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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了然 第8章(2)

他怔怔的盯着她,远处学校的灯光在他的身后闪烁着,他的面孔清晰起来,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不会离开你,除非你推开我!”

了然吐了口气,心满意足的笑了,如同孩子般满足,仰头间才发现,月亮竟是满圆的,难道今天是十五吗?

从那天起日子变的快乐起来,了然尽量不去想关于林白的一切,似乎那天的一通电话是对他最后的安排,从此后他的一切再与孟了然无关,他应该学着自己去忘记,正如她一般努力的去忘却。

刘洋是一个节俭的人,很少给了然买东西,大多数时候都只是陪着她在校园里跑跑,或者是让了然坐在球场外为他加油,这些对于了然来说已很满足。

但刘洋也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他从不提自己家的事,就是有时了然问,他也只是淡淡轻描代写的过去,从不深入的讲,了然有时候会觉的自己也许还是不太了解刘洋,或者他还是不想让这一切痛苦的事让她来承担。

寒假很快来临,了然和刘洋一起回家,刘洋直把了然送到家里,了然的父母笑眯眯的又是端水又是端水果的,围坐在他的身边问长问短的,刘洋不愧从小到大班长出身,对付着同家长说话还是当有一套,大方得体的话让两位老人很开心。

了然反倒给谅到了一旁,她自已倒了杯热茶缩在沙发一角注视着说的热火朝天的三个人,外面已开始下雪,细小的冰凌打到窗子上沙沙做响,屋内燃着暖炉很温暖,手中的茶热气缈缈升上来,将她烘的暖暖的。

“你看,只顾着说话,到现在还没有做饭,刘洋你坐着,我去准备晚会去,今天就在这里吃一顿饭再走。”妈妈说着站了起来。

刘洋忙站了起来推辞着,可是爸爸也站了起来挽留他,他微笑着瞧着了然,了然便笑着说:“爸爸妈妈都想留下你,你就留下吃一顿饭再走,等吃完了饭,我同你一起给你爸买点饭再回去。”

妈妈笑了起来,转身去厨房准备饭,爸爸也瞧着他们两个人笑,了然便红了脸去厨房帮妈妈收拾晚饭,走过去还听见爸爸和刘洋两个人在笑,爸爸在说:“我家了然小时候被我们惯坏了,在学校脾气一定没有少给你吃苦头吧?”

刘洋呵呵的笑着说:“叔叔,你不知道,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了然,在学校她一瞪眼,我比谁跑的都快。”

“哈哈!”两个人在外面哈哈大笑。

了然抿着嘴笑着同妈妈说:“妈,你听爸爸都说些什么,我不是说过了嘛,我同刘洋只不过关系好一点,并没有什么关系。”

妈妈正在洗菜,听见她的话,抬头笑眯眯的瞅了她一眼说:“刘洋这小孩子,从小我就瞅着他不错。倒是你,死心眼的倔脾气让我担心。”

“妈!”了然系了围裙帮着妈妈洗菜,撇着嘴带着三分撒娇说:“我看你和爸爸都认为人家的孩子好,我不好。”

妈妈笑着说:“能找个包容你一切缺点的人,不容易,然然,你也是大姑娘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要有数。”

了然微笑着说:“记住了,看见好男人,我上去抱住,一下也不让他走。”

“你呀!”妈妈伸手在她头上点了一下。

这一顿饭大家吃的很愉快,刘洋边吃边讲着学校的趣事,让爸爸妈妈不住的哈哈大笑,了然依旧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一股暖流在心底缓缓流动。

吃过饭,了然送刘洋出去,外面下雪了,刘洋将脖子上的毛围巾取下来围在她的脖子上,了然看了看这个围巾不由的笑了起来。

承诺给刘洋织毛衣的事终于还事没有做成,在了然百般努力之下,最终只织出一条围巾,在刘洋生日的时候送到他的手中,他先是瞪大了眼,最后一边围到脖子上一边说:“不错,不错,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然后便天天围在脖子上,同寝室的同学看不下去,要他去掉,他便一脸沉醉的样子,让大家直吐,后来一致要求了然再给刘洋织个什么,不要让大家视觉疲劳,了然便也给自己织了条同样的,两人便带着一样的在校园里穿梭,弄的大家集体想吐。

“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我的毛衣呀!”刘洋伸手过来将她揽住。

北风很猛烈,细小的冰块打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耳朵冻的透红,他将外衣领子竖了起来缩着头走。

了然开始后悔把自己的围巾忘在了学校,便伸手捂在他的耳朵上侧着身子走,刘洋把她的手拉下来放在自己手心里捂着,眯着眼看了看越来越大的风雪说:“别送我了,我一会儿在街角随便买些好了,你回去吧。”

