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我來自匈奴 第六章

夜幕低垂,每張蒼穹大帳外,都添上了一把熊熊火炬,大帳外傳出走動的人聲,偶爾還听得到唧唧的夜蟲聲。

「匈奴人十幾天洗一次澡,換一次衣服是很正常的,不過如果你想要洗澡,我可以派人——」

「我想,在這里水資源較不足,我不介意,而且我關心的也不是這個。」她不耐的打斷他的話,「我只想知道你接下來的安排?」

很熟悉的用詞,只是當初說的是黎威,這顯然讓他很開心。

「在匈奴,單于就主子,就是手握匈奴子民生殺大權的君王——」

「我懂,請你直截了當的說。」

他以欣賞的眼神看著她,「你不只外表美麗,而且還有顆很聰明的腦袋。」

「然而還是被人恩將仇報的擄來另一個世界。」這一席話可嗆了!

但黎威只是一笑,開始言歸正傳,「再過不久,我將成為新單于,我父親的妻妾如果我不接收的話,她們都必須殉葬,這就是所謂的」妻後母「,是匈奴的傳統習俗——」

他故意停頓,看著錯愕得瞪大雙眸的她,「當然,你會跟我成親,所以,只有你是我的大閼氏,也就是皇後,其他女人都只是閼氏,也就是所謂的妾妃。」

「妻後母?!太不可思議了,在我的時代,那叫。」她難以置信也無法接受。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她,「無所謂,只要你把你的心給我,我可以不要她們。」

「然後讓她們去陪葬?」風曼筠突然覺得憤怒,她像那樣的人嗎?

「當然,她們原本就屬于我父親,到陰間去伺假他也是應該的。」

瞪著他那雙絕情的黑眸,她雖然可以理解他對他父親的絕情,可是,她還是無法苟同,「你在聖殿組織也受過文明教育,難道不能有其他做法?」

「可以,但在回答你之前,我想先知道,你在乎的是不想讓其他女人分享我?還是只是不希望她們死?」

「要我跟別的女人分享一個丈夫是不可能的,但我並沒有要嫁給你,所以說穿了,你想要怎麼處置她們都與我無關!」不意外的見到他的臉色陡地一變,她倒是無畏的繼續道︰「現在,我只是想知道,你很清楚一個人處在一個格格不入的世界里,那種沒有歸屬感的無奈與挫敗,又為什麼把不屬于這里的我給帶來?」

「因為我要你?這個理由還不夠充分嗎?!」

他火大了,大手一揮,桌上尚未收走的杯盤全都「乒乒乓乓」的落了地。他不懂,她難道沒有年垤有多少女人等著陪他?但只有她被留在身邊,只有她可以當他的大閼氏,她怎麼還不明白?

然而他的言行只讓她覺得他驕蠻傲慢,就算心系于他,她也無法接受他的自以為是。「你太狂妄了!我向陳文辭掉工作時,你會跟我提到‘尊重’兩個字,那到這里呢?你可曾問過我的意願?」

「你我都知道答案是什麼,我又何必要問——」他倏地住了口,上前一把扣住起身要走人的她,火冒三丈的怒吼,「你去哪里?」

她用力的扯掉他的手,冷冷的道︰「我要離開,因為再跟你說下去根本是白費唇舌而已!」對個驕傲自大的男人講道理跟對牛彈琴沒啥兩樣!

黎威的辰抿緊,「你能去哪里?你已經沒有能力回到你的世界了?」

她一愣,錯愕的瞪著他,不可能,他不可能會知道的!「我、我只是身體有些虛弱,所以還無法使用我的能力,不是沒有能力,何況還有司韞倫他們給——」

「撒謊!」他沉聲一喝,「住在《無字天書》里的小女娃已經跟我說過了,你是一名普通人而已。」

她臉色悚地一變,幾乎站不住的要癱軟在地。

接著,他怒不可遏的將在她家浴室里與天書女娃的事簡述一遍,但對她說的什麼下一世或下下一世的話,因為他是有听沒有懂,所以,並未提及。

風曼筠好錯愕。原來,《天字天書》並不只是一本書而已!

其實,司韞倫也曾經這麼說過——

……那不是一本單純的《無字天書》而已,我在三歲時明明在里面看到一個小女嬰!

所以,在經過這幾年後,小女嬰已經長成七歲大,而他們都曾有過一種感覺,就是那本《無字天書》里好像藏了個調皮的靈魂,常常故意讓他們感應到它,卻又跟他們玩起捉迷藏,如今听黎威一說,不就得到印證!

