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渝,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季尹诺把晚餐准备好后,到床边摇醒睡美人。
程梦渝听见了他低沉浑厚的嗓音十以为在作梦,极力地让自己再睡不愿醒来。
“梦渝,乖,吃过东西再睡,不吃会没体力。”他拍拍她的脸颊轻声劝着。
“紫莺我什么都没有了,妳让我再睡一下,让我再听一次季的声音,我也只能在梦中才听得到他的声音了,我不是每次想梦就梦得到他的。”她躲着他的手,幽幽地说着。
任何男人听到自己心上人这般痴心情话都会感动,特别又知道这不是刻意讲给他听的,而是出自心底的真心话。
拍着她脸颊的手,转成温柔的,“梦渝,张开眼睛,我没有走,妳张开眼睛就可以看到我了。”
“骗人,你每次要赶我走的时候就骗我,季,不要赶我好吗?我在作梦,不是真的找你,我爸妈就算去警察局告你也不会有事,那是梦,醒来就没事了。”她耳朵醒了,脑袋却不知道自己醒了。
程梦渝拉着他的手埋在脸下,泪沾湿了他的手。
“梦渝,我真的没有走,真的在妳身边,现在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们有合法的婚姻,就算我要了妳,谁也不能告我,妳睁开眼睛看我好吗?别孩子气。”他柔情地安慰劝诱着。
程梦渝咬了一下他的手。
“会痛哪!”季尹诺反射地把手抽了回来。
“但是我没有痛的感觉。”程梦渝困惑地翻身,看着他说着。
“妳当然没感觉,妳咬的是我的手,痛感神经在我身上。”季尹诺怪道。
“你真的没走?”她眼中还是有着怀疑。
“不然妳在跟鬼讲话吗?”他抚着手说,红着的手背上有她一排齿痕。
“对不起。”程梦渝拿过他的手,放到唇边吮着。
“梦渝,好了,不要这样。”他连忙把手抽回来,她柔软的舌轻舐他的手,让他涌起一股。
程梦渝心中顿时失落,梦是醒了,虽然他还在,但是距离也在。
她若无其事地坐了起来,“是静娟又去请你来看我?”她尽量问得平淡。
“不是,先吃点东西吧,里面吃还是外面吃?”
“外面吃吧。”她起身下了床。
即使是口中嚼着他煮的地瓜叶,程梦渝仍是患得患失地怕这是好梦一场,不是梦,她的理智清楚地知道,好象梦,她的感觉难以置信。
他不恨了,也不出口伤人了,为什么?
“我说了什么梦话吗?”她忐忑地看着他问。
“没有,我想也许我们可以试着忘记一些事看看,既然我走不开,那就试看看吧,我还可以多待一个礼拜,也许这一个礼拜妳会愿意告诉我实情,也许过了这一个礼拜,我们会对彼此死心,不管怎样,都比提不起放不下好。”男人啊,说起话来总有那么点言不由衷,深情怕被看透,浓情怕被掏空,计较的就是那一点点——她不肯交心,虽然明知她的心,却仍需要她当面捧到他手上。
程梦渝顿时沉默了,还是回到原点,明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但她不能说。
“多吃一点,妳太瘦。”他夹了菜到她碗里。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又不要我。”她低声嘟囔。
孩子气!三十岁的人说着十三岁的孩子话,季尹诺暗笑在心底,他是男人啊,再正常不过的男人。让这样的美女说出这般言语,够满足他的男性虚荣了,但满足不了他渴求交心的感情,若她真的在乎,就不该再有任何的保留和隐瞒。
对于她,这个在他生命中如此特殊的女人,他已经有了决定,要就一生一世地拥有,不然就宁愿成为缺憾,所以除非他们可以终生相守,否则他不会动她。
唉!这个男人变得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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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季尹诺的决定后,程梦渝周围的人全都以他们的方式帮她。
