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玄朗两情相悦后,小俩口的感情瞬间加温,就几乎是焦孟不离的两人,如今更是再也拆不开了。
这回陪伴着她的是心意相通的恋人,洛云汐寻回了自信,对自己所培育的新品种牡丹也有了信心。
玄朗曾经想过以仙术帮忙洛云汐,可即便记起自己是桃花仙,不只能与植物沟通亦有能治愈植物的能力,但最重要的是,他还没记起怎么使用仙术。
上回的丁香的确是他治愈的,但当时他只是想着让丁香复活洛云汐便不会伤心,凭着本能治愈了丁香,但从那次之后,不管他怎么试,就是没办法再使用一次仙术。
或许是感染了洛云汐的心情,最后一株还存活的牡丹终于结了花苞,在第十五天,那株牡丹终于开花了,如洛云汐所愿的开出了靛色牡丹。
在发现牡丹开花的那一刻,洛云汐高兴的抱住了玄朗。
直到此时玄朗才想通,即便他记起了怎么使用仙术,也不能用来帮她培育牡丹,因为这样便不是她自己的成功,唯有她自己培育,使之开花的牡丹,洛云汐的成就感才是真实的,也最开心。
今年的花会,自然是洛云汐带着靛色牡丹去参加,洛成为洛云汐雇了马车,由玄朗陪着她前往京城,参加由三王爷东方立为主审的花会。
花会会期一共五天,这五天里,获得邀请的各地匠人都会带着自己培育的花来参与花会,洛云汐及玄朗住进了花会举办期间为所有匠人安排的住处,是一个拥有一厅二房的小院落。
云汐培育出靛色牡丹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花会,让花会尚未正式开始,洛云汐的牡丹便成了众人的焦点。
当朝皇上、王爷都甚爱牡丹,洛云汐培养出了新品种的牡丹当然受到瞩目,洛云汐的小院落访客络绎不绝,都是借由恭喜她想一睹靛色牡丹风采的匠人。
然而,似乎是不想让洛云汐的牡丹专美于前,传出最后一批入住的匠人中,也有人带来了一株已结了花苞的新品种牡丹。
虽然那株牡丹不若洛云汐的已经开花,但因为同样是新品种的牡丹,还是受到关注。
花会当日,当玄朗陪着洛云将牡丹送进花会指定的花房,洛云汐绝对想不到,那个抱着已结苞的新品种牡丹随她之后走进花房的,会是她那个两年不见的大哥。
窦仲胥带着新品种牡丹来到花会时,听说了此回参加花会的还有另一株新品种牡丹,他压根不曾想到那名匠人会是他以为已经死了两年的妹妹。
窦仲胥将牡丹放上花架,转身望向洛云汐时,脸上阴沉的笑容根本不是一个哥哥该给妹妹的笑容,“窦云汐,你好狠的心啊!”
洛云汐胆怯地握住玄朗的手,躲在他身后。“我已经不是窦家人,我现在姓洛,洛云汐。”
“你果然就是一个没良心的人,当年一走了之,让爹娘及我收拾你留下的烂摊子,现在居然连自己的姓氏都不要了。”
玄朗听出眼前这个人便是洛云汐的亲大哥,那个两次无情的把她推进不幸的婚姻的推手之一,看见窦仲胥竟还想上前再以言语要胁洛云汐,玄朗拦住了他,脸上带着的虽然是温文的笑,但言语没有温度,犹如寒冰。“云汐现在是我的人,所以,我也该称你一声大哥才是。”
一开口就称他大哥,但窦仲胥感受不到对方的一丝善意,他本就不对这个妹妹存有感情,自然说出口的话也十足轻蔑。
“你还是跟过去一样,轻易的就能勾搭上一个男人,只是这回长得体面许多,但这身衣裳看来没财没势,能满足你吗?”
玄朗不能容许窦仲胥口出恶言,喝斥他,“云汐的两次亲事都是你爹娘安排的,你怎能说出如此粗鄙的勾搭二字!”
“看来你知道自己想要的女人不但守过寡还和另一人有了婚约……不意外,她总能让男人为她死心塌地,我劝你看好她,可有人被她逃婚还等不着自己的小妾呢!”
窦仲胥说完了这些难听的话后,本想嚣狂离去,却在转身时被洛云汐喊住。“等等!”
“还有什么事?”
“你这株新品种牡丹,是依着我的手记培育出来的吧!”
