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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紧夫君金大腿 第六章 我是你婶娘(1)

不好告诉她?她听了会怕?

是他故意吊她胃口、故意作弄人才是!

要她提出疑问的人是他,摆出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模样,根本是装模作样!不告诉她,偏要她心痒痒似的,他金玄霄好歹是一族之长,竟幼稚成那样?

乐鸣秀已暗暗月复诽某位大爷整整三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眼下只有抱紧金大爷的金大腿才有活路,所以敢怒不敢言,想骂人仅能骂在肚子里。

但这三天仍有好事发生,是极好极好的事——

金玄霄派去接应木灵族人的部分人马已将一批人接来与他们会合,先行被送抵的这一批族人多属老弱妇孺,青壮一辈的族人则随金玄霄的手下继续押队,再过两日就能赶上来。

见到从小便玩在一块儿的姊妹淘陆晓晴随第一批族人前来,乐鸣秀眼眶都热了。

整整三年多……噢,不对,连同上一世的分儿加在一起,她实有好些年未再见到晓晴,上一世她形同软禁被困在北陵后宫,晓晴也无法入宫相会,记起离世当下,走得那样孤单,身边一个亲朋好友皆无,乐鸣秀此际更觉万幸。

她哭得淅沥哗啦、涕泗纵横,抱着好友又叫又跳,向来温柔且善解人意的陆晓晴险些被她吓坏,更被她的起伏心绪带着一块儿哭。

两姑娘抱头哭过一阵,哭得旁人退避三舍,之后又手握着手边哭边笑,即使泪眼相对,嘴角翘弧一直高高扬着。

直到终于有办法稳住语调说话,她们相互聊起分开这些年发生的事,吱吱喳喳聊个没完,陆晓晴跟她说——

“太兴哥要我先过来,沿途可帮忙照料老人和孩子们,他则与族中几个青壮随金大爷的人善后,他要咱们别担心,说是金大爷的人虽不多,但个个能以一敌十,而且行动起来迅捷无比,若北陵真有追兵袭来,他们也能顺利遁走。”

乐鸣秀已见识过金玄霄那些手下的能耐,亦知金大爷老早遣了一队人前去接应押队的人马,此际再听陆晓晴说明,高悬的心终于安定一些。

好吧,金大爷还是有其值得被赞扬之处,她不能一直月复诽人家。

陆晓晴最后像忍不住了,拉着她的手,压低声音轻问:“秀秀,那个人……是好人吧?”边问,眸光偷偷觑向不远处一道高大身影,神情略显忧惧。

乐鸣秀随好友的视线看去,金大爷就像尊托塔天王般立在那儿,他的两名手下不知正同他禀报些什么,他沉眉敛目听着,偶尔微微颔首。

“我不知道他算不算好人。”她老实回答。

陆晓晴轻呼了声。“那、那你还向他求亲,要与他结为连理?”

乐鸣秀心里一个咯噔,两只秀耳红了。

自那日与金玄霄结契订鸳盟,此事一公开,竟变成是她开口求的亲,金大爷为了不令女儿家难堪,也就配合着答应下来。

她都当众承认自己心仪他、喜欢他、心里一直有他,如今说是她开口求的亲,也没谁会觉得奇怪。

总之辩无可辩,只能内心暗自苦笑,连娘亲那边她也没多去细说内情和事情经过,仅坚定地让她家阿娘明白,是她自己愿意的,甘心情愿。

总归是嫁定他金玄霄,这条金大腿她是抱定了。

她安抚似轻捏陆晓晴的手一下,道:“我不知他是不是好人,但他跟北陵君上对着干,萧阳旭恼他恼得牙痒痒,他还肯把我娘和长老们救出,把你和族人们送来与我相聚,光凭这些,我就算蒙着眼都敢赌他这一把。”

陆晓晴眸底似乎有湿气。“那秀秀当真……当真是喜欢他的?”

