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蛋糕很疗愈,于是不管前世或今生,欣然都爱蛋糕。
铺上白纸,拿起一号挤花器填入融化成液体的巧克力,快速在纸上画数道横线,再画数道直线,横线直线交织成一张细网,然后将白纸卷起来,放进空心的竹简里定型。
之后再取白纸,细细地在上头画出一只飞翔蝴蝶,几番描补后,将纸折成V字状,放在固定架上。
欣然在旋转盘上放一片绵软的蛋糕体,洒上坚果葡萄干、铺上布丁,再放一片蛋糕,铺上一层糖渍水果丁,最后再放一层蛋糕。
小心翼翼地用刀将女乃油涂上转动技盘,一层又一层,涂抹均匀。
阮阮把五号挤花器递给她,欣然在外围挤上一圈粉色玫瑰花。
在这时代寻不到化学染料,只能从天然食材中取色,为了寻出合用的颜色,两人捣鼓了不少时间,阮阮和欣然的情谊就是在这样的时光中渐深渐浓。
阮阮说她们这叫革命感情,是会维持一辈子的情谊,谁都别想离间。
没错,谁都别想离间,尤其是那个站在角落看欣然看得两眼发直的男人。
没有夸张,确是两眼发直。
自始至终霍骥的眼睛都盯在欣然身上,像落了根似的,他的嘴角微勾,眉梢微扬,他不知道专注的女人可以这样美丽。
看着她眨也不眨的目光,长睫微闪,他的心头甜甜涨涨的,那感觉……应该叫做幸福吧。
如果她肯用相同的眼光看自己,将是多美妙的事情。
可惜,她看了一辈子,他不曾回眸,而今她收回视线,也收回专心。
是天底下男人的劣根性,非要失去才晓得伤心?还是只有他这个愣头青不知道珍惜女人的感情?
阮阮用三号挤花器换掉五号,欣然在蛋糕面外围挤出一圈小小的流云纹,排一圈水果片再挤一圈,排上对切的葡萄。
从竹个中取出造成圆筒述的巧克力图,已经冷却定型了,她抽掉白纸,将巧克力网轻轻摆在蛋糕中间,再拿来蝴蝶固定在旁边。
她看着成形的蛋糕,朝阮阮投去一眼“怎样?”
“完美,出师了。”
欣然说,“下回我要做结婚蛋糕。”
“哈哈,那可是高难度挑战,你确定要?”
“我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好胜,就是喜欢战不可能。”
霍骥心想,前辈子的自己也是她的不可能吗?因为失败,今生便失去挑战欲?
“那成,你带我进京,我教你做三层蛋糕。”阮阮说一面往欣然身上蹭,两人抱成一团,看得霍骥眼睛冒火。
站在旁边的佟泵姑叹气摇头,她本是再讲究不过的人,可五年下来早被阮阮训练得视若无睹。
阮阮的话让霍骥皱眉,让欣然无奈,此事已经讨论过无数回,阮阮始终不肯放弃。
“宝贝儿,让我跟吧。”
“这趟不是去玩的。”欣然为难。
“我知道,所以才非跟不可,这些年不是我陪你水里来火里去吗?”
霍骥满脸的受不了,做个生意、开几间铺子就叫水里来火里去?
她肯定不知道这六个字的正解,如果欣然没意见,他不介意把阮阮送到战场历练历练,正式体验一回水里来火里去。
欣然喜欢与阮阮一道,她习惯依赖阮阮,她聪明、反应快,什么都敢尝试,只是……她记得,所以害怕。
这次她是要进宫的,难免与梅云珊碰面,前世阮阮无意间招惹梅云珊,那十几大板打掉阮阮为人母亲的可能,也几乎打掉她半条命,最后更是死在梅云珊手里。
这辈子,她再不能让两人碰上。
“你一个人出门,我真不放心呀。”
霍骥听不下去了,插话。“欣然不是一个人。”
阮阮没好气瞪他,“就是有你在,才更让人不放心。”
霍骥撇嘴,谁在乎她放不放心?
