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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妾丫鬟 第五章

「該死,你拿著掃帚在這里做什麼?」冉惎抓住詠眉的手臂,全身緊繃,怒氣勃發。

「爺?你……不是出門……了嗎?」詠眉的聲音抖得厲害,話都連在一塊兒了。

他的聲音讓她覺得很像是老虎欲殂殺獵物從喉嚨中所發出的聲音,無情且深具危險性。

「現在是我在問你話,說,我出門後、回來前,你在庭院做什麼?」

「我……」

「我叫你說!」冉惎用力的箍緊她的手,粗魯的扭到她身後,陰沉沉的瞪著她。

詠眉的懼意像朵寸步不離的烏雲蓋頂般威脅著她,「我……在掃地。」

「你在掃地?府里沒有奴婢了嗎?」冉惎的口氣冷得足以凍結地獄之火。

「不是的……」

「就算不想當二夫人,也用不著做這些灑掃的工作來明志吧?」他的怒氣加倍的指向她。

正打算給夫人送茶點的的小娟恰巧經過長廊,瞧見庭院的這一幕,她的唇使壞的一笑,走了過來。

「少爺,您不是上棉織坊了嗎?」她報復的暗視著詠眉,那天挨罵的憤恨,打算一次討回來。

「我問你,這是怎麼回事?」

「少爺有所不知,二夫人多能干啊,府里的工作她樣樣搶著做,而且每做一樣就跟夫人要一份酬勞,林林總總加起來,她一天內可以賺好多錢呢!」

「不是這樣的,爺,是夫人……」

「不是這樣,那你在這里干什麼,拿著掃把賞風景?」冉暢惎的臉上揚起了嚴峻,眼底的暗沈更深了。

沉重的冷冽感襲向詠眉,恐慌從心底竄起,她四處搜尋一個可供藏匿之處,她想躲起來,逃離他的暴怒。

她見過他的笑容消失得多快,也領教過他的手勁,知道他會有多麼大的能耐,可能一個不高興就折斷她的手臂……幾次經驗下來,她清楚他听別人的話,就是不會听她的解釋。

但她想為自己辯駁,因為這件事本就不是自己的主意,她只是接受夫人的提議啊!

「為了賺錢,你這麼努力,不畏寒風?你真的讓我大開眼界了,我長那麼大還沒見過像你這般嗜錢如命的女人!」冉惎冷凝著一張臉,她貪圖金錢的作為令他不恥。

「爺……」他陰沈,毀滅性的言語像是可怕的惡魔緊緊地纏繞住詠眉。「我承認,我打掃的確是想賺錢,我不能待在冉家什麼事也不做,因為你……」

她猛地住口,驚覺還有第三者在場。

「因為我不上你的床,所以你的八千兩飛了,得靠這些收入來抵?」冉惎沒有她的顧忌,一對眸子灼亮的盯著她。

「我真想知道你這麼賣力賺錢為的究竟是誰,難道你有個等你賺錢回去好赴京考試的青梅竹馬?他願意收容被我上過的你,他不介意你為我生過孩子?」

他的心因這個疑問而莫名的揪了起來。

「詠眉從小就讓老爺和夫人收養,沒有青梅竹馬……」一陣椎心爆裂的痛楚擊中了詠眉,她感覺五髒六腑碎成千萬片。

「我只是想報答老爺和夫人撫養的恩惠……」她緩緩道來自己的身世,同他坦白蘇府待她的好,只希望他不要再詆謾她了。

「少爺,你千萬不要被她騙了,這只是她杜撰出來的謊言,她看起來就不像會報恩的樣子……」小娟尚在舌尖的話,讓冉惎一個眼神給逼得吞回月復內。

「好,你告訴我你那四個好姊妹在哪兒,只要確定真有其人,我就相信你這麼拚命賺錢是為了報恩。」

「找……」詠眉說不出來。

她們五人約定一有錢便會重回蘇府,現在彼此都沒有聯絡,她不知道她們在哪兒,只知道大家一定都正忙著攢錢。

「小娟真的說對了,這是你編出來的?」冉惎的眼珠子跳躍著火苗,對這個謊言已感厭倦了。

「爺,我真的沒有說謊,我不知道大家會去哪里……」說出事實為什麼還會被懷疑?

