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飞黄腾达、气势磅礴的寒家堡,如今已面目全非,景物凄凉。
寒飘雪伫立在被白雪覆上一片毫无生机,倾倒毁坏的寒家大门前,内心的苦不堪言。
“飘雪……”风云在她身后,轻轻地将手平放在她微颤的肩上。
寒飘雪深吸了一口气,嗅到的全是冰冷,她微叹,强做镇定。
“进去看看吧!”
双双跨入倾斜的木栓之内,穿过长长一道庭廊,寒飘雪望着旁侧一尊半身塑像。
“这里曾是一座莲花池,池中的美人雕像,是爹爹请人照娘的模样刻的。”如今池塘已毁,人像也断成一半,让人不胜唏嘘。
他俩又来到另一处宅院。
“那里是我们读书的地方,过了这扇门,花园后是我们三姐妹的厢房。”寒飘雪推开一扇摇摇欲坠的木门,依稀可以看出这间雅致的大房间曾是多么华美秀丽。
寒飘雪旋身在她待了十年的闺房中,寻觅着幼时无忧的记忆。风云随侍在旁,环视着这个她从小成长的地方。
“这个还在。”寒飘雪蹲在蒙灰的妆台前,从木柜底下搬出一个小巧的精雕木盒,吹去厚厚的一层灰,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打开。
风云也随她蹲来,看见盒内红色的绒布上摆了一支雪白的珍珠头簪,镶着细碎的翡翠钻子,细致的金线精巧地绕饰在碎钻之上,发出璀灿的光芒。
“好美的发簪。”风云不由得启口。
寒飘雪轻轻地将发簪拿起,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发簪上的坠子随着她发颤的手摇摇晃晃。
“这是娘……在我十岁生日那天送我的,她说……等我成年礼那天,再亲手为我戴上……”
风云看着她,伸出手将她手中的发簪拿起来,顺势将她拉起身,在铜镜上拂出一道清晰的影像。
寒飘雪怔怔地望着镜中的他,温柔地将发簪插在她的发髻上,银白掺着翠绿的色泽,在她乌发上更显灿烂。风云为她理好秀发,拥着她的肩朝镜子看了看,满意的笑着在她颊上印下一吻。
“美极了!”
一道清晰透明的水线再度滑下她的脸颊,风云将她扳过身面对自己,为她拭去滚落的泪珠。
“哭了就不美罗!”
“风云……”
“咱们商量一下,你不要连名带姓的叫我,听起来怪生疏的。我叫你雪儿好不好?要不然叫你飘飘好了,不行,飘岚飘霜也是飘飘,还是雪儿好。”他自言自语,而且还十分专注地思索着。
很多时候,寒飘雪实在模不着他的思绪,他不按牌理出牌的作风,总叫人难以深探其心,但其实多数的时候,她会觉得他的胡闹像傻瓜似的,他的乐天又似孩子一样,然而,这正是他可爱之处。
“嗯!那两丫头叫我云哥哥,你不要这样叫,我可不想只当你的哥哥而已;师父他们叫我云儿,不好,不好,又不是小孩儿,你说吧!你喜欢叫我什么?”
寒飘雪不知该回答什么,她了解他的用心,他一直用热情的心来温暖她冰冷的情,他一直努力的想让她忘却家仇苦闷,只是……
她还在寻觅,寻觅笑的方法。
“飘雪……雪儿?”
风云靠近她的脸,黑亮的瞳眸直盯着她瞧,脸上的表情犹如正在讨人家欢心的孩子。
寒飘雪心中微震,尽避他的神情是如此迷人,但她还是无法热烈的回应他,只能生涩地别过头,急忙跑出房间。
风云直起身子,揉了揉太阳穴,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飘雪这么铁石心肠的女子了,迷倒天下群雌、战无不胜的赤狼风云,还不曾像这样使出浑身解数,电力大放送的猎艳绝招呢!
不但用了最惨烈的苦肉记,差点连小命也丢了;他无孔不入的施下爱的咒语来打动芳心,企图迷得她感动入骨,让他有机可乘,成功偷得好几个甜蜜芳吻;更欲罢不能的掌握气氛高潮,把生命置于度外的霸王硬上了……
其实也是两厢情愿的嘛!且事后飘雪并没有一剑捅了他,表示她早就芳心暗许,只是现实所迫,她不得不佯装高傲冷漠。
风云真是心疼极了,不早早解决寒家堡的恩怨,他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呢?!
