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年後美國紐約
雙層觀光巴土從時報廣場敖近的中城鬧區出發,分為上城下城兩條路線,上城路線經過林止目中心、中央公園、哥倫比亞大學、哈林區、博物館大道、精品名店街;下城路線會穿越劇場區、第五大道、格林威治村、蘇活區、中國城、小義大利、市貿中心、華爾街,並從南岸碼頭遠遠望見孤立的站在海上的自由女神。
兩個穿著牛仔裝,臉上掛著墨鏡的男人優雅的上了公車,和一群人魚貫擠進漆著火紅圖樣的觀光巴士里,其中一個男人身高約一七二公分,另一個男人則大約有一八O的身高,他緊緊的守護著身前那個在高大的美國人群里看起來略微嬌小的男人。
不仔細瞧還瞧不出來,因為他的胸、他的臂無一處觸及到前面那個男子,卻體貼的替他擋去所有公車族會有的推撞擠壓,穩穩的將他納進他寬大的羽翼之下。
「允陽,你不要僵著一張臉嘛,出來玩要開開心心的。」風琉璃輕輕地伸手推了推身後的男人。
那小心翼翼的模樣,擺明著是怕身後的男人生氣,墨鏡下的眼楮轉啊轉地,勾勾地透過鏡面瞅著他。
殷允陽看他一眼,英挺的面容顯得冷峻,從新加坡回來後,不知是喪父之痛的打擊太大還是怎地,風琉璃一改以往乖乖听話的小孩模樣,任性的像是位驕縱的千金,放著龐大的風城美國分公司不管,老是拉著他坐電車又坐公車,說要享受一下紐約本土風光。
「你知道嗎?我在紐約生活了大半輩子,卻從不知道這里的人究竟是怎麼在生活的,這很悲哀,不是嗎?所以我要用心看看,否則哪天眼一閉,什麼都看不見了。」
殷允陽不理他,風琉璃只好自說自話,他知道他的耳朵很尖,就算他在自言自語,他也一定听得到。
不知情的外人都單純的以為殷允陽是他風琉璃二十四小時的貼身保鑣,因為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會看見殷允陽,其實真正坐在辦公室處理美國風城財團龐大業務的人是殷允陽,他只不過算是他的簽名秘書,把他弄好的文件拿來簽個名蓋個章而已,最多,是在他的威迫下再心不甘情不願的把一些重要的大事給看一下,免得開會時出丑。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小少爺,」殷允陽一點都不喜歡听到風琉璃動不動就把死這件事掛在嘴邊。
這個人口里叫他小少爺,說起話的語氣卻像是兄長在教訓小孩……
風琉璃吐吐舌頭,乖巧的不再說話,他在殷允陽面前是這樣,風城四少的威權蕩然無存,三哥風淮恩說殷允陽是他的克星真是一點也不為過,他在他面前就像是只小貓咪,只能沒事瞄一聲,從來沒伸出小爪子抓過他身上的任何一部份,好幾次想抓,卻偏偏一對上他的眼楮就像被下了咒似的听話的收起貓爪,又是乖乖的喵一聲。
他在別人眼前是頭豹,在殷允陽面前只能是只貓,他認了,不認也不行,二十四年來他已經習慣一切都听他的話,包括他要他在風御海那個討厭鬼面前當個乖小孩他也照做。
想起他的大哥風御海,不,自從風元帝認祖歸宗後,現在應該算是二哥了,一想起他他就生氣,白白壞了今日趁著陽光大好出游的好心情。
「允陽,你看看,帝國大廈!」轉移往意力的第一個目標,便是那高聳宏偉的帝國大廈,陽光照射,讓這棟散發著浪漫情調的建築物在白天看起來也金碧輝煌。
殷允陽隨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地道︰「小少爺,二少要你回他電話。」
「你什麼時候要租西雅圖夜未眠的錄影帶給我看?」
「小少爺……」
「听說梅格萊恩跟湯姆漢克斯就是約在這棟大廈的頂樓,對吧?好浪漫!我真想也來個金玉盟約,死而無憾。」風琉璃神往的仰高著穿著套頭線衫的頸子看著遠處,故出息不理會殷允陽陰沉的臉。
「風琉璃!」殷允陽低啞的喚了一聲。
