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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爱越当真 第四章 孩子的父亲(1)

又是一个周一的早晨。方皓朗心情颇好地拎着早餐袋走入自己的办公室,忽地瞥见摆放在案头的牛皮纸信封。上面以娟秀字体呈现的三个大字,令他脸色微微一变。

一分钟后,他冲门外喊叫:“池秘书,麻烦你进来一下。”

月乐立即起身,乖乖地走了进去。

“把门关上。”他眼皮也不抬地吩咐。

“唔。”月乐依言照做,然后坐到他桌前的皮椅上,“方总,请问——”

“解释一下这个。”方皓朗打断她的话,伸手将牛皮纸信封推过桌面,“为什么突然递辞职信?先说好,我不接受‘因为个人原因’这种说了等于没说的理由。”

他声音严肃,望着她的眼神甚至带上了几分……隐怒。月乐不由得身子微微一颤。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对方总来说是这么重要的下属,她的离去会令他这么无法接受。

“事实是……我怀孕了。”

好吧,她选择说实话。

方皓朗怔住,“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有孩子了。”她伸手按了按小肮,“快两个月了。我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会越来越不好,影响到本职工作,所以——”

“等等,等等!”他挥挥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心中已乱成了一团麻。月乐怀孕了?!他一直认为是单身宅女的月乐、身边从未出现过男性朋友的月乐、眼看着年龄越来越大简直快要嫁不出去的月乐?

这消息太过劲爆,一时之间令他难以消化。万万没想到呵……他才刚刚开始以全新的眼光来看待她,他正想要……罢了,正想要什么呢,她和别的男人都已经有了爱情结晶了呵。

方皓朗很好地掩饰住眼中的失望以及一丝丝……伤感,抬头说道:“既然怀了孕,就更不能在这时候提辞职了。劳动法保护孕期女性的工作权利,我也不是那种没人性的老板。有什么困难,尽避和我说就行了。还有……恭喜你和你男朋友,什么时候办喜酒?”唉,这最后一句话,用不用说得这么酸溜溜的?方皓朗自嘲地弯了下嘴角。

却见桌对面的温驯小女子期期艾艾地摇了下头,“不会……有喜酒的。我们没在一起。”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回他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腾地自桌后站了起来,“难不成你要……自己一个人生孩子?”

“嗯。”月乐轻轻点头。

“那个男人是谁?”方皓朗捏紧了拳头,咬牙道,“可恶,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你告诉我他的名字,我——”

“方总,不是你想的那样。”月乐疾声打断他的自我臆断。一向冷静自持的方总竟然为她急成这样,她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我们是和平分手的,孩子是在分手后才发现有的,所以——我不会因此而和他结婚,情况就是这样。”

方皓朗瞪住她,说不上此刻心头漫过的是什么滋味儿,总之有苦闷有酸涩,绝不好过,“池月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知道女人家一个人养育孩子是件多么辛苦的事吗?”

知道。阳宝姐姐已经给她洗脑一万遍了。月乐苦笑,“我会找机会和孩子的父亲谈一谈。我们……会想出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办法来的,谢谢方总的关心。”

方皓朗无话可说了,静静打量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小女子,突然之间发现自己以往对她的认知是多么浅显。

他过去一直以为,月乐是那种唯唯诺诺、没脾气也没个性的乖乖女,但很显然他错了。她的脾性虽平顺温柔,却充满了不可知的韧劲儿;方才她说话时认真咬字吐息那种纤细的力量,竟然……更让他心动了几分。

天……对着个已经怀了孕的女人,他在瞎感慨些什么呢?再心动,也已经迟到了呵。于是不免就有些嫉妒起孩子的父亲来。

“你男朋友……希望他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说完方皓朗轻咳一声,恢复了上司的身份,正色道:“辞职我不批准。但是给你的工作量我会重新调整一下,不会累到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的,请放心。”

“方总……”月乐不知该说什么好。世界上有这么宽宏大量的老板吗?心中猛然涌上的感激之情,令她鼻间一阵泛酸,“我会更加努力工作的,不会因为怀孕就放低对自己的要求,这一点也请方总放心。”

“行了行了。”方皓朗挥了挥手,她努力表决心的样子令他有几分不舍;她若再啰嗦几句,他怕他会心软得公私不分起来。他执起那封辞职信,用力一扯,信封从当中断成两半,“这个你替我拿出去扔了,我当没收到过。”

“嗯。”月乐接过,揣到口袋里,朝上司深深鞠了一躬,笑着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方皓朗再度叫住她,“月乐!”

“嗯?”她回头。

“和孩子的父亲谈完以后,可以——让我知道结果吗?”他深深地凝视她有些苍白的脸蛋。她脸上不明所以的茫然神色,令他惊觉自己的要求有多唐突,斯文的俊颜上闪现出了罕有的赧然表情,“对不起,当我没说,你出去吧。”

从方总办公室出来,月乐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是径直地——朝魏言轻的办公室走去。

作为短期外聘的投资顾问,魏言轻享受着超越其他中层主管的公司资源,配有独立的朝阳办公隔间,足见方皓朗对他的器重。

魏言轻入职半月以来,月乐从来没有进过他的办公室。而这一次,实在是不得不进。

脚步刚迈入门槛,她便愣住了——

鲍关部经理束芳菲在里面。今日着一袭紧身洋红色套装的她,正一手撑着桌面,以亲昵姿势靠在魏言轻身旁,另一手在他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指点着什么。