热情爽朗的崔心婷,白天忙着安抚客户,留住员工,和银行游说,引进新产品,为她岌岌可危的事业做最后街刺。
下了班她可无心应酬,最关心的是好友一天的情形,非得打个电话追问那个冰人到底说了些什么话,他们之间那个了没。没听到令她满意的事,就一阵风似地扫到好友的公寓,拉好友到房里又是性感内衣又是情趣商品,每日一货,完全更新,就是没想到她一占就是几个小时的面授机宜,什么良辰美景都成了晓风残月了。
单纯可爱的汪静娟,自然是一下班后,替好友送药过来,然后问问那个阳光之子今天笑了没有,他们都做些什么事。如果梦渝觉得季尹诺笑得不够多,她就会好心地和她的山地同胞多聊几句,非让他开朗地笑几回给梦渝看不可,当然也常常一不小心就耽误了人家一两个小时。
新婚的人儿应该比较了解夫妻之间需要独处的心情,何况苏紫莺向来擅于察言观色,聪慧无比,所以她绝对不会打扰人家相处的时间,反而积极制造他们培养感情的机会。夫妻俩约他们夫妻每天早上一起散步,见他们冷场了很适时地替他们找话题,只是偶尔会一高兴就和好友一路说着悄悄话,完全把她们夫婿忘得一乾二净,她对梦渝的情事好奇,梦渝当然更好奇她的新婚生活了。
程志新绝对不是好奇者,他是亲善大使,以每天造访的行动证明,程家绝对欢迎季尹诺娶他们的小鲍主,请季尹诺不必再有所顾忌,有他这大舅子支持,不会有问题的,经常两人相谈甚欢,也是几小时,幸好他总会护送崔心婷一起回去。
宣郁淇也有她善意的表示,她认为让这对夫妻感受到孩子可爱,有助于他们维持婚姻的打算,所以总带着女儿和侄子去拜访他们,虽然夏晴总是巴着季尹诺,吵着长大要当季叔叔的新娘,不过宣郁淇乐观地以为,这可以刺激梦渝积极一点,本来感情就需要小小的嫉妒催化,只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梦渝不在意夏晴的搅和,而是在意季尹诺对她们母女的呵护照顾。
“季叔叔,你为什么一直不肯答应让我当你的新娘?”夏晴古灵精怪地偎在宽厚温暖的怀抱,再度拉着季尹诺的手问。
季尹诺抱着她,只是疼爱地揉着她的发,并没回答。
夏晴不高兴地跳下他的膝盖,走到汪静娟的房里生闷气,谁都不肯理。几个大人哄她无效,自然就由她的小表哥苏映帆出马了。
“晴晴,妳为什么不理大家?”苏映帆偏着头,对上小表妹低头噘嘴的脸。
夏晴不高兴地说:“季叔叔都不肯告诉我原因。”
“因为季叔叔都可以当妳爸爸了。晴晴长大后,会很漂亮,会有很多人要晴晴当他们的新娘,就像妳妈妈一样,到时候妳再好好的决定。”苏映帆给她答案。
“不,季叔叔根本就是我爸爸,所以他当然不能和我结婚,我只是故意这么说而已,我早就知道他是我爸爸了。”夏晴气闷地说,不高兴地往外看季尹诺一眼。
“妳怎么知道?”苏映帆好奇地问。
“我的爸爸我怎么会不知道?他不是我爸爸怎么会那么疼我?他不是我爸爸为什么以前我们在法国的时候,妈妈哭,他都抱着妈妈,他不是我爸爸怎么会晚上进我妈妈房间早上才离开?”夏晴说得理所当然。
程梦渝听到这些话震惊不已,这才是他始终和她保持距离的原因吗?他是夏晴的爸爸!宣郁淇不婚生子选择的优生对象?
是很有可能的,他是宣靖涛的得力助手,头脑聪明、能力一流、心性也好,所以宣郁淇找他生孩子,或许当初他不知情,但后来一定知道的,他那么精明,怎可能被瞒多久?所以他的种种保留不只是因为难解过去的心结而已,他对那母女有责任感,也有感情啊。
程梦渝当然不会以为这十二年来他会为她守着,毕竟他是恨她的,只是他和任何女人发生什么事,她不知道、不认识都无所谓,但是宣郁淇就在她面前,她亲眼看见他们感情亲昵,她可以体会到他们父女情深的天性流露,她好难受。
“梦渝,别听孩子瞎猜的话。”宣郁淇见程梦渝脸色凝重,连忙解释道。
“其实我没有资格说什么。”程梦渝幽幽地看了季尹诺一眼。
季尹诺只以深不可测的眼眸对着她。
就是这样,纵使对他深情不悔,痴心等候,却不能交心,所以不能对他坦白,其实一句话就可以得到澄清的事,她宁愿放弃。
什么叫没有资格?难道她一点不是味道都没有?地只颐在梦中苦苦寻他,而不肯在现实为他们之间多做一点努力?
