她正正经经、粉颜染晕的模样却让男人们更为兴奋,相视哈哈大笑后,痞声问:“如果爷儿不走,妳能拿我们怎么办呢?”

其中一名汉子的话才落下,便感觉后肩突地多出一只手,讶异地撇过头,朝他迎来的是一记饱含愤怒的硬拳。

汉子闪避不及,砰地一声,整个人往后朝石阶栽下。

“混帐!你谁啊?逞什么英雄敢管老子的事,不要命了?”另一名男子撂下话,却因为同伴栽下石阶,一时乱了阵脚,不知该先救人,还是好好教训眼前多事的男子。

项然轩脸色陡然一沈、幽眸迸出火地咬牙道:“我是你调戏的那名女子的丈夫!”

“拓然!”柳沅清趁势赶紧跑到丈夫身边,一双柔荑紧紧抓着他的外衫,寻求保护。

项然轩感觉她的手微微颤抖,心里那把火窜得更猛,不管方才揍人的那只拳头还隐隐作痛,毫不犹豫挥拳击去。

因为这回并非突击,加上没有练过武功,项然轩与男子对起招,明显吃亏,脸上吃了几记拳头。

柳沅清在一旁瞧得心惊胆颤,每见丈夫吃一记拳,她的心便紧紧揪一下。

男子被项然轩蒙着胡乱打一通,最终受不住地抱头嚷嚷。“够了!别打了、别打了!”

柳沅清拉开丈夫,他却红了眼,数度想扑上前,打断男人方才模妻子脸颊的那只手。

她是他的!

项然轩思绪被和尚的话给搅得一团混乱,在得不到答案的状况下,只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他虽延续了宁拓然的生命,代替他过着他的人生,但至少妻子是他自己所选择的。

若没有他当初企业联姻的决定,她便不会嫁给宁拓然,成为他的妻子。

他不能失去她。

若失去她,他莫名其妙被卷入这个时空的意义、该坚定用宁拓然的身分继续活着的理由便不存在!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感觉丈夫异常激动的情绪,她伸出手圈住他的腰,柔声轻喃。“我没事啊……”

在她不知道说了多少句安抚的低语后,项然轩才茫然地垂下眸望着妻子,不发一语。

见丈夫神情落寞、迷惘地怔望着她,柳沅清忧心地轻抚他微肿泛青的脸,唤了唤。“拓然,你没事吧?”

项然轩抓住她的手。“清儿,我只有妳了。”

淡蹙眉心,她心疼地打量着丈夫脸上的伤。“你在说什么啊?疼不疼?”

如果不是为了她,丈夫也不会和人打架,英俊的脸上更不会因此挂了彩,让她瞧了好心疼。

“只是皮肉伤,我没事。”

“那咱们回府吧!”这一闹,她已没了初出家门的兴致,一心想回府替丈夫上药。

“好吧!”项然轩叹了口气,有些懊恼原本美好的出游日竟落得败兴而归的下场。

但也因为走这一趟,他由和尚口中得知,自己或许再也回不到现代了。为了妻子,想要尽快振兴宁家事业的心因此更加坚定。

自此,他是宁拓然,不再是项然轩,不再追念前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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