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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神与福星 第六章 父子间的对峙(2)

“咦!无念哥哥怎么来了?”一走出墨府,一道站在门前的人影让想回玉清观找人的霍香涵咧嘴一笑。

“无念哥哥是来接我的吗?你好厉害哦!掐指一算就知道我在何处。”她笑着走上前,拉着他的衣袍表示欢喜。

在玉清观花了两天收集其余的药草后,一方面担心小丫头在墨府的安全,一方面也想带她前往墨门一趟,他便顺着己心前来。

闻到霍香涵身上所沾染的檀香,墨西极问:“你进了佛堂?”她,愿意见人了吗?

“是呀!还和伯娘聊了一会,她的气色很好,就是不爱说话。”话少一点无妨,显得娴静。

“她和你聊天?”墨西极震惊不已。

“嗯!我说得多,她听得认真,我们处得还不错。”

“像你这样的可人儿,哪家长辈会不喜欢。”话中有着一股被遗弃的悲伤,只是强自压下。

“嗯!”她微笑的点头。

“谨……无念道士,可否移步府内一谈?”

迎面走来的是略显疲惫的墨之默,一接到门房传来的消息,他就过来了。

他看起来很累,肩都垂了,嘴角有两道很深的纹路。

前几天自家发生什么事自然有人来报,管家说陪同胡立来的人很是眼熟。

平安镇来了陌生人,他自然能查,没想到竟会是以为再难见面的长子,而且对方还成了道士。

“有什么话请说,世无不可告人之言。”朗朗晴空,万物生长,每一条生命都有它最后的归处。

闻言,墨之默嘴里发苦。“你还不想认我吗?不论我曾经做错什么、亏欠了谁,总要给我弥补的机会。”从儿子出现后却不归家来看,显然他对自己仍有怨。

“本道无念,来自无量山清风观,师尊一清道长,本道是个清修的道士。”墨西极详述来历,面色平和。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认为我未尽父亲之责,可是当年你出事时,我也是大力的寻人,整整找了三个月才放弃,而后仍每年都会派出人手四处寻找,只是传回的消息都让人大失所望。”他何尝不愿寻回自己的长子,那是他的亲骨肉,第一个孩子。

“那是你不够用心。”找回来任人当猪宰吗?他永远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宠妾灭妻还妄想父慈子孝、家和万事兴,他当老天爷是他亲爹吗?什么好事都落在他头上,不用付出就能白得。

墨之默颇为激动。“我真的没骗你,我将墨家大半的私产都用在找你,直到今日依然没停过,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是我的坚持。”他已经对不起他娘了,不能再让孩子失望,再难也要走下去。

墨西极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容本道问一句,当年的事件,你查出元凶了吗?”

“这……”他是追查到一批山匪,可是等他带人到达时,全部匪徒死于非命,线索到此中断。

“看来令郎的性命十分廉价,不值得你往下查。”死了一个儿子还有两个,不怕无人送终。

墨之默急着解释。“不是这样的,比起查出凶手,我更在意儿子的安危,因而集中人力扩大捜寻。”

“你没想过真凶若没找出来,就算找回儿子,还是会被害吗?”他的好父亲做得好,好到令人寒心。

“……”墨之默无语,他当真没去想这件事。

儿子失踪,墨家事务又忙得他焦头烂额,蜡烛两头烧,他的疲累和焦灼有谁知道?

