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每张苍穹大帐外,都添上了一把熊熊火炬,大帐外传出走动的人声,偶尔还听得到唧唧的夜虫声。
“匈奴人十几天洗一次澡,换一次衣服是很正常的,不过如果你想要洗澡,我可以派人——”
“我想,在这里水资源较不足,我不介意,而且我关心的也不是这个。”她不耐的打断他的话,“我只想知道你接下来的安排?”
很熟悉的用词,只是当初说的是黎威,这显然让他很开心。
“在匈奴,单于就主子,就是手握匈奴子民生杀大权的君王——”
“我懂,请你直截了当的说。”
他以欣赏的眼神看着她,“你不只外表美丽,而且还有颗很聪明的脑袋。”
“然而还是被人恩将仇报的掳来另一个世界。”这一席话可呛了!
但黎威只是一笑,开始言归正传,“再过不久,我将成为新单于,我父亲的妻妾如果我不接收的话,她们都必须殉葬,这就是所谓的”妻后母“,是匈奴的传统习俗——”
他故意停顿,看着错愕得瞪大双眸的她,“当然,你会跟我成亲,所以,只有你是我的大阏氏,也就是皇后,其他女人都只是阏氏,也就是所谓的妾妃。”
“妻后母?!太不可思议了,在我的时代,那叫。”她难以置信也无法接受。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无所谓,只要你把你的心给我,我可以不要她们。”
“然后让她们去陪葬?”风曼筠突然觉得愤怒,她像那样的人吗?
“当然,她们原本就属于我父亲,到阴间去伺假他也是应该的。”
瞪着他那双绝情的黑眸,她虽然可以理解他对他父亲的绝情,可是,她还是无法苟同,“你在圣殿组织也受过文明教育,难道不能有其他做法?”
“可以,但在回答你之前,我想先知道,你在乎的是不想让其他女人分享我?还是只是不希望她们死?”
“要我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是不可能的,但我并没有要嫁给你,所以说穿了,你想要怎么处置她们都与我无关!”不意外的见到他的脸色陡地一变,她倒是无畏的继续道:“现在,我只是想知道,你很清楚一个人处在一个格格不入的世界里,那种没有归属感的无奈与挫败,又为什么把不属于这里的我给带来?”
“因为我要你?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他火大了,大手一挥,桌上尚未收走的杯盘全都“乒乒乓乓”的落了地。他不懂,她难道没有年垤有多少女人等着陪他?但只有她被留在身边,只有她可以当他的大阏氏,她怎么还不明白?
然而他的言行只让她觉得他骄蛮傲慢,就算心系于他,她也无法接受他的自以为是。“你太狂妄了!我向陈文辞掉工作时,你会跟我提到‘尊重’两个字,那到这里呢?你可曾问过我的意愿?”
“你我都知道答案是什么,我又何必要问——”他倏地住了口,上前一把扣住起身要走人的她,火冒三丈的怒吼,“你去哪里?”
她用力的扯掉他的手,冷冷的道:“我要离开,因为再跟你说下去根本是白费唇舌而已!”对个骄傲自大的男人讲道理跟对牛弹琴没啥两样!
黎威的辰抿紧,“你能去哪里?你已经没有能力回到你的世界了?”
她一愣,错愕的瞪着他,不可能,他不可能会知道的!“我、我只是身体有些虚弱,所以还无法使用我的能力,不是没有能力,何况还有司韫伦他们给——”
“撒谎!”他沉声一喝,“住在《无字天书》里的小女娃已经跟我说过了,你是一名普通人而已。”
她脸色悚地一变,几乎站不住的要瘫软在地。
接着,他怒不可遏的将在她家浴室里与天书女娃的事简述一遍,但对她说的什么下一世或下下一世的话,因为他是有听没有懂,所以,并未提及。
风曼筠好错愕。原来,《天字天书》并不只是一本书而已!
其实,司韫伦也曾经这么说过——
……那不是一本单纯的《无字天书》而已,我在三岁时明明在里面看到一个小女婴!
所以,在经过这几年后,小女婴已经长成七岁大,而他们都曾有过一种感觉,就是那本《无字天书》里好像藏了个调皮的灵魂,常常故意让他们感应到它,却又跟他们玩起捉迷藏,如今听黎威一说,不就得到印证!
