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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个薄幸容易吗? 第十章 找个入赘夫(2)

孙晋山大口吸气、大口吐气,他咬紧后槽牙,最后决定赌一把。

“王爷,下官有下情禀报。”

“说来听听。”

“还请王爷屏退左右。”

霍骥失笑。“这是要同本王谈交易?”

“王爷,下官绝不是开玩笑。”孙晋山表情凝重,让霍骥看出几分意思。

他离开座位朝孙晋山走去,在经过欣然身边时,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看来幕后那位颇有来头。”

欣然叹,可不是吗?能让孙晋山拿来当筹码,名头还能小得了。

大步走到堂下,霍骥弯腰把耳朵凑到孙晋山嘴边。

他开口,短短的三个字让霍骥瞬间变脸色,当即大怒,举脚朝孙晋山腰际踹去。“住嘴,你以为什么人身上都可以泼脏水?“

霍骥过激的举动让欣然的心陡然沉重,她知道了……知道是谁。

真的不难猜,他说过有梅庄在、不会是三皇兄的手笔,那么世间有谁能令他如此维护?也只有那个即使做错事,在他眼里都只是迫不得已、为求生存的梅云珊了。

垂下眉睫,心坠谷底……胡扯,什么敬他如兄、爱她如妹,全是谎话。

“王爷,属下绝无半句虚言,害死吴夫人、谋夺家产是那位的意思,这些年来属下搜刮的银钱都送到那位手里。”

“我叫你闭嘴!”霍骥怒气冲天。

“王爷,你不能拿我当代罪羔羊,属下发誓,但凡我有半句谎言就让我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孙晋山的誓言让霍骥更形愤怒,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暴骂道:“你以为我查不到真相?你以为你胡说什么,本王都会照单全收?”

冷眼看着霍骥的怒吼,欣然嘴边浮起嘲讽,何必那么生气、何必找人作筏子?

是不相信那样温柔的女人会做出如此残酷之事,还是生气孙晋山的话让他的女神形象瞬间崩解?

梅云珊的残忍从来都不是从今天才开始。

比起燕历堂,她更在意梅云珊的动向,她认为剥夺燕历堂出头的可能,她便不足为惧,因此这几年往返京城的书信,多少会问上梅云珊几句。

话说,欣然真的很难想象梅云珊怎么就这样能干,有一个精明厉害的皇子妃压在头上,她还能排除困难得到燕历堂的宠爱,顺利生下长子,并在京城贵女圈混得红红火火。

这下子明白了,原来梅云珊能拿出大把大把金钱来支持燕历堂的大业,梅云珊应该不晓得,燕历堂和她一样都看上吴氏这块大饼吧。

霍骥的愤怒像锤子似的,一下子敲在她胸口。

还以为已经不要紧的,还以为他做任何事都不会再勾动她的心疼,没想到还是痛了……是她说话不算话,依旧把他放在心上?还是他的影子仍然顽强,她的爱情依旧乖张,牢牢地巴住她不放?

酸酸的感觉甚嚣尘上……她真是傻啊,怎么能够相信他和她只是兄妹之情?

罢了,本就不该再相遇,本就做好打算,所以该怎样便怎样,只待梅庄除去,燕历掌的事尘埃落定,便各归各位、各走各的路。

孙晋山依旧为自己辩驳,霍骥越听火气越高涨,举臂提起孙晋山,喊道:“来人,带路。”

“带路?”

衙差们面面相觑,不懂王爷的指示。

杨牧连忙吆喝。“一个个愣在这里做什么?刑堂在哪儿?监狱在哪儿!还不快带路。”

有人回过神来,忙道:“王爷,请跟小的来。”

霍骥拉着孙晋山走了,衙差们走了,连作伪证的妇人、围在衙门口看热闹的人通通走了,连巫镇东都被铺子里的伙计扶走,而她……被落下了?

