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都是黑眼圈的錯 第六章

電梯事件後,朵朵一整天都沒和孫佑筠講話。

棒天上午,孫佑筠回集團總部開會,留下朵朵一個人在辦公室。

「厚,好無聊喔──」她穿著新買的白色襯衫,趴在桌上。今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所以她特地穿上新衣服。

一個人在這麼大的辦公室里工作,真的是很寂寞耶,真不知孫佑筠一個人的時候會不會也這麼覺得呢?

「哼!討厭。」怎麼又想起他了?「那個可惡的男人!表面上裝出一副清高不可一世的樣子,其實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還訂下什麼員工不能談戀愛的規定,結果自己卻在電梯里做出比談戀愛更過分的事情……」她又開始喃喃自語了。

她原以為孫佑筠不喜歡她,是因為那條員工守則,沒想到原來他喜歡的是林莎那樣的女人。他回避著她,卻跟別人在電梯里打得火熱!簡直太過分了!

「咕嚕!」

她一生氣就容易肚子餓。看看時鐘已經接近十二點了,她拿起電話撥了服務台的分機。

「雪兒,今天中午一起吃飯吧?」

「咦?你今天不用陪你的老板吃飯啊?」

「他今天去開會了,不用理他,我們好久沒一起吃飯了嘛!」朵朵用手卷著電話線。自從當了他的秘書後,幾乎每天三餐都要和他一起吃,根本沒什麼機會再和姊妹一起吃飯了。

「好啊,我剛好約了警衛室的人喔。」

「你還敢跟小陳一起上員工餐廳吃飯啊?」朵朵提高音量,難道雪兒這麼快就忘了上次的教訓?

「我現在學聰明了!所以我還找了羅杰一起來吃飯,這樣總沒問題了吧?」多一點人一起用餐,比較能掩人耳目嘛。

「好啊,那就一起吃飯吧,反正大家也已好久沒有聚餐了。」

服務台和警衛室一向是友好邦交國,由于工作地點同在一樓,工作上也經常需要互相協助,所以大家的感情融洽,也經常一同聚餐以敦親睦鄰。

※※※

員工餐廳里,一桌四人正熱烈地討論著。

「是嗎?小陳你加薪了啊?太好了,恭喜你嘍!」朵朵拿起一只雞腿,高興地揮舞著。

「還有更值得恭喜的呢!有人今天要過二十二歲的生日喔──」雪兒神秘地笑道,並把眼神移到朵朵的身上。

「今天是朵朵的生日?」羅杰和小陳異口同聲道。

「嗯。」朵朵微笑點頭。

「太好了!今天晚上我們幫朵朵慶生,我請客!」小陳提議道。

「好啊、好啊!朵朵,你一定要來喔!」雪兒拍手叫好,轉頭問著朵朵。

「謝謝你們,可是……今天不行耶。」朵朵顯得有些為難。「因為晚上副總裁有一個宴會,他要我陪他一起出席,所以……」

「陪他出席宴會?你只是他的秘書耶,還要陪他參加宴會喔?我看他對你……啊,你們該不會是要一起過生日吧?」雪兒不懷好意地看著她。

「你別亂說,他根本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啦!只是因為他剛好找不到女伴,我才答應幫他這個忙而已,而且有算加班費的喔。」朵朵著急地撇清,神情卻顯得有些害羞。

孫佑筠確實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可是沒關系,只要她自己知道就好。生日能夠和喜歡的人一起度過,就算他不知道也沒有關系。

「可是今天是你的生日耶!」雪兒不依地拉著她的手。

「那也沒辦法,為了工作啊。」朵朵裝出很勉強的樣子,其實心中竊喜不已。

「對了,朵朵,還沒恭喜你升職了,听說你表現得很好,加油喔!」羅杰替她岔開了話題,卻用一雙深情的眼眸看著她。

羅杰對朵朵一直情有獨鐘,可惜神經大條的她完全沒感應到。

「其實我根本做得不好,很多事都還不懂,副總裁常常罵我笨──」提到孫佑筠時,朵朵低頭看了一下手表,臉色一陣驚惶。「啊!他應該快回辦公室了,我得幫他包便當呢!」

「不用那麼趕吧?先吃完飯再去幫他包便當嘛!」雪兒勸著。

「不行,再等一會兒就沒菜了啦!」說完,朵朵連自己的餐盒都沒吃完,就趕緊跑回辦公室。

看著匆忙離去的朵朵,小陳一臉疑惑。「副總裁是不是對朵朵很嚴厲啊?不然她為什麼那麼緊張?」

「唉──」雪兒翻了翻白眼,男人實在太不了解女人了。難道看下出來朵朵是多麼擔心她的孫佑筠餓到了嗎?