他立刻追了过去。
寒飘雪来到后院的平地,果然如无心大师所言,宽广平坦的草坪,原本是爹爹训练家丁的练武之地,而如今成了寒家堡的墓园。其中正前方建造高雅庄严的坟墓,便是她爹娘之墓。
她压抑着激动的心,强忍着满眶的泪缓步向前,红字雕刻的大理石墓碑上刻着:一代豪侠寒龙天与爱妻之墓,风火题。
她一阵踉跄,跌进了风云宽阔的胸膛里,她再也忍不住反身抱着他痛哭起来。风云拥着她,望着墓碑上的字,心中对无心大师涌起无比敬仰。
“原来爹每年七月初九就会消失一天,原来是扫墓来了。”
七月初九!寒飘雪泣不成声,狂颤不已,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在她生命中留下的伤痛。
“我明白了!”风云突然大叫了声。扶着寒飘雪的双肩看着:“我明白了!”
寒飘雪睁着泪眼,怔怔地望着莫名惊喜的他。
“我记得三年前家父欲将未驰城交给我时,我极力反抗,他老当益壮,我年轻爱玩,实在不想这么快接手家业。爹认为未驰城已独霸一方,我又是四绝之一,主持已相当稳定的未驰城恰是时候。他决定游走江湖,行医济世,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要藉此找寻沦落天涯的友人之女——就是你们,你们三姐妹就是我爹要找的人,他口中的友人就是你爹寒龙天!”
他不知道爹要女乃娘带她们到朝天寺吗?寒飘雪有了困惑。
“我曾问过他,但我爹那个人就是这样,自己的事永远自己解决,他只透露是对方的遗言,他一定要办到!”
“你怎么现在才说。”寒飘雪哭道。
风云竟邪气一笑。“忙着追你,我都忘了嘛!”
她听了差点昏倒,他这一忘可差点让她杀死他两次呢!
“种种迹象看来,未驰城绝非灭了寒家堡之仇家,而且我爹很可能已追查出真正陷害未驰城的凶手。但寒大侠负伤太重,只能在临终前,将你们托付给我爹,而且事情的发生,是在你们逃月兑了之后。”
这样推测也无不可能,那么真凶只有风火知道了。
“你最好相信我的说法,我的猜测通常是八九不离十的。”风云对自己的解释自是自信满满。
她相信,赤狼风云之所以闻名天际,靠得就是他那张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利嘴。她当然希望是真的,和他为敌,是她最不愿意的事。
“所以雪儿,你应该觉得开心才对,也许你的仇人早就被我爹消灭了,而我们,根本不是敌对的。”他握着她的双肩喜道。
“若是如此,的确可喜,只是命运对我的玩弄,也太长久了吧…”她无奈地泣道。
“雪儿……”他胸口一疼。
她说的没错,结局若真是这样,那确实皆大欢喜,然她背负的十年血恨,无疑是命运的无情捉弄。她一个人,苦了这么久,他真的舍不得,舍不得……
“飘雪。”抚着她的粉颊,拭去她的泪水,他柔声对她说,“这样也好,你终于可以解月兑了,虽然十年来很辛苦,但至少你往后的每一个十年都可以快乐无忧。”
寒飘雪含泪深深地望向他,她紧抿着唇哭泣。风云的话是甜蜜的安慰,十分有说服力,她不敢想象,自己的一生若解不开这个谜,那会是多么可悲的事。
“而且你有我呢!”他笑得温柔极了,“我跟你保证,你将来的每一年、每一天、每一分,我都会让你开心的过。”
“不要再对我说甜言蜜语了,我……我不敢奢望。”她扑进他怀里哭道。
丙然,她其实只是没有安全感罢了。风云带着柔柔的微笑,抚着她的秀发,她会主动投入他的怀抱,也不再回避他的亲吻,这些都足以证明她的纯情。
只是她冰冷惯了,孤独的太长久了,承诺对她而言,的确是虚幻遥不可及,但无妨!
他吻着她柔软的发丝,贴着她耳畔细语:“别怕,一切交给我就好,我发誓会让你看见幸福的未来。”
寒飘雪仰起头,她的星眸有真情,她的泪水是感动。
终于,她被说服了,她被打动了,她主动地献上自己的红唇,羞涩地,也满含浓郁深情地将她始终压抑的情感一并送上,让彼此的双唇吻合时,都能强烈承接住对方泛滥澎湃的情潮。
“杀人凶手,纳命来!”一声怒喝,将拥吻的两人震开来。
寒飘雪才睁开眼,风云也才半转个身,就见女乃娘持剑飞来,腾眉怒目,杀气凛凛!
