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澡,了然披着湿淋淋的头发回到寝室,苏晓正坐着同薛冰说话,了然顺手拍了她一下说:“你前几天说回家,回家做什么去了,这时候才回来。”薛冰一脸的沉重,苏晓抬起头来,竟泪水满面。
了然吓了一跳,忙坐过去问原因。苏晓哭的止不住,薛冰在一旁边小声说:“苏晓的二姨出车祸去逝了。她二姨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
了然听着心惊,同薛冰又劝了好一会儿,心里说不出怎么样的难受,下午听完课,在礼堂外没有等到刘洋,便一个人沿着校园的小路一直走到校门外去。
远远的看见一个公用电话,心莫明一跳。
前几天收到了林白的一封信,信中依旧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北京的天气,但在信最后写了一个电话号码,那是他寝室的电话。
犹豫着,了然终于拨通了林白寝室的电话,电话那头叮叮的响了五声还是没有人接,了然正准备挂断时,那边猛的有人喂了一声。
“请问,林白在吗?”了然小声问。
“找林白,稍等一下。”电话那头被人放了下来,就听见那个男生扯了喉咙大喊:“林白,林白,接电话。”
传来“啪啪”的脚步声,林白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喂,谁呀?”
了然猛的怔住,握着听筒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那边林白不耐烦起来:“谁呀?有人吗?”
“是我。”了然低低说。
那边猛的一静,了然在这边甚至可以听见林白的呼吸声,许久林白低低的问:“是了然吗?”
了然沉默着。
“真没有想到你会打电话给我。”林白的声音透着喜悦:“过的还好吗?”沉默了一下问:“刘洋,他对你还好吗?”
了然一愣说:“没有,我和刘洋,什么也没有。”忽然觉的这样解释好笨的样子,又猛的停了下来,两边沉默着,了然再次低声问:“你和韩琳还好吗?”
林白没有回答好久才说:“了然,我想你。”
了然心狂跳,怔了一会儿说:“林白,韩琳很好,你不要这样,好好对韩琳。”电话那头沉默着,了然可以想象林白那冷漠的面孔,心一急压在心底的好些话月兑口而出:“林白,一定要记住,长大后,不管你多有钱都不要买车,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买了车,不要同韩琳吵架。还有就是现在,要不把我全部忘掉,要不就把韩琳全部都忘掉,你一定要有决断,不然,对你不利,你记得了吗?一定要记得,不然我就不再理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对着电话愣了好半天,才长长出口了气,交钱时看风收电话费的那个中年妇女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心想自己刚才说的什么呀,别说别人,就是自己也觉的自己是个神经病。
罢转身没走几步,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停下来转头去看,一个穿风衣的男子站在小店边买烟,了然皱了皱眉,又转这头来继续走。
“了然!”那个男子又叫了一声。
这次了然听清楚了,果然是在叫自己,而且这个声音好熟悉,她再关转过身去,那个男子还站在那里望着她,了然终于认出了他是谁,那是方宇!
方宇似乎很激动,没有想到会在街上遇到她,非拉她去吃饭。
两人坐在高大的透明玻璃窗前坐着,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方宇越发的成熟稳重,穿衣打份不再是当年体育老师那样随意,身上的衣服相当考究,头发也喷了发胶一根根精神的竖着。
“方老师,越来越帅了。”了然吸着可乐笑眯眯的说。
方宇笑了笑问:“学校的生活怎么样?饭还吃的惯吗?”
“马马虎虎了,哪家学校的饭会好吃。”了然笑着问:“老师,现在如何?找好女朋友没有?”
“人是长大了,看来脾气还是老样子没有变呀。”方宇笑着说。
了然挑了挑眉说:“这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方宇微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灯光下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英俊,了然忽然想起来黑暗之中她独自在小胡同中飞快的奔跑,与他撞倒在一起,微明的亮光里,他笑着说:“我想你是害怕了。”
如同昨天发生的事,现在想起来却隔着千山万水般遥远,难怪黄安在歌里唱:“愿用家财万贯,买个太阳不下山。”纵有千金难买青春永驻,方宇越来越成熟,她再一次开始一天天的长大,许多心境也随着转变。
“难怪小如来信说要照顾你,你看来还是象一只才扎满羽翼的小鸟,尖嘴利牙的。”方宇打趣她。
“切。”了然摇头说:“小如还是照顾她自己吧,我才不人照顾呢。”转眼想到小如和冯子敬的事,想了想问:“方老师,问你一个问题?”