“你以为窦家的绿手指只有你一人吗?这自然是我自己培育出来的,与你无关。”
“大哥,我之前培育的是失败品,这株牡丹开不了花的,我劝你带着这株牡丹离开花会,以免到时丢脸。”
“你太看得起自己,这株牡丹不是出自你的手笔。”窭仲胥再次声称牡丹是他自己培育的之后,便没再理会洛云汐走出花房。
牡丹既已开出了花苞,又怎么可能不开花?云汐留下的手记的确记载了不少培育牡丹的方法,他花了不少时间试了每一种,就只有一种开了花苞,以花苞看来,他的牡丹开花后花朵甚至比洛云汐的牡丹开得更大,他确定他的牡丹培育成功,而云汐会这么说,只是怕自己的牡丹与她比美,想骗他离开而已。
两年前,爹娘把她许配给了晋泉县的一位姓卜的富贾,想不到她当夜就跑了,还伤了卜老老。
她落水失踪后,卜老爷找上门来,要他们退还采礼,窦家彩礼都收了哪有再吐出去的道理,自然不肯,还怪卜老爷把人逼死了,该给他们窦家一个公道。
卜老爷自知理亏,最后只好放弃,但云汐原先守了望寡的夫家宋家,本就怪罪云汐冲喜不成还克死了自家儿子,得知云汐才守了两年寡便再嫁,于是处处找窦家麻烦,把窦家逼得走投无路。
最后,宅子卖了,地也卖了,他们一家搬进了一处破宅子,本就出身农户的窭仲胥后来到晋泉县最有名的花匠园子里工作,因而认识了园子主人的女儿,得了她的青睐入赘日子这才好过了些,他的父母也才不至于三餐不继。
但他毕竟是入赘,在岳丈、妻子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此时想到了当初举家搬迁时整理了云汐的房间,找到一本她留下的手记,里头记载了她培育牡丹的方法。
窦仲胥依着手记终于培养出新品种的牡丹,并借着这牡丹取得了参与花会的资格,所以,他怎么可能因云汐的说几句就轻易离开?他要得到花魁,在岳丈及妻子面前得以抬头做人。
既然云汐没死还出现在花会上,窦仲胥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见她有了归宿,窦仲胥当然不会让她好过。
花会的第一天傍晚,此次花会的主办人三王爷东方立设宴款待所有匠人,席次以颜色做为区分,代表的是他们在花会中的地位。
洛云汐是代洛成而来,被安置的自然是在洛成过去的阶级地位,入座金字席。而像窦仲胥这种初出茅芦,被安排在青字席。
玄朗比洛云汐稍迟一些入座,是因为他去打听消息,玄朗一笑桃花开的本事让他在花会的匠人中有了好人缘,很快便为洛云汐打听到关于窦仲胥的事。
洛云汐听完了玄朗打听回来的消息不禁叹息,她早知道以爹娘及大哥的性子,根本守不住曾叔公的家产。
“当年我娘怀着我,跟着我爹到晋泉县依亲,他们误以为曾叔公十分富有,怎知到了晋泉才知道,曾叔公是有几块肥沃的地没错,多年来生活不予匮乏是因为他们很辛勤耕种,但因为老家的宅子及地都卖了,我爹娘无法回乡,最后还是留在晋泉,曾叔公在世时他们还肯好好耕作,曾叔公一不在,他们便好吃懒做了起来,把地租给人耕作自己收田租过活,他们会有今日,我并不意外。”
“这个花会不是所有花匠都可以参加,洛叔是因为了一株牡丹才能年年受到邀请,你大哥原先是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匠人,若不是靠你的手记培育出牡丹也不可能受邀,但他不知道结了花苞那株牡丹不一定能开花,而且他的牡丹可能撑不完花会会期。”
“他不犯我我便不犯他。我既然已离开窦家,就没想再回去,自此,我会当他是陌生人。”
此时,外头传来了通报声,宣告三王爷驾到,身着常服但个个佩带长刀的侍卫率先来到,在宴会之地四周团团围起护卫,四名容貌姣好的侍女在前领路,四名仆侍抬着珍珠步辇,把东方立给抬了进来。
这样的排场,与会的匠人不管看过多少次还是赞叹不已。
尤其是那顶珍珠步辇,那可是皇上钦赐,象征东方立在皇上面前的地位。东方立一入座,眼光便往金字席飘了过来,停在洛云汐与玄朗身上,似十分惊黑艳。
玄朗蹙了眉,总觉得这个王爷色迷迷的,而且似乎是看上洛云汐。他刻意挺起身子,挡住了东方立望向洛云汐的视线。
然而,玄朗发现东方立不但没有因此而恼怒,反而仰天大笑起来,看得玄朗一头雾水。
“云汐,你要小心那个王爷,我总觉得他色迷迷的一直望着你。”
洛云汐闻言偷偷由玄朗的身后探出头去,发现东方立的视线的确是往这里望过来,只是……她怎么觉得东方立盯着的人好像不是她。
东方立爱花更爱美人,若是花与美人可以共赏,那便是人生一大乐事,举办了花会多年,如今能在匠人中得见这样一个美人,怎不让东方立看了心旷神怡、笑容满面?
