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找我?”火曦有不好的预感,“接任的事我已经答应了,他现在急着找我干什么?”
大力据实回答:“先生认为您需要一个帮手共同发展火氏企业,他特意为您安排了一场相亲宴会。被邀请的人员名单已经列出来了,等着您最后确定。先生急着将邀请函寄发出去,所以令我们现在来找您。”
相亲?她要去相亲了?
真的假的?度一舟蹙眉思索,望着火曦毫无留恋地走出医务室,他怀疑:这又是一次有心安排的圈套。
身为理智的男人,他怎能上钩?绝对不能!
战野远远地就看见卓远之手上握着一张红色的请贴,又有女生请他吃饭?真是好命的家伙,为什么就没有女生送他免费的午餐呢?他自认魅力决不在梅非斯特之下。
问题在于,就算有女生请他吃饭,他也不记得人家的脸,久而久之,谁还干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于是战野对卓远之手上的这张请贴尤为好奇。夺到手中,他缩在沙发上想看个究竟,“咦!这是邀请函吗?”
可是!这正是一张让卓远之头疼的邀请函,“今天早上碰到之雾,她得意洋洋地甩动着这张邀请函,嘲笑了我半晌。”
坐在一旁收拾东西准备搬回医务室的度一舟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之雾会因为一张邀请函而嘲笑你?”
这话说来就有点儿长了,之雾的原话是这样的:“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遇到这种好事,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以你的条件,虽然抱不到两块金砖,抱个一块半还是绰绰有余的。难为人家居然能想到你,去去去!这个邀请一定得赴。”
他越说度一舟听得越糊涂,“我不觉得之雾是在嘲笑你,是不是你想多了?”
是不是嘲笑,看看邀请函上的内容就知道了。战野定睛一看,顿时吞下自己半根舌头,“什么?相亲会?远之,你居然要去参加相亲会?”难怪之雾嘲笑他。
问题还远不止于此,“这不是一般的相亲会。”身在卓家,这种场面上的事,卓远之见多了,“这种相亲会一般会邀请很多男子,让邀请人,也就是这场相亲会中的主角——某位小姐逐一相看。有点儿像皇帝选妃的意思,只不过对象换成了皇后,选的不是妃子,而是皇帝。”身份错位,听上去就尤为可笑。
对这种相亲会,卓远之一直是拒绝参加的。只是,今天这份邀请函,却让他无法拒绝。
“为什么无法拒绝?”在战野看来,这不就是一顿免费的晚餐嘛!我不吃还不行。
“那你也得看看请你吃饭的人是谁啊!”卓远之将邀请函丢在度一舟面前,“度医生,您沉着、冷静,遇事考虑周详,你看邀请函上的署名,您认为我不去行吗?”
度一舟凑过去仔细审视,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面子,让卓远之都难以拒绝。这一看,问题大了!
“火曦?”
“火曦小姐?”战野跟着凑热闹,“这是火曦小姐的相亲会,她要选婿结婚了?而且她还邀请了卓远之,难道说……”他用极端复杂的眼神打量着度一舟,他的脸色怎么到现在还没变青?
因为他正等着遭遇第二波打击,只听楼梯上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度天涯站在门口,手里扬着一张红色的邀请函,“我接到了一份相亲会的邀请,邀请人是谁,你们绝对猜不到。”
“不就是火曦小姐嘛!”连神经最粗的战野都猜出来了,天涯还玩个屁啊!可是,“你们怎么会知道?”