她向来是这样的,只要一有状况,最先被牺牲的一定是两人之间的幸福。她为他设想会很周到,为他护卫会很勇敢,但从不争取他们之间的未来,以前柔弱的程梦渝是这样,现在别人眼中是女强人的程梦渝还是这样。
“告诉我那个曾经毁了我一切的人不是妳。”季尹诺在她耳畔轻声而郑重地再次问道。
看着他决绝的神情,程梦渝许久才开口,“对不起。”
“妳的确没有资格。”季尹诺在她的耳边以冷得透骨的语气轻声地说。
他放弃了,应该说他再度地被放弃了,没有指责,没有怒目以对,他静静地走回房,收拾好行李,潇洒地走出来。
“尹诺,有什么话摊开来说嘛!”宣郁淇不明白,为什么没见他们吵架,场面却如此不可收拾。
“郁淇,不关妳的事。”纵使内心波涛汹涌,他的外表却平静得像没事一样。
“梦渝!妳说话啊,妳留他嘛,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劝不动季尹诺,宣郁淇着急地抓着程梦渝的手。
“季,对不起!”这一声对不起,程梦渝说得揪心,她何尝舍得伤他的心。
看着她哀伤的眼,季尹诺摇头,“不要再楚楚可怜地对着我,既然妳选择让我恨,就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每一次都是这样,用妳的柔情打动我的心之后,随时可以把我丢给别人。十几岁的妳软弱胆小,现在人人说妳独立坚强,每个人都说妳和以前不一样,但是对我来说是一样的,妳美丽多情可是随时准备背叛我。好好照顾自己,不然就找个好男人照顾妳。”这句话说出之后,季尹诺才明白,放手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不!你不可以这么说,你不可以!”程梦渝听到这句话之后,如同蛰伏在土里多年的蛹听到春雷般,顿时惊醒,盈眶的泪涟涟而下。
“然而妳却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这么做,妳爱我,可以为我付出生命,可是妳姊姊要妳把我的钥匙给她,妳就会给。对妳来说姊姊很可怜,那我算什么?妳可以为我痴等十二年,能不能见面都不确定,但是郁淇的孩子想要父亲,妳马上表明出让的态度,我又算什么?梦渝,我就算是太阳,也禁不起妳这么随时加温冷冻、加温冷冻地玩耍着。我是人,活生生的一个人,可以为了妳坐牢,可以为妳忍受折磨,但是不能被妳背叛,我给妳两条路,完全把心交给我,不再有事瞒我,不然就分手。”
“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证明纵使有事瞒你,也不是背叛,我可以完全以你为重,绝对不再让你有任何损失。”程梦渝拉着他的手,坚定地说。
“那我拭目以待。我先去伦敦,当我回法国时要在我的房间里面看到妳,郁淇,不准帮她。”季尹诺拿开她的手很快就交代下来,让她知难而退吧,再牵扯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肇着他绝然而去的背影消失于关上的大门,程梦渝深吸了一口气,她没有时间自怜,“郁淇,抱歉,让妳见笑了。”
“我帮妳连络一下巴黎那边。”宣郁淇好意地说。
“不要,我不要让他觉得被背叛了,我有办法在三天内到的。”程梦渝沉着地说。
“可是妳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
“没问题的,我先处理一下手边的事,不陪妳了。”程梦渝马上采取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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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小泵说明程梦渝他们的风波后,苏紫莺沉默了一会儿,考量着自己该不该多话。
“郁淇!晴晴太过聪明了,这么小的小孩会隐藏心事,自己胡乱猜想,再大一些,这些胡思乱想会造成她更大的伤害,是不是告诉她实情比较好?就算不让她和父亲相认,也让她知道她的父亲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能相认,虽然她小,很多事不能明白,至少她不会随便找个目标去投注渴望父爱的感情。”深思熟虑后苏紫莺恳切地说。
“那妳觉得我怎么说比较好?”宣郁淇美丽的脸庞显得茫然无措。
当初决定拥有自己的孩子时,宣郁淇认为可以给孩子全部的爱,提供最好的生活条件,会让孩子感受到虽然没有爸爸,她们还是很快乐,事实上她的确凡事以女儿为主,女儿也活泼可爱,可是仍然渴望着父亲。
“妳想如果我告诉她是我决定了她一生下来就不能有父亲的,她会不会恨我?怪我太自私?怨我让她没有父亲?”宣郁淇不安地抓着苏紫莺的手。
“不会那么严重的,毕竟妳是她最亲的人,我想她只是会生气,会闹着要妳给她爸爸,大概还不懂这是不是自私。”苏紫莺安慰道。
“如果她要去找爸爸呢?”