“身为墨家人,其实你应该有所感觉,墨家不出傻子,只是你刻意回避,不敢往深处想,唯恐真相你承受不住,自欺欺人的还想当个好丈夫、好父亲,把别人当傻瓜看待。”他只是不愿承认自己看走眼,错把鱼眼当珍珠。

“谨之,我……”墨之默很想说自己并未有所偏袒,手心手背都是肉,若真查出凶手,绝不宽宥,只是再多的解释都是狡辩,当时身心俱乏的他的确生出“这件事就算了”的念头,孩子若是找不回来,又何必闹得自家四分五裂,人心惶惶。

“凡事都有迹可循,只要捉住一点,幕后黑手便会浮出水面,可是你敢查吗?”墨西极眼神一厉。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当年送你到庙里为你母亲祈福消灾的那些人,不是死的死,便是早早离开墨府,他们也不知发生什么事,有人甚至吓得脑子都不清楚。”就连他也是事后才得知长子遭到围杀,等他赶到时,现场一片狼藉,极目尽是尸体和未干的血滩,而他儿子下落不明。

“凶手没死,本道未死,你还活着,为什么不能査?因为你在害怕,害怕査出的是你不愿接受的事实。”谁心里没点数儿,不过没人戳破那层窗纸,任由疮疤继续溃烂。

“胡说,我有什么好怕,有人想杀我亲儿,我还任他逍遥法外不成?”墨之默还坚持是外人所为,墨门的仇人不在少数,他们挟持儿子想逼他妥协,让出西澜城。

墨西极呵呵一笑,但笑意不达眼底。“如果墨家嫡长孙没了,得利者是谁,本道不信你没想过。”

“不会是他,他还小……”墨之默说的是次子墨书轩。

“那他生母呢?”他还想装傻呢!

墨之默心口一抽,眼神一暗。“她……她不会,梅儿是个善良的女人,她一直对你很好……”

“呵呵……你说的好是让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吃馁饭,逼他吞虫子吗?骂他是爹不疼、娘不要的贱种,叫他早点去死,不要占了她儿子的位置。”所以祖父才把他接到身边照顾,那女人找不到机会下手,一直到他十一岁那年。

“什么!”他惊得双目瞠大。

“抢走另一个女人的丈夫,霸占她在家里的大权,妾室大过妻,你说她善良,那你的元配夫人就是邪恶咯?因为她什么都不要,拱手让夫,这是她的原罪,说穿了,你心里恨着妻子,恨她不肯为你低头,刚烈得连你也舍弃,所以你要向大家证明你的选择没有错,错的是她,谁叫她不够爱你……”

不够爱你……这句话狠狠击中墨之默的心,让他不得不看清自己心中所想。即使妻子的心不在他身上,还是有女人心甘情愿为他持家生子,他不会少了谁就失意丧志,依然昂然立于天地间。

只是夜深人静时分,他还是有几分落寞,虽然温柔懂事的侧室凡事顺从他,把他当天来看待,他是她仅有的依靠,但他说起地泽二十四阵法、兵家奇门阵法、连弩车的辘辘、机关术的布置,她却是一脸茫然,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出身世家的百里兮云可以和他侃侃而谈,他们谈天文、说地理,论奇文异事,他知道的,她无一不精,月下舞剑,醉饮桃花酒,笑谈天下事。

这些是魏雪梅所不能给他的,两人相处越久,他越觉得她言语无味脑中无物,可为房中人却成不了正妻。

“无念哥哥,你是西极哥哥吗?”越听越不对味,身为旁听者的霍香涵品出一丝不对劲。

面带厉色的墨西极头一低,多了三分柔和。“一会儿我再告诉你好吗?乖,听话。”

“嗯!”她像只温驯的猫儿,乖巧地让人想给她顺毛。

墨西极这么做了,大掌揉着她的乌黑发丝,把她揉得都想咬人,露出凶狠的小牙。

“墨门后继无人,墨家也快要败落了,如果你把这件事交给我,不再插手,我可以考虑重振家威。”魏氏不除,墨家永无宁日。

墨西极的提议让墨之默心里一震,长子的能力是受父亲承认的,是个有真才实力的能人。

“你想怎么做?”他没说同不同意,想先知道长子的想法。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你真能确定不会经由你的口传给第三人?”墨西极话带讽刺,意指枕边风一吹,本来不硬的骨头就软了,一五一十全说了。