甩动着手中那张与天涯收到的邀请函一模一样,只是邀请对象不同的请贴,卓远之无声地揭晓答案。
303寝室中一个X国王储,一个黑社会第一大帮的少堂主,同时收到火氏企业大小姐,未来董事长——火曦小姐的相亲请贴。
度一舟正式面对最大挑战。
被三个男生,一只黑豹子,一条雪狼和一个小型智能机器人包围在中间,再正对着那张红得像火一般的邀请函,度一舟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你们能不能不要把我看管得这么严实,我既不想跳楼,也不想割腕。你们将我团团包围,是想活活闷死我吗?”“我们很奇怪你为什么不去阻止火曦小姐的相亲会。”按照请贴上的时间,再过三个小时,火氏企业未来的董事长火曦小姐的相亲见面会就要开始了。以度一舟温敦的个性,三个小时大概刚刚够他储存勇气。
度一舟随手抽过一本书看了起来,“人家的终身大事就交给这场相亲会了,我干吗要去阻止,这不是毁人终身嘛!”听!他的话多有道理。
问题是,“也许火曦小姐举办这场相亲见面会就是为了激起你的嫉妒心,看你对她是不是有些在意。”
战野那内存不够的头脑都明白的道理,度一舟怎会不懂?“她办了这场相亲会,她想激起我的嫉妒心。可我为什么要嫉妒?我为什么要在意?”
“你对火曦小姐难道没有半点儿情愫?”天涯从小苞小舅舅一起长大,他印象中的度一舟永远是淡漠多过惊喜,难道对爱他完全没有期望?或者他早已习惯了平静的生活,即使面对爱,也难有波澜?
这种时候梅非斯特怎能不插上一脚,“如果把女人分为三等,内涵和外貌都没有的女人自然是下等,中等的女人至少拥有其中一样,两者皆具备那绝对是上等女人。火曦小姐不仅具备内涵、美貌,她还拥有惊人的财富、完美的身材,她可是女人中的女人、精华中的精华、极品中的极品。这么好的女人送上门来,你怎么舍得将她推出去?”
他少算了一样,度一舟不介意补充说明:“内涵、美貌、财富、身材,火曦还拥有很多其她女人想要而没有的东西。但你忘了,她的脾气也是极品,个性更是无与伦比的古怪。这么特别的女人,我度一舟福薄命浅,实在消受不起。倒是你跟天涯的身份和脾气,配上火曦更加适合一些。”
眼镜后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寒光,天涯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好可怕的小舅舅!看上去牲畜无害,可只消一个眼神,就能将人冻结。
他到底哪里得罪他了?竟要遭受这样的待遇。面对火曦小姐相亲见面会的请贴,他不是都没去嘛!
哦!“我知道了!”天涯那对海蓝色的眼眸神秘兮兮地笑着,“就是因为火曦小姐实在是太好了,让你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所以小舅舅你主动放弃。我猜得没错吧?”
激将法?度一舟见多了,理都不理。
卓远之根本不屑发挥激将法的功效,无聊地梳理着阿猫黑得发亮的毛,“也许度医生今天的做法是最正确的。你想啊!火曦小姐那是什么身份——她即将接掌火氏电信,身为董事长,她的视野自然不能跟担任学院老师的火曦小姐相比。视野宽了,见的男人多了,也许当初的感情很快就挥发掉了。与其到那时候再去伤害度医生,还不如让度医生现在来伤害她。”
拍拍度一舟的肩膀,他用男人沉重的语调安慰着另一个男人:“你不用感到自责,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现在越是爱她,以后被她抛弃受到的伤害就越是深刻。你又不图她给出的巨额赡养费,你又不想借着她攀上其他富婆,你对政界应该也不感兴趣。那么,娶她就意味着等待伤害,现在拒绝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度医生,虽然身为男人我对你的办法不能苟同,但你的心情我还是能理解的。不用觉得对不起火曦小姐,你真的不用!相信她很快就会爱上其他男人,说不定过个三五年,她连你是谁都记不起来呢!就跟战野的面容健忘症一样。”
战野淋了一头雾水,他到底招谁惹谁了,干吗扯上他的面容健忘症?他不想忘记任何人的脸,可就是记不住嘛!谁让他的面容记忆系统不够完善呢!