他很满意欣然的决定,否则这一路上他都甭想和欣然独处,更别说成天到晚听某人一口一句宝贝儿,听得他的心啊、肝啊、肠子呀全都打上死结。
阮阮看不得他的骄傲嘴脸,故意抱紧欣然,故意在她脸颊亲下,故意……在他心底烧一把大火。
“你去了京域,这里要怎么办?”欣然问。
“有巫大哥呀,他坐镇,啥都不必担心。”
“我要是把你跟巫大哥分开,他肯定会怨上我。”
“胡扯什么?”阮阮皱皱鼻子。
欣然掐掐她的脸,“你什么时候都聪明得紧,唯独碰到男人,脑袋立变浆糊。”
阮阮揽住欣然的肩膀。“兔子不吃窝边草咩,要不,你让我们离得远些,说不定能成事儿?”
霍骥直皱眉,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讲,欣然跟她一块儿,早晚学坏。
欣然吸口气,拉住阮阮双手,正色道:“咏香的事刚过,我不确定幕后是谁在操纵,更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后手,你不在,我无法安心进京,阮阮,求你了,求你在冀州坐镇。”
阮阮吃软不吃硬,欣然都低声下气了,她再不满意也只有点头的分。
何况欣然虽不说,她却不是傻子,她明白欣然的本意是保护他们,不想让他们沾上太多事,只是身为闺蜜,共同经历多少事,哪回在意过危难受苦?
“知道了,你放心进京吧,我会把家里顾好。”
见阮阮松口,欣然回抱她。“谢谢你,宝贝儿。”
一句宝贝儿让阮阮恶意地朝霍骥挑眉毛,看吧,宝贝可不是她一个人的认定,她和她们家欣然之间,叫做情到深处、叫做心心相印。
霍骥脸色难看,恨不得把阮阮抓起来往外丢。
不过大夫说过,欣然不能生气,所以略施薄惩这种事……等没人的时候进行。
这时,旭儿、暄儿在丫头的带领下进屋,看到儿子,霍骥迎上前去,一手抱起一个。
两个小孩被腾空抱起,咯咯笑个不停,他顺势抱儿子转圈,他转得很快,两个孩子不但不害怕,还咚咯咚笑得夸张。
没规矩!要是在过去,佟泵姑肯定要骂人。
但佟泵姑没说话,只是笑看父子三人,她也感动,暄儿、旭儿从没有这样恣意快乐过。暄儿朝欣然伸手,霍骥把儿子放在长椅上,一左一右刻意隔开阮阮。
小心眼!阮阮挤挤鼻子,把欣然让给小孩。
暄儿圈住欣然的脖子说:“娘还痛吗?请大夫来看看,好不?”
看着儿子小小的脸上满是忧心,欣然不舍。“娘早就不痛了。”
“娘有乖乖吃药吗?”
“有啊,娘吃完药,也有吃暄儿买回来的蜜饯哦。”
“不苦了,对不?”
“对,暄儿对娘最好啦。”
旭儿抱住欣然的手说:“以后娘别再生病了,好不?”
“对不起,娘让旭儿担心了,以后保证再也不生病。”
“打勾勾。”旭儿伸出圆圆的小手指,暄儿也伸出,母子三人打勾匀。
霍骥模模儿子的头发,说:“爹承诺,不会再让娘生病。”
说过了,霍骥有种让人信任的特质,他开口,儿子们便安了心。
霍骥坐到欣然身边。“过来,爹抱,别压坏你们娘。”
旭儿、暄儿连忙爬到爹粗壮结实的大腿上坐着,一人坐一条腿,将来他们也要长得和爹一样高、一样壮、一样的男子汉。
霍骥接过佟泵姑送过来蛋糕,一口一个喂,暄儿一口、旭儿一口,他把叉子送到欣然嘴边时,她愣住了。
“娘快吃啊。”暄儿说。
在儿子的注目下,她张口了,霍骥非常意,喂自己一口,然后暄儿、旭儿、欣然、自己。
暄儿一面吃一面问:“娘,你真要带我们去京城看外公和外祖母吗?”