没打算让她继续呆滞下去,黎威双手放在她的肩上,气愤的问她,“难道你一点都不感动,在我可以回到这里,却因为舍不下你而愿意继续留在那个世界——”
“对,让我丧失可以自由游走于各个时空的异能,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她的口气充满愤恨与嘲弄。他可以靠天书回来这里的,却让她白白耗尽异能,令她把寻找天书责任丢给两个伙伴,他太可恶了!
“我当然是用心良苦!在那个世界你有太多的包袱,在这里,你没有选择的只能依赖我!”
“你以为如此一来,我便可以放心的来爱你?”
“没错!”
他的爱怎能如此的霸气?这算是爱吗?她把他的需求、感受全放在自己之上,他呢?他却没有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把她带来这个未开化,以掠夺为主的马上民族,一人必须以男人为天的世代里,她的自我呢?
她简直快疯了,“好,就算如此,但在这男尊女卑的世界里,在这一夫多妻的制度下,你可以给我什么样的承诺?一生只有一名妻子,一生只爱一个人……”
黎威皱眉道:“我会做这样的承诺,因为,我想怎么做就会怎么做,至少我对你有特别的感觉,这是真的,”他停顿下,“当然,我也可以虚情假意的来骗你,但这是你要的?”
也无语,但却讨厌他的诚实。
“所以,我要你明白,我大匈奴国需要下一个继承人,而且,皇族血脉要传承下去,子女愈多,我的国家就会愈强大。”
她懂,古代中国皇帝三千佳丽,也为了开枝散叶,多添子嗣。
见她似乎明白了,他的口气也缓和下来,“但你放心,我不会爱她们的,只是让他们孕育我的子女。”他伸手将她拥入怀里,“这部份,你要谅解。”
他捺着性子的与她沟通,因为她是如此的不同,要不,能当他的女人是多大的福气,谁还敢要求独占?
风曼筠也许年轻,但因经历的人生不同,她相当早熟。她平静的推开他,“我很感谢你的诚实,所以,我也以同等的诚实来对待要我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子,至少我要爱他,而我认为这一点这一世我做不到,所以,我选择单身——”
黎威浓眉一皱。
“没有爱情做后盾就不可能有幸福的婚姻,更不可能有所谓的相互尊重——”
“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两人都很清楚!”他忍不住又发火。
“相爱的人要学习彼此尊重,你做得到吗?我爱你,但我不适合你,不适合一个有其他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的男人,你懂吗?”
“不!只有你会是我的大阏氏!”
她心寒了,“我开始相信在你所谓的爱情里,人只在乎自己的感觉,但对我而言,当大阏氏又如何?这里还有很多数不清的阏氏。”
“即便你是我唯一在乎的?”他眼内冒火。
风曼筠冷静的看着他。两人之间的代沟的确不浅,就算此时,换她处在他的时空里,两人仍无法找到一个交集点。她叹了声,“如果我说,我跟很多男人发生关系,但只有你是我唯一深爱的行吗?”
黑眸瞬间闪动起汹涌怒涛,俊脸也因怒火而变得扭曲,“风曼筠,请你认清所谓的‘男女平等’只存于你那个未来世界!在这里,一个王只有一个女人那是不对的,而男人永远是女人的主宰——”
“不对!我只属于我自己。”
“错!”黎威怒气冲冲的一反扣住她的手,“你听着,在这里,我就是你的主宰,而你,要把自己归零,要随遇而安,要照这个年代的行为举止来行事。”
她恨恨的瞪着他。那是她曾经送给他的话,他却在此时回送给他!
“这几天我就会安排大婚的事……”
“我不嫁。”
她坚定的语气再度燃起他的怒火。在这个时代,他可以给她一切,她却不愿意属于他!胸口的怒火益发沸腾起来,同时,也将他体内的暴烈性子全烧了出来。
“不嫁可以!来人!”
他粗鲁的扣着她的手臂,不理会她的挣扎,硬是将她拖到帐外。
在熊熊火光的照亮下,但见两名侍从立即快步走来,拱手行礼,“耆王!”
黎威眸中射出一道冰冷寒光,将她甩落到两人的脚边,跌坐地上的她痛楚的皱起柳眉,眼神却不畏的瞪向他。
他黑眸对上她,“把她关到地牢去!”
两人一愣,就连晚一步到场的杜谷也呆了。
“去!”