由月乐的角度看过去,束芳菲与魏言轻的身体几乎是要贴到一起了。

这是什么情况?工作时间,那两人将造型拗得像是在拍职场偶像剧。月乐抿着唇,不免有些尴尬。一只脚就这么悬在半空,不知道该朝前踏一步,或者是该往后退,索性换个时间再来。

这时束芳菲恰巧一抬眼,发现了她的存在,“哦,是月乐啊。”她很自然地吩咐道,“可以帮我和言轻拿两杯咖啡过来吗?多谢了。”

月乐一怔,人家已经把谢字说出口了,她总不好再拒绝帮忙吧。

“哦,好的,你等一下。”她傻傻点头。

“Pierre。”魏言轻的目光没有离开电脑屏幕,有礼却冷淡地追加点单,“我不喜欢喝咖啡。请给我Pierre,冰的——如果不麻烦的话。”

“哎,拜托同事帮忙,你干吗那么难伺候啊?”束芳菲娇笑着捶了他的肩头一拳。

月乐咬住下唇,默默地从办公室里退出来。跑到咖啡间准备好二位主管大人要求的饮品,端起托盘再度跨入。

魏言轻依旧吝于正眼瞧上她一瞧,手指飞快地敲打键盘,似在修改一份急件;倒是束芳菲笑得热情洋溢,像是这间办公室的女主人,“谢啦,月乐。”

眼下这情况……不适合谈话吧?然而,月乐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魏言轻,今天晚上……你有空吗?”

他微微地抬了抬眉尾,手底下的工作却不曾停,中指推着鼠标滚轮,“怎么?”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商量。下了班请等我一下,可以吗?”月乐一股脑儿地说完了,迫切地望向他;然而他沉默着,迟迟不愿给出确定答复。

束芳菲轻笑出声:“什么重要的事啊这么神秘?上班时间不能说吗?”尾音暧昧地上扬,又娇滴滴地瞥了神色不动的魏言轻一眼。

魏言轻根本不去接束芳菲的话头。大约半分钟后,他才几不可察地轻点了一下头,“可以。”

“哦,谢谢。”他这句话……是对着她说的吧?月乐有些无奈地垂下肩膀:好累……现在要和他好好地说句话都那么困难吗?虽然原因不明,但她察觉得出,他又在生气了,而且炮口对准的是她。

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月乐转身离开,“我先出去了。”

自然没人挽留她。反倒是束芳菲带着戏谑意味的娇嗓,以整间大办公室的人都听得见的突兀音量在她身后响起:“言轻,她干吗约你啊?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怎么可能。”不带感情的低哑男声,阻断对方进一步探问的可能性,“做事了。”

鲍司规定的下班时间是傍晚六点。然而快七点了,外头天都黑了,魏言轻还僵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前的笔电屏幕上,开着一个空无一物的空白文档。他盯住它,直到眼花。

心思早已不在工作上了,一整个下午他都翻来覆去地想着:池月乐究竟想找他谈什么?

分手以后,谨慎恪守二人之间界限的那个人,反而是她。在公司里,如非必要,她绝不主动和他说话。下了班以后,更是早就躲得不见人影。当然,以他对她的了解,他大致可以猜到这女人每天回到家以后也不过就是做些无聊的蠢事打发时间,看电视或上网乱逛之类的。但偶尔有那么几次,他会在一个人的夜晚突然烦躁起来,有股冲动想往她家挂个电话,查查她到底是乖乖在家待着,还是被方皓朗约出去了。

这种软弱的心态,实在要不得吧?他过去也不是没有和女人分过手,由两个人到一个人的过渡时期也总能适应良好;可是为何这一次,往前走的脚步却总好像被什么绊住?洒月兑不了呵……

七点半了。魏言轻关掉电脑,走出自己的办公室。

只见大办公室最远的角落,池月乐的座位上,电脑仍开着。她趴伏在有些低矮的桌面上,以不舒适的姿势睡着了,羸弱的肩头盖着一件……男人的西装外套?

魏言轻拧了眉,大步走过去,有些粗鲁地推醒她,“喂!走了。”

“……呃?”月乐惊醒,抬起头来,外套自肩头滑落。她吓了一跳,连忙弯身去捞,瞥见外套袖口上的浅金色绣线首字母时,不禁有些诧异地低叫了出声:“啊,这是方总的……”

“不是说有事要找我商量吗?还磨磨蹭蹭的干什么?”魏言轻不悦地打断她的话,伸手直接摁关她的电脑屏幕,“快点收拾东西,我饿坏了。”他催促。

“噢,好!”月乐这才如梦初醒地跳起来,将桌面文件统统拢到一起,又将手机和钥匙装入皮包;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件男士西服外套挂在椅背,自言自语道:“是不是要洗干净之后再还给他呢……”她看人家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借了男人的外套,女主角一律都会把它洗得香喷喷叠得整整齐齐,拿袋子装好了恭敬送还;可问题是,她不擅长洗衣服哪,而且方总是趁她睡着以后偷偷把衣服给她披上的,所以——她应该不需要那么礼数周全吧?

再抬头偷看了一眼等在一旁的魏言轻,果不其然……他脸色黑沉得可以媲美包公了,一定是她慢三拍的反应又让他不耐烦了吧?月乐不敢再造次,连忙拽起皮包乖乖跟着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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