“是啊,我喜欢他。”谎话说多了,越说越顺溜,乐鸣秀答得毫无迟滞,还略歪媒首睨着好友,眸光清亮。“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就像你喜欢太兴哥那般的喜欢,这样解释,小晴儿你明了了吧?”

陆晓晴听明白她所说的,脸蛋瞬间涨红,羞到把她的手都甩开。“臭秀秀,你、你胡说什么?我不跟你好了!”

“咦,我说错了吗?”乐鸣秀装模作样地搓搓下巴,深刻检讨。“嗯,好像真说错了,我指的那种『很喜欢很喜欢』,应该说是咱们太兴哥喜欢着你的那般喜欢,对对对,就是这样,你明了了?”

“你、你……臭秀秀!”

“是啊是啊,我臭,你香,你是香晴儿嘛,莫怪有人很喜欢很喜欢你啊。”

“你还说!你还说!”说不过只好扑去动手了,捂嘴,搔痒,样样来。

女儿家的娇嗔笑闹声在岩壁谷地中蓦地高响,引来不少人侧目。

陆晓晴“单枪匹马”闹不过乐大姑娘,遂就地寻求“外援”,几名族中孩童初来乍到的,小脸儿上原还有些不安,被陆晓晴一声令下陆续加入“战局”,情势顿时扭转。

乐鸣秀被一群小萝卜头压倒在草地上,胳肢窝和腰间连连受到小手们的攻击,她哈哈大笑,笑到泪水直渗,偏不求饶。

“你们完蛋了,看招!”她忽地张臂一口气抱住三个孩子,童稚的尖叫声混着笑音引来更多人注目,本以为她要对孩子们使招,却是声东击西之计,她陡然放开孩子一下子逮到陆晓晴。

“孩子们,一块儿动手!”乐鸣秀揪着好友高声一喊。孩子们根本是见风转舵,谁被揪住就搔谁痒,小鬼头们齐齐扑上。

陆晓晴矜持不了,又叫又笑反手抱住乐鸣秀拖她下水,结果就是两个大姑娘齐落难,不分彼此都被孩子们“欺负”了。

不远处——

“爷,听这声量,心肺定然强壮啊,乐姑娘这笑声当真……当真如雷灌耳、响彻云霄。”正在禀事的一名手下颇有体悟道:心想,说是险些成为北陵皇后的姑娘家,还是一族的部灵象征,以为该端庄矜持,行止斯文才是,岂知这几天相处下来,大大颠覆本以为的那样,但又觉这样……甚好。

金玄霄目光直直落在那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姑娘身上,嘴角似嘲弄似愉悦。“响彻云霄好啊,本大爷爱听。”

岩壁谷地里一场姑娘家与孩子们的“大战”,在“战况”最最激烈之时突然尽数消弭,原因来自于一头毛茸茸巨兽的出现。

“嘿……嘿嘿……嘿嘿……”长相肖狼,体型如骏马的大黑狗子又把舌头半挂在大嘴外,从远远地方兴奋无比冲跃过来,硬往两姑娘和一群孩子堆里钻,瞬时吓得孩子们嚎啕大哭,连性子一向沉稳的陆晓晴都吓得腿软,搂着孩子也搂着乐鸣秀偏逃不了半步。

待乐鸣秀终能回眸去看,就见大黑狗子一个翻身躺卧,前足张开开,后腿也张开开,丝毫不介意露出整个壮胸加软软肚月复,贴在草地上的蓬松尾巴甚至还开心地扫来扫去,两丸宝石般的眼珠水亮亮,透露出强烈的渴望——

“阿呜阿呜……汪汪汪!阿呜……”快来搔我痒呀!我在这儿,我躺好好,快来搔快来搔!