沒打算讓她繼續呆滯下去,黎威雙手放在她的肩上,氣憤的問她,「難道你一點都不感動,在我可以回到這里,卻因為舍不下你而願意繼續留在那個世界——」

「對,讓我喪失可以自由游走于各個時空的異能,你還真是用心良苦。」她的口氣充滿憤恨與嘲弄。他可以靠天書回來這里的,卻讓她白白耗盡異能,令她把尋找天書責任丟給兩個伙伴,他太可惡了!

「我當然是用心良苦!在那個世界你有太多的包袱,在這里,你沒有選擇的只能依賴我!」

「你以為如此一來,我便可以放心的來愛你?」

「沒錯!」

他的愛怎能如此的霸氣?這算是愛嗎?她把他的需求、感受全放在自己之上,他呢?他卻沒有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把她帶來這個未開化,以掠奪為主的馬上民族,一人必須以男人為天的世代里,她的自我呢?

她簡直快瘋了,「好,就算如此,但在這男尊女卑的世界里,在這一夫多妻的制度下,你可以給我什麼樣的承諾?一生只有一名妻子,一生只愛一個人……」

黎威皺眉道︰「我會做這樣的承諾,因為,我想怎麼做就會怎麼做,至少我對你有特別的感覺,這是真的,」他停頓下,「當然,我也可以虛情假意的來騙你,但這是你要的?」

也無語,但卻討厭他的誠實。

「所以,我要你明白,我大匈奴國需要下一個繼承人,而且,皇族血脈要傳承下去,子女愈多,我的國家就會愈強大。」

她懂,古代中國皇帝三千佳麗,也為了開枝散葉,多添子嗣。

見她似乎明白了,他的口氣也緩和下來,「但你放心,我不會愛她們的,只是讓他們孕育我的子女。」他伸手將她擁入懷里,「這部份,你要諒解。」

他捺著性子的與她溝通,因為她是如此的不同,要不,能當他的女人是多大的福氣,誰還敢要求獨佔?

風曼筠也許年輕,但因經歷的人生不同,她相當早熟。她平靜的推開他,「我很感謝你的誠實,所以,我也以同等的誠實來對待要我成為一個男人的妻子,至少我要愛他,而我認為這一點這一世我做不到,所以,我選擇單身——」

黎威濃眉一皺。

「沒有愛情做後盾就不可能有幸福的婚姻,更不可能有所謂的相互尊重——」

「我愛你,你也愛我,我們兩人都很清楚!」他忍不住又發火。

「相愛的人要學習彼此尊重,你做得到嗎?我愛你,但我不適合你,不適合一個有其他的女人為他生兒育女的男人,你懂嗎?」

「不!只有你會是我的大閼氏!」

她心寒了,「我開始相信在你所謂的愛情里,人只在乎自己的感覺,但對我而言,當大閼氏又如何?這里還有很多數不清的閼氏。」

「即便你是我唯一在乎的?」他眼內冒火。

風曼筠冷靜的看著他。兩人之間的代溝的確不淺,就算此時,換她處在他的時空里,兩人仍無法找到一個交集點。她嘆了聲,「如果我說,我跟很多男人發生關系,但只有你是我唯一深愛的行嗎?」

黑眸瞬間閃動起洶涌怒濤,俊臉也因怒火而變得扭曲,「風曼筠,請你認清所謂的‘男女平等’只存于你那個未來世界!在這里,一個王只有一個女人那是不對的,而男人永遠是女人的主宰——」

「不對!我只屬于我自己。」

「錯!」黎威怒氣沖沖的一反扣住她的手,「你听著,在這里,我就是你的主宰,而你,要把自己歸零,要隨遇而安,要照這個年代的行為舉止來行事。」

她恨恨的瞪著他。那是她曾經送給他的話,他卻在此時回送給他!

「這幾天我就會安排大婚的事……」

「我不嫁。」

她堅定的語氣再度燃起他的怒火。在這個時代,他可以給她一切,她卻不願意屬于他!胸口的怒火益發沸騰起來,同時,也將他體內的暴烈性子全燒了出來。

「不嫁可以!來人!」

他粗魯的扣著她的手臂,不理會她的掙扎,硬是將她拖到帳外。

在熊熊火光的照亮下,但見兩名侍從立即快步走來,拱手行禮,「耆王!」

黎威眸中射出一道冰冷寒光,將她甩落到兩人的腳邊,跌坐地上的她痛楚的皺起柳眉,眼神卻不畏的瞪向他。

他黑眸對上她,「把她關到地牢去!」

兩人一愣,就連晚一步到場的杜谷也呆了。

「去!」

「是!」兩人連忙從命,一人一手的抓起這名縴細嬌小的大美人就往後山的地牢走去,這里是專門關些罪人的地方,冰冷而黑暗,尤其晚上可是會凍死人的,而今兒個才看到黎威耆王對她呵護有加,怎麼不到一天,就風雲變色?