再说喽!他也不是对任何人都如此,他只不过看了死人妖一眼,不就再难忘记了吗?!说明人家长得有特色,要是他身边的每个人都像她那么有特色,他就……他就会以百米赛跑冲刺的速度——死亡!
抓抓棕色短发,忽然间他有个问题想知道,“你们说的那个火曦小姐到底是谁啊?”
天涯口中的锡兰红茶喷到三米之外,他的王储形象被破坏得一干二净,“战野!我拜托你,不要给我这么大的刺激好吗?”为什么他总是能有意无意之间把人的理智推到崩溃的边缘?
他又不是故意的,战野努力将他们口中念叨的“火曦小姐”和脑子里残存的一张张面容对号入座,“哦!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就好,卓远之的腿来回抖动着。这世上所谓的面容健忘症不过是心理暗示的结果,只要破除心理暗示,天生的面容健忘症应该是不存在……
“火曦小姐就是成天拎着一块粉红小手帕,嘴里喊着‘主啊主’的那个可人小老师吧?”
堂堂卓冠堂少堂主被警察世家的长孙——战野同志打败了。他怎么会把火曦小姐跟君怜伊督导联系在一起?他不仅有先天性面容健忘症,他连男女都分不清吗?
有没有斧子?他想劈开战野的脑子看个究竟,他倒想知道,战野脑袋瓜子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也许医生心中自有答案——
“度医生,你觉得战野这种面容健忘症究竟还有没有救啊?心理医生能给出答案吗?还是要做开颅手术才能……”
“天涯,把你手中的请贴给我。”度一舟忽然从椅子上蹿了起来,与习惯的平静态度不同,他飞快的动作让在场的三个小子看得目瞪口呆。
不自觉地将请贴递到小舅舅手中,天涯想知道,“你……你要去参加火曦小姐的相亲见面会吗?可是宴会差不多要开始了,你现在开车去,可能太晚……”
“卓远之,我以X国公爵的名义向你借直升飞机,所有花费直接打到X国王宫账上。”度一舟……不!应该说X国度一舟公爵的果断干脆与平日里那个温敦、冷静的度医生判若两人。
被忽然转变的度一舟吓了一跳,卓远之想也没想,直接拨通卓冠堂主管联络交通的负责人的号码。不消半晌,猫猫驾驶直升飞机停在了303寝室门前的空地上。
眼睁睁地看着度一舟以消防士兵的身手蹿上直升飞机扬长而去,天涯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小舅舅是不是突然换了一个人。
“他是公爵?”卓冠堂的情报网需要加强了,这么重要的信息他都不知道。
话说回来,在罗兰德学院度医生总是淡泊名利的模样,正因如此卓远之对他的身份从来没有起过怀疑。不过凡是见过天涯的父王宠溺他魔女妈妈的模样也不难想象,度家所有的亲戚,尤其是直系亲属绝对难逃封侯拜爵的命运。
只是对于一个只爱医学,只想过平淡生活的人来说,背着公爵身份又有什么用呢?
“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小舅舅动用他的公爵身份。”天涯感慨万千,“我马上打电话给父王,我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小舅舅终于承认自己是公爵了,太棒了!”
他那口气像是卖不出去的烂白菜终于被半骗半送地糊弄出去了,实在是有损X国的贵族形象。
居然有人不想要公爵这个身份的,卓远之算是认识到了。如果说火曦小姐的个性够古怪,那么度一舟绝对是怪胎中的怪胎,与火曦小姐相比,他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火曦小姐谁都不要,只要他,闹了半天是物以类聚啊!
什么公爵?什么名誉身份?战野完全弄不清楚。他只是比较想知道,“度医生不是对火曦小姐完全不敢兴趣吗?他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冲去找她?我们到底哪句话说服了他?”