“大黑!”乐鸣秀简直啼笑皆非。

她想也未想,率先扑到黑毛巨兽身上,只为了向今日初来乍到的大小族人们证明,这头巨兽是很具灵性的,可近观亦可亵玩。

“莫怕莫怕,它叫大黑也叫狗子,虽然长得像大恶狼,但它其实面恶心善得很,是猎狼族里最最厉害的猎狼犬,它是狗子,不是恶狼啊,别怕,孩子们都别哭了,瞧,我都敢这样扯它的毛、拉它耳朵、掐它颊肉,你们来试试,大黑狗子的毛好软好软的,模起来好舒服好滑手,你们来模模呀。”

她的“以身饲虎”果然起了大作用,加上孩子们好奇心本就重,见她这个大姊姊跟黑毛巨兽都快滚成一团,孩子们遂一步步小心挪近。

等到一只只小手真碰触到巨兽那一身油光水亮的毛皮,模啊模的,轻揪轻拉轻扯,模到后来简直爱不释手了,孩子们不禁相视而笑,惊惧渐去,每张红扑扑的小脸蛋显得那样新奇开心。

最后连陆晓晴也慢慢蹭过来,腿还在发软,但仍探出一手学起乐鸣秀的手法、试探地揉了揉黑毛兽的肚皮。

“嗷呜……”再来再来!有美姑娘们宝爱真好啊……黑毛兽的宝石眼睛彷佛泪光闪闪了。

而此际,身为黑毛兽正宗主子的金大爷实在没脸再看下去,决定来个眼不见为净,他大爷转身直接走开。

金玄霄看不下去,却有个与他同族同宗同脉的男孩儿看得津津有味,看得满眼羡慕且挪不开眼。

乐鸣秀在让孩子们彻底体会到黑毛兽有多么“好欺负”之后,遂将午后剩余的时间全用来帮族众们灵疗。

听陆晓晴说,几位上了年岁的老长辈腰腿本就不太灵光,当年随她迁徙北陵时就受了苦,之后被圈在那儿生活,还得忍受当地人时不时的欺侮,加上这一次又走得好生匆促,老长辈们身子骨便频出状况。

接下来还不知要走多长的路、吃多少的苦,才能求得一个安稳生活,乐鸣秀对族人当真是万般内疚。

她灵疗的方式并不复杂,握住对方的手或覆手在对方脑门上,以灵能梭巡,找到痛点,再驱动灵能舒解。

乐鸣秀对于自身灵能还算了解,她的灵能用在治疗伤口、解除疼痛上最具奇效,而东黎、西萨、北陵和南雍四国的君王欲夺她,其实他们最想求得的是所谓的“长生不老”。

她的灵能力量能让人长生不老吗?

她不知道。

但长生不老有什么意思呢?见亲朋好友们一个个变老、离去,就自己一个被留下来,永生不死,很多有意义的人事物都变得索然无味,有什么好?

人,还是活在当下最好。

上一世她输得彻底,这一世再赌一次,就拼尽全力活下去吧!白日接二连三的灵疗耗掉不少灵能,还让阿娘为她担忧了,她对自身能耐还是颇有信心,并未太过逞强,但确实需要好好“补充”养分。

夜里,岩壁谷地外的一小座涧水边,乐鸣秀已盘腿静坐近一个时辰。此处离谷地甚近,是众人饮水、用水的来源,时时都有金玄霄的人轮番守备,乐鸣秀跑来这儿静坐不动,那守夜之人看了好半晌看不出个所以然,便也模模鼻子起身巡逻去。

水里有很多能量,应该说,这处涧水的水先前去过许多地方、形成各种姿态,可能是雨、是雾、是山岚,也可能是雪、是霜、是冰霰,然后某一天它变成河、变成溪、变成清泉,变成这一处山涧,带来极为丰富的自然灵能。