女人只有在面對自己心愛男人的時候,才會這麼在乎他的飽暖。如果只是「老板」,就算餓死也不關她們女人的事好不好?

※※※

孫佑筠今天上午在集團總部開會,中午會回到辦公室。吃飯這種事向來是由朵朵替他打點,何況他一向不喜歡吃外面的便當,所以朵朵總是會幫他挑選精致又健康的菜色。

當朵朵帶著便當回到辦公室時,孫佑筠已經在里面了。

「你去哪了?」他問,回到辦公室看不到她,心里怪不高興的。

「我去幫你包便當啊,今天是日式烤鰻魚飯哦!」她提著便當盒,表面上雖然不甘不願,心里對他卻是關心得要命。鰻魚,最能補充體力的喔。

孫佑筠瞟了一眼她手上的便當盒。「怎麼只有一個,你吃過了?」他面露不悅的神色,他可是專程趕回來陪她吃飯的呢。

這些日子,他早在不知不覺間,習慣了和她一起吃飯。

「對啊,我剛才在樓下和同事吃過了。」

「同事?」他冷眉一挑,露出不層的目光。

「對呀!和服務台還有警衛室的同事一起吃飯。」她坦率地回答,沒注意到他陰霾的神情。

「是男人?」他問,表情和口氣都更陰沉了。

「當然,」這算什麼問題啊?「警衛當然是男人啊!」朵朵不解地回答。

「先放著吧,我現在不想吃。」他連便當盒都不再多看一眼,板著臉繼續埋頭辦公。

「可是……不吃中飯會胃痛啦!」弄不清他是哪根筋不對,只好這樣威脅他了。

哼!她還關心他會不會胃痛嗎?他特地趕回來陪她,而她居然跟警衛室的男人一起吃飯?竟然還這樣大剌剌的承認!這不免讓他聯想到電梯小姐林莎在他耳邊的讒言──雖說他不是很相信這類的流言,但如巨浪般襲來的嫉妒早已淹沒了他的理智。

「說了不吃了!你听不懂嗎?」他的口氣從來沒有這麼差。

向來冷靜從容的他,突然像吞了五十公斤的黃色炸藥,把她嚇得跳開一步。

「隨便你!」朵朵生氣地轉過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嗚嗚嗚∼∼好心被狗咬了,人家連自己的飯都沒吃完,就趕著幫他包便當,他居然還對她這麼凶。

「你過來!」身後傳來他粗暴的聲音。

厚!又怎樣了啦,她的才剛剛踫到椅子,現在又叫人家過去,都說沒吃飯對胃不好,胃不好就容易發怒咩!

「什麼事啊!」她沒好氣的回答︰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到他身邊。

「你會打電腦吧?」他手里拿起一疊文件。

「廢話,一分鐘可以打二十個字好嗎?」朵朵下悅地回答,有點跟他貢上的味道。

「這樣很快嗎?」他不以為然的反問。

「不然你想怎樣?」終于貢起來了。

「你以後最好不要再跟那些同事一起吃飯了。」他終于忍不住說出心里真正想說的話。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跟同事一起吃飯?」朵朵無法接受他這無理的要求。

「我只是不想讓別人說閑話,怎麼,這個要求對你而言很困難嗎?」他的態度傲慢無禮,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

「這種毫無道理的要求,我為什麼要答應你?為什麼不能跟同事吃飯?這難道又是你的新規定?」朵朵這句話引爆了他心中的怒火。

「你明知道我的規矩為什麼還要明知故犯?要你不能跟別的男人吃飯很痛苦嗎?」他忍不住拍了桌子,對她大聲吼道。

「你──」厚!他簡直是不可理喻耶,朵朵再度被這男人氣到雙手發抖卻說不出話來。「你……你是共產黨啊?跟普通朋友吃個飯也不行嗎?你簡直莫名其妙!」她氣得眼眶都紅了,眼角也被他逼出了淚水。

什麼?她剛才說什麼?普通朋友……他們只是普通朋友?

那麼說,是他錯怪她嘍?一時被嫉妒沖昏了頭……但是,他為什麼會有這麼不尋常的反應,為什麼嫉妒像火一樣燒得他暴躁下安,甚至對她大聲咆哮?