“是!”两人连忙从命,一人一手的抓起这名纤细娇小的大美人就往后山的地牢走去,这里是专门关些罪人的地方,冰冷而黑暗,尤其晚上可是会冻死人的,而今儿个才看到黎威耆王对她呵护有加,怎么不到一天,就风云变色?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身影,黎威双手用力握拳,力气之大竟令骨头咔咔作响。
至于很会察言观色的杜谷则偷偷的倒退,赶忙找鲁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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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天,黎威等着风曼筠求饶,但他从地牢的守卫那里得到的却是她绝食不语的消息。
这令他感到焦躁而愤怒,恨不得去把那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揪起来,摇摇她,叫她清醒清醒!
可他什么也没做,保是咬牙切齿的猛灌苦酒。
只是显然有人看不下去了,大帐的廉子被人用力甩开,鲁凯怒气冲冲的走进来,黎威手上的好酒更被从中拦截。
他冷冷瞪着顺手就将酒杯丢到桌子的好友,“干什么?!”
鲁凯不畏惧他这阴森森的一瞥,反而瞟了一桌的杯盘狼藉再看着他,“你跟我说你到了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是真的吧?那么你把属于那里的风曼筠带回这里就是为了要她死在地牢,你是不是太无聊了?”
三天了,事发的第一晚,杜谷就急惊风的到他的大帐把这件事告诉他,所以他们俩人还特地拿了毛毯盖遮住地牢的入口处,不让冷风灌入,还偷渡食物给她,否则风曼筠早就香消玉殒了。
本以为关一晚,黎威的气便消了,没想到三晚已过,他还沉得住气的在这儿喝酒!
他的怒火已经涉临爆炸边缘,鲁凯是活的不耐烦了,胆敢说他无聊?!黑眸倏地一沉,“你是想死!”
“我是不想你后悔,到时候人死了,看你上哪再找一个回来。”他句句铿锵有力。
黎威眼内冒火,嘴硬道:“我不会后悔!”
“你这话是想说给谁听?”他才不信,“如果真的又在乎她死活,你也不会默许我和杜谷偷偷给她送毛毯、送食物,在这物资匮乏的大漠,一个女人可比一匹马不如,你就别再自欺欺人了,天寒地冻的,她一个女人早晚挨不住。”语重心长的说完,他转身走出帐篷。
“再拿酒来!”黎威对着帐外怒声咆哮,不一会,就有人扛了两瓮酒进帐篷。
整整一天,就见他不断斟满酒杯,一杯又一杯的仰头灌下。
随着酒愈喝越多,他却愈来愈清醒,原本扭曲而严峻的脸也也缓缓平静下来。他能怎样?他唯一在乎的女人只有她,光这一点,他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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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阳光突地射入阴冷而潮湿的地牢。
这是第几天了?风曼筠曲膝靠墙而坐,几乎以水果果月复的她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却虚弱的无法移动,过往拥有的异能的她即便十天滴水未进也不会如此虚弱,然而如今却连睁开眼都觉得费力。直到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抱起,昏沉的意识才稍稍凝聚,她最初的反应是惊慌,不过一嗅到熟悉的气味,也突然一愣。
即使浓浓的酒味扑鼻而来,她仍嗅得到只属于黎威的阳刚气味,还有这如钢铁般坚硬的胸膛。是他!
然而,她也迷惑了,是他将她关在这里,为何又来带走她?而且,这个怀抱是如此温暖……她无法再细想,浓浓的安全感涌上,这几天睡睡醒醒,一直难以安眠的她,再也无法抵挡睡神的呼唤,沉沉的睡着了。
黎威面无表情的抱着她因到大帐内,女奴们早已备妥热水,两旁也放了炭火。
他以眼神示意要她们退下,命令自己压抑着在见到这具美丽胴体时被点然的欲火,他深吸了口气,又将她抱起。
她昏昏沉沉的微张双眸,蒙胧中,看到他那张熟悉的俊颜,再次沉睡。
他知道她的意识尚未清楚,不然,她应该能感觉到自己的赤果的。
在将她轻柔的放入暖呼呼的热水浴盆时,他似乎听到从他口中逸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这几天她大概都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浸在澡桶里竟也能睡?
然而,也许热水澡太舒服了,她看来慵懒而迷人,微张的红唇、嘴角上扬的弧线都像在邀请他一起入浴似的。
这当然只是他的一相情愿,但是,他不想再压抑了!