东方立站起身,所有匠人也立刻跟着站起来,就听见东方立开心的宣布,“本王在此敬各位一杯,感谢各位的参与,为本届花会增光。”
东方立率先饮了一杯,余下匠人则是先行了一礼才喝下自己杯中的酒,在东方立坐下后指示之下,才又一一回座。
只是洛云汐才刚坐定,就又听见东方立指名——
“长岭县洛氏匠人何在?”
云汐立刻站起福身,恭敬回答,“民女在。”
东方立双眸一亮,立刻堆满笑意,“原来培育出靛色牡丹的匠人是位姑娘,本王可有幸得知姑娘芳名?”
“回王爷,民女洛云汐。”
“云汐?好听,好听,那你身旁的人是?”
玄朗立刻站起身,满是占有欲的牵着洛云汐的手,要让东方立死心。“回王爷,草民墨玄朗,并不是匠人,而是随着云汐前来,是云汐的未婚夫婿。”
未婚夫婿?他们才刚彼此倾心,怎么他就突然成了她未婚夫婿了?洛云汐望向玄朗,他没回望她,却收紧了手暗示。
洛云汐对于玄朗这么介绍并没有感到不开心,知道他是因为怀疑东方立对她有意而吃醋才这么说,这么一想,让她心头发甜,自然听话没再说话。
“哦,原来已经名花有主了啊!”
“是,云汐已与草民订亲。”
东方立并不在意,露骨的视线还盯着两人不放。“本王口中的花……并不是你想的那朵。”
玄朗疑惑地皱眉,不明白东方立指的是什么,自然无言以对。
东方立没再接着说,便让两人入座,接着又指名另一人,“本王听说此回晋泉一名匠人也培育出新品种牡丹,这位匠人何在?”
窦仲胥立刻站起行礼,“回王爷,草民窦仲胥。”
“真巧,窦匠人也在今年培育出新显种牡丹,碰巧也是靛色牡丹,只是……还未开花?”
窦仲胥根本没想到今年花会会有人抢了他的风采,看东方立的意思好像对他有所质疑,他可得先发制人。“回王爷,草民估算过,花会结束前牡丹就会开花,能赶得上最后一日的花魁竞赛。”
洛云汐与玄朗相视一眼,最后洛云汐摇头叹息,窦仲胥想要强占她的研究成果,至少也得经过尝试,真正看见牡丹开花了再参与来年的花会,也不至于来花会自取其辱。
东方立一直留意着洛云汐及玄朗,洛云汐这小小的表情当然没逃过东方立的注意,那可不是同样培育岀靛色牡丹的同行相嫉而已,他猜测洛云汐与窦仲胥之间定有什么故事,所以刻意挑起它。
“窦匠人,别怪本王多疑,花种、颜色千百种,怎就你与洛匠人都垗了靛色牡丹来培育?在本王的眼中,看到已开花的才算成功,未能开花的……只是效颦而已。”
被如此质疑可达不到窦仲胥出名的目的,想着洛云汐又一次阻了他的前程,窭仲胥十分不满。“王爷有所不知,这云汐本不姓洛,她乃是草民胞妹,当初出嫁后逃离夫家不说,还偷偷带走了我窦家培育牡丹的技术,这靛色牡丹是草民多年培育的心血,她只是一名窃贼而已。”
“哦,洛匠人,你怎么说?”
听见窦仲胥意是恶人先告状,洛云汐连忙起身回答,“回王爷,窦匠人说的不是事实,这牡丹自始至终都是由民女一手培育,当初离家时,民女培育的技术记在一本手记里没有带走,这才被窦匠人取得学了去。”
“你们各说各话,本王该信谁才好?”