「我倒覺得你可以不必再費心解釋了,因為我不會再信你說的一字一句!」他瘋了不成,剛才竟耐心的听完她可笑的故事!?

「你想賺錢是不,喜歡掃地?好,我就讓你掃個夠、賺個夠!」冉惎的手勾住樹枝,用力搖晃起來。

瞬間,只見樹葉滿天飛舞,從詠眉的眼前飄落到地上,暗黃的顏色似乎也跌入她體內,呼應著枯冷的一顆心。

※※※

「商姑娘,今天要買多少啊?」肉販高伯遠遠看到詠眉朝攤子走過來,笑吟吟的揮著手。

「高伯,麻煩你給我五斤肉。」

「今天要怎麼燒,需不需要我先幫你切好?」

「那怎麼好意思……」詠眉很難為情,他已經算她很便宜了,她怎麼能再勞煩他。

斑伯無所謂的逕自忙了起來,「花不了多少時間的,你一個姑娘家要處理這些豬肉太費力了,我幫你切成塊,可以讓你省不少工夫呢!」

「謝謝你,高伯。」詠眉衷心感謝。

夫人每天給廚房一定的采買錢,規定要燒出五菜一湯,而這筆錢通常只要運用妥當,都會有盈余。而且因為夫人並不追回剩余的菜錢,所以這為數不多的幾個銅錢即成她額外的收入。

「不客氣,高伯只對好女孩好。在冉府工作辛不辛苦啊?我看你每天得買好多菜。」高伯有絲心疼,她是他見過最乖巧的女孩,不但長得漂亮而且還勤奮、有禮。

「不辛苦,工作上手後做來就容易多了。」現在她切菜的速度已大有進步,廚房的工作幾乎由她一手包辦了。

「你和冉府的契約還有多久?高伯的兒子好喜歡你呢!他今天去東城門那兒幫他母親賣菜,要讓他知道你今天來買肉了,而他卻沒見著你,肯定又要埋怨我了。」

「高伯……」詠眉懂他的意思,他已經不下一次明著、暗著的讓她知道,他們高家有意要娶她這個兒媳婦……她感激他們如此看得起她,但若是他們了解她在冉家的身分,及她因何而成為冉惎的小妾,想必好感會消失殆盡吧?