看著她頭也不回的身影,黎威雙手用力握拳,力氣之大竟令骨頭  作響。

至于很會察言觀色的杜谷則偷偷的倒退,趕忙找魯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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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三天,黎威等著風曼筠求饒,但他從地牢的守衛那里得到的卻是她絕食不語的消息。

這令他感到焦躁而憤怒,恨不得去把那個不識好歹的女人揪起來,搖搖她,叫她清醒清醒!

可他什麼也沒做,保是咬牙切齒的猛灌苦酒。

只是顯然有人看不下去了,大帳的廉子被人用力甩開,魯凱怒氣沖沖的走進來,黎威手上的好酒更被從中攔截。

他冷冷瞪著順手就將酒杯丟到桌子的好友,「干什麼?!」

魯凱不畏懼他這陰森森的一瞥,反而瞟了一桌的杯盤狼藉再看著他,「你跟我說你到了另一個世界的事情是真的吧?那麼你把屬于那里的風曼筠帶回這里就是為了要她死在地牢,你是不是太無聊了?」

三天了,事發的第一晚,杜谷就急驚風的到他的大帳把這件事告訴他,所以他們倆人還特地拿了毛毯蓋遮住地牢的入口處,不讓冷風灌入,還偷渡食物給她,否則風曼筠早就香消玉殞了。

本以為關一晚,黎威的氣便消了,沒想到三晚已過,他還沉得住氣的在這兒喝酒!

他的怒火已經涉臨爆炸邊緣,魯凱是活的不耐煩了,膽敢說他無聊?!黑眸倏地一沉,「你是想死!」

「我是不想你後悔,到時候人死了,看你上哪再找一個回來。」他句句鏗鏘有力。

黎威眼內冒火,嘴硬道︰「我不會後悔!」

「你這話是想說給誰听?」他才不信,「如果真的又在乎她死活,你也不會默許我和杜谷偷偷給她送毛毯、送食物,在這物資匱乏的大漠,一個女人可比一匹馬不如,你就別再自欺欺人了,天寒地凍的,她一個女人早晚挨不住。」語重心長的說完,他轉身走出帳篷。

「再拿酒來!」黎威對著帳外怒聲咆哮,不一會,就有人扛了兩甕酒進帳篷。

整整一天,就見他不斷斟滿酒杯,一杯又一杯的仰頭灌下。

隨著酒愈喝越多,他卻愈來愈清醒,原本扭曲而嚴峻的臉也也緩緩平靜下來。他能怎樣?他唯一在乎的女人只有她,光這一點,他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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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陽光突地射入陰冷而潮濕的地牢。

這是第幾天了?風曼筠曲膝靠牆而坐,幾乎以水果果月復的她感受到陽光的溫暖卻虛弱的無法移動,過往擁有的異能的她即便十天滴水未進也不會如此虛弱,然而如今卻連睜開眼都覺得費力。直到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抱起,昏沉的意識才稍稍凝聚,她最初的反應是驚慌,不過一嗅到熟悉的氣味,也突然一愣。

即使濃濃的酒味撲鼻而來,她仍嗅得到只屬于黎威的陽剛氣味,還有這如鋼鐵般堅硬的胸膛。是他!

然而,她也迷惑了,是他將她關在這里,為何又來帶走她?而且,這個懷抱是如此溫暖……她無法再細想,濃濃的安全感涌上,這幾天睡睡醒醒,一直難以安眠的她,再也無法抵擋睡神的呼喚,沉沉的睡著了。

黎威面無表情的抱著她因到大帳內,女奴們早已備妥熱水,兩旁也放了炭火。

他以眼神示意要她們退下,命令自己壓抑著在見到這具美麗胴體時被點然的欲火,他深吸了口氣,又將她抱起。

她昏昏沉沉的微張雙眸,蒙朧中,看到他那張熟悉的俊顏,再次沉睡。

他知道她的意識尚未清楚,不然,她應該能感覺到自己的赤果的。

在將她輕柔的放入暖呼呼的熱水浴盆時,他似乎听到從他口中逸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這幾天她大概都沒有好好的睡上一覺,浸在澡桶里竟也能睡?

然而,也許熱水澡太舒服了,她看來慵懶而迷人,微張的紅唇、嘴角上揚的弧線都像在邀請他一起入浴似的。

這當然只是他的一相情願,但是,他不想再壓抑了!