对嗳!好话说尽,坏话讲全,连激将法也用了,度一舟完全不为所动。怎么突然之间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说去就去。
“也许,度医生非常清楚自己对火曦小姐的感情,他也了解火曦小姐的爱情方式。只是,他不想被她驾驭,却又无法逃月兑爱情本身的驾驭能力,所以才会走到这一步吧!爱一个人,有时候就意味着妥协,心甘情愿的妥协。正是这种所谓的‘你情我愿’才让爱走到幸福的终点,其实,所有的妥协都是对爱情这个第三者的让步。”
卓远之若有所思,看在天涯和战野的眼中却困惑丛生。
“你似乎很了解这种感受哦!”战野抓到卓远之的把柄,赶紧利用。
被他控制,卓远之还是梅非斯特吗?沉黑的眼眸闪过一片亮光,他抓起阿猫迅速逃离危险地带,“快放假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先回房间,你们继续闲聊!”
他居然逃避问题!卓冠堂少堂主居然逃避问题嗳!战野捣捣天涯,要跟他讨论出个究竟来,“你看他……”
又一尊发呆的木乃伊,莫非王储殿下的爱情观念又遭遇变化了?
今天,果然是怪胎大比拼。
相亲见面会该是怎样的场景?
度一舟设想过千遍万遍,但绝对没有哪一遍可以跟眼前的情景相媲美的。知道的这是火氏企业大小姐的相亲见面会现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二战集中营呢!
哀求、哭嚎声此起彼伏,期间还能听到酒杯与桌子相亲相爱,盘子与地面热烈拥抱的声音。
为了安全起见,度一舟决定先趴在门口听上片刻,随后再决定要不要进去。他是来见火曦的,不是来送命的。
可要他命的人正是火曦!
握着马鞭,着一身红色晚礼服的火曦一派飒爽英姿——居然有人相亲还握着马鞭,能有人相中她,真是奇怪了。
“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吗?不服气啊!我又没要你来参加相亲会。”
坐在一旁腿抖个不停的公子哥委屈得很,“明明就是你发请贴邀请我来的,可我到了这里,你又是命令我喝酒,又是要我吃芥末,还要我跳桑巴舞给你看。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火曦满脸无辜,“我没什么意思啊!你夸耀自己是男人中的男人,是真英雄,我就给你机会表现一下。没想到你不仅不能喝酒,连芥末都不敢吃。就你这样也敢说自己是男人?我觉得你优美的臀部曲线更适合跳桑巴舞,我在为你挖掘人性潜能。至少你们家破产了,你还有能力养活自己。我如此为你考虑,有什么不对吗?”
正是她那种理直气壮的口气彻底惹火了公子哥,“我告诉你,火曦,你不要太过分。就你这个鬼脾气,一辈子也不会有男人要的,你还神气个什么劲?”
“啪——”
马鞭落在公子哥的裤腿上,没有伤及皮肉,却让裤子破了一道长达五十厘米的裂口。丢脸的事还在后面呢!
这次鞭打虽未伤及公子哥的身,却严重伤了他的心。惊吓过度,黄色,犹如啤酒那样黄的液体从两条裤腿中间流了出来,一点一点滴在昂贵的地毯上。火曦赶紧抽回马鞭,生怕玷污了自己心爱之物。
这种人也敢来参加她的相亲见面会?真是自不量力。
解决一个,换下一个。看看登记表,她以最和蔼可亲的笑容对上那张像汤圆一般捏出来的面团脸。
“你也是二世主?”
所谓二世主,定义等同于“太子党”,就是那种一切硬件全凭父辈的权利、财富累积起来,会花钱不会赚钱;会败家不会兴业;没有能力还以为老子天下第一;脑袋空空却偏要装成知识分子;借着父权颐指气使,遭人唾沫;看谁不顺眼就想办法找麻烦。
这类人一生中最大的追求是漂亮女人,创造最多的是流产胎儿。
瞧,面前这个面团揉成的尊容就浑身贴满了“二世主”的标签。
眼见着火曦对刚刚那个公子哥施与的恶行,这位二世主躲闪不及,“告诉你,我爷爷是财政司司长,我爸爸是议员,你敢对我怎么样,他们不会对你客气的!”