不稀奇,一向都是这样,早该习惯的,只要梅云珊出现,他的眼里就再也看不见别人,而她始终是被落下的那个。

欣然扶着桌子站起,目光对上站在门口的阮阮,她歪着头淡淡笑着,不是取笑,而是安慰。

鲍堂上没有人把话说透,她却从欣然的表情里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丙然,最后待在她身边的还是阮阮,还是支持了她两辈子的好友。

欣然迈开脚步朝阮阮走去,大门外白花花的太阳照耀,她晕乎乎的,觉得天空又开始旋转。

阮阮迎上前,问:“怎么样?”

欣然说:“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很辛苦。”

阮眉。“是啊,很辛苦。”

所以,爱情滚蛋,不是所有女人的人生都需要它的存在。

“回去吧。”阮阮低声道。

“好,回家。”回到有旭儿、有暄儿,也有阮阮的家。

马车里,两个人一路沉默,只是眉宇间弥漫着浅浅哀愁。

“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对不?”

“对。”

“是梅云珊?”

“嗯。”八九不离十,没有几个人能让霍骥如此愤怒。“往好处想,至少短时间我们的生意不会再有人出手。”

短时间?不是一劳永逸?这是因为……欣然很懂霍骥,知道即使东窗事发,霍骥对那梅云珊也只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其实,女人不一定需要男人。”

“嗯,我有阮阮,比一千个男人管用。”欣然苦苦地笑开。

“计划继续吧,在上京之前,给阿旭、阿暄找个便宜爹。”

“好,阮阮作主。”她把头靠在阮阮身上。“我累了,借靠一下。”

她大方地拍拍肩膀。“宝贝儿,我会当你一辈子靠山。”阮阮抱住欣然,一抱上,她发现……“欣然,你又发烧了,该死,不该带你出门的。”

“没事,睡一觉就好。”

“才怪,你要不要听听老大夫怎么说?”

“如果你相信大夫的话,我们家老早就能开棺材店了。”

“闭嘴、安静,快休息,不准说话。”

阮阮气急败坏,把所有怒气往霍骥身上倒,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欣然发烧。

因为,不是欣然依赖她,她何尝不是依赖着欣然。

欣然头一歪睡了,她睡得阮阮心惊胆颤,抱着她微热的身子,不信鬼神的阮阮求起上苍,不要这么残忍的带走她。

这回,欣然昏睡一天一夜,大夫的话和之前说的差不多,但阮阮还是没备下棺材,彷佛只要她够倔强,命运就得向她妥协。

欣然的发烧让霍骥焦虑紧张,他另外安排找人扮演她走一趟上京之路。

欣然哪里肯,父皇在朝堂上昏倒了呀,前世消息传来,打死不进宫的她进宫了,她以为父皇只是积劳成疼,可……短短两年父皇就走了,也在那两年大皇兄节节败退,燕历堂处处进逼,最终夺得大位。

霍骥说过,梅庄为燕历掌做事,组织里有人善于制毒,她无法不多做做联想。所以她必须进京,必须确定前世的事不会再上演,必须……有必要的话她也可以很残忍!

“不管有没有你的安排,我都会上京。”欣然的态度再明确不过。

“你不相信我?我不会让燕历堂成事,更不会让皇上受害。”

欣然拒绝回答,只是笑得冷漠疏离。

是的,她不相信他,有一个青梅竹马,一个挚爱女子等在那儿,她又不是不清楚他有多长情,为了梅云珊……他可以放过不少事吧?

因此就算她不如自己想象中强大,也要出这个头。

霍骥被她的固执气坏了,却不表现岀愤怒,因为担心她发烧、她生病,因为他害怕她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让他感觉自己又失去她。

所以他能对她做的事只有纵容,只有百依百顺,只有把她宠到不象话,可这么讨人厌的事,他却做得心满意足、心情愉悦、兴致盎然……

他是拿刀的、不是拿笔的,不知道要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但总归一句,他喜欢这样待她。