“不要!我还是同你一起回去吧。”了然回答,风太大了,一张嘴便有雪飞进去。

刘洋没有再坚持,将她揽的更紧一些,两人顶着风雪一路向前走,一路上并没有见有卖什么的,最后在河堤边看见一家熟肉店还开着门,两人匆匆跑了过去。

买好东西,了然抢着付钱,刘洋这次没有坚持,由着她给了钱,两人提了东西正欲出来,看见外面的风雪更大了,了然想了想,把围巾解下来围在两人的脖子上,刘洋开始不同意,讴不过了然,便同她一起围在其中,了然暗想所幸自己织的围巾大。

两人相互抱着顶着风雪走了,刘洋尽量将整个身体挡在前面,让风雪都落到他的肩头,了然缩在他的怀里,脸贴着他冰冷的外衣,看见细细的雪一点点的积在他的头发上、脖子上,心里一暖,也顾不得在大街上,伸手过去捧着他的脸上匆匆印了一吻。

刘洋一震,低下头来,眼里夹杂着几分不相信,几分喜悦,手臂又加了几分力气,将她揽的更紧了些。

本来没有太远的路因为风雪太大,两人走了很长时间,终于在桥下一处旧式家属院里停了下来。

了然没有来过刘洋家,高中时大家常在一起聚会,也重没有到刘洋家里来过,走在黑乎乎的楼道里,了然有一种莫明的害怕,刘洋在前面走着,也沉默了起来,了然看了看他,追上去,伸手用力握住他的手,他转过头来冲她一笑。

“爸,我回来了。”刘洋在外面轻轻的打门,门里一片安静,刘洋又拍了几下,门里还没有人开门。

“爸?”刘洋提高了声音。

对面的门“吱”的一声开了,门里伸出一个中年女子的头来,冲刘洋说:“刘洋,你回来了?我下午见到你爸好象又喝醉了,这会估计正睡呢,不如来我家先坐一会儿吧。”

“这样?”刘洋皱起眉头:“那估计今天晚上也别想叫醒他,不如阿姨还是让我从你家阳台上跳过去吧,我从里面开门好了。”

看样子刘洋是常从这里跳来跳去,那个中年女子毫不犹豫的打开门让他们进去,了然经过她的身边时,一直不住的上下打量着她,让了然浑身不舒服。

刘洋家在五楼,是这栋楼的最高层,两家的阳台相通,中间只隔了很小一块墙,刘洋只有站在这个阳台上,抱着墙跨过去。

风已停了,雪还在下,大片大片的拥到阳台上来,了然向下看,只觉的头晕眼花,看着刘洋就要爬到阳台的栏杆上去,心乎的被提了起来。

“刘洋,还是不要过去了,咱们就等一会儿吧。”了然不放心的拉住刘洋的衣服。

“不要紧。”中年妇人笑了起来:“刘洋从十岁起就开始来回的爬了,不要紧的。”

刘洋向了然笑了笑说:“比走平地还轻松呢,你别担心。”说着再次爬了上来。了然的心被揪了起来,看着他轻松的站在阳台上,很快跨了过去,跳到对面的阳台上,了然的心才放下。

很快刘洋打开了门领了然进去,刘洋的爸爸还在睡觉,屋里一股酒气,刘洋爸爸的呼噜声震天的从另一个屋子里传来。

刘洋看着满屋的狼藉脸红了一下,拉着了然的手,让她坐到沙发上,自己低头整理起来,了然也站了起来笑着说:“反正也没有事,就同你一起弄吧。”刘洋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两人很快把屋内打扫干净,刘洋将买来的吃的放到炉子上热着,回来坐到了然身边,握了她的手低声说:“谢谢。”

“谢什么。”了然笑了笑说:“你爸还睡着?不起来吃点东西吗?”

刘洋摇了摇说:“我刚才叫过他了,我爸只要一睡着,很难醒。”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看刘洋的爸爸还没有醒来的意思,刘洋怕了然回去的太晚,要送了然回去。外面的雪还是很大,了然不要他送,让他留在家里看着他爸爸。

刘洋跟本不理会她,抓了围巾给她兜头带上,扯了她就走。

因为没了风,仅下着雪,比刚才好走了许多,两人便在路上有说有笑的走着,刘洋是个说笑话的高手,了然常被他弄的哈哈大笑。

刘洋一年来成熟了许多,本来就高大的身材越发的魁梧,剪了寸头的头发根根精神的立着,眉宇之间稚气并未完全退却,夹杂着成熟,更有一种说不清的味道。

了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他站在讲台上,夸夸其谈的请大家加入学校的各种组织,那种神彩飞扬的神态,如昨日一般,想着三年来他似乎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视线,忽然感动了起来,心里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

在站在胡同外,了然拦住了他:“不要进去的,快回去吧,你爸爸还在家里。”

刘洋答应着却没有动,忽然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了然正欲挣扎,他用力的箍住她,了然便不在动,由他抱着。

“好了。”他放开手,推着她说:“走吧。”

了然嘻笑着说:“好的,我走了。”说着转身才走几步,忽听刘洋在身后轻轻唤她:“了然。”她的心一跳,转过身来问:“什么?”

