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跑了多久,胡涂突然脚上一绊,跌了出去。
一直无声跟着她的严谨眼神一闪,飞快将她揽住,目光快速游移,最后定在她的脚上,果然看到她的脚正微微抖着。
忍着不自在的情绪,严谨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手臂微微用力,揽着她明显有些月兑力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休息。
“呵呵,二公子,咱们回去吧,过了这么久,七儿怕是要担心了。”好香,好暖……静静呆了一会儿,胡涂突然低着头,笑着开口道。
无声地注视着她完美的笑容,严谨感到胸中有些气闷,她的声音听不出问题,但是,她的身体却依旧可以感觉到僵硬。
这个女人,明明很难过,却依旧要笑。
总是心口不一,总是这般不坦率,实在让人忍不住要生气,生气到心口……微微发疼。
他真的讨厌她的笑。
明明痛得直流冷汗,却偏要笑……
明明难过得要命,却偏要笑……
总是笑得这般若无其事,笑得轻浮无状……
“先生……”
“公子……”
“我们找了好久啊……你们怎么抱在一起?”童儿走到近前,突然发现两人的姿势实在有些暧昧,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呵呵,童儿小扮儿放心,你家公子清白得很,只是刚刚我险些摔倒,二公子扶了我一下罢啦。”轻轻退出严谨的怀抱,胡涂大笑着拍了拍童儿的肩。
“先生,没事吧?”七儿走到近前,仔细打量胡涂的脸色,有些担心地轻声问道。
“没事儿,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咱们回山吧。”伸手揽住七儿的腰,胡涂轻轻笑着。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一直盯着她的严谨,原本还有些阴郁的眼神在看到严谨后微愣了下,唇边渐渐浮起兴味的笑容,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公子。”童儿瞪视着揽着七儿笑容怪怪的胡涂,敏感地感到这个胡先生笑得有些诡异。正在思索到底怎么回事儿,余光突然发现跟在后面的公子居然还戴着那个傻傻的兔子面具,再顾不得瞪胡涂,连忙追上去,挣扎着要怎么说才不会太奇怪。
“什么事?”正懊恼地盯着前面神色如常的女人,听到童儿的呼唤,严谨随口问道。
“……面具……要不要摘下来……”嘴唇动了动,童儿看着公子隔着面具有些不耐烦的眼神,实在要很用力忍耐才能不笑出来。用力咬着唇,童儿低下头,轻轻开口。公子这个样子,实在太奇怪了,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家公子还有这么月兑线的一面呢?哎呀,怎么办,好想笑……
“……”听到童儿的话,严谨脚下顿住,沉默了好久,久到童儿以为他没有听到,抬起着正准备再说一遍的时候,就见严谨转过了头,摘下面具,无声地仿佛逃命般快步向前走了起来。
啊……
鲍子,你走得太快了……
童儿抱着满怀的花灯,拼命忍下叫住鲍子的冲动。
紧紧咬着唇,童儿低着头,拼命地向前追。
不过,他可不敢这个时候叫住他,他怕公子会一时羞愤灭了他的口啊。
不过好可爱……
炳哈……哈……
好想笑啊……
他从来不知道公子也会脸红呢。
“童儿,你怎么了?”楚岚轩看着低着头肩头狂抖的童儿,忍不住有些担心地询问道。见他只是摆摆手,依旧低着头,不知在忍耐什么。
楚岚轩一头雾水地抬起头,看着前面一脸贼笑的胡涂,一脸担心的七儿,看不到表情但明显全身僵硬的严谨,完全搞不清状况。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看了回花灯,怎么每个人都变得奇奇怪怪的呢?
