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你有没有想过,你嫁给陈相时是公主,我也是个公主,你可以当陈相的正妻,我入府却只能是十四小妾,你就不怕我抢了你的地位?”沐烟蓝纳闷道。
宁维长公主话声一顿,随即冷笑道:“你抢不走的……”
沐烟蓝摇了摇头。“是吗?要知道陈相的十三小妾可是个烟花女子,难道本公主比烟花女子还不如?如果陈相硬要纳本公主为妾,那对本公主是污辱,而污辱本公主就是污辱烈火族,我想,陈相还负不起这个责任。”她明媚的眼眸一转,有些狡猾地又道:“还是公主要负这个责任?”
宁维长公主的脸色越发难看,她会答应陈仲前来劝说,是她知道陈仲好,对沐烟蓝誓在必得,既然如此,不如由她先来施个下马威,未来沐烟蓝入府才不会骑到她头上。
而陈仲提的入府条件并不是纳十四小妾,而是娶沐烟蓝做平妻,他身为天承国的丞相,沐烟蓝为烈火族公主,身分特殊,这其中的轻重他不会不明白,但宁维长公主不一样,她只知沐烟蓝要来与她争权争宠,兼之其着实姿色不凡,必然得陈仲恩宠,若当个平妻,她这长公主以后在相府的地位也不保了,所以她擅自将条件改成纳十四小妾。
这些背后的心理变化,沐烟蓝自然不知道,但并不妨碍她猜到宁维长公主来施下马威的盘算,因此她借力使力的打回去,想不到歪打正着说中了宁维长公主的心虚。
“长公主,烟蓝劝告你一句,你何必如此迁就陈相,还替他找女人呢?要知道真比起来,你的权势也不比陈相差,尤其是在皇宫里可以利用的资源还比陈相更多……”沐烟蓝暗示道:“如果用得好,陈相岂敢一直纳妾?”
即使很不想听,但这番话还是自动进了宁维长公主的耳里,甚至是心里,使得她的脸色阴晴不定,最后,她骄傲地昂起了下巴,斜睨着沐烟蓝。“好了,既然你冥顽不灵,本宫也不必多费唇舌了。”说完,她便带着侍卫离开了。
直送长公主至大门的沐烟蓝走回,赫然看到表情奇怪的蔺尔恺站在大厅门口,她不由得愣了一下。“相公你回来了?怎么一点声息都没有?”
蔺尔恺还在消化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但仍是一头雾水,他怔怔地问道:“宁维长公主……就这么来了又走了?”
“要不然呢?”她好整以暇地反问。
“我以为、以为……”他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我以为她是来带你走的。”
沐烟蓝深深地望着他,看出了他的迟疑不定,也看出了他的紧张不安,不由得弯唇一笑。“她是来带我去相府的没错,但我就一定要去吗?”
她的笑容在蔺尔恺眼中,犹如春光明媚。
“我听到你似乎拒绝她了……对吗?”他小心翼翼地求证。
瞧他紧张的,她的心情也舒坦了起来。“呵呵,陈仲那老头色眯眯的样子,谁看不出来,我会那么傻中他的计吗?自然是拒绝了,何况……”她朝他抛了一记媚眼。“我的相公也不比他差呀!”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对一个男人的鼓励及赞美更强大的了,蔺尔恺突然发现自己一路上的担心都是白费,她根本不把陈仲看在眼里,因为她的心里只有他啊!
一种为人相公的骄傲顿时喷发出来,对她隐忍的爱意及情动瞬间打破了所有藩篱,这一刻,他真的好喜欢她,好以她为荣。
“烟蓝!”蔺尔恺上前一步,本能的抱住她,也顾不得两人还站在院子里。
沐烟蓝被他这么一搂,男人味一下子充塞鼻间,她却没有丝毫的不适应,轻轻的将螓首靠着他的肩。“相公,听说陈相在朝中刁难你,他做了什么?”
她这句话倒是在诱使他了,因为他实在过得太紧绷,所有问题都自己一个人扛起来,府里的人也从来不知道他有什么困难,不过她可是一直注意着皇宫里的各种风声,方才与宁维长公主一来一往也打听了不少,她的相公在朝中虽然看起来深得圣眷,但事实上却一直面对着以陈仲为首的反对党掣肘。
凭她的聪明才智,以及在现代的经验,她即使插手不了朝政,总可以帮他分忧解劳一点吧?