刘洋远远的望着她却一句话也没有说,了然不解的问:“什么?你要说什么?快点!”

“没什么!”因为没有灯,了然看不见刘洋脸上的表情。

了然冲他笑了笑说:“那我可真走了。”走了一步,又回过头来说:“我可走了。”

“嗯。”刘洋用力的点了点头,了然这才大步的走开了,直到走到胡同的转弯处,回过头看见刘洋还站在那里,暮色里身影高大而孤独,了然忽然有一种想跑过去的冲动,她停了一下,但不等她走回去,刘洋却抖了抖肩头的雪转身大步走开了。

了然心里竟有一丝淡淡的失望,站了一会儿,缓缓的向回走,胡同里太黑,了然加快了脚步,刚又折一个转,前面就要到家了,了然松了口气。

“你可总算回来了。”角落里忽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了然吓的跳了起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暗处起了出来,了然看不清对方是谁,但那熟悉的身影却让她的心开始颤抖,难道?难道他竟真的是林白。

“你?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了然仰了头问。

“当然是等你!”林白的声音还是听起来那样的冰冷,他走到了然的身边,忽然伸出手用力的拉住她的说:“咱们出去走走。”

“去哪里?有什么事?”了然担心的问。

“只是走走不行吗?”林白头也不回的说,了然想骂他你凭什么让我去哪里我就得去哪里,可是想了想没有说出来。

两人一直走到河堤上才停了下来,林白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沉默的打量着她,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来要下新决心将他忘记的誓言此时全部被忘记。

“你电话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林白问。

“没有什么。”了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那天心血来潮,不过你以后还是注意一点的好。”

“我完全听不懂。”林白回答:“你不能说的明白一点吗?”

了然不道该如何解释,就那样傻傻的望着他,林白,该说些什么呢,竟然在运动会上没有阻止一切的发生,那么下面能阻止将来车祸发生的,就只有这一个方法了,那就是忘却,把过去的一切忘的干干净净。

“林白,我没有什么好同你说的。你可能刚才也看到了,我正在同刘洋在一起,所以,我那天说的意思是,以后咱们再不要见面了,就当谁也不认识谁好了。”了然说完也不去管他的脸色如何,转头大步向回走。

“再见了,林白。”了然心里默念,眼里开始泛酸,心底最深处那些压抑的沉埋的东西都一点点的浮上来,挤在她的心头几乎要把她的心碾碎。

她的手臂猛的一紧,如同一年前那天晚上,她再次被林白紧紧的拉住,林白的眉毛竖了起来,带着火药味的问:“孟了然,为什么?你不要骗自己了,如果不是高二那样出了些意外,咱们现在一定在一起,我不相信,你现在心里就一点我的位置也没有?我不相信,你一直就没有想过我?”

了然的头乱轰轰的,只是用力的想挣月兑他,嘴里急切的说:“是的,是的,我没有想过你,重来就没有!放开我!”

“真的?”林白的脸倏的向她贴近,双眼乌黑不见底的注视着她:“你说的都是真的?”了然的心怦怦乱跳,被动着注视着他,她重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爱上林白,从时候开始爱上他的,只在记忆最深处留着他那高大修长的身姿,冷冷的带着几分酷的神情,似乎只有这些,但仅仅这些就让她深深迷恋了十年,再回过头来看见他心头潮水依旧难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前世情缘?

就是现在,他英俊的面孔离她那样近,有几根长长的头发垂在额前,再次让她心潮涌动,呆滞的几乎不能呼吸。

“真的?”他再次问,语透里带着危险。

了然已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的点头,猝不及防他猛的再次低下头来,如同一年前那个夜晚,他再次吻住她,让她夜不能寐,心醉无比的,充满苦涩的吻。

良久,他放开她,用手指轻抬她的下巴,声音颤动着问:“这就是你的忘记?别告诉我,你和刘洋在一起这样久,就没有接过吻?”

心一刹那停止跳动,心底最深处一个声音在狂叫,不要说这些。了然想也没有想,伸手将他用力的推开。

“你算老几?”了然怒吼:“你凭什么可以这样欺负我!我同你什么关系?两年前,你不是走开了吗?你不是有了你的选择,你现在又来一次次的搅乱我的生活是什么意思?我是一个人,我也有感情,你凭什么这样随意践踏别人的感情?凭什么?”

林白的脸变的苍白,站在路灯下,身影单薄起来。

“我告诉你!林白!你在我心里狗屁不算!刘洋现在才是我的男朋友,我劝你,如果没有什么事,请你远离我的生活,离的越远越好。”了然指着他的手指都发抖起来。

林白忽然变的无助起来,小心的看着她的脸低声呼唤她:“了然?”

“走!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了然转身向回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向林白说:“不许再跟上来!我不想与你有任何关系!”

她跌跌撞撞的重新走进胡同,一不小心碰到胡同中的墙壁上,手臂被撞的生痛,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的流了下来,于是便那样抱着手臂坐在黑暗的胡同里失身痛哭起来,任凭雪花落满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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