壓低的嗓音代表著某種程度的危險,風琉璃識相的回眸一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老實回答我。」
殷允陽睨著他,抿著唇不答。
「你喜歡我嗎?」不管殷允陽的臉多難看,他還是不怕死的笑咪咪問道。
「我不喜歡回答廢話,小少爺。」
「廢話?你的意思是你喜歡我?」風琉璃故意挨近他,一雙明眸閃亮亮的望住他。
殷允陽退開一些距離,板著臉,「我可不想被當成同性戀。」
「很難。」風琉璃說著順勢伸手抱住他的腰,緊緊的靠在他懷里。
周圍一同搭車的人個個都用奇異的目光盯著他們兩個瞧,同性戀在紐約根本不足為奇,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敝,吸引人目光的是他們這兩個男人的俊逸非凡,較高大的殷允陽氣宇軒昂,冷冷的氣質卻奇特的讓人有一種安全感,較矮小的風琉璃則美麗得不可方物,雖戴著墨鏡,但那姣好的輪廓卻掩藏不住她的迷人,兩人的搭配簡直到了天衣無縫的地步。
男人跟男人,跟天衣無縫四個字搭上邊,能不吸引人的目光嗎?
「小少爺!」殷允陽氣怒的伸手要將他推離,一點都不欣賞風琉璃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所開的玩笑。
「我頭暈上。」知道他一定會把他給推開,風琉璃一雙手環得更緊。
听到他說頭暈,殷允陽要推開的手頓時收回力道,低頭細細審視著他,「真的頭暈?」
「嗯。」他低頭,偷偷的在他懷里笑。
「不要騙我,否則……」
「我有天大的膽也不敢騙你殷允陽。」現在他才發現原來自已在他面前說起謊來可以瞼不紅氣不喘,嘿,有進步。
「那就下車。」
「嘎?為什麼?」風琉璃抬起頭來不解的看著他。
「你頭暈了還玩什麼?回家去。」
「我不要……」
殷允陽臉一沉,「你忘了答應過我的話?」
「沒……忘啊。」心虛啊,笨啊,干什麼拿石頭砸自己的腳?本來可以好好玩的,為了鬧他一下,現在可好了,玩也玩不成,回到家一定會被他逼得非上床睡上幾個小時不可。
「那就下車。」說著,殷允陽伸手拉住他往司機的方向走去。
「允陽……」
「沒理可說。」
「可是今天太陽好美啊!我不想回家悶在房里發霉!」他嘟起了嘴,有點氣呼呼地。
「你是男人,不要動不動嘟嘴巴耍賴。」
要賴?風琉璃瞪大了眼。
「這叫撒嬌,懂不懂?」他不平的糾正道。
「那更不該。」邊說,殷允陽已拉著風琉璃走到車門口,「司機先生,我們在下一站下車,麻煩你。」
「真的沒有商量的余地?」風琉璃幽幽地瞅著他。
「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我真倒楣。」說著,風琉璃將身子趴在巴士的一大面玻璃窗上,依依不舍的看著外頭璀璨的朝陽。
白花花的陽光照得他真的有點頭暈,但巴士里冷冷的空氣卻又讓他覺得有些涼意,望著外頭一閃而過的街景及街道上的人群,風琉璃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被關在籠子里的動物,好可憐。
就在風琉璃悶著氣懊惱的同時,車窗外一道閃爍的紅光突地透進,照得風琉璃睜不開眼,驚覺不對勁,正要閃躲,一旁的殷允陽已快他一步的將他拉進懷中,並在瞬間將兩人的身子壓低——
「該死!大家快趴下!」殷允陽大吼,用自己的身子將風琉璃緊緊護在身下,掏出隨身攜帶的手槍。
倏地,只聞「砰砰」兩聲,巴士那一大面車窗玻璃應聲碎裂紛飛,司機緊急煞車,車內的乘客不住地驚喊尖叫,每個人慌忙的躲進座位跟座椅之間,巴士也因為緊急煞車而打滑,發出刺耳的聲響,隨即在五秒鐘後撞上街道旁的商家,整輛巴士當場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