還來不及思索自己反常的情緒,只見朵朵含著委屈的淚光轉身離去,他一時情急,站起身連忙拉住她的手,就這麼把她抱進了懷里──

「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的……」他用臉頰貼著她柔順的發,胸中的怒火瞬間平息,火山不發作時是很溫柔的。

朵朵在他懷里,腦筋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這是怎麼回事?他前一秒還對她咆哮,那怒吼的聲音還在耳邊,這一秒竟又將她擁在懷里。

中午沒吃飯,會讓一個人人格錯亂嗎?

「副、總、裁?你怎麼了?」她小心地問。他把她抱得好緊,害她都不敢亂動。

「對不起,我只是……」他只是嫉護,但是說不出口。「沒事。」

他嘴上說沒事,雙手卻仍沒有放開她。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能這樣抱著她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他想擁有這樣的專利。

朵朵的心里有一只小鹿,不停地奔撞,他把她抱得這麼緊,弄縐了她新買的白襯衫,那沉重的呼吸聲就近在耳邊,兩人的肌膚是如此緊貼著,她幾乎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襯衫下的肌肉線條。

怦怦、怦怦……她只听見自己快要失速的心跳聲。

他舍不得松手,那嬌小的身軀是如此緊密地貼著他,壯碩的胸膛遇上她胸前柔軟的肌膚,引爆了埋藏在最深處的男望。他一直是渴望她的,卻一再壓抑這種渴望。

而一再的壓抑,只會讓加速的膨脹──

究竟是怎麼了?她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他尖挺的鼻梁埋在她的秀發中,吸吮著屬于她的芬芳氣息,發絲搔弄著他的心。他的唇悄悄咬上她小巧的耳垂,溫柔地吻著細白的頸項。

「哦……」不!她是要說不的。

天啊,為什麼他剛才還像座冰山,現在卻如轟然爆發的火山。他熱情的吻如滾燙熔岩般,流過她玉頸上的每一寸肌膚,在她雙唇微啟時,迅速的覆蓋了她的唇,吞沒她嬌媚的聲音。

他可惡熱情的舌在她唇齒間作亂,翻天覆地的挑逗她,要讓她知道岑寂的火山一旦爆發時,威力有多麼強烈。

這激情來得太突然,她的理智完全無法應付,拒絕不了這樣的迷情。他一手從她腰間拉開襯衫,潛進那萊卡衣料下的柔軟身軀,熱燙掌心撫模著她如絲緞般細滑的肌膚。

不應該這樣的,不是說不能發生感情的嗎?可是他的身體好溫暖、他的吻好醉人……對,她已經醉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朵朵玲瓏有致的身材幾乎讓他瘋狂,盈盈不及一握的縴腰是男人的向往,豐腴而無法掌握的胸房更令他失去最後一絲自制力。

「鈴──鈴──」桌上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

鈴聲無法阻擋他狂熱的攻勢,卻喚回朵朵一絲理智,她勉強地擺月兌他的唇。「不行,你……不可以這樣……接電話啦……」她試著說話,卻連一句完整的語意都難表達。

「嗯──」孫佑筠貪戀不舍地吸吮著她的芳香,伸手按下電話上的擴音通話。

「什麼事?」他的嗓音低沉而略帶沙啞,伸手解開了她胸前襯衫的第一顆扣子,雙唇依戀地從脖子滑下。

「副總裁,孫董事長剛剛到公司,他說要直接到您辦公室找您。」擴音器里清晰地傳出服務台小姐的聲音。

兩人激情的動作像影片停格,一動也不動,任憑僵化、冰涼的感覺瞬間從腳底竄升。

「董事長?」朵朵喃喃而言。

「我爸?」孫佑筠低低而語。

「你還不快放開我?」朵朵推開他,兩人出竅的靈魂突然迅速回到各自的身體里,以逃離火災現場的速度飛快整裝,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當朵朵正將襯衫衣腳塞回窄裙里時,一陣咳嗽聲傳入她的耳中──辦公室的門同時被一雙雖年邁卻有力的手推開。

「咳咳──」滿頭銀發、一臉嚴肅的老先生走進辦公室,似乎感受到一股異樣的氣氛。雖然他兒子正在桌前辦公,但──為何唇畔有一抹口紅印?那一旁「假裝」在打電腦的秘書又為什麼發絲凌亂、兩頰緋紅,氣息急喘而不勻?