“您贵庚啊?”火曦微笑如花,火红的背景下,她迷人的笑让所有雄性动物倾倒——不包括门外的度一舟,他太了解她的个性了,这么诱惑人的笑容下绝对藏着致命的毒药。
可那蠢到家的二世主不知道啊!被倾国倾城的笑容迷住神志,他乖乖地回答:“我今年三十二了。”
“三十二的男人在外面还动不动就提自己爸爸是干什么的,爷爷是管什么的?”她一鞭子挥上去,出手重,落手轻。就这样轻轻蹭过二世主的皮,却引来一阵鬼哭狼嚎。
“妈!妈妈!妈妈,她打我!她打我……”
不愧是二世主,连被打显示出来的反应都与正常人不大相同。一坐在地上,他不停地踢腾着两条足以跟大象媲美的肥腿,哭得眼泪横流,天地变色。
火曦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看的哭相,想象一下吧!两岁孩子得不到玩具耍赖的哭相被加诸在三十二岁的面团脸上,那岂是“难看”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她后悔打了他,她有种成年人欺负智障儿童的自责感。
然而,她非常坚定,这种男人这一生最好的出路就是:死!
顺利地解决了两个,原本那些想来一睹火氏企业美艳不可方物的大小姐的男人们,纷纷四散逃窜。
转瞬间,除了那个吓得屁滚尿流的公子哥,还有坐在地上耍赖的二世主,只剩下一个看上去非常成熟的男人了。
哦!还有门外的度一舟,如果他也算来相亲的话。
在亲眼目睹了她相亲手段之后居然还有人敢留下来,不管他的硬件、软件如何,敢留下来就足以证明他的勇气可嘉。
火曦翻开登记表上的资料,顿时眉开眼笑,她当是谁,原来是号称商界恺撒的郑总啊!
“没想到郑总也会来。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我并没有发邀请函给您啊!”他都四十三了,这种相亲见面会相信并不适合他。
郑总非常绅士地笑着,就差没流哈喇子了,“我是不请自来,火曦小姐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怎么会介意呢?反正过不了片刻他就会吓得逃出去,火曦还有什么好介意的,“我只是比较好奇,郑总杀妻一案已经了结了吗?怎么有闲工夫来参加我的相亲见面会?”
郑总的风流在上流社会中,那是无人不知,而他老婆红杏出墙恐怕只有少数几个人了解,这少数几个人就包括郑总本人。前段时间郑总的老婆无端从家中阳台上摔下来,死于非命,郑总成了第一嫌疑犯。
也不知道警察方面对这件案子是怎么处理的,既然郑总能出现在这里,看来事情已经摆平,只不过他那个年仅七岁的女儿突然神经失常,口口声声喊着“爸爸的表把妈妈推下楼”的情境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借此机会,火曦非常想知道,“郑总,你的表,全称是不是叫‘婊子’?”不记得是哪次宴会了,只记得郑总的老婆骂着“婊子”冲进来,随后就被郑总和他身边一位身高不足一百五十五厘米,却穿着九厘米高跟鞋的“婊子”拖了出去。
从火曦深邃的眼神中,郑总读出了对自己不利的信息,“火曦小姐,我欣赏你,所以才会来参加今天的相亲见面会。我给你留面子,请你自重。”
杀人犯来参加她的相亲会,还号称给她面子,这种面子她火曦还不想要呢!马鞭挥起,这一次不是恐吓,她真的将鞭子挥在这狗男人的脊梁上。
要知道,女人不是好欺负的!
“啊——啊——”
郑总一声接着一声哀号,被打得满身冷汗,他却越叫越兴奋,“打得好!打得太好了,再来!再来打我啊!”
呃?