在这种旖旎的气氛下,蔺尔恺果然中招,难得的在府里谈起了公事,“皇上要我设立太学,广纳四方学子,为国推举栋梁,这原是福国利民的好事,但原订要兴建太学的位置是陈相所提议,原来他早就看准了那块土地地目繁杂,地主人多且杂,要厘清这些取得完整的土地原已不容易,这其中更有陈仲的势力掺和进去,阻挠取得土地的进程,今日他便在圣上面前参了我一笔,令皇上不太高兴,勒令一个月内必须解决土地一事。”
这其中的蹊跷,沐烟蓝用鼻孔想都明白了。“陈仲早就预埋了这个伏笔想牵制你,以藉此谋取政治上的利益,顺带打击你,想不到出现了我,所以陈仲索性就用这件事情为饵,以你的前途交换我至相府,对吧?”
他的身体倏地紧绷,表情更为深沉。“陈仲那是休想!我拚了乌纱帽不要,也不可能让那种人碰你一根寒毛!以往我不与他翻脸,是为了朝中和谐,但今日我却顾不了了!”
所以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陈仲?还公然和陈仲翻了脸?
沐烟蓝的芳心顿时像小鸟般轻快地跳跃起来,自己的男人对自己如此在意,还是这么古板的蔺尔恺,她更亲密的在他怀里钻了钻,娇声桥气地道:“相公,我想知道,太学一定非得盖在陈仲指定的地方吗?”
“这倒是不一定……”她的动作让蔺尔恺的心痒痒的,眸光也更深邃了几分。
“那就好办了!咱们蔺府在皇城东南门旁有一大块土地,到目前都还闲置着养杂草,不如就捐一半出去盖太学吧,记得,只能捐一半喔,另一半我有大用。”
“捐地?”他心头一动,他怎么没想到这个好办法?但随即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要捐地我是很愿意,不过这会不会让府里更穷了?”
“不会,反而会让府里更兴旺,你要相信我。”沐烟蓝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地道:“你捐地给太学,又不是卖地,突显的只有忠诚,更能在几天之内就解决皇上的难题,可是一举两得啊!”
“好办法!真是好办法!你的建议太好了!”既然有她的保证,蔺尔恺也想通了,满心的喜悦让他有些无法自持,低头看着她娇美的脸蛋,神魂都要被勾走了,他情不自禁啄了下她泛红的脸颊。
她嘤咛了一声,微微抬起头,樱唇却恰巧与他的唇相碰。
两人的感情进展本就只差临门一脚,如今这一点火花碰撞,果然立刻燃了起来。
蔺尔恺深深的吻住她,在心中满足的叹息,她尝起来果然和看起来的一般美好,她身上的香气、肌肤的完美触感,还有这甜蜜的味道,在在都让他动情。
至于沐烟蓝,在这个时代的初吻,却是出乎意料的撼动了她的心。这不是一种沉醉的感觉,因为他也不是那种技巧高超的玩家,然而一种几乎要涨破了心的甜蜜,还有那种备受珍惜宠爱的呵护感,令她有些贪恋这个吻。
“相公……”一吻既毕,她望着他的眼神,仍是那么令人陶醉。
蔺尔恺再也无法自制,他如火烧般灼热的目光定定的凝视着她。“烟蓝,今晚……”
“今晚相公有事要忙吗?”沐烟蓝突然正色起来,“夫妻要以礼相待,相敬如宾,像相公这样的正人君子,自然不会沉溺于男女之情,对吧?太学的事很重要,一定要马上办,那土地的数据,我马上让蔺老送到书房。”
这么大的反差,犹如天降冰水,令蔺尔恺立刻僵住了身子,神情古怪的盯着她。
“还有,宁维长公主那里我也下了点功夫,我看她并不是真的气量那么大,可以容许自家相公一直纳妾,她若听明白我的意思,短时间之内就会有所动作,相信陈相这段时间是没空骚扰你了,你可要把握良机啊!”
瞧她这般认真,蔺尔恺硬生生的压下了熊熊欲火,刚毅的脸表情显得极为不自然。
“事不宜迟,相公,烟蓝就不打扰你了,你快些去忙吧!”说完,沐烟蓝还真的走了,临走前还补了他一记轻吻,但那眉眼之间的诡异笑意,自然不会让他看到。
蔺尔恺还没有从方才的打击恢复过来,抽搐着脸站在原地,此时一阵风刮过,让他打了一个冷颤,果然失去了她的体温,一下子变得好冷,连风都在笑他蠢。
“该死的以礼相待,该死的相敬如宾!装什么正人君子,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碰,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简直活该!”