“女乃娘。”寒飘雪一声惊喊。
风云利落闪过一剑,翻身回避。
怒不可遏的女乃娘无视寒飘雪的惊惶,招招至他于死。
就在此时,飘岚和飘霜也现身寒家堡,令飘雪又是一阵错愕,岚儿星眸含怒,瞪视着她,刚才的画面,她看得清清楚楚。
“岚儿……”寒飘雪惊喊。
飘岚已抽出一把匕首,悲愤交加地往交战的两人冲去。
“岚儿!”寒飘雪急忙追去。
女乃娘伤不到风云,风云也只守不攻,处处礼让。飘岚知道他不会对自己动手,正是她下手的好机会。
原本她不愿相信云哥哥会是她们的灭门仇人,她一直说服自己不要相信这个事实。
为什么?竟让她看见这样的画面,她恨姐姐,恨她的表里不一,恨她的虚伪做作,自始至终都是欺骗,爹娘的仇,由她来报!
“当”地一声,风云的赤箫一挥,女乃娘手中的长剑应声落地,女乃娘正准备聚集掌气。
飘岚从风云的身后急奔而来,手紧握着匕首,泪水狂流,怒声喊着:
“骗子,骗子,我恨你们!”
风云猛地转身,利刃在前,飘雪失声大喊:
“岚儿!”
“姐姐!”霜儿惊叫一声,脸色顿时苍白。
整个混乱的场面仿佛只在瞬间,千钓一发的霎那——
飘雪喊出声的同时,她也纵身一跃,在匕首刺进风云之前半秒落地,以她的身子护住了他。众人惊赅错愕之际,风云的箫来不及阻挡,飘岚的短刀来不及收,利刃已没入她的身体。
“飘雪!”风云一声痛喊,接住她软倒的身躯,半跪于地。
飘岚吓得缩回手,面白如纸,狂颤不已。霜儿洒泪奔来,见倒在血泊中的飘雪,吓得泣不成声,一旁的女乃娘也震惊不己。
“你们……误会他……了……”飘雪艰涩地启口,苍白的面容流出了冷汗。
“别说话,雪儿,你不要说话。”风云心如泣血,拥着她虚软的身子痛喊。他强忍着悲痛,狠下心来使劲抽出深入她月复中的匕首。
飘雪一阵痉孪,鲜血狂涌,霜儿吓得掩脸尖叫,泪流不止。
风云立刻在她身上点了七大穴阻止血流,怀中的佳人已半昏迷过去,他心痛不已地拭去她唇边溢出的血水。她为他所受的这一刀,比伤在他自己心上更令他难受。
“云哥哥……姐姐……”霜儿泪满盈眶,惊吓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风云面色如霜,一言不语,但来自他黑眸中的生气交掺着哀痛,令人望之丧胆。他抱起寒飘雪,在她们错愕的眼中迈步离去。
与飘岚擦身而过时,飘岚几乎被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冷冽寒气瞬间冻结,没有一个眼神,更没有一句话,他冷漠的近乎无情地自她身边离去。
飘岚跌坐在雪地上,眼泪这才敢放肆地落,那一霎那她真的吓坏了,当她的刀剌入姐姐的时候,她全傻了——他们的爱,竟然已到了如此坚厚的地步……
霜儿含泪望着她们,哭道,“姐姐那句话你们都听见了吗?”
飘岚的思绪一片空白,她不想报仇,也不想谈爱了,这么苦涩,这么痛苦,她这才明白飘雪一个人都是这样的承受着。她趴在地上痛哭,后悔,也自责。
女乃娘低头苦思,若真误会风云,那真相又是如何呢?她只能痛心一叹。
“我们先回朝天寺吧!既然如此,大小姐和云公子在一起一定没事,等真相大白,她会来告诉我们的。”
“我要追他们去。”飘岚爬起身。
“二姐,他们都不知往哪去了?”
“姐姐伤那么重,不会走远的。”飘岚说着就要离去。
“二小姐,我们还是回朝天寺吧!就算你追上他们,也帮不上忙。”女乃娘急忙挡住了她,劝道。
飘岚一楞,其实女乃娘要说的,应是就算她追的上,他们之间,也容不下他人干涉了。
她的心阵阵刺痛,悲不可遏,她揪着心口,含泪奔出墓园。
女乃娘无奈地摇了摇头跟了过去。
飘霜回头看了一地映在白雪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她心痛的别过脸去,不敢再望,悲伤的看着父母的墓碑,她的心好沈、好愁。
她们三姐妹,从小就相依为命,情深似海,她想不到,她们会同时爱上云哥哥,而云哥哥却只钟情姐姐一个。
她苦叹一声!她早已看开了,云哥哥把她当小妹妹一样疼爱,她已心满意足了,像云哥哥那样的人,不是单纯的她配的上的。
倒是二姐,她能清醒吗?愿意割舍吗?那一刀重伤了姐姐,云哥哥一定伤心极了吧!