“……”墨之默老脸一红。

他不是耳根子软,不该说的话还是会三缄其口,可长子摆明了不信任他,认为女人的轻言软语一起,他口风就松了。

“丑话说在前头,我不会手下留情,她是你的女人,对我而言那是我的仇人,不要跟我讲什么情面,若让我査到证据,她的下场只有一种。”死。

“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你还因此因祸得福……”一看到冷厉的神情,墨之默求情的话就说不出。

“我没死是我命大,蒙师门所救,给了我重生的机会,不是魏雪梅网开一面。要不要打个赌,若我以墨氏长子身分回归,她还坐得住吗?接下来一连串的刺杀,希望你承受得住。”墨西极已经做好回师门的打算,偏偏有人要逼他。

叫他原谅一个想要他命的人,说这话的人脑子有问题吧!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只有你死我亡,没有引颈就戮。

“无念哥哥……不,西极哥哥,谁想害你?我先毒死他。”霍香涵配制了一堆毒药尚未用上,刚好找人试试。

墨西极闻言会心一笑。“如果有需要就麻烦你了,不过不用毒死,毒个半死就好,敢下毒手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她做初一,我做十五,看谁狠得过谁。”

听着儿子话中的狠意,墨之默为之心惊,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决定对不对,但他回不了头,因为他唤醒的是一头狼,凶狠无比的恶狼,谁靠近他都会被撕成碎片。

“自己人不用客气,要多少有多少。”一说完,她自个儿脸都红了,感觉害臊,还没成亲呢!说得太露骨了。

眼带笑意的墨西极将手轻搭她头上。“是自己人,你没说错。”

“嘻嘻!西极哥哥你人真好。”霍香涵乐得眼冒星星,一闪一闪绽放最亮的光采。

“因为你也对我好。”好是互相的,他感受得到。

“嗯,我会一直对你好,你只能喜欢我,不能有第二个女人,不然我毒瞎她的眼,拔她的舌头,毁她的容,断她四肢。”她的男人她做主,谁敢观観,刨其祖坟!

墨之默冷抽口气,心想,有必要这么狠吗?男子三妻四妾自古有之,她该大度点,为夫纳美。

霍大头是怎么养的,养出个血罗刹,这样的儿媳妇叫人打心眼里发怵,他能不能退货?

霍香涵还不晓得准公公对她的狠话小有不满,认为女子就该端庄贤淑、贞静有方,她的性格太过狂放,不适合为媳。

不过他中意与否和墨西极无关,两人虽是父子,却无父子情,墨西极要的就是果敢追爱的女子,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便会去追求,不论成与不成都不会留下遗憾,这是她的执着。

不像他娘受到枕边人背叛就退缩,自以为表现出节烈,其实是懦弱,她不只是一个妻子,还是个母亲,两者她都没做到,躲入佛堂把自己隐藏起来,只为不想看见别人嘲弄的眼神,笑她堂堂百里家嫡女却输给乡野孤女。

“好。”

霍香涵眼眯眯的笑了。“说出去的话不能收回,我记住了。”

“嗯!记牢了,以后不管谁想对你不利,你直接一把毒粉洒过去,后果我来扛。”

自个儿的娘子自个儿宠,别人的死活不及她无忧一笑。

“我听西极哥哥的。”真好,有人当靠山,她以后可以更无法无天,指哪打哪快意江湖。

“谨之,你不该教她胡来,墨府有墨府的规矩,由不得她任性。”眉头一搂,墨之默抬出府中规训训子。

墨西极冷冷一瞟。“规矩不是早被你给扔了,谁家以妾为妻?谁家又由妾室掌中馈,当家做主自称主母?自个儿做不到就不要要求别人,我是你儿子,上行下效不是理所当然?若你想当个令人尊重的父亲,立刻叫魏氏滚回后院。妾就是妾,该行妾礼,每日晨昏去佛堂给我娘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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