这天早朝,蔺尔恺在皇上面前侃侃而谈,“……欲取得太学之土地,同时又得顾及民心,实难两全,故臣有一议,臣于皇城东南门附近有一土地,此地面积宽阔,足以盖五座太学而有余,臣愿捐出其中一半兴建太学,且因此土地闲置已久,地上屋瓦寥落,拆除整地无须花太多功夫,请皇上过目。”
他一说完,马上就有太监献上地籍清册,上头清清楚楚的注明土地所在,地主为谁,还有图标解释土地位置。
皇帝细细的看着,认同地直点头。“不错不错,这块土地距离皇城极近,也方便未来学子们瞻仰皇城的浩然之气,位置比上一块更好,且地目清楚,蔺大学士愿捐地兴学,实国之幸也。”
陈仲越听,脸色越难看,蔺尔恺这一着,让他本来设想好的计划要付诸流水了。
蔺尔恺一礼。“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皇帝满意极了,可是有人却很不满意,陈仲见此事几乎底定,连忙跳出来一揖,“皇上,这土地……”
皇帝皱眉打断道:“陈相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都已经决定了,而且不打算节外生枝,如果陈仲这老家伙再继续啰唆,那就是找他这个皇上的碴了,他不介意趁机教训一下这老头。,
陈仲可是只老狐狸,皇上的语气一听就不对劲,他连忙话锋一转,“臣只是代表群臣感谢蔺大学士的度量,有此土地,太学必能尽抉修成,作育英才,光我天承。”
虽然拗得有点勉强,不过皇帝还可以接受,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蔺尔恺又立了一功,而陈仲在这一仗输得一败涂地,朝中那些心眼通透的官员们也纷纷在心里犯起了嘀咕,陈相似乎越来越不得君心了。
下了朝,百官纷纷离去,不过离开皇宫后在宫门前,陈仲却下了轿,气势汹汹的走向正要上马车的蔺尔恺,使得其它未走的官员都不自觉停下脚步,等着看好戏。
“蔺大学士!”陈仲阴沉着脸道:“方才你提议捐地,本相认为此事不宜仓促,该好好调查一番。”
“不愿受你箝制所以换了块地方盖太学,就要接受调查吗?”蔺尔恺冷冷地回道,自从陈仲赤果果的展现出对沐烟蓝的企图,他就再没给他好脸色过。
“你不要胡搅蛮缠!你主持兴建太学,结果时间地点都是你独揽独断,这其中是否有舞弊,总要查个清楚!”陈仲咬牙切齿,就算是栽赃也要给他添点麻烦。
“皇上都应允的事,你有意见去找皇上。”
蔺尔恺懒得再和他多加纠缠,就要上马车,陈仲居然伸手拉住他,这样的行为已是极度冒犯,足见陈仲根本不将蔺尔恺放在眼里。
此时,马车里传来一道甜腻入心的声音,止住了陈仲的动作。“相公,你还不走吗?不是说要带烟蓝去见识见识兴建太学那块土地?”接着,一只玉手伸出了车帘,接下来便是国色天香的沐烟蓝下了马车。
她一出现,宫门前的广场彷佛都亮了起来,四周都充满了香气及花朵似的,衬得美人既娇且贵。
陈仲方才丑恶的嘴脸立刻收了起来,换成一身庄重。
“相公啊,烟蓝等了你好久,是否有人拦着你不让你走呢?”
蔺尔恺看了一眼陈仲。“是陈相对我们蔺府捐土地给太学有意见,定要拦着我。”
“啊?”沐烟蓝一脸失望。“陈相,捐土地的事是我建议相公的,难道这么做不好?还是皇上不喜欢?”
陈仲一转方才反对的态度,一脸慎重的直颔首。“烟蓝公主捐地,确是福国利民的好事,皇上也很高兴。”
闻言,旁观的百官莫不翻了记白眼。陈仲一见到美人就见风转蛇,脸皮之厚堪比城墙。而蔺尔恺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脸望向陈仲,若论本朝鬼扯之冠,陈仲舍我其谁。
“烟蓝也这么觉得,皇上真是太有远见了,若是有反对这件事的人,要不就是别有居心,要不就是嫉妒我相公才能出众,陈相你说是吗?”