褪去身上衣物,他也入浴。這個浴桶夠大夠深,而她又是如此縴細。

只是身材高大的他讓空間變得擁擠,她柳眉一皺,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楮,看著熟悉的的帳篷,還有些迷惑,但下一秒,眼楮倏地大睜,擰眉看著眼下的水,這才總算看清楚自己是浸身在一只裝滿水的大木桶里,而身無縷的她腰際間竟多出一雙男人的手!

剎那間,所有混沌不見,她頭皮發麻,清楚的感受到她的背正貼靠著一堵光滑堅硬的胸膛,而她臀部後方有一灼熱亢奮……

風曼筠猛地倒抽口涼氣,迅速回頭,她怎麼會與黎威共浴?!

她最後的記憶只到他到地牢里抱她離開。

驚見他那雙黑眸里有著再清楚不過的欲火,還有環抱著她的赤果身體,在水波蕩漾下,上上下下輕輕撩動她的身子,像在無言的提醒著兩人的肌膚之親,她粉臉酡紅,心跳失速,只想起身逃離,但他的雙手卻扣住她的縴腰不放。

「別動,你太虛弱了,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想要她的蟄伏太久,他的身體因為渴望而疼痛,但在擁抱過她,感受到她的柔弱後,他不舍的心緒竟戰勝饑渴的,他願意再等待!

「但我不習慣跟男人共浴。」她尷尬的拒絕,更何況,他的雙手開始不安份的從她的縴腰往上,迫得她不得不以雙手按住他的手,「你別亂來!」

「亂來?這算嗎?」他將頭埋在她脖頸間的發絲中,低沉的笑聲及氣息都搔動著她敏感的神經,一陣難以形容的酥癢感更開始往四肢百骸蔓延。

「夠了!」她暗啞著聲音斥責,然而,卻如此的沙啞無力,她忍不住的懊惱申吟,卻引來他更放肆的笑聲。

「哈哈哈……」

她氣得想咬人,幸而黎威也明白適可而止。

下一秒,她听到嘩啦啦的水花聲,他甘願從她身後起身了。

黎威一離開浴桶,壯碩的完美體魄立即進入她的視線,臉上的紅暈更深了,她急急的轉開臉。

相形之下,赤果的他可自在了,黎威拉了條薄被綁在腰間,一如他在現代泡澡後,僅系一條浴巾時的性感迷人。

他還刻意走到她面前,俯身伸手輕輕的摩挲她柔軟的紅唇,喃喃低語,「你會慢慢習慣的,明天,不,最多兩天我們就要完成大婚了。」要伙夫將食物特別處理過,慢慢的補充回體力,她的身子應該就好多了。

「不!我說了我不嫁。」她不懂,他為什麼還是這麼自以為是?

他臉色又是一沉,但很快的又綻放狂傲笑意,「在這里,我就是天。」

「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她不厭其煩的提醒她。

「但你在這里。」他試著跟她講道理。天知道,他多想現在就要了她,在氤氳熱水下,她的雙頰粉女敕誘人,更甭提在水底下的赤果身軀有多麼動人。

「黎威,我不屬于這里,你很清楚,不同時代的人處在不同時代的無奈。」她也想試著跟他講道理,畢竟他曾經接受文明洗禮,只是回到這個未開化的古世界後,他再次成了眾人敬畏的匈奴太子,曾因無所適從而挫敗的無力感全數消失,他的狂傲霸氣全回籠了!

「所以你更需要我,當我的大閼氏,在我的羽翼下生活,沒有人敢欺侮你,你可以過著榮華富貴的日子。」

他愛得霸氣,听在她耳里,更覺得痛苦,「你為什麼老是不懂?榮華富貴不是我需要的!我不要!不要!」

扁想到他會跟其他女人上床,她們會為他生兒育女,她就心痛的要死掉了,她不行的,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他明白嗎?

「寧死都不要?!他倏地眯起眼,不敢相信,在他溫柔以對,好言相勸,要給她所有匈奴女人最希冀的幸福與地位,她竟然拒絕了!

炯亮黑眸竄起熊熊怒火,這兩道怒焰也席卷向曼筠,她知道她該識時務,但她不想自欺欺人!

「就算危及性命我也不要,我不該存在這里,我會離開的。」

「我不要听這個!」他沉聲怒吼,「我要你!你听進去沒有?!」

若不是在乎她,該死的想要她想到心都痛了,他才願低頭,無視未來單于該有的地位與尊嚴,親自到地牢把她接出來!

他怒不可遏的穿上衣物,拿了披風套上,頭也不回的出了帳篷,飛身躍上一匹黑馬就馳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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