又是一叹。她双手合十地虔诚谟拜,心中恳祈,爹娘,请你们保佑姐姐平安无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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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焦如焚的风云急欲将飘雪送回天山,但路遥雪人,加上长途跋涉,飘雪血流不止,急得他心惊胆颤的。
抱着飘雪虚弱的身子,他一脚踹开客栈大门,劈头就喊:
“掌柜的,去把最好的大夫给我请过来!”
“不知道我够不够资格?”
背后突然冒出一句话,风云猛地转身,瞪大了眼,惊讶不已的看着这名不速之客。
头戴斗笠,粗布麻衣,背负竹篓,正是乐人缘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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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好寒飘雪伤势的缘佬走出房间,门才关上,就被久候难耐的风云抓着双肩叫道:
“怎么样?”
“嗯!很美。”
他的回答让风云差点就想拿赤箫往他头上敲了,不过此人与他的关系非同小可,他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对他太放肆。
倒是这老家伙是流浪太久了吧!连说话的气质都跟以往不同了。
“我要你帮她治病,不是让你趁机偷窥的。”风云气呼呼的瞪眼。
“莫非风流一世的赤狼风云是动了真感情了?老夫应该感到欣慰还是难过呢?”缘佬抚着灰长胡子笑道。
“爹!”风云没好气的叫道。
原来乐人缘佬就是未驰城前城主风火?!
“乐人缘佬?亏你想的出这么恶心的名号!”风云不甘示弱的反击。
“游走险恶江湖,不得不隐姓埋名啊!”
“好了,别说这个了。爹,你知不知道飘雪就是你要找的人?”风云急道。
“知道!”风火倒是十分沉着地回道。
风云睁大了眼。
“之前我与她有一面之缘,我赠她草药,原来就是救你去了,当时我看见她身上戴的寒雪剑,就明白她的身份了。”风火又言。
“那你不早现身?你儿子我差点就被她砍了。”风云气极败坏地叫道。
“就算她砍你,你会躲吗?”风火哈哈大笑。
“不会!”风云不加思索的回道,随即皱了皱眉。他干嘛这么问,这是两回事耶!
风火赞赏地拍拍他的肩,笑道:“不愧是赤狼风云!”
“言归正传!”风云不让他岔开话题。
“飘雪对未驰城有误会,所以我暂时跟踪你们,先不动声色,等你化解她的心结,我再来解释,她才能接受。”
风云简直不敢栢信,其实真正的老狐狸是他老爹才是!
他又气又恼地吼着:“你这不动声色,可害了我中一剑,飘雪中一刀,寒家三姐妹为我姐妹阋墙了!”
“那是你魅力大嘛!”风火笑道。
揪住了风火的衣领,风云咬牙切齿的低吼:“爹,你可别怪我大逆不孝!”
风火握住他的手腕,依然带笑。“不怪,你是武林四绝嘛!”
仿佛提醒他似的,风云松开了手,退了一步,他的表情像个赌气的孩子。“爹,你在讽刺我。”
“不,你的失常、你的冲动,都是你真心爱上一位女子的证明,爹高兴都来不及了。”
“爹,你既然跟踪我们,也有上天山去会见师父吧?”
他点头。“你们离开之后我才到,所以大师并没有对你们隐瞒什么,直到那天我才把事情真相告诉他。”
风云立刻一振,抓住他的手臂急问:“到底事实真相是什么?”
风火缓缓拉下他的手,在他手背上拍了两下,柔声笑道:
“好好照顾飘雪,我到药铺抓些药回来。”
“爹!”风云心急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呼喊。
风火只摆了摆手,直到他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回廊,他的声音才飘来:
“她是有权第一个知道的人。”
风云一怔,他明白父亲的用意。不知怎么,他心安不少,当务之急,是先让飘雪疗好伤,她还这么虚弱,实在不堪再接受任何打击。
他抬头望着灰瑟的天,啊!他真的胡涂了,爱上一个女人,他不但变笨了,连警觉性都没了,被爹跟踪了好几天竟毫不知觉?!但是……
他收回目光,若为飘雪失去名利头衔,武功智谋,他也心甘情愿,绝不言悔!