“郁淇,现在问题还很单纯,程哥目前仍单身,让他们父女相认可能会乱了妳和晴晴母女的两人世界,但是至少没有乱了另一个家庭,如果等程哥结了婚后,问题就更复杂了。”这话表示宣郁淇当初挑中的优秀男人是程志新。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紫莺谢谢妳,但是我没有妳理智,我怕会把事情弄砸了,我怕会伤得孩子更深,万一……”万一程志新一怒之下把孩子强要回去,怎么办?万一他当着孩子的面不认孩子怎么办?毕竟他当时醉得厉害。
“郁淇,孩子虽然不懂事,但是孩子懂爱,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妳充分让她感受到妳的爱,虽然妳的爱取代不了父爱,可是只要她知道妳多爱她,她会接受现实的。”苏紫莺以自己的心得向小泵保证着。
“谢谢,经妳这么一说我安心多了,紫莺我真的不能失去晴晴。”
“我了解。”苏紫莺同样和儿子相依为命地走过来,明白那种感受。
“那梦渝的事呢?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她?”其实宣郁淇找紫莺主要是谈梦渝的事,她觉得内疚,因为女儿的话让他们决裂。
“季尹诺说妳不准帮他,可没说我不能帮,我帮梦渝是天经地义的,所以妳放心,我一定陪梦渝过去的。”说着,苏紫莺的脑袋随即计画着一切细节。
“那就好,也只有哥哥才劝得了尹诺。”
“我不打算让靖涛介入,你知道男人的心眼是很小的,那个季尹诺既然说梦渝随时准备背叛他,如果他把靖涛的介入,也当成是背叛,那梦渝就万劫不复了。”
“不会吧!扮哥介入怎能算梦渝背叛?”这算什么逻辑?宣郁淇不解。
“我觉得季尹诺在赌气,他一定是气梦渝明知道他在乎什么,却不肯让他。靖涛是他非常看重的人,如果他觉得靖涛帮梦渝,他会失望,但他不会怪靖涛,他只会怪梦渝,明知道靖涛对他多重要,却接受靖涛的帮助,破坏他和靖涛之间的感情。”苏紫莺解析得有如她是季尹诺肚里的蛔虫。
“这太曲折也太牵强了吧。”宣郁淇觉得不可思议。
“男人,自古就懂得把他们友情的破裂归罪于女人的,何况一个负气耍赖的男人是没有多少理性的,所以我不打算让靖涛知道,我自己带帆帆陪梦渝去巴黎。”
“那妳将会在负气耍赖的男人行列中看到哥哥。”宣郁淇提醒道。
苏紫莺给小泵认命的微笑,但是她一点也不烦恼,“他失控的样子很迷人。”
宣靖涛的优雅气质虽然让苏紫莺迷醉,却也同时让她想捉弄,就像顽皮的孩子喜欢搅乱乎静无波的任何事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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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人是非常注重生活品质,非常在乎自由,非常讲究休闲生活的,所以法国人讨厌替中国老板工作,非常讨厌!极度讨厌!