“是啊。”
她其实有点担心,毕竟是诱敌之计,谁晓得梅庄的人什么时候出现?
然而霍骥信誓旦旦说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再加上四皇兄送进京城的信,父皇已经知道旭儿、暄儿的存在,她想藏也藏不来。
“娘,外公是怎样的人啊?”旭儿问。
“外公是很慈祥、很厉害、很伟大的人。”
“那外祖母呢?”
“外祖母是很亲切、很温柔、很疼爱你们的人。”
“他们会喜欢我们吗?”
“当然!”
阮阮闷闷地吃掉手里的蛋糕,看看这一家子和乐融融的模样,没有她插足的余地,算了,回去啃啃窝边草吧。
这时候,有下人飞奔来报。
“夫人,不好了!”
霍骥凝眉,握紧欣然的手说:“别担心,我来处理。”
走到门口的阮阮踅回来,抢道:“有我呢,我出去看看。”
眼见两人谨慎的模样,欣然叹气。“我没有那么脆弱,让人进来吧。”
铺子里的伙过进屋,看见欣然和阮阮立即下跪,猛磕头,哽咽得说不出话。
“发生什么事,不要急,憬慢说。”
他用力喘过几口气才能回答,“夫人、所管事,咱们的蛋糕吃死人,官府把巫总管带走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坏事接二连三发生,像是串通好似的。
做生意最怕商誉受损,咏香的死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已经出现不利谣言,焦明又在牢里自尽,引发更多人揣测,这几天铺子生意一落千丈,这会儿……
那人不弄垮她,不肯罢手哪。
霍骥始终不放开欣然,一再对她重复道:“别担心,有我。”
有没有用?有!他的话跟催眠似的,把欣然的紧张给化开了。
这会儿,霍骥、欣然和阮阮就站在衙门头,和百姓们一起看热闹。
“来人,带犯人巫镇东。”
惊堂木啪的拍出一声,震人耳膜,孙晋山中气十足的声音很有威吓力。
巫镇东被带到堂前,衙役用力一甩,他重心不稳,双膝重重撞上地扳,阮阮看见他被捆成粽子似的,气得双眼发红、头顶冒火。
巫镇东旁边还跪着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妇人,身穿喜庆的大红绸毁,她一下接着一下的把额头磕出青紫瘀痕,两只眼睛肿得厉害,不断重复说着,“青天大老爷,您要给民妇作主哪。”
“堂下所跪何人?”孙晋山大喊。
又是一声拍下惊堂木,很吓人的气势,但妇人不晓得是太悲伤还是太沉稳,竟然没有被吓着。
“民妇宋娘子,住在西街,卖药材为生。”妇人回答。
巫震东嘴巴被塞了破布,神情萎靡,显然已经受过刑。
未审先受刑?哪里的律法!阮阮气得想冲进去理论,霍骥发现,手指快速点过封住她的穴道。
“宋娘子状告何人?”
宋娘子扬声道:“我告小食堂总管巫震东。”
“状告何事,从实招来。”
“小食堂的蛋糕很有名气,样儿好看又稀奇,听说连京城里的大官办喜事都会去订蛋糕回来。民妇的儿子要娶媳妇,民妇也舍了银子去订蛋糕,想在亲戚跟前显摆。喜宴开始,民妇的儿子和新娘妇切开蛋糕,正准备分绐客人时,哪里知道民妇的小儿子嘴馋抢了第一块就往嘴巴塞,然后就、就、就……死了……”
红事办成白事,任谁听着会觉得不忍心,周围响起一阵轻吁。
孙晋山问:“巫震东,你可有话说?”