此时玄朗也站了起来,为洛云汐证明,“王爷,草民有办法证明牡丹培育技术是出自何人。”
东方立一见玄朗站起,勾起了他的兴趣,“墨公子如何证明?”
“既然培育成功了,那么窦匠人的靛色牡丹想必会开花吧!”
“那是当然。”窦仲胥对玄朗露出了不屑的眼神,冷冷回答。
“那么,若我说你的牡丹不出五日便会枯萎呢?”
先别说牡丹结了花苞都要十日左右才能开花,开了花也还有约十至十五日的花期才会凋谢,接着期待来年花期,他的牡丹才刚结花苞不过几日,看来十分健康,怎可能突然枯萎?所以窦仲胥并不相信玄朗的话。
“你莫要说大话,牡丹都尚未花,怎可能枯萎?”
东方立挑起眉,他看过窭仲胥的牡丹,别说结了硕大的花苞看来随时可能绽放,那株牡丹枝叶葱翠,怎可能突然枯萎?
“墨公子,你方才说你不是匠人,那你凭什么说窦匠人的牡丹活不过五日?”
“回王爷,草民不是匠人却懂花,这牡丹在草民眼中只有又短又悲凉的一生,不信的话王爷可以等,不日便能知道谁才是真正拥有培育新种牡丹技术的匠人。”
东方立可没因玄朗几句话就轻易相信,反而刁难他,“墨公子,洛匠人既是你的未婚妻,为了保住她的名声或许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若趁夜对窦匠人的牡丹做什么坏事也不是不可能,到时,不就坐实了窦匠人才是窃取技术窃贼的罪名?”
“王爷若不信草民,大可派人看守好窦匠人的牡丹,那么几日后便可证明。”
“本王会派人看守窦匠人的牡丹,只是……墨公子既然敢为洛匠人做证,那敢不敢与本王打个赌?”
“打赌?”
“是,若窦匠人的牡丹开花了,墨公子便是做了伪证,本王可以不治你伪证之罪,但你必须到本王府长住,为本王照顾府里的花卉。”
玄朗此时却迟疑了,虽然他明知窦仲胥的牡丹性命不长,但玄朗对东方立的做法也感到疑问。
东方立为什么希望他住进王府里?莫非是想借着他在王府的这个机会接近洛云汐?若是为此,玄朗便犹豫起是不是该应了这个赌了。
“墨公子迟疑莫非是方才说了大话?”
不行!玄朗知道他此时若不答应这个赌,反而让人怀疑洛云汐真是窃取培育技术的窃贼,总之他肯定窦仲胥的牡丹性命不长,何必担心。
“草民愿赌。”
东方立倒不是认为窦仲胥才是真正培育出靛色牡丹的匠人,只是玄朗的话说得太满,东方立觉得要让窦仲胥的牡丹撑过五天不是难事,他要的,是玄朗能住进他的府里。
东方立是爱花,但希望玄朗住进府里哪是真要他帮他照顾花卉,东方立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东方立爱花亦爱美人,京里人人皆知,然而东方立更让人做为谈资的,并不是他爱花爱美人的性子,而是听说东方立的王府里亦豢养过美男子。
而玄朗的容貌,正是让东方立一见倾心的那种美男,他根本不在乎玄朗已有未婚妻,他只想将玄朗占为己有。
“那么墨公子,本王的侍卫不懂植栽,本王会另派匠人特地照顾那株牡丹,你没有意见吧?”
“草民没有意见。”先天不足的牡丹,后天做再多的照顾、施了再多的花肥都救不回。
东方立右席还安置一座空席,与会者本不以为意,直到听到外头的通传声,这才知道国师墨无垢竟也是席上嘉宾,纷纷私语起来。
墨无垢是一名得道仙人,被皇上奉为国师已二十载,哪是轻易能见着的,听说墨国师真实岁数无人知道,更传说他已百岁之龄,可他不但不显老态,容貌看来竟只有弱冠之龄。
见到墨无垢的身影,东方立便堆出满脸的笑意,“国师稍早说有事不克前来,本王还觉得可惜,怎知国师最后还是来了。”
“无垢今日上了一卦,测出此行会有奇遇,所以前来,莫非……王爷不欢迎无垢?”
“当然欢迎,请!请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