或許從她與冉惎扯上關系的那一刻起,她就沒資格再期待情愛了。

「商姑娘,我知道我們高家不是大富人家,但高伯可以給你拍胸脯保證,當我們家的媳婦絕不會讓你吃苦的。」

「她的聘金是一萬兩,你們高家有嗎?」

一個低沉的嘲弄聲從一旁響起。

「冉少爺……」高伯因看到第一次靠近他小肉攤的有錢少爺,而驚詫不已。

「爺……」詠眉的胃像翻了個觔斗,懼怕的揪在一塊兒。他神色凝重,頸子浮出了青筋。

「人家說小廟容不下大和尚,她的最低門檻是八千兩。憑你一個小小的高家,養得起她這尊瓖金的菩薩嗎?」冉惎的怒氣直罩而下。

他生氣的原因很復雜,但在這個節骨眼上深究不得。

「爺,你不要這麼說,高伯沒有那個意思……」千百個痛楚在詠眉的心頭竄掠,他要用怎麼傷人的言詞說她都無妨,但高伯是無辜的,他沒必要接受他大少爺的貶視。

「要替別人求情之前,先想想自己的處境。你不在府里,跑來這里做什麼?」冉惎炯亮的利眸,直睨著她那雙黯沈無神的眼。

「我……」

「冉少爺,商姑娘來找的肉攤當然是來向我買豬肉的。」高伯不懂他們兩人,一個是莫名的生氣,另一個則是沒有理由的害怕。

「買肉?這不是廚娘的工作嗎?什麼時候由你來做了?」

「商姑娘不是在貴府的廚房工作嗎?」高伯開始納悶了。

憤怒再次竄身而過,冉惎緊攫住她的顎骨,抿直唇角,「你告訴他們你是冉府的奴婢?」

「我沒有,我只是……來買菜……」詠眉逃不開那幾乎使她癱瘓的恐懼感,她的眼楮開始發熱起來。

「你為什麼會需要買菜,莫非做這些工作也有銀子拿?」冉惎的火氣克制不住的一直往上沖,從她不敢直視他的眼楮,他知道這就是事實。

「你的丫鬟呢?你不帶她來,是比較方便人家憐憫你,算你便宜一點?難道我們冉家沒錢付買肉錢,會缺那幾個銅錢,你就這麼想丟我們冉家的臉?」

詠眉的頭猛搖得像是強風中的柳絮,「不是的,蘭兒只是去陶大娘那兒買魚。」

「賣魚的陶大娘?很好嘛,每個老板都混得挺熟了,套一套交情,是不是可以少算一些錢,那麼你的私房錢就可以多些了?」冉惎的每一句話都夾帶著熾人的赤焰。「你們主僕倆還真會分工合作呢!」

「我只是想節省時間……」被他握住的肌肉似乎早已麻木,詠眉哀淒的望著從不停止折磨她的男人。

「好做更多事,賺更多錢?你挖空心思都只為了賺錢!?」

「詠眉沒有偷、也沒搶,我憑著自己的勞力賺錢,為什麼爺總要這麼看不起我、如此唾棄我?」

他就像只饑渴的野獸,只要聞到任何恐懼的氣息就會猛烈的攻擊,詠眉看到周圍愈來愈多的目光投注過來,她突然覺得前幾日還待她和善的眾人,瞬間都離了她好遠好遠,他們是不是會覺得她是個表里不一的人?

以後該怎麼辦?她還得向他們買菜、買肉,她不想看到充滿敵意的眼神,她從沒有欺騙他們的意思……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對他顯露出她的恐懼,只是好難,真的好難,她學不會堅強,無法將她的恐懼轉化為冑甲應付眼前的戰役。

情緒早就不是自己的,但她還是不由得落下柔弱的眼淚……「你哭什麼?」

冉惎怒皺著眉,看到、也感覺到她的熱淚沿著臉頰滑落在他位于她下巴的手上,像是扔開燙手山芋,他很快的放開她。

她的眼淚讓他的喉嚨像咽下隔夜的食物,開始發酸。

「停止你該死的眼淚,不要讓人以為冉府欺負、虐待你,看到你的眼淚我就生氣!」

身陷黑暗中的詠眉似乎看到一點亮光,她胡亂的抹去淚水,「是不是我不哭,爺就不生氣?那我不哭。如果我笑,爺會不會高興一點……」

她努力想擠出笑容,拚命想改變兩人之間的關系。她知道,也很清楚,只要他不對她凶、不譏諷她,她也不會有這麼多的眼淚……但既然他不喜歡她哭,她就不哭──「可是……爺,我笑不出來,對不起──」

在他沒有溫度的瞪視下,她無法漾開明燦的笑弧,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忘了該怎麼笑了?

「你……」冉惎的語匯里似乎只儲存了這個字,她悲哀的眼淚還有掛著的那抹比哭還苦的笑容,竟教他覺得對她有錯……內心大聲的喝止自己的無稽,他藉由怒吼來平息自己的紛亂,「這又是你博取同情的新招嗎?你真是個工于心計的女人,教人不得不佩服!」

空氣仿佛凝住了,氣氛緊張而充滿了火爆,詠眉頓覺整個人虛軟無力,他扭曲的話語教她腦子結霜。

「馬上給我回去,不要在這兒丟人現眼!」

詠眉無言,轉身就走。

「商姑娘,你買的豬肉……」高伯喊了她。

冉惎含怒的掃了他一眼,「以後你敢再賣肉給她,我就要你生意做不成!」

※※※

當門被打開時,詠眉所有偽裝的平靜都飛走了。

冉惎黑色的眼眸燃燒著她,她的胃因他狂狠的眼神,而糾結成硬塊。

他就站在那兒,燭光映照在他臉部而顯得閃閃發亮,在眼楮和嘴巴四周刻劃出暗影。

壓抑不住胸臆間滿溢的激憤,冉惎端著一臉的怒容。「我們冉府是哪里對不起你了,讓你用這種方式來毀害我們的名聲?冉少爺的妾室到市集買菜,甚至還得親自下廚,傳出去人家會怎麼想我們?」