“嗯?”方宇见她一脸郑重,神色严肃起来。
“如果,你明明知道,会有一段感情发生,也许这是你人生最华彩照人的一段感情,但是这段感情必然是没有结果的,最后的伤害也许是长时间难以弥合的,你还要不要去选择?”了然问。
方宇正拿一盒香出来,听到这句一震,手中的烟几乎落到地上,抬起头来怔怔的注视着了然。
了然一愣,被他眼神吓到,忽然想起他匆匆离校而去,听小如说一直未找女朋友,他孤独到现在难道仅仅是因为高中时遇到自己,难道他?了然不敢想下去,讪讪的笑着说:“我是想到我的一个同学,她正在困难的选择中,就帮她问问。”说完这句,更觉的自己是故意掩盖着什么,无趣起来,抱了可乐直管吸。
方宇吸了口烟说:“如果是我,我会选择走下去,必竟当时的心情是最真实的,人之一生,感情并不是那样好找,并象书中所说的,只要上天生了一个女生,就必然会生一个永生爱她的男生,在一个角落里默默的等待,直到那天她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这种机率太小太小。有的人可能穷其一生也不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爱之入骨的感情,所以遇到了就不要放弃,也许结局不是那样完美,但我们有一个美丽的过程,到我们老了的时候才不至于后悔。”
棒着烟雾方宇的面孔再次不真实起来,目光深的看见不底,了然在心底深处轻轻吸气:“你后悔了吗?”一句话几乎要月兑口而出,但她不敢也不想问,这一切都不关她的事,也许曾经曾经的许久之前,那个抱着双肩倚在宣传栏前的高个子体育老师曾她的心里有那一丝的微动,此时的他却让她看不懂,走不近了。
了然故做轻松的笑了笑说:“这个话题太沉重了,对于感情,实际上是没有规则来寻的,也没有人能轻松自如的拿得起放得下,看来该伤害的,它必然要伤害,该得到,它一定会得到。”
“哈哈”方宇笑了笑:“你一会儿又认命起来,看来不是没有长大呀。”
了然想说我一直都是一个大人,但只是笑了笑没有说。
两人又讲了讲以前学校的事,把以前的趣事回忆起来互相嘲笑,说的高兴,了然无意抬头看见店内的挂钟表针已成了90度,吓了一跳,忙站起来说:“要回去了,马上就要进不去了。”
方宇打了车将她送回来,一直送到学校门外,了然从车上下来就要冲到学校里去,方宇却急忙叫了她一声,了然停下来等他。
他跑到她的身边低声说:“我都听小如说了,你那年是得了重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还有我给你的地址你也早就弄丢了吧,这是我单位的电话,一定要记下来,回头打给我,我带你到市里转转。”说着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枝钢笔,想了想,伸手扯过了然的手,匆匆在了然的手心里写下一个号码。
笔尖把她的手心刺的痒痒的,这种感觉一直到她走到寝室楼下还存在,虽然只是在手心里写了一串数字,了然感到似乎多了许多东西,一路上不住的向手心里看。冷不防一头撞上一个软软的身体,她“嗳哟”一声停了下来。
“终于回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间从头顶上响起,了然抬头去看,刘洋脸色不好看的站在她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了然笑着说:“是在等我吗?”说着扑过到将他满怀抱住说:“啊!你太合格了,这样晚了竟还在这里等我。”
“少来!”刘洋冷冷的将她推开问:“你去了哪里?”忽然又把她拉了回来,在她身上闻了闻皱着眉头说:“可恶!竟然还满身的烟味。”
“呵呵。”了然笑了起来,伸手在刘洋脸上拍了拍,刘洋一脸怒气的将脸转到一边去,了然笑着说:“你怎么象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我不过是出去了一会儿,你就不放心了?放心吧,我暂时不会跟别人跑的,我会严格遵守游戏规则的。除非我的那个真命天子出现!”
刘洋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冷冰冰的问:“别转移话题,说!你晚上同谁一起出去了?都做什么去了?”
“刘洋,来真得呢?”了然将脸一寒说:“就是男女朋友,我也有自己的自由吧!”
“你同谁一起出去了?”了然气的要翻眼,原来怎么就没有发现刘洋原来是一条筋的,气的她无话可说,想想也可笑,斜了头问:“如果今天晚上我就是不告诉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睡觉了?”