火曦彻底愣住了,她到底惹上了什么人啊?真是麻烦!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好男人?她倒是找到了一个,可那家伙现在在哪儿呢?
她火曦,何时如此挫败过?
早知道就不搞什么狗屁相亲见面会来刺激度一舟了,该来的没来,不该到的全齐了。卓远之、度天涯,你们两个究竟有没有把我寄出的相亲会邀请函给那呆子看啊?
“你玩够了没有?”
手中的鞭子耷拉在一边,火曦在希望接近失望的当口等到了她期待中的身影。
度一舟靠着门站在会场的入口处,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情与平日认真工作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模不透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不管哪个是真正的他,他都是她熟悉的,她想要的度一舟。
他来了,他终于还是来了。虽然不像白马王子驾临到睡美人的身边,可也比怪物史莱克帅多了。最重要的是,她不是睡美人。她是恶毒的妖婆,试图掌控爱情方向。
欣喜放在一边,笑容锁在心底,不冷不热的姿态最适合对待他这种心思缜密的男人。
“你来干什么?我记得并没有邀请罗兰德学院的校医吧!大力,你是不是寄错了邀请函?”
“我没有!”大力赶紧辩解,整个府里,他们最怕的人就是大小姐了。
她还玩?连被虐狂都被她玩上了,她还想继续玩下去?好啊!他奉陪。度一舟慵懒地微微一欠身,“恕我冒犯,我是代替X国王储殿下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前来的。王储殿下年纪尚浅,未到选妃时期。我,X国公爵度一舟奉命前来,请火曦小姐多加指教。”
他终于露出非同寻常的一面,退去知足常乐的校医形象,原来他竟然有着如此显贵的后台。
她早该想到,真正甘于平淡的人一定是经历过最为富奢的生活,于是方可大气地说不在乎。不曾享受过极尽盎裕,始终活在穷困的生活里,那种甘于平淡只是心灵安慰罢了。说白了,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很好!”火曦微微颔首,撩起晚礼服的裙摆,她将马鞭紧握手中,“对于公爵殿下的大驾光临,火曦备感荣幸。您对相亲会这种形式有什么意见吗?”
走上前,度一舟的手探上她的胸口。这是她刻意挑选的礼服吧!设计师为了节省布料,胸口处基本上没有布料挡着,她不冷吗?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碰她,不知道怎么了,那么倔强又坚强的火曦居然会咀嚼到酸楚的味道。
她怎么了?她是火曦嗳!那个足以让天下所有男人闻之色变的火曦,竟然会流露出小女孩般的神色。她是不是吃错药了?
算了,不跟她玩了,只要她愿意。
“咱们别玩了,行吗?”
“跟我登记结婚!”
她还是那句话,倔强得跟驴一样,不管过了多久,依然死性不改。算了,他认输,反正跟她的意志力相比,他永远不会胜利。
“可以,”只是,“要过几年。”毕竟,他们还缺乏了解。他可不想对着一个成天挥舞着马鞭的老婆,他又不是马,更不是喜欢被虐待的变态男。
这个答案虽然不太满意,但与她预期的目的已经相去不远。相信在她的努力(主要是逼迫下),他很快就会就范的。
圈住他的手,为了奖励他的妥协,今天她就装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吧!
“喂!我说度一舟,你怎么突然决定来参加相亲见面会啦?”
“突然想到所以就来了。反正今天医务室也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我出来逛逛,顺道也就逛过来了。”他的理由很有说服性嘛!
火曦会接受那才有鬼呢!“度一舟,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说你爱我,你不舍得将我拱手送给别的男人,所以急匆匆赶来这里——你就不能对你的感情坦白一点儿吗?”马鞭在手中游动,她果然非常具有暴力倾向。
他会怕她,他也不会赶来这里了,“别的男人?你以为有男人敢要你这样的女人吗?”