孫天明也是男人,這種事他也有過經驗,他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爸,您怎麼來了?」孫佑筠連忙站起身。

「我?我是來問問你早上開會有沒有什麼重要的事,順便來看看你在這里的情況……咳咳咳──」孫天明一邊說著,一邊瞄了一眼旁邊的秘書,然後搖搖頭,一臉鄙夷的神情。

「爸,您有事打通電話就可以了,何必親自跑這一趙呢?」孫佑筠走向旁邊的沙發,向朵朵使了個眼色,視線直指那台佇立在門前的飲水機。

啊!對,泡茶!朵朵恍然想起這件秘書最重要的工作之一。董事長都咳了那麼久了,她怎麼都沒有發現呢?

「怎麼,我來找兒子吃頓飯都不行嗎?趁我還能動的時候多來公司看看,有沒有什麼不規矩的事情。」

丙然,有其父必有其子,看來這位老先生肯定比他兒子守舊古板一百倍。

「董事長,請喝茶。」朵朵小心翼翼地將茶杯端到桌前。還好,沒有打破茶杯,也沒有倒翻茶水,正當她慶幸自己一切表現得體合宜時,卻在彎下腰時赫然發現──啊!胸前那顆鈕扣忘了扣起來了!

「咳咳咳!」董事長這回真的嗆到了。

朵朵趕緊轉過身將鈕扣扣好,低著頭匆匆走回座位。老天爺啊,這種事為什麼會發生在她身上啦?

孫佑筠的臉上布滿黑色線條,汗珠正從額際流下,情況糟到不行,他卻依然維持著一貫的鎮定。「爸,你放心,公司現在情況已經逐漸穩定了,我有把握在半年之內讓財務狀況轉虧為盈。」

「是嗎?公司很穩定,我看不穩定的人是你吧?」孫天明瞪了兒子一眼,嗓門跟著轉低。「不是我說你,找秘書要找個正經一點的,怎麼找個這種女人?這樣……成何體統嘛!」

背對孫家父子的朵朵聞言,心不禁一跳,說什麼呀!什麼那種女人啊!她哪里不正經啊?瞧他把她說得像個女秘書似的,搞清楚,胸前這顆扣于沒扣好也是因為他兒子做的好事耶!

朵朵回過頭,打算大力辯解,順便指正一下這位董事長的錯誤觀念──

「爸,我們去吃飯吧!您不是還沒吃嗎?剛好我也還沒吃,我們快走吧!」孫佑筠早預料到朵朵的反應,為避免滋生事端,干脆先行一步帶著父親離開。

「唉……這樣下去不行,我得找個人來幫幫你──」董事長離開前,隱約說了這樣的話。

找個人來幫幫你?這句話什麼意思,是認為她辦事不力嗎?拜托喔,她一分鐘可以打二、三十個字耶,不要因為人家長得漂亮就說人家是花瓶好嗎?

朵朵嘟著嘴回到座位上,雙手托著腮,腦中浮現起剛才兩人熱吻的畫面,她的心又猛地跳了一下,呼──差一點就要一發不可收拾了呀!

「哎呀──」她用雙手遮住臉,不知是高興還是懊惱。

想起剛才的孫佑筠是如何的熱情,他的吻是如何的令她疑狂,朵朵忍不住又羞紅了臉,腦中揮之不去的是他那雙滿載的雙眸…i且讓她偷偷留戀這份幸福的余味。

「鈴∼∼」

當朵朵正閉著雙眼,回味著被擁抱的甜蜜幸福時,一陣電話聲再度打斷她的好夢。

「喂?副總裁辦公室──」朵朵慵懶地拿起電話。

「朵朵,是我啦!」電話里傳來雪兒的聲音。「樓下服務台有一位小姐要找副總裁耶……」

「那就請她上來呀。」

「可是……她還帶著一只貴賓狗耶!」雪兒為難地說著。

又是狗?「不行,公司規定不能帶寵物進來的,不然你請她先把狗寄放在警衛室好了。」

「可是這位小姐非常堅持要帶她的狗一起進公司,而且……她還說她是副總裁非、常、要好的朋友……」雪兒忽然用手遮住話筒,刻意壓低聲音。「她好凶喔,蓮秀又不在,朵朵你快下來幫我處理吧!」

「好吧,我現在下去。」朋友有難,她怎能置之不理?

何況她還是老板「非、常、要好的朋友」?她當然應該親自下去「勸導」她,百貨公司是不可以帶寵物進來的──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