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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黑眼圈的錯 第七章

丙然,朵朵一下樓,遠遠就看見服務台前站著一位穿著時髦、氣質高貴,卻一臉傲慢的年輕女人,身旁還牽著一只和她一樣高貴驕傲的雪白貴賓狗。

不可能看不見,因為她實在是太炫了。

年紀輕輕卻穿著一身名牌行頭,粉桃紅色的香奈兒經典格紋套裝、雙色圓楦頭高跟鞋、粉紅色山茶胸花……啊!那款結合了珍珠、緞帶、山茶花的菱格紋皮包,不正是她只敢看不敢想的春夏限量新品嗎?

謗據朵朵從事百貨業的經驗判斷,這一身行頭起碼超過五十萬耶,哇!難道她是香奈兒的代言人嗎?

走到服務台,朵朵還沒開口。

「你就是佑筠哥的秘書?」香奈兒小姐抬起下巴,冷冷地問道。

通常習慣搶先說話的人,往往喜歡掌控全局。

「是的。」朵朵回答。佑筠?她從來沒听過有人這樣直呼副總裁的名字。「請問你是?」

「我是Mandy席。」她是席倩,月亮銀行總裁的千金小姐。

「?」朵朵一臉疑惑。「ㄟ……對不起,請問你跟副總裁有約嗎?」

「我跟他見面一向不需要預約好嗎?」席倩斜睨這個看起來並不精明的秘書小姐。

「可是,很抱歉,我們公司的規定是不能帶寵物進入的。」朵朵向她解釋。

「規定?哼!」席倩不層地冷笑。「規定是給員工遵守的。我可是握有公司百分之三十股權的大股東,只要我高興,隨時可以廢除這項規定!」

朵朵強忍住比她更不屑的表情,只是仍然掩飾不住「受不了這種人」的眼色。

「不然這樣吧,小姐,請你和我從後門走送貨專用的電梯好嗎?」

「送貨電梯?」席倩尖聲叫道。低頭看看自己,彷佛擔心會弄髒身上的衣服。

「是的,這是唯一的方法,您是要把狗留下,還是要搭貨梯呢?」朵朵問。

「黛芬妮不能離開我。」席倩看看身旁的貴賓狗,再抬起下巴繼續她的驕傲。

「那請跟我來吧。」朵朵微笑,轉身向後門走去。

※※※

走進孫佑筠的辦公室,席倩轉了一圈,環視四周的環境。她注意到了,秘書的座位竟然也在辦公室里,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孫佑筠一向喜歡安靜、獨處,他不可能忍受讓別人和他在同一間辦公室里工作的。

「你……你們在同一間辦公室?」她懷疑地問道。

「是的。」

「你真的……只是他的秘書?」席倩臉上布滿懷疑和緊張的神色。

「是──的。」朵朵故意拖了個長長的尾音,以表示自己並不樂意回答這種沒禮貌的問題。

席倩放心了,卻搖了搖頭。「哼!真不知道佑筠哥在想什麼!」

什麼態度呀?奇怪了,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盡出現一些沒禮貌的人?

「我也不知道,你等他和董事長吃完飯回來再問他吧。」朵朵鼓著腮,沒好氣的回答。

「那我就在這里等他吧。」席倩走到沙發前,大方地坐下。

「請便。」朵朵坐回電腦前,伸手挪動螢幕的角度,好擋住她那令人不安的臉?!

而此時正在餐廳用餐的孫佑筠,完全不知道他的辦公室里,正彌漫著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氛……

※※※

當孫佑筠回到辦公室時,立刻得到一個熱情的擁抱。

「佑筠哥──」穿著香奈兒套裝的女人沖向前去,像無尾熊似的抱住他。

孫佑筠還沒看清楚來者何人,對方看到他身後的孫天明,似乎更為高興。「孫伯伯,好久不見,我好想您喔!」

聰明的女人當然知道博得長輩好感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

「是倩倩啊,怎麼,你昨天還在美國,今天這麼快就回來啦?呵呵呵──」孫天明笑得十分開心。

「當然啊,您電話里說孫大哥需要我幫忙,倩倩當然立刻就趕回來了呀!」席倩偎在董事長身邊盡情撒嬌著。

需要她幫什麼忙?!孫佑筠和朵朵不約而同地望向情同父女的兩人──

原來,星光百貨有三大股東,席倩的父親是其中之一,孫天明和其他的孫家親戚各佔三分之一,只不過經營權一直在持股百分之四十的孫天明手上。

現在,孫佑筠初掌大權,而孫家那些親戚們卻開始蠢蠢欲動,孫天明認為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結合另一位大股東,以鞏固他們的勢力,而席倩正是他心目中最適合幫助孫佑筠的對象。