他终于明白天伦之乐是什么,从早到晚陪老婆、陪儿子,就算啥都不做,只能看着他们傻笑都觉得满足,霍骥从没有一天像现在这般深刻认知到前世的自己错过多少事。

他爱死了在半夜偷偷模到她身边,爱死了她的气息与他的气息交缠,爱死了拥她入怀、抱她入睡,爱死了连梦里都有她的感觉。

他也爱极和儿子比赛背书,爱极和儿子一起扎马步,爱极和儿子在欣然面前抢食,他爱极和他们在一起的每个时刻。

总之他不想离开他们,一点都不想退出他们的生活。

跑得满头大汪,也不知道是在练功还是在玩耍,院子里笑声不断。

欣然无法否认,儿子们的身子壮了、胃口好了,连精神好到让佟泵姑抓狂,尽避如此,佟泵姑仍说男孩子就该这样长大。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爹。

这点她很早就认知到,因此在半年前她和阮阮就在操办入赘一事,若不是霍骥突然出现,或许事情早就办妥。

“夫人,人都到了。”玉双在她耳边说。

“嗯,过去吧。”欣然起身,玉屏连忙给她加件披风。

这么热的天气?欣然苦笑,大家都被她最近频繁发病的情况吓到了。

在玉屏的搀扶下,她们走出院子。

看见欣然,旭儿还坚持扎马步,暄儿却蹦蹦跳跳冲到她面前抱住她的腿。

“娘,你要出门吗?大夫说了不让去,娘得在屋子里多歇歇。”

帮儿子擦掉满头大汗,“娘不出门,只到前厅坐坐。”

“暄儿陪你。”

“不是在练功吗?娘说过,做事不能半途而废,蹲回去,别想耍赖。”

霍骥牵着旭儿走到欣然跟前。“没事,暄儿很好,已经能蹲上一刻钟。”

“练完功了,我陪娘到前头?”旭儿道。

“去洗洗吧,好臭呢。”她也给旭儿擦擦汗。

霍骥见状,连忙把头凑到欣然跟前卖萌,“我也流汗了。”

见他这样,欣然无言。

他不是这样的人,真的不是,他沉稳冷静,他不近人情,他理智果决……他不是个会赖在女人跟前讨……哦,讨拍的男人,无阮的话很恰当的形容了他最近的表现。

望着他,如果少几分理智,欣然会告诉他:等着吧,到京城去找小青“梅”为你擦。幸好,这些年她已经学会把理智摆在感情前面。

见她不说也不动,只是轻轻地望着霍骥,旭儿提醒。“娘,爹流汗了。”

“得擦擦,要不生病可要糟了。”暄儿说。

两兄弟口径一致,眼底有相同的期盼,他们哪里知道他们家爹爹身体结实得很,就算是在大雪里泡冰水也不会有事。

只是欣然抵抗不了儿子朗待的眼光,轻喟,她抬手帮他擦汗。

霍骥笑得眼睛眯成线,粗犷的脸庞和可爱的表情不搭配,可是他硬把它们搭在一起,硬是让她的心……不自觉怦然……

抓住她的手,他突如其来迸出一句。“明天我买一打帕子去。”

然后,两人怔住,想起了一段往事——

“瞧!这是什么?”她得意洋洋地拿起一条帕子在霍骥跟前晃。

他的粗眉毛像两只拉过肚子的毛毛虫,纠结得很丑。

她打开帕子在他眼前晃晃,上头绣着几竿于竹以及骥字,那不是外头买的,是娘亲手为他缝的。

“你再不说点话,我带走喽。”她作势转身。

他是天底下最坚持的男人,即使被逼着也不肯低头。

他任由她转身,然后一个窜身从她身边飞掠,经过时抽走她手中的帕子,扬长而去。

哪有人这样的,她挤挤鼻子,对着他的背影喊。“有什么了不起,我明天买一打帕子去。”

他扬扬眉,在背对她时笑开,这是他第一次在公主跟前点上风。

霍骥想得出神了,见欣然也发呆,然后他笑问:“后来,你真的跑去买一打帕子了吗?”