吉米在机场候客区内口中念念有辞地东张西望,他不幸地有两个有工作狂之称的老板,长期以来备受虐待,大老板几个月来因为人在台湾,让他暂时少了些工作压力,直属老板去伦敦签合约,本以为这几天是他的假期,不必伺候老板,白天轻松地上班,做些例行的公事,周末则完全的休闲,所以他约了美人到南部乡下度假。
谁知道他的大老板,就在他销魂时刻,Call了紧急连络电话,十万火急地请他到机场接大老板的新婚妻子和宝贝儿子。可怜的是他枯等了几小时,连个人影也没有,他的美人、他的假期就这么泡汤了。
在一波波入境的人潮中,他看不到老板娘是理所当然的,那娇小平凡的东方小女人,容易被人群湮没,但是没看见寰宇那美得让人无法呼吸的副总裁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吉米的眼睛是美女扫瞄器,任何美女都会自动进入他眼中,所以他确定她们没有坐上飞机。
这一班再没有,就回去了。休闲虽然泡汤了,但基本的睡眠品质是需要的。这么决定后,他看见一张脸,那一张脸让他知道晚上的睡眠别奢想什么品质了。
“季先生,怎么提早回来了?”吉米讶异地问。
季尹诺的脸色非常非常的凝重,“靖涛说你没接到人?”一见吉米他就开口。
“嗯。”吉米连幽默都认为最好省了。
“但航空公司确认她们的确抵达了。”季尹诺人在伦敦就接到靖涛的电话,听到梦渝和紫莺带着帆帆到法国,吉米却没接到人,所以他马上取消接下来的参观活动提早回程,一下飞机他就向航空公司查询了。
“是啊,但我确实是在班机抵达前到的。”吉米解释道。
季尹诺立刻打电话回宣家,问管家有没有消息。管家的答复是有女人以生涩的法文询问前往宣家的公车路线,一定是她们。
这两个女人,根本不知道巴黎晚上的地铁危险,还带个孩子,万一——季尹诺根本不敢想象,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居然还要搭公车,季尹诺拨了一下前额上的头发,得了一个结论这两个女人有侍教育。
“吉米,我搭地铁,麻烦你到下车站看看,没遇到人就沿路开车找回去。”
“你开车好了,我搭地铁。”吉米第一回见上司这盎有情感的面孔,原来杰出的东方男人也会紧张不安,不迟疑地把车钥匙给他。
“那麻烦你了,到车站没见到人就搭出租车回去,帐跟我报。”季尹诺交代一声即走了。
“包括汽车理赔和修护吗?”吉米忧心地问。
“包括。”季尹诺丢了答案,飞快地前往停车场。
当他看见季尹诺开着他爱车冲撞的模样,他后悔估计错误,应该是包括汽车更新才对。
“所以我讨厌中国老板,连爱车都要遭他们虐待。”吉米哀哀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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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了,季尹诺已经有十二年不再有这种牵挂害怕的情绪了,牵挂那胆怯的女孩一个人被他关在门外会不会吓坏,害怕她一个女孩子诐他赶出深夜的暗巷会遇到危险。然后每次他都会痛恨自己没用,却跟在后面偷偷地送她回去,看她一路边走边哭都好心疼。
但是这一回不同,她并不在眼前,她在一个陌生城市的黑夜裹,发生了什么事他保护不到,还加上一个靖涛宝贝至极的儿子和挚爱的娇妻,他焦虑地沿路注意着公车和路上的行人,却没有一个让他可以安心的身影。
她是全世界最招惹不得的女人,只会给他带来麻烦,十几岁的时候天真不懂事是这样,长大了表面上看起来成熟冷静,还是专惹麻烦,找到了一定得教训一顿。
然而任他来回在路上梭巡,始终没见到人影,终于他的行动电话响了。
是管家通知她们抵达的消息。
季尹诺关了话机,松一口气,直往宣家位于郊区的大宅。
季尹诺一进宣家大门,就被余秀花给拦住。
“阿姨,今天过来玩吗?”
“阿诺,为什么那贱女人会来这里?她又去缠你了?我就知道不该让你回台湾的。”余秀花傍晚过来给季尹诺送些他爱吃的果菜,希望明天他回来就可以吃到。
得知他提早回来,于是等着见他一面,哪晓得没等到阿诺,却看见这世上她最讨厌的女人,当下她就赶起人了,宣家的管家平日对她是敬重的,没想到这一次居然翻脸了,说什么那女人是宣靖涛太太的好友,不可以无礼。
“靖涛那个太太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没结婚就偷偷生了孩子,和那贱女人往来的人一定是同类的。”余秀花不高兴地说着。
“阿姨,不要这样说人家,紫莺是个好女孩,妳不喜欢的是梦渝,不要把别人扯进来,很晚了今晚留下来,有话明天再说。”季尹诺平静地说。
“阿诺,你护着她?你居然还护着她,她害你有多惨,你难道忘了吗?你今天不可以留在这里,跟我回去,远离那个烂女人。”余秀花拉着他的手。
季尹诺拿开她的手,“阿姨,靖涛要我帮他照顾他的妻子,我明天一早就要上班,我不能跟妳回去。”
余秀花失望地摇头,“每次都这样,只要那女人一出现,你就不听话了,阿诺,那贱女人是祸害,你为什么总是看不清呢?靖涛的太太有什么好照顾的?难道代替他上床?”