席倩早對佑筠哥傾慕已久,一接到孫天明的電話便立刻從美國趕回來。她知道,孫佑筠是未來的總裁,而這是當上總裁夫人最好的機會。

「這真是太好了,現在開始,你可要好好協助佑筠,很多事情你都要幫幫他啊。」孫天明拍拍她的肩膀。

「我一定會的啦!可是……看來佑筠哥好像已經找到一個好幫手了耶!」席倩這句話,當場讓朵朵背脊一陣寒冷。

孫天明拍拍她的手,彷佛在示意她不用擔心。

「放心,她只是個小秘書而已。」孫天明刻意壓低音調。

「秘書啊?」席倩卻拔尖了聲音。「秘書就是老板的幫手啊,如果孫大哥已經有了幫手,那就不需要我的幫忙嘍,不是嗎?」

一粒砂,可以看世界;一句話,也可以看出一個女人的心機有多深沉。

相對于席倩的殺人不見血,電梯小姐林莎只會諼罵或挑撥的伎倆就顯得太粗糙了,朵朵突然發現席倩這樣的女人不是她可以應付的。

在這一刻里,朵朵聞到了失敗的味道。

「對不起,我要把這份文件送到人事部。」她拿著空白的紙張,倉皇逃離那間令她窒息的辦公室。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逃跑?向來勇敢的她為什麼下戰而退,她甚至還沒有問清楚剛才那個吻是什麼意思──

不戰而退……是因為對手太強了,是因為自己毫無信心,看他們站在一起是多麼地登對啊!彷佛他們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一份遙不可及的幸福,她本就不該奢望貪戀的……

孫佑筠仍留在辦公室里,想弄清楚那兩人葫蘆里究竟賣著什麼藥?

「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倩倩不是還在美國念書嗎?為什麼你要叫她回來?何況我並不需要人幫什麼忙──」

「哎呀!人家為了你特地趕回國來,怎麼了?見到我不開心啊?」席倩撒嬌地嚷著。

「見到你我很開心,但你不需要這樣做。」孫佑筠轉頭看向父親。「爸,現在公司營運已經開始上軌道,您不需要擔心,更不需要特別叫倩倩回來……」

「上軌道是上軌道了,但是距離穩坐權力寶座還有一大段路呢!」孫天明說道。「你那些叔叔伯伯啊,每個都想坐上總裁的位置,現在,只有倩倩能幫助你在最短的時間內達到目的啊!」

孫佑筠這才明白父親真正的用意。每個父母都希望自己兒女的路途平坦順利,若是能平步青雲,絕不會要他繞遠路,還會替他搬除路上所有的障礙;而聰明的企業家更懂得選擇一條最快速的成功之路。

「是啊,佑筠哥,其實我也已經準備開始接管我爹地一部分的事業,以後還需要你多幫忙呢!」席倩親匿地勾住他的手臂。

「真是太好了,如果我們兩家能結合──」孫天明一時高興,竟說溜了嘴,連忙改口。「嗯……我的意思是說,唯有互相合作才能創造最大的利益嘛!」

孫佑筠這才忽然發現,他老爸和席倩才是天作之合的絕配。

是的,要是能獲得月亮銀行雄厚財力的資助,對集團而言絕對是一項大利多。

但是,他對這樣的金錢與權力的游戲並不感興趣,第一、缺乏挑戰性;第二、完全無樂趣可言。工作需要樂趣,它來自排除萬難獲得成就感;愛情也需要樂趣,它來自于單純的付出與接受,不能摻雜任何其他利害關系。

如果路上有石頭,他要靠自己的力量排除。

「爸,很抱歉,我不能接受這種游戲規則,您已經把公司交給了我,就讓我用自己的方式處理吧!」他不再多說,轉身準備離開。

「哎呀,那是和你開玩笑的啦!」席倩趕緊拉住他的手臂,甜甜地笑著。「人家只是回來玩玩而已嘛!」

她知道要馴服老虎,最好的方式是作它的朋友,然後潛移默化地讓它慢慢接受你。大張旗鼓地進攻只會引來老虎的全力反撲。

「是啊,佑筠,你何必那麼認真呢?」老爸呵呵笑著。

「對了,佑筠哥,今天晚上爹地為我開了一個歡迎Party,你一定要來參加喔!」席倩拉著他的手,像只貓咪般撒嬌。

「今天晚上?不行,我有一場宴會要出席──」

「不管、不管啦!人家才剛下飛機就急著來找你,今晚的Party你如果不來,那我也不要去了!」席倩嬌嚷著。

受不了她的又吵又鬧,孫佑筠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

今晚夜涼如水,灰姑娘盛裝打扮在家里等候著王子來接她,可惜,王子終究沒有出現。

朵朵穿著一襲芙蓉花色的連身洋裝,輕柔的紗質瓖著珠綴,充滿性感嬌媚的春天氣息。因為今天是她生日,姊姊才特別答應借她這件最心愛的洋裝。

現在,她卻穿著美麗華服,躺在單人床上。

早知道他不會來的,他現在有了女伴,不再需要她陪著出席那場宴會了吧?