乐鸣秀身姿尽管纹丝不动,体内灵蕴却是生动活泼地跳跃着。

就像修练内家功夫的习武者那般,气血在奇经八脉中不断循环,大周天、小周天地转动,养气练气用以滋润丹田身心,所不同的是,她是对外汲取能量,再涵养成自身的灵能。

这片小小涧水虽比不上整大片山林原野的能量,但已够她补足内在力气。

忽然,一道枯木枝被踩断的声音清楚响起。乐鸣秀此时也已结束体内的灵能涵养,调息并张开眼睛。

她闻声回首,见到来人,她一双杏眸先略感讶然般眨了眨,随即眼底漾开笑意。

“已经好晚了呢,怎还不睡?”她脆声问,又俏皮地眨眨眼。

“阿紫说……说你在这儿,唔……我就过来看看。”男孩单手举着一根小火把,身上罩着一件黑噜噜的披风,衬得那张小脸在火光和月光的照映下更显玉雪粉女敕。

乐鸣秀没多问“阿紫”是谁,反正是同伙人、同路人,总有认识之时,她对眼前的男孩比较感兴趣啊。

这几天的相处和打探,她自然已知孩子的姓名和身分。

男孩名叫金玉磊,是金大腿……呃,是金玄霄的亲侄子,亦是唯一的血亲。

金玄霄的兄嫂在一次与北蛮子的冲突中双双丧命,从此金玉磊就跟着叔叔一块过活。乐鸣秀知道他们叔侄之间定还有许多故事可探,但不用着急的,是要一直相往相亲的人儿,往后总有机会慢慢得知。

她朝孩子招招手,还往旁挪开了些,在不算宽敞的石块平台上腾出一个位子。

金玉磊没有踌躇,只模了下耳朵便举步走近。

他聪明地将火把插在两石之间天然形成的隙缝中,然后才在她特意空出的小所在学她盘腿落坐,坐得有些直挺挺,神情小小拘谨。

见她笑咪咪瞅着自己,他微微一笑,想了想,认真地补充回答。“我本已躺好要睡了,寻常这个时候,我差不多是睡着的。”

“嗯……依我看啊,你睡相一定很好很规矩,就是躺得直直的,两手还会交叠搁在小肚子上,然后一觉到天明,醒来时睡姿依旧不变,我有没有猜中?”她手肘轻顶他一记,斜睨着他笑问。

“我……也、也没有太规矩……”男孩细声嗫嚅,目光微飘。乐鸣秀哈哈笑。“被我猜中了是吧?是吧?”

他下意识又揉揉耳朵,添上他那一脸腼腆又想努力撑持的表情,明摆着是害羞了……只是孩子揉耳朵的姿态有些眼熟,但她可不想欺负孩子让他恼羞成怒,这样老成自持的性情,瞧着她都心疼了。

哼,都不知金玄霄是怎么带孩子的,定是让自家侄儿成天为他这个大人操心担忧,要不,小小八岁孩童怎会矜持成这般模样?金大腿……呃,金大爷实在太不可取!

她遂收敛笑声,手肘又轻蹭他一下,重新吸引孩子注目,问——

“你有没有搔过别人痒?”

金玉磊明显一愣,本能地摇摇头。

她再问:“那你有没有被人搔过痒?”

男孩彷佛有些迷惑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漂亮眼睛凝视着她,仍乖乖地摇了摇头回应。

然后,当他察觉到她的意图时,早已落了下风。

他被她迅雷不及掩耳的搔痒招式直接“击溃”,蜷缩身子倒在石头平台上,其实不想尖叫,他也从来不尖叫的,但……但那样尖锐高亢的声音确实是从他喉咙里发出的……

“不要!啊——不可以那里!哇啊!不行不行!哇哈哈哈——不行啦……哈哈哈——”

“原来你这么怕痒呀!嘿嘿嘿——”乐鸣秀狞笑不断,完全就是恶霸上身,把孩子“欺负”到只能缩在那儿泪流满面。

“哈哈哈……救、救命,哈哈哈……”扭扭扭。

“叫破喉咙都没人救得了你,除非自救啦!”播搔搔。

“哇啊!阿紫救我,阿紫快来……哈哈哈——阿紫救命、救命,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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