“阿姨,靖涛的太太就在楼上,妳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好吗?”季尹诺感到烦躁,阿姨只要是关于梦渝的事,就变得苛刻尖锐,失去了平日的厚道,他不喜欢。
余秀花不高兴地说:“你就是要护着她是吗?好的!你如果要护着她我也不要惹人厌了,从今以后你不用叫我阿姨。”
“阿姨!不要这样好吗?这么多年来,我对妳不够好吗,为什么动不动就这么说?”季尹诺最不喜欢阿姨一生气就讲出这种话来。
“因为我受不起,我和你非亲非故的,只是你爸爸同情可怜的女人,所以你看不起我,不听我的话,对你我有过什么要求吗?不过就是要你远离那扫把星而已,我是为你好啊,这样你都做不到,当然啦我这外人哪比得上床头人,她使坏使诈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舍不得离开她的床,她的床却是人人可上,阿诺,你知道的。”
“阿姨,我送妳回去。”季尹诺不想再多说什么,他已经够累了不想再听这些没有止境的偏见。
“不用,你现在就把她赶走,不然就别叫我阿姨。”余秀花坚持道。
“阿姨,我不会赶她走的,别说她是靖涛太太的好朋友,就算她是自己来的我都不会赶她走,何况是我要她来的,阿姨不管妳喜欢她或讨厌她,我都不会赶她,我会让她自己走,我有我的想法,阿姨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反正妳是我阿姨,就永远是我阿姨,妳让不让我叫都一样。”
见季尹诺神色坚定,余秀花知道再多说只是惹人嫌了,她难过地拭去泪,“阿姨不想再看见你被伤害,阿姨舍不得你受伤害呀,你长得这么好,现在又有成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眷恋那女人?她残花败柳的有什么好?你也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为何对她放不下?”
“阿姨。”季尹诺的口气代表忍耐已到极限。
“既然劝不了你,这里我也不想待了,司机开车载我来的,我自己会回去,你要是再吃亏,就别来找我。”余秀花失望地离开。
季尹诺无奈地看着阿姨的背影,阿姨的关心他是知道的,但她太偏激了,对梦渝的恨完全是偏见。
他拿起行李上楼。
“季先生,宣夫人十点就寝前,要我转达对您的歉意,让您担心了,宣先生请您和他连络。”管家在他上楼前由厨房走出,以法语告知。
“谢谢,你也早点休息,没事了,抱歉今天耽误你的休息时间。”季尹诺也有礼地回答,随后打电话和宣靖涛连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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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推开房门,房内只一盏昏暗的壁灯。
“我做到了。”程梦渝的声音带着哭泣后的闇哑。
季尹诺想把大灯打开,程梦渝拦住了他的手,“不要开灯。”
“又哭了?”季尹诺把行李放下,“过来。”
程梦渝走到他面前。
“手给我。”他沉声命令。
程梦渝听话地伸出左手。
季尹诺抓住她的手翻起手心,大掌就往她手心打下,连续打了三下。
程梦渝轻吟了一声,“好痛。”
“知道我为什么打妳吗?”他握着她的手,严肃地板着脸。
“因为我不顾安全。”程梦渝收回左手,以右手轻抚着。
“没错,自己不顾安全也就罢了,连紫莺和帆帆的安全妳也不顾,妳还会一点防身术,紫莺那么瘦弱,帆帆又那么小,妳敢带着他们陪妳玩?这些年妳白活的?”季尹诺将外套月兑下,仍严厉地训着。
“紫莺也学过跆拳道。”程梦渝澄清道,“我们当然是经过评估才行事的。”
“妳还说!安全可以这么评估的吗?连警察都可能被歹徒所伤,只有妳们不知天高地厚。”季尹诺一时气得忘记对她冷淡、对她刁难,让她伤心而退的计画,像个饱受惊吓的父亲教训女儿似的。
程梦渝不再多说了,再说他一定气得更厉害,“抱歉,以后我和紫莺会坐出租车的。”
“没有以后,明天妳和紫莺都得跟我一起去公司,上班时间妳们就好好地待在靖涛的办公室,我会叫秘书看着妳们,如果再出什么状况,看我怎么治妳,早点睡别又踢被子了,有什么需要就到隔壁找我。”交代完毕,他即拿着自己的换洗衣物走出房门。
程梦渝看着他健硕的身影消失在门边,低下头心中难过万分,阿姨说的话她每句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么多年她当然也知道人家是怎么在背后说她的,她从不做解释,因为那不重要,可是她在意季的想法,却偏偏不能解释,不但不能解释,还得想尽办法让他相信,口口声声承认自己很坏。
他可是嫌弃吗?男人是不是很在乎这种事呢?说实在的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