“对!”刘洋还是板着那样一张臭脸。
“好!”了然冷笑:“你有个臭脾气,我也有个性,我今天还偏偏不说,有本事咱们就在这里站一晚上。”
刘洋没有说出来话,只是站在那里一直注视着了然,了然看了他半天,他依旧是一个表情一层不变,也没有说话的打算,了然冷哼一声,转身大步走了回去。
一路跑回寝室,了然心底里一直在冷笑,没有想到刘洋这样倔,她倒要看看他今天晚上能不能站在那里一个晚上。
进了门看见苏晓和薛冰两个人正趴在窗前,苏晓看见她进来,一脸嘻笑的说:“你还真够狠心,别人可是站在楼下等了一个下午了,你不知道跑到那里快活去了。”
了然走过去向下看了看,刘洋还是在那里站着一动不动,冷笑了一声说:“理他呢,神经有点不正常。”说完就要端盆去打水。
楼下却传来惊天动地的呼声:“孟了然,孟了然,孟了然,我爱你!”
了然端着盆站在原地目瞪口呆,薛冰一脸笑意的回头看她,苏晓早在那边大笑了起来,楼下却还在惊天动地的喊着:“孟了然,我爱你,我错了,我早就该说出来,不该让你问我,我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了然大叫着的捂上耳朵,冲到窗边恶狠狠的向站在楼下的刘洋低声说:“住嘴!”
了然她们的寝室在三楼,这一声住嘴虽然不大,但也使了五分力气,早有许多窗户已被打开,许多脑袋正在嘻笑的看笑话,了然一声低吼更引来一阵哄笑。
“孟了然!如果你今天晚上来不出来,我就站在这里喊一晚上。”刘洋继续向下喊。
“要死呀,你!”了然一跺脚冲了出去,一路冲到楼下,冲还在大叫的刘洋喝了一声:“你叫够没有?”
刘洋却冲上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向外跑去,跑的过程中还不忘回过头去向远处的窗户抛了个飞吻,换来那边哈哈大笑,有胆大的女生大笑的冲他喊:“帅哥,祝你成功!”更引来一片哄笑。
刘洋一直拉她到操场上才停下来,了然喘着气向他腿上踢了一脚说:“去死吧你,我的名声被你全部糟蹋了。”
刘洋不理会她,只管仰脸哈哈大笑,了然越是踢他,他越是笑的欢,最后干脆四脚一摊躺倒到地上去了。
了然望着他一脸的无赖样气的没有办法,只好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你说,你下午去见谁了?”刘洋又贴了过来。
了然翻了翻白眼说:“让我这样丢丑,还没有给你算帐,想知道这个连门也没有。”
“游戏规则第八条,男女双方有义务知道对方的一切行动,你得遵守规定。”刘洋咬牙说。
了然冷哼了一声说:“见鬼去吧,我不玩了。”
“你敢!”刘洋扑上来,双手用力的按在她的肩头,了然伸手去推他,却又被他一把握住双手,她拼了力气去同他扯,他根本就不会什么力气,便把她按倒在地上。
“说,还敢不?”刘洋恶狠狠的说。
“去死!”了然伸脚去踢他。
“咦?还敢反抗?”刘洋去按她的腿,两个大人便在操场上的地上打了起来,直打的尘土飞扬,刘洋的外衣也被扯了下来,了然看见两个的样子再也忍不住炳哈大笑,刘洋也松开了手坐在操场上大笑。
了然笑的有几分累了,半躺下去枕在刘洋的腿上,长长出了口气说:“好过瘾,刘洋,干脆咱们在游戏规则上再规定一条,每月必须打架一次,如何?”
刘洋低下头慢慢的整理她的长发,手指在她的眉眼上缓缓的划过,声音轻柔的说:“傻瓜,如果真打,只怕早就伤透心了。”
“我的肩好痛,你帮我按按好吗?”了然闭上眼睛笑着说。
“有条件的哦?”刘洋问:“我按可以,你得告诉我你今天晚上去哪里了?同谁在一起?”
了然呵呵的笑了起来:“这个世上原来会飞的猪不存在,但小心眼的男人却处处皆有。”
“嗯?”刘洋的手指从她脸上滑下,落在她的颈中,轻轻扣住她的喉咙问:“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吧?老实交代,还有谁小心眼?”