有啊,他有满肚子话想说,但嘴巴被塞了布根本无法开口,只能不断摇头来宣示态度。没想到孙晋山居然视若无睹,打算就业结案。“杀人者死,来人,把巫镇东压下去,静待处决。”
欣然不敢置信,就这样……结案?草菅人命哪。
巫镇东狂怒,他想起当年判他入狱的狗官,寒窗多载,一朝出仕,圣贤书塞进狗肚子里去了?大燕朝有多少这样的官,百姓得遭多少苦?
原本他打算留在夫人身边为她做一辈子事,但这会儿巫镇东下定决心,倘若这回不死,他一定要重拾书本、科考出仕,要将这等恶官一个个从朝堂上驱逐。
这个念头,让巫镇东在若干年后成了大燕朝最有名的御史,此为后话。
衙役上前,扯掉捆绑他的绳子,抓起他的手准备按下指纹,巫镇东不肯屈服,挣扎着用力扭曲身子。
见他不肯乖乖落印,孙晋山拍一次惊堂木,扬声道:“你认罪也得认、不认罪也得认,不画押只会讨苦吃。”
巫镇东抬头,冷冽的目光望向他,身子兀自挣扎。
“你以为这是骨气?不对,这叫傻气,来人,大刑伺候。”
令下,衙役将巫镇东推倒在地。
欣然看不下去了,也想往衙门里冲,霍骥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看我的。”说完,他挺身走进衙门口,问道:“孙大人莫非想屈打成招?”
发现霍骥,巫镇东陡然放松,他不再挣扎,只是看着孙晋山的目光依旧凌厉。
数名衙役挡在霍骥身前,想阻止他闹事。
“谁敢?”杨牧抢快一步,阻止衙役靠近。
“来者何人?”孙晋山问。
杨牧高声道:“靖北王在此,谁敢无礼!”
靖北王?不是刚刚班师回朝,怎么没待在京城却跑到冀州?是……冒充的吗?
孙晋山中一阵慌,他不过是个七品小知县,哪里见过这等大人物。
但好歹是当官的,多少有几分眼力,他细细打量霍骥,看着他不怒自威的气势,身上有着军人特有的刚毅杀伐之气,这模样……不像骗人。
他咽下口水道:“有何凭证,证明是靖北王。”
这人,不到黄河心不死。
霍骥抓起腰牌往他桌上一丢,孙晋山看到铁铸腰牌,当下心凉了半截。
这会儿他再不乐意也只能乖乖爬下座位,加快脚步走到霍骥跟前,目光相对间,心中微凛,他拉不住威势,两脚一软,双膝跪地。
看见县太爷如此,衙役以及围观的百姓纷纷跟着下跪。
“下官参见靖北王。”
霍骥看也不看他一眼,牵着欣然走到桌前,双眼瞄去,师爷吓得坐不住,慌忙起身。
他先把欣然安置在师爷座位上,才坐到孙晋山的位置。
“来人,摘了孙晋山的乌纱帽。”霍骥道。
什么?所有人全愣在原地,衙役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是孙晋山的人,当中还有好几个孙晋山的家奴及远亲哪,这下子……该听王爷的命令吗?
霍骥酷声道:“看来这衙门里该入罪的不止孙晋山一个。”
王爷这是要……孙晋山吓得手脚发软。
不行,万万不能让他查出蛛丝马迹,万一牵扯到京城那位……
孙晋山连忙站起身挺直背脊,他非得扛住这一出,否则……一咬牙,他义正词严道:“下官的乌纱帽是皇上给的,不是谁想摘就能摘的。”
霍骥又想笑了,这是底气够硬,还是狗急墙?