“是、是啊……”陈仲当下有种被啪舶帕打脸的感觉,但这不打紧,在美人面前,连他自己也要往脸上补上一记才行,都肿得有些难看了。
沐烟蓝奚落够了,嫣然一笑,迷得陈仲神魂颠倒跟着往前一步,差点撞到自己的轿子。
百官们捂眼的捂眼、叹气的叹气。蔺尔恺更觉哭笑不得,方才与陈仲这种人争执,好像都拉低了自己的格调,当初先皇选他当丞相究竟是在想什么啊?难怪早早就驾崩了。
沐烟蓝一把勾住蔺尔恺的手,亲热的要将他拖上马车,在天承国这种动作算是逾礼,但烈火族人以豪放热情着称,尤其她做来自然无伪,反倒让旁人都羡煞蔺尔恺的艳福。
可是在陈仲这棒打鸳鸯的家伙看来,自然又想横插一杠。开玩笑!沐烟蓝是他看上的女人,在他面前与蔺尔恺如此亲近,不是分明给他难看?
“公主且慢!”他阴沉着一张脸又开口了,“昨日宁维长公主应该到蔺府去拜访过你了,怎么公主没有好好想想长公主的话吗?”
“长公主昨天是来过了,她没有告诉陈相我的决定吗?”沐烟蓝一听,蓦然怪笑了起来,看来宁维长公主什么都没说,可能准备把矛头指向陈相了。
“你答应了?”陈仲眼睛一亮。
沐烟蓝白了他一眼,别人做起来极没礼貌的动作,她却是别有风情。“我没兴趣当别人的十四小妾。”
“什么十四小妾!”陈仲脸色一肃,“我不是这么跟长公主说的,我说的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宫门内突然缓缓出现一座华丽无比的銮轿,由十六名侍卫扛着,而銮轿边围着大批宫女太监,一行人气势非凡,而原本嘈杂吵闹的宫门广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銮轿在众人面前停下,一群官员顿时全矮了一截,全跪下行礼问安。“太后娘娘千岁。”
“诸位卿家免礼,哀家只是路过,想和女婿聊聊罢了。”太后自然并未下銮轿,她高贵的身分并不适宜和百官直接见面。但听她的语气,若真相信她只是路过就有鬼了,显然是冲着陈仲来的。
“陈仲,听说你又想纳妾了?现在排到第几了?听说是第十四是吧?”
随着太后的话声,一名宫女行至轿边,放上架子,宁维长公主却是慢条斯理地由銮轿中下来了,先是环视众人一眼,接着便定定地望向陈仲。
陈仲心中一凛,僵着表情回道:“臣并没有想纳妾。”
“你不是想纳妾,那是想纳什么?”皇太后再次犀利地问。
“臣……臣……”陈仲恼怒在心,却只能硬生生吞下所有不甘。“没有要纳什么。”
听到他这句话,宁维长公主淡淡地笑了起来,目光在沐烟蓝身上停了一瞬,有那么一丝耀武扬威的味道。
“没有就好。宁维和你很久没有进宫来向哀家请安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皇太后若有所思地道,“很多话哀家想和你说呢!”
“是。”陈仲无奈地应承,悻悻然地与宁维长公主陪着皇太后的銮轿,又回到了宫里。
一场闹剧居然是这么作结,群臣都有些傻眼,但当他们还想继续看好戏时,却见沐烟蓝及蔺尔恺不知什么时候上了马车,已然慢慢驶离。
“嘻!看来我昨天和长公主说的话奏效了,而且这长公主还不笨嘛!”沐烟蓝咯咯的笑了起来,长公主果然立刻利用了皇宫的资源,连太后都请出来了,“看来我不必再被威胁去当什么十四小妾了。”
蔺尔恺却没有她那么乐观,他太了解陈仲了,陈仲是绝对不会善罢干休的,纳十四小妾的想望被皇太后掐断了?没关系,娶不到就强抢,反正又不是没做过。
因此,他的戒慎并没有因为陈仲吃瘪而消失,反而更加沉重,但看着她娇美的笑脸,满月复的话却又说不出口,只得闷在心里,不过他暗自发誓,不管陈仲要使出什么手段,他定要保他的娇妻过得快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