「請爺別擔心,高伯他們不曉得我是你剛納的小妾。大家只听說你納了妾,不知道那個人即是我。」詠眉哀戚的站在他面前,哭了一整天,雙眼早已紅腫不堪了。

「他們當然不會知道,你故意隱瞞,不是嗎?」他囂狂的說。

「詠眉以為爺沒有宴客,就是不打算讓鄉里知道……」

「說來說去,你就是要怪我沒有大肆鋪張,滿足你的虛榮心!」冉惎的雙眼凝聚鄙夷之色。

詠眉悲愴的臉上更形蒼白慘綠,「爺……」

「你是我見過最懂得盤算自己未來的女人,還是找冉惎的小妾,就已經開始計劃一年後的路了。你想嫁給豬肉郎?」

「我不曾如此想過,從來沒有。」詠眉口氣淡得幾近耳語,只是平實的解釋,卻再也不敢奢望他會相信了。

她是那麼努力的想愛他,可是他卻一直拒她于門外……她的平靜教冉惎的怒火在無形中更形飆高,「哼,不讓大家知道你是我的妾,不就是方便以後再另覓歸宿嗎?你的如意算盤早就撥好了!」

「這麼一來,家鄉那個等待我賺錢回去,供他進京考試的青梅竹馬怎麼辦?」詠眉沒忘記他塞給自己的第一個情人,那個他一手制造出來的男人,她完全陌生的虛構人物。

「確實有那個男人?」他嗓音漸揚,使勁握住她的手腕。

「商詠眉只有一個,端看爺喜歡我的青梅竹馬,或是高伯的兒子來決定。」

「你……」冉惎的體息晃揚在她的鼻梢前,他怎會听不出她暗地在控訴他的抹黑。

「好一個處處挑釁我脾氣的小妾,你的手段的確很高竿,讓我不得不為了我們冉家的面子,改變想法讓你懷孕!」他的眼中有一抹冷酷而肉欲的灼熱。

她既是他花錢買來的妾,是他可以利用的財產,那就要讓她物盡其用!

痛楚的淚水使詠眉的雙眼盈盈晶亮著,听到他們之間的距離終于可以透過的接觸拉近些,她並未因此而快樂。

他的決定像是被逼出來的。

旋了個身,她往房外走。即便是一些些的靠近,她都要……冉惎見她的舉動,舉步向前拉住了她,「你還去哪,你不是在等稱心如願的今天嗎?」

「但爺說詠眉只配在柴房與你……交歡,不配上冉家的任何一張床。」

看到她露出遭鄙棄的委屈表情,霎時,冉惎幾乎為之氣結,「我說的這些話,你倒是記得一清二楚嘛,怎麼,你的記憶是有選擇性的,我要你不要那麼貪錢,你怎麼不听?」

他將她往屋內拉,「現在給我上床去,你低賤我可不,我不想完事後全身沾滿稻草!」

上了床,詠眉很快的躺平,她閉上眼拒絕讓他看出自己的羞怯與驚惶的恐懼。

「你在干什麼,是我勉強你和我嗎?我可是念你賺錢辛苦,體貼的給你輕松賺八千兩的機會,如果你不想要就直說,別像條死魚?這樣的女人不要也罷!」冉惎停在床的尾端,一手抓著厚實的床柱,看到她僵直的身軀,眸中射出精光。

「可是夫人說我只要躺著即可,其他的你會……」

「我會什麼?小妾是娶來侍奉夫君的,難不成還等我取悅你嗎?」冉惎鷙猛熾烈的眸子微眯。

「夫人沒教我……」詠眉微張玫瑰色的飽滿雙唇,顯得無措。

「那你最好祈禱自己潛力無窮,能讓我開心,否則你是別想生我的孩子了!」當冉惎傾近威脅的看著她時,他的味道混雜著她的,融合成一股濃烈的男性氣息令她暈沈。

詠眉不知道該怎麼做,但基本的知識告訴她得先月兌去衣服,于是她第二次讓自己赤果在他面前,沁涼的夜氣圍裹她全身。

冉惎發出一聲壓抑的申吟,很清楚她正以一種──他只能以「誘惑」稱之的動作刺激著他。

「這麼熟稔,你為這一天偷偷練習很多次寬衣的動作吧?」他的眼中閃著惡魔般的光采,然後調整姿勢讓自己更為舒服的壓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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