大手一挥,他请她看看四周。公子哥被吓得厉害,依然没缓过神来;二世主继续抽噎着,没有眼泪,动静却不小。哦!倒是真有人强烈地想要她——那个依然沉醉在马鞭之痛中的郑总。
“你喜欢虐待人,他喜欢被虐待,你们俩正好一对。”
懊死的度一舟,都到了这种地步,他依然把她往外推,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他到底爱不爱她啊?
她是火曦,对自己的魅力从来不予怀疑。她坚信他爱她,她也相信以他的个性,若不是爱她至深,才不会顶着X国公爵的帽子来锳这趟混水。
算了,新时代的女性要大度一点儿。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再追问。咱们什么时候登记?这个礼拜五怎么样?最晚下个礼拜一,就这么说定了。”她又来了!度一舟头都大了,他说出来这里的理由,她能不能把登记结婚的日子推迟到五年后的下个礼拜一?
“我说!我说来这里的原因,我说还不行吗?”
她鬼魅地一笑,煞住他所有的锐气,“没关系,等结婚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交流爱情的过程。”
“我来这里是因为……”
“无所谓,总之我坚信你是我要的男人,这就够了。”她笃定这一点,所以才能厚着老脸皮赖定他。
“我无法想象你像战野那样患上面容健忘症……”
“准备一下,我们尽快结婚吧!”就这么说定了。
“如果你爱上别的男人,把我忘掉,我会……”
她扬长而去,为了结婚而去做准备。
“很遗憾!我想在我忘记你之前,你会顶上我老公的头衔。”
飞来这里,听到自己即将成为已婚男人的消息,度一舟对自己的人生更觉得遗憾了。
忠孝难两全,爱情和快乐也呈对立状态。这一回,他败给了自己。
后悔了!
在参加火曦相亲见面会的第三天,度一舟就后悔了。穿着名贵的西装,端着酒穿梭于上流社会的队伍里,他觉得自己比白痴聪明不了多少。
要不是火曦死拉硬拽,他说什么也不会出入这种场所,他情愿窝在医务室里看书喝茶,也不愿面对这种被辉煌的灯火渲染出来的绚丽世界。
火曦正挂着董事长的高贵表情与一帮商人政客寒暄呢!从来不知道她那种古怪的脾气竟然能够融入到被虚伪营造的世界里,是他低估了她,还是他从未真正走入她的世界?
脑子有点儿乱,这地方不需要他,也没有他存在的必要。他还是找个地方透透气吧!喷泉池边似乎就很不错嘛!站在喷泉的一隅,度一舟无意识地环视四周。有张熟悉的面孔映在他的脑海中,那不是幸之雾嘛!她也来参加这种无聊的酒会,这样说来卓远之也在这里喽!
他刚想上前打招呼,却见之雾走向另一个人。
“陆医生,好久不见。”
“幸小姐?你也在这里?”
之雾微笑着颔首,算是回答。在这种地方居然能遇到熟人,陆医生显得很激动,“怎么样?这一年多过得还好吧?那对兄妹该有一岁半了吧?”
这医生说的是亦悠和优优那对小恶魔吧!度一舟与他们有着几面之缘,印象倒是相当深刻。那对小恶魔,磨人本事一流,想忽略都难。恐怕也就是之雾能照顾他们,换作303寝室那三个小子,不是那对小恶魔中途夭折,就是他们三个集体自杀,总之是不能共存亡的。
真不知道之雾年纪轻轻到底是怎么做人家保姆的,换作火曦,恐怕会直接把两个小恶魔丢进垃圾桶,等待再回收吧!
度一舟这头暗自思索着,却听之雾跟陆医生寒暄起来:“他们俩已经快一岁零三个月了,亦悠长得快些,优优比较挑食,体重偏轻,不过身体素质很好。”
“你肯定很用心地照顾着他们。”陆医生对之雾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真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自己还是半大不小的孩子,居然有那么强烈的信心将这对龙凤胎生下来。”
什么?度一舟的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难道说之雾是这对小恶魔的亲生母亲?她不是保姆吗?