买了,还在每张帕子上面绣了青竹和骥字,细经地压在一本书册里面,偶尔……翻阅,像在回忆过去也像在祭吊逝去的青春。

但她直觉否认,“没有,我穿的衣服、用的帕子、荷包都是御衣坊的,哪里需要买?”她模模儿子们湿漉漉的头发,“快去洗洗,中午娘带你们到聚缘楼吃饭。”

“太好了!”旭儿、暄儿跳起来,往屋里冲。

看着儿子们欢快的影,霍骥和欣然不自觉笑开。

霍骥握住她的手,笑眼相望,他说:“我是认真的,我会给你买一打帕子。”

“我不需要。”

“你会需要的,你有两个很会流汗的儿子,和一个很会流汗的丈夫。”

欣然轻咬唇,不允许自己三心二意,甩开他的手,快步走掉。

苞在身后的玉屏、玉双犯愁啊,不知道公主怎么想的,如果王爷和公主能够和好团圆,岂不是很好?一家人就该圆圆满满的。

但她们哪里敢多话,只得匆匆行礼,快步跟上欣然的脚步,直往前厅去。

厅里,十个男人排排站在桌前。

阮阮对欣然耳语,“怎样,环肥燕瘦各有特色对吧?”

欣然低声回答。“眼光不差。”

阮阮得意洋洋。“挑男人这种事要经验,有刘玉在前,我自然要精益求精。”

她的话招惹了欣然,她捧着肚子狂笑不止。

阮阮说:“别说笑了,快点挑挑。右边第一个是我上次说的极品,气质好、模样好,还有几分卷气。”

“季书裴?”

“对,二十二岁,家中有寡母和弟弟,曾经考过秀才,有几分才学。”

“娘亲在,怎能让他入赘?”

“你以为人家乐意?要不是穷到底啦,人哪,走到这等地步,别说儿子,连自己都卖,我原先想两个大男人居然撑不起一个家未免太没本事,可是想到,咱们又没打算让他经营营生,只要乖乖听话就行,所以就把他给摆在第一个。”

欣然点点头,问:“右边数来第二个呢?”

所阮看着眼前的花美男,取笑,“嘿嘿,你果然是视觉系的。”

“什么意思?”

“专挑好看的下手。”

“他哪有好看?像个女人似的,如果要好看的,后院那个更好。”人欣然意有所指。

欣然更喜欢型男?“所以喽,好看顶啥用,心不在你身上,不乖、不听话霸道……这票男人加在一起的缺点,都没有他多。”

“不谈他,说说那个。”

“他叫陈岳,二十岁,没读过书,家里是种田的,因为腿瘸体弱始终说不上亲事,在需要劳动力的农村,这样的男人不吃香,他上头有好几个个哥哥,爹娘活着时还好,爹娘过世后,哥哥们负担自己的家,谁能分心照顾他,所以他就来喽。”

有吃有住、有人照顾,只是要抛弃姓氏而已,大家各取所需。

“他旁边……”欣然话没说完,霍骥大步进门,一张脸绷得死紧。

她们居然在挑男人?他就知道欣然一定会被阮阮带坏。

“杨牧。”

“属下在。”杨牧跟得很紧,深怕主子爷一怒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举动,他后悔把公主挑赘婿的事透给主子爷,可是不说……他哪有那个胆?

“是。”说罢,杨牧走到阮阮身边,穴道一点把她给定住身,像搬木偶似的把阮阮往外搬,至于那群男人,他只撂了句,“走,跟我领钱去。”

大家看看变成人偶的阮阮,再看看目露凶光的霍骥,只能乖乖离开。

突然间,厅里安静得吓人,霍骥试图压抑怒火,问:“你在做什么?”

“帮旭儿、暄儿找爹。”

“他们的爹就在这里。”

“我可以找到更好的。”

“更好的?指那些个腿瘸、丧偶的?”

“与你何干?”

“你说呢。”

“我说?我说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是吗?”问号刚出炉,他的就迫不及待落下,他封住欣然的唇,封住她的意识,他的唇在她唇间流连转。

没有关系吗?那他就在最短的时间内和她建立关系。

他本来不想勉强她的,但局势如此,他能怎样?

对,是时局迫人,不是他不肯给她时间,于是……吻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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