推门而内,映入眼帘的那张苍白绝美的睡脸,扯痛了他的心弦。悄悄地倚床沿而席,他伸出手轻拨开她垂落额前的发丝,她微蹙的黛眉仿佛透露出身上的痛楚,令他见了不忍。
她紧闭的浓密眼睫也微颤着不安,每一个细微的颤抖都扯痛他的神经,刺入筋骨般地抽痛着,风云忍不住轻抚着她稍嫌冰凉的粉颊,以他温热的指尖抚乎她轻蹙的眉宇,顺沿划下她柔美的倘鼻,轻轻勾掠着她失色苍白但依然柔软润泽的嘴唇。
“飘雪……雪儿,你真是傻啊!谁许你挡下这一刀的?你这不是救我,是杀我呀!”轻柔地牵起她软若无骨的纤纤手腕,万般不舍地凑近唇边吻着,将她冰冷的手心贴在自己的颊上。
风云的深情眼眸连眨也不舍眨一下,虽明白她无命危之忧,心中仍为她的伤疼痛不已。同时,也为她舍身为他挡下这一击而感动不已。
虽然她从来不说,但他明白,他不是一厢情愿,飘雪的爱早已胜于言语,她的每一滴泪,为他流下的血,都足以证明她的真情真意,绝不亚于他自己。
“雪儿……”他的心情与她交融合一,他可以感受到,当他受伤昏迷在床时,她的心情一定就和此刻的自己一般。
原来看见自己所爱的人受伤,是比伤在自己身上还要痛上千万倍。
他一生风流潇洒,到了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爱为何物?
他俯,长发泄在她的颊上,他爱怜的抚着她的脸,贴上她柔软失色的唇片,无助地呢喃。
“醒来吧!飘雪……你已经把我吓坏了,我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了。”
吻着她毫无回应的嘴唇,风云的心是阵阵刺痛,他轻伏在她胸前,埋首在她纤细的颈项,她微温的体温,散发着幽雅清淡的梅香。他所狂恋的气息,总绕着他的呼吸,左右着他的生息。
原来在他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被她冷冽的傲气迷慑住了;他第一次嗅到这诱人的花香时,就被这股致命的吸引力控制住了!
就算是武林四绝,也逃不开情网,何况他赤狼风云,就是为寻爱而来,而他钟爱的这名冷傲的女子,就是他一生所求!
悄然无息地,寒飘雪的手轻轻地抬起,抚着他的密发,让埋首于她肩头的风云为之一楞。
缓缓抬起头,他震愕地望着她白皙的容颜,正对他漾开一抹虚弱的、却美丽的令人屏息的微笑。
她笑了,第一次对他笑了,笑中有深深的爱恋,有浓郁的深情,还有她羞涩的甜蜜,将这道淡若清水的浅笑,衬得无比惊艳撼人。
风云居然张口结舌,无法言语,完全被她美不胜收的微笑震愕的失了神。
她纤弱的手,从他的后脑移至他脸庞,像刚才他温柔的以指尖抚触她的脸一样,从他飞扬的剑眉,笔挺的鼻梁,轻轻地划到他微启的嘴唇。
她美若星钻的水眸满是诱惑,她冰冷的指尖却炙烈的挑起他的狂热。
她怎能这样残忍?明知她有伤在身不能碰她,她又这般挑衅地诱引他。
“飘雪……”他低喊了声,倏地封住了她的口,近乎霸气地躁膶她无助的气息,让她的苍白在瞬间涌上了红润的色泽,让她的冰冷在瞬间急速加温。
飘雪被他吻的透不过气来,娇喘不已的以手抵着他的胸膛。
“这样吻你,是罚你!”风云吻着她的唇片启口。
寒飘雪才要皱眉,风云的唇印便落在她的眉心。
“你这么不听话又我行我素,不是折煞我的寿命吗?你可知你这么做,伤的却是我。”
“如果我不这么做,你会死的。”她轻声回道,无辜的神情,叫人见了心疼。
“我死,你也不会独活不是吗?”他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有她这句话,风云早已无畏生死!
飘雪看着他的眼睛,虽然没有回答,但她的眼神已告诉他答案,那绝对是不容怀疑的坚决,让风云的笑容更加深刻了。
“你知道是谁救了你吗?”
寒飘雪微怔。
“乐人缘佬。”
“啊……我又欠他一次人情了。”
“帮助你,他觉得很快乐呢!”他笑着低下头,再次捕捉她的唇。
“岚儿和霜儿……”飘雪以手抵住了他。
“别耽心那两丫头,交给我。”
“可是……”
他迅速地吻住了她,再次抬起头来笑道:“交给我,明白吗?把你的事、你的一切全部交给我,你除了想我以外,什么都不必想。”
再一次密密地吻上她稚女敕的朱唇,这一次的吻温柔绵长,缠绵动人,在彼此沈醉的呼吸交融里,深入彼此的灵魂。
这个寒冬飘雪的季节似乎格外暖和,今年原来是暖冬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