褪去身上衣物,他也入浴。这个浴桶够大够深,而她又是如此纤细。
只是身材高大的他让空间变得拥挤,她柳眉一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的帐篷,还有些迷惑,但下一秒,眼睛倏地大睁,拧眉看着眼下的水,这才总算看清楚自己是浸身在一只装满水的大木桶里,而身无缕的她腰际间竟多出一双男人的手!
刹那间,所有混沌不见,她头皮发麻,清楚的感受到她的背正贴靠着一堵光滑坚硬的胸膛,而她臀部后方有一灼热亢奋……
风曼筠猛地倒抽口凉气,迅速回头,她怎么会与黎威共浴?!
她最后的记忆只到他到地牢里抱她离开。
惊见他那双黑眸里有着再清楚不过的欲火,还有环抱着她的赤果身体,在水波荡漾下,上上下下轻轻撩动她的身子,像在无言的提醒着两人的肌肤之亲,她粉脸酡红,心跳失速,只想起身逃离,但他的双手却扣住她的纤腰不放。
“别动,你太虚弱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想要她的蛰伏太久,他的身体因为渴望而疼痛,但在拥抱过她,感受到她的柔弱后,他不舍的心绪竟战胜饥渴的,他愿意再等待!
“但我不习惯跟男人共浴。”她尴尬的拒绝,更何况,他的双手开始不安份的从她的纤腰往上,迫得她不得不以双手按住他的手,“你别乱来!”
“乱来?这算吗?”他将头埋在她脖颈间的发丝中,低沉的笑声及气息都搔动着她敏感的神经,一阵难以形容的酥痒感更开始往四肢百骸蔓延。
“够了!”她暗哑着声音斥责,然而,却如此的沙哑无力,她忍不住的懊恼申吟,却引来他更放肆的笑声。
“哈哈哈……”
她气得想咬人,幸而黎威也明白适可而止。
下一秒,她听到哗啦啦的水花声,他甘愿从她身后起身了。
黎威一离开浴桶,壮硕的完美体魄立即进入她的视线,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她急急的转开脸。
相形之下,赤果的他可自在了,黎威拉了条薄被绑在腰间,一如他在现代泡澡后,仅系一条浴巾时的性感迷人。
他还刻意走到她面前,俯身伸手轻轻的摩挲她柔软的红唇,喃喃低语,“你会慢慢习惯的,明天,不,最多两天我们就要完成大婚了。”要伙夫将食物特别处理过,慢慢的补充回体力,她的身子应该就好多了。
“不!我说了我不嫁。”她不懂,他为什么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他脸色又是一沉,但很快的又绽放狂傲笑意,“在这里,我就是天。”
“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不厌其烦的提醒她。
“但你在这里。”他试着跟她讲道理。天知道,他多想现在就要了她,在氤氲热水下,她的双颊粉女敕诱人,更甭提在水底下的赤果身躯有多么动人。
“黎威,我不属于这里,你很清楚,不同时代的人处在不同时代的无奈。”她也想试着跟他讲道理,毕竟他曾经接受文明洗礼,只是回到这个未开化的古世界后,他再次成了众人敬畏的匈奴太子,曾因无所适从而挫败的无力感全数消失,他的狂傲霸气全回笼了!
“所以你更需要我,当我的大阏氏,在我的羽翼下生活,没有人敢欺侮你,你可以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
他爱得霸气,听在她耳里,更觉得痛苦,“你为什么老是不懂?荣华富贵不是我需要的!我不要!不要!”
扁想到他会跟其他女人上床,她们会为他生儿育女,她就心痛的要死掉了,她不行的,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他明白吗?
“宁死都不要?!他倏地眯起眼,不敢相信,在他温柔以对,好言相劝,要给她所有匈奴女人最希冀的幸福与地位,她竟然拒绝了!
炯亮黑眸窜起熊熊怒火,这两道怒焰也席卷向曼筠,她知道她该识时务,但她不想自欺欺人!
“就算危及性命我也不要,我不该存在这里,我会离开的。”
“我不要听这个!”他沉声怒吼,“我要你!你听进去没有?!”
若不是在乎她,该死的想要她想到心都痛了,他才愿低头,无视未来单于该有的地位与尊严,亲自到地牢把她接出来!
他怒不可遏的穿上衣物,拿了披风套上,头也不回的出了帐篷,飞身跃上一匹黑马就驰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