他不回应孙晋山的话,直接喊,“来人,带焦明。”
焦明?孙晋山一整个透心凉啊,他不是已经死在牢里了?他还没想明白,就见两人压着焦明上堂。
不过短短几天,焦明像换了个人似的,他瘦骨如柴、脸色蜡黄、头发稀琉,哪有他在当账房学生时的清俊模样?
“求王爷为奴才作主。”
“要本王作主,总得让本王知道你有何冤屈吧?”
焦明闻言,知道自己有机会逃出生天,过去咬死不说的话,这会儿讲得比谁都快,伶俐至极。
“回王爷,小的本是孙大人的家奴,去年孙大人命奴才混进吴府当学生,在里头静听大人的安排,奴才杀人是奉孙大人的命令,身为家奴,奴才不敢不听,否则咏香与奴才无冤无仇,奴才怎会伤她性命?”
“孙晋山为何要你杀人?”
“回王爷,奴才不却,但奴才晓得孙大人在任三年,到处搜刮民脂民膏,是个大大的贪宫哪……”焦明不管不顾,一心想把孙晋山的底全掀了,好换得自己活命。
想到自己被下药,若非王爷的人来得及时,被吊死在监牢里的人就是自己了,枉费他对孙大人尽忠却落得这般下场,不值当哪!
焦明说越多,孙晋山脸色越铁青,他没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犯罪罪,只想看怎么会瞎了眼睛用这样个狼心狗肺的奴才?
在焦明讲到他强抢民妇时,他再忍不住,伸脚往他身上踹去。
没想到他快,杨牧动作更快,右脚一抬、一踩,喀的一声,孙晋山的腿骨当场折断,剧烈疼痛让孙晋山哀号不已,全身蜷缩成球,他很想装死避开一切,没想到他才刚闭上眼睛,一盆冷水立即兜头浇下,正
“如果冷水浇不醒他,拿烙铁过来。”
心下一惊,孙晋山连忙清醒,对上霍骥似笑非笑的眸光,他全身抖得厉害。
霍骥是杀人不眨眼的大将军,他的功劳是以砍下的人头数量算计的,面对这种人,哭求扮弱有什么用?
“冤枉啊,王爷,你不能因为一个下贱奴才几句挑拨就定了下官的罪。冤枉、冤枉,下官太冤枉啊!”他喊得痛心疾首,一双手掌把地板拍得啪啪响,那模样就像个泼皮,哪有官员的样儿。
“本王可是给了你开口辩驳的机会,方才你对巫掌柜好像没有本王这样宽容。”
霍骥的冷嘲热讽伤不了他,他口口声声喊冤,满脑子想着如何度过这一劫。
这时从外头进来两个人,一看就是从军队出身的,他们光是走近就让人感到一股寒意。两人走到堂前,对霍骥拱手道:“禀王爷,属下查扣孙晋山家产,现银两万三千两,屋宅田庄铺子,折合银子可达四万五千两,还查收账册一本。”
账册?霍骥扬眉。好家伙,强将手下无弱兵,他的人从来都不是尔尔。
接过账册,霍骥似随意瞥了下,却是几眼便看了个透澈。
“不简单哪,在任短短四年便从冀州搜刮二百四十五万两,要是让你当户部尚书,国库可得多盖几座才够。说说看,除你口袋里头那六、七万两之外,其它的钱拿到哪里去了?”
在账册被翻出来那刻,一声“死定了”在孙晋山耳边响起,他没想到王爷竟会派人查抄他的家?王爷是从什么时候盯上他的?从……他对焦明下手时?
王爷早就猜到焦明身后有人?早就在静待他自投罗网?孙晋山的心一节节发凉,他还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怎么不说话?要不,喊喊冤枉也好,如果不想喊冤的话……要不要说说银子的去处,本王洗耳恭听。”
他怎么能说?开口哪还有命在?看着霍骥,孙晋山心底猛打鼓。
突地……他想到霍骥与那人的关系……
旁人不敢讲,但霍骥或许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