“哈哈”了然笑了起来,刘洋见她不回答又在她的颈中挠了几下,了然怕痒,笑着说:“大哥,我服了,我告诉你,你先停手。”
刘洋停下手,但手指依旧在她的颈中扣着,了然缩着脖子说:“下午见到方老师了。”
“方老师?哪个方老师?”刘洋一时没有弄明白。
“方老师就是方宇,猪头!”了然白了他一眼。
“你去找他了?”刘洋问。
“没有,是在校门口遇到的。”了然回答,边说边轻轻拉开刘洋的手,并将他们放在自己的肩头,示意他可以按摩了。
刘洋果然按了起来,了然舒服的出了口气说:“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我就早早的跟你来了。”
“谁让你不听话!”刘洋冷冷的说。
“哼!能怨我吗?我一回来,你就摆了张二五八万的脸给我看,谁见了也没有好气说话呀!”了然翻了翻眼,她忽然发现自己同刘洋在一起,自己的表情也丰富起来,不是撇嘴、瞪眼,就是翻眼冷笑。
“方老师找你做什么呢?你们两个做什么去了?”刘洋忽然问。
了然翻身爬了起来,将脸几乎快贴到他的脸上去看,刘洋被看的不自在,向后躲着说:“做什么呢?”
了然忽然一笑说:“刘洋,你该不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吧?对我的事这样关心!”
刘洋脸上一红,一把将她推开说:“美去吧你!想我这样一帅哥,怎么会被你这种没有一点女人味的小女子骗到手?既然是游戏,就该大家弄的尽兴。”
了然嘻笑着又爬了回去,斜头打量了他半天,忽然在他有脸颊上印上一吻,然后再次躺在他的腿上,低低的叹了口气说:“刘洋,你真是一个好人。”
刘洋一愣,随机一脸邪笑的低下头去问:“等了你大半夜,就弄了这么一么一句评语和一个敷衍的吻吗?”
了然仰面望着他,天气晴朗月光很好,洒在了然的脸上,如波光流动一般,刘洋忽然没有声音,只是低头注视着她,目光开始深沉。
了然一阵心慌,忙伸手推开他说:“坐好,咱们好好说话。”
刘洋又坐了回去,嘻笑的说:“我什么时候不好好说话了,是你先在人家脸上亲了又亲,还怨别人。”
了然扑哧一声笑了,仰头看见一个月亮斜挂在东方,银色的光芒洒了两人一身,心满意足的叹口气说:“刘洋,如果生活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刘洋低低笑了问:“感受到我的个人魅力了吧!”
了然没有说话,沉默的说:“刘洋,如果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你还会不会选择这样的生活?”
刘洋笑着说:“这句话应该换个问法,刘洋,如果有来生,你还愿不愿意同我在一起,我当然要回答,生生世世在一起。”自己说的可笑起来,嘿嘿的笑。
了然没有理会他沉呤着问:“历史真有没有人能改变吗?可是为什么有的东西在一直转变,而有的人的命运却一直沿着一个轨道向前走呢?”
刘洋笑了笑问:“方老师给你灌输什么理论了,你回来变的深沉起来?”
了然没有笑,目光落向远处说:“方老师变了,我的记忆里,他是没有改变的,可是他却变了,他分明变了,其他人和事为什么就没有变呢?”
刘洋不解的望着她问:“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听不懂,方老师变了是很正常的,他现在是一个外企的市场部总监,他的能力很强。”
“刘洋,你会走吗?是不是终有一天,你也会走的?”了然问,在她的记忆里,刘洋是离开了的,刘洋大学毕业后去了加拿大,而林白同韩琳在一起,而方宇依旧在做他的体育老师,她在孤独之中渡过了十年的岁月,小如常常骂她死心眼,可是小如也一样因为冯子敬的分手而消沉了五年,直到她单位一位老师追的紧,她才渐渐同他走在一起。
如果一切不改变,那么一切就会向那个方向滑去,那么刘洋就必然要远离,她忽然莫明的难受,伸手拦腰将他抱住说:“刘洋,你不会离开我,对吗?”
刘洋一愣,好半天才缓缓将手放在她的头顶上说:“怎么会,你就是用力的推,也推不走我呀!”
“那,你要说话算话,不管有多少人离开了我,你也不许离开我!”了然仰头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