无论睡得多晚,严谨依旧会准时起床练功,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虽然昨天回来得很晚,但是他依旧准时起了床,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睡得正香的童儿,严谨决定还是不叫醒他。
轻轻收拾好,严谨走出房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面的房门。
他记得七儿每天会亲手去为胡涂做早饭,所以起得比他还早,那个房中现在只有一个呼吸声,所以只可能是那个人。
她昨天的异样让他很在意,并不是因为在意“胡先生”的身世,而是,在意她这个人。
这种情绪让他十分的不习惯,家中只有大哥一个亲人,他们兄弟虽长年天南海北,但他却从来不会为大哥担心。
这种在意一个人,牵挂着一个人的感觉,很陌生……
极好的耳力听到对面房间里的人翻身时衣料摩擦的声音,眉头忍不住微皱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连忙离开房间。
因为边走边想着事情,今天的时间较往日练功时略晚了一些,严谨不由加快脚步,走向平日练功的小树林。
转过一个弯儿,看到负责劈柴的李二哥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担着两个大筐走进小树林,严谨顿住脚步,感到有些异常。
快速运功探听了一下四周的情况,他提气纵身,悄悄跟上。
隐在树间,严谨无声地跟在李二哥身后,看着他一反往日的憨厚模样,挑着担子,机警地不时回着头。
“福天。”走到一片小空地上,李二哥停下脚步放下担子,仔细地四下观望了起来。
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声低喝:“福地。”
听到声音,李二哥松了口气,重新挑起担子,低低地回了句,继续朝前走了起来。
仗着高超的功力,严谨顺利躲过哨卡,看到李二哥停在一面山壁前,放下担子,弯身在草丛里翻找了一翻后,拿出一只灯笼点燃,扒开山壁上的藤蔓挑着担子钻了进去。
安静地等了一会儿,严谨运功探听了一下附近的情况后,轻轻跃下树,也跟着钻了进去。洞中四周漆黑,但是对于严谨并算不上困难,快速走了一会儿,便远远跟上了先行一步的李二哥。
又行了一阵,前方越来越亮,隐隐传来了铁器敲击的声音。
“李二哥,你来啦,没有被发现吧?”严谨停下脚步,伏在洞壁上缓缓靠近,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除了铁器相击的声音,还有男人们不时的大喝声,他们在做什么?
“没问题,昨儿个他们下山看花灯,除了七儿姑娘,大家都在睡呢。”
悄悄靠近洞口,严谨小心地看着里面的动静,在看到里面的景象后,忍不住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正在震惊当中,身后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人,严谨下意识地挥掌迎敌。
转身的瞬间,熟悉的香气飘过鼻间,他心中一惊,勉强消去已经发出的劲道,但依旧撤得有些晚了,转瞬间,身后的那人已经被余力震得跌坐在地上。
连忙蹲,顾不得男女大防,严谨快速模遍她的全身,检查自己有没有失手伤到她。
“没事儿……”胡涂惨白的脸上因为尴尬而染上一抹血色,不过因为洞中一片漆黑看不到,虽然她一向大大咧咧,但毕竟还是个女人,被个男人从头模到脚,实在有点……
“还好,只是有些震伤,稍稍调养即可。”模完骨头,严谨伸手搭上她的脉,终于松了口气,以气音轻道。
“呵呵,我就说没事儿……”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腕,胡涂不好意思提醒一脸若有所思的严二公子,他正抓着她的手不放。
“你难道不知道不能随便走到练武之人身后吗?”确定她无事,严谨伸手抱起她,无声跃出山洞,几个起落进了梅林,寻到她常上的那棵树,放下她在树干上坐稳后,也顺便坐在她身边,手上无意识地扶着她的腰,叹气道。
“一时忘记了……”不自在地模了模已经紧紧靠在身侧的树干,她有些心不在焉,这个人今天怎么了?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奇怪啊?怎么就觉得怪怪的呢?
“你这个女人……”严谨看着她又乱飞的发,嗅着她的发香,有些无意识地低叹。
“啊……你知道……我是……啊……”听到他几乎含在口中的叹息,胡涂愣了下,突然瞪大眼睛,转过头,完全忘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幸好严谨扶着她的腰,眼疾手快地将就要失足掉下树的人捞了回来。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小心?”被她的行动搞得一惊,严谨用力抱着她有些失控地低吼了出来。
“你……”呆呆地靠在严谨的怀里,胡涂惊魂未定,只能傻傻地看着他。这回他吼得那么大声,不用问她也知道,他果然知道了……
“对,我知道,你是女人,从第一面见到你时就知道了。”注视了她难得呆呆的表情半晌,严谨突然笑了出来,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望入她的眼中,一字一顿,让她听得清清楚楚,愉快地承认。
是的,他知道她是女人,从来都知道她是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