對他來說,那或許只是一個可去可不去的宴會,但是對她來說,今晚卻是個意義重大的日子啊。

本來,雪兒他們今晚要幫她慶生的,可是她卻拒絕了朋友熱情的邀約,選擇加班陪他赴宴。現在卻落到一個人獨守空閨的下場,唉……難道這就是「見色忘友」的報應嗎?

「鈴∼∼」

電話鈴聲響起,朵朵立刻翻身一把抓起電話,以為會是他,螢幕顯示卻是──雪兒。

「朵朵,你在哪里啊?我們在朋友的PUB啦,你什麼時候才有空啊?好啦好啦,我特別恩準你跟他去參加晚宴,但是你一定要留一些時間給我,我買了一個蛋糕送你喔!」雪兒透過電話大聲說著。

「嗚∼∼」好感動喔!害她都哭出來了。

「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

「嗚∼∼我沒有跟他出去啦,嗚∼∼他現在已經有人陪了啦!」她邊哭邊說。

「什麼?他居然放你鴿子?太過分了!」

一听到「放鴿子」三個字,朵朵哭得更傷心了。

「朵朵你別哭了,我們買了蛋糕在這里等你,你趕快來喔!」

「好……我現在就去。」她擦擦眼淚,再拿出面紙將睫毛膏的污漬擦拭干淨。

去吧!衣錦夜行無人欣賞是多麼寂寞的一件事,獨自吹蠟燭又是多麼的令人傷感呢。

在熱鬧喧囂的PUB里,坐滿狂歡的人們。

「別難過了,朵朵,再難過的事,喝一杯就忘光光了!」小陳替她倒滿一杯生啤酒。

「對啊,生日就是要開心嘛,來,我們敬壽星一杯!」羅杰也想辦法逗她開心。

這就是朋友,總是在你難過的時候想盡法子讓你開心。雖然難過的事並沒有解決,但友情確實沖淡了那種傷心寂寞的感覺。

是嘛,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得意須盡歡。

「謝謝你們──這杯,我敬大家。」朵朵豪爽地干杯,平常苦澀得難以入口的啤酒,此刻卻變得像白開水一樣毫無滋味。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要忘記那個讓她傷心難過的人。忘不掉,只好再喝一杯。她和朋友喝得盡興,卻完全沒听到皮包里的手機鈴聲。

鈴∼∼鈴∼∼

吵雜的音樂演奏,完全淹沒了皮包里的手機鈴聲。

另一邊,同樣是人聲鼎沸的熱鬧場合,歡迎席倩回國的Party正熱鬧地進行著。

孫佑筠在一個安靜的角落,不斷重復撥著朵朵的手機號碼。他怕她會傻傻地一直等,要通知她今晚的宴會臨時取消,手機卻始終沒人接听。

他擔心地撥電話到她的家里,是她姊姊接的。

「她跟朋友出去了──」姊姊懶懶地回答。

苞朋友出去?孫佑筠有些懷疑。「請問她什麼時候回來?可不可以請她回個電話給我?」

「回電話給你啊?可是她可能很晚才會回來喔,因為今天是她的生日,請問你是……喂?喂?」電話已經掛斷了。

孫佑筠掛上電話,立刻往外想走出Party會場,卻被身後一雙白皙縴細的手拉住。

「佑筠哥,你別一個人躲在這里嘛,來,我幫你介紹我的朋友!」席倩挽著他,半拉著他走向人群。

「倩倩,」孫佑筠停下腳步。「對不起,我有事得先走了。」

「不!」席倩緊抓著他的手不放。「你答應過人家,今天要陪我的。」

「我答應你來參加Party,我已經做到啦,乖,倩倩,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孫佑筠模模她的頭,哄著她。

在他眼中,席倩就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女孩,像以前小時候一樣,每當他要離開時,她總是哭哭啼啼地拉著他不肯放手。

「不行──你答應今天要陪我的,我不準你走。」

「倩倩,你已經長大了,不可以再這麼任性。听話,這件事對我很重要。」孫佑筠轉身離開。

「是要去找她嗎?」席倩大聲說著,露出一絲完全不像小女孩的妒恨眼神。

佑筠回過頭,眼中有一抹驚訝,望著她半晌沒有回答。

「是一個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人。」他平靜地說著,或許到現在,他才真正知道她有多重要。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寧願加班陪他去參加宴會,而他卻完全沒體會到她這份心意,他真是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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