没有人能给度一舟肯定的答案,陆医生还在唠唠叨叨地说着:“还好抢救及时,要不然孩子和你都危险了。你拼了命生下他们,我还记得那一瞬间,两个又瘦又小的宝宝缩来缩去,你还没看到他们,人就晕了过去。”
再次遇到陆医生,再次面对那段往事,之雾显得坦然了许多,“他们能平安诞生,能健康长大是我最大的心愿。现在回头看看,我所努力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陆医生赞赏地点了点头,身为妇产科医生,这些年来他见过许多骄傲的母亲,之雾是其中让他记忆最深的那一个。
因为,她是在孩子没有父亲的状况下,冒着生命危险生下那对龙凤胎的。那一年,她不到十八岁。
“孩子的父亲……”
“陆医生,那边那位先生是在跟您打招呼吧!”之雾满面微笑将陆医生引向另一个话题,“时间差不多了,您是不是应该回酒宴上待会儿,说不定有很多人正期盼见到您呢!”
陆医生忽然想起了什么,点头称是,“我的确该回酒宴转转了,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不了。”她轻摇着头,“我待会儿就得回去了,亦悠和优优还等着我呢!您慢走!”
她的脸上荡漾着身为人母的自豪,那种表情骗不了人,两个小恶魔果真是她的亲生子女——度一舟被怔住了,站在原地,他来不及躲避,之雾目送陆医生远离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度……度医生?”
!!!!!!
“首先,我得向你解释。我不是故意躲在那儿偷听你和人家说话的,我被火曦硬抓来这里,可这种酒宴实在无聊得很,所以就出来转转,没想到正碰上你和那位先生在谈论孩子的事。我真的不是……”
“我明白,您什么都不用解释,我全都明白。”一向冷静的度一舟居然会在她的面前语无伦次,幸之雾微笑着帮他解决窘境,“以您的个性绝对不会躲在某处偷听,即便听到也会装作不知道。因为跟您无关的事,您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听起来,她对他的评价并不高嘛!难道在她的眼中,他就是这样一个冷漠的人?好吧!他就做一次多嘴多舌的鹦鹉,如她希望的那样。
“我都听到了。”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头,但度一舟也只能这样说下去,“亦悠和优优是你的孩子,你是他们的亲生母亲。这些我都知道了。”
之雾耸耸肩,不觉得这件事值得大惊小敝,“没错,我的确是他们的亲生母亲,我十八岁,也就是读高三那一年生下了他们。我没有复读,直接去英国的法律预科班上了两个月,然后考大学。应该说我非常幸运,顺利地和大家同时上了大学。我既没有放弃大学,也没有错过做母亲的机会——你想知道的就是这些吗?”
强悍的女生,一边复习一边生养孩子,居然还以优等生的身份成为交换生,回到罗兰德学院。度一舟不得不感叹,现在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强,在很多需要勇气、毅力和信念完成的工作中,她们的势头压过众多男人,真叫他为男性同胞害臊。
“你……你是怎么有了亦悠和优优的?”话刚出口,度一舟就想找堵墙撞死算了。他身为成年男子,身为医生,居然会问这种幼稚的问题,“不是不是!我是想问你……”跟你通奸的那个男人是谁——这种话好像不应该由他问哦!他连问出口都觉得不好意思,之雾又凭什么要回答他呢!仰头望着黑夜里遍布的星子,她的希望记挂在一颗颗的星上,也埋藏在她的心里,“度医生,你知道吗?我啊……我是玛利亚。”
“什么?”什么玛利亚?她还有一个英文名字,叫玛利亚吗?听起来非常耳熟,像菲佣的名字。
男人果然都是单细胞生物,还是让之雾解释给他听吧!“天主教徒称耶稣的母亲为玛利亚,她受圣父梦示而诞下耶稣。用现代科技解释,就是无性繁殖。这样说,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