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看不出來丹毅的魅力何在,為何會有那麼多女孩子巴著他不放?和青狼比起來,他孩子氣、不成熟,甚至可以說幼稚,所以他那班崇拜者才會做出如此幼稚的舉動。被丹毅迷懷恨至今的桑可琪,恨恨地拍著濕了一大半的褲子,嘟著嘴直沖向吧台。
「妹會不會覺得很熱,可琪!」在吧台內忙得不亦樂乎的齊丹茹,快樂地揮流著汗水。
「給我一杯『黑色天鵝絨』。」靠近飛鏢區的客人點杯酒。
「『黑色天鵝絨』!」客人只要點了齊丹茹不曾或鮮少听過的酒名,她立刻方寸大亂,瓶瓶罐罐亂抽一把。
真不知道她回台北後,這里會是什麼樣的情況。輕嘆了口氣,桑可琪如往常般認命地為她收拾殘局,很快地調出由黑啤酒和香蕉混合而成的『黑色天鵝絨』,推給角落的客人。
「真的很熱,對不對?」齊丹茹很快地恢復笑顏,或者她根本不知煩惱為何物。
「丹茹,再一個多月我就要回台北了,妳別讓我放心不下呀。」看她笑得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孩,桑可琪是既羨且憂。
「小姐,我的『瑪莉安』怎麼還沒來?」有人抱怨了。
「『瑪莉安』也是酒名嗎?」齊丹茹十分困惑地翻著小抄,「真的里里我剛才還以為她在叫人。」
真的完了。「丹茹,除了約會外,妳好歹花點心思翻翻我特地替妳寫的酒單,這份單子可是我花了整整一天整理成的。」她動手挑出調配的酒,將它們推給她。「快調,不然客人要生氣了。」
「沒關系,反正要打烊了。」齊丹茹樂觀她笑著。「客人要是生氣走了,我就可以早一點和阿川去找青狼大哥。」
「為了青狼,你們可以連店都不要嗎?」青狼頁得人心,一朵甜美的笑靨悄悄地里上桑可琪的臉上。這幾天她借著看紀念之名,常往『雲天盟』跑,和青狼相處的時間一下子里多了,真好。
「可琪,昨天阿川問我妳是不是青狼大哥的馬子,妳說他是不是很好笑?」齊丹茹將好不容易調出的酒端給客人。
「為什麼好笑?」難道她配不上青狼!
「妳怎麼可能是青狼大哥的馬子?他喜歡的不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嗎?」齊丹茹嘴巴在動,眼楮卻突然被前方的舞台給吸引住。丹毅在干嘛!他怎麼一比著可琪。
「對呀!他好像有心儀的人,可是──可是我──」她眼神黯淡地玩著手指,不知如何向丹茹解釋自己對青狼的好感,及日益滋長的感情。
「喂,可琪,我家丹毅好像有事找妳。」齊丹茹拍拍她,沒留意她說什麼。丹毅?他又有什麼事了。桑可琪望向他,不懂他比的手勢是什麼意思。
「丹茹,妳從小和他一起長大,能不能告訴我,他是什麼意思?」一下子比天花板,一下子比嘴巴,搞不憧他。
「不知道,我過去看看好了。」她說著人已經走遠。
名副其實的行動派。桑可琪柔柔地一笑,著手為其它客人調酒。
「可琪,原來丹毅要你過去。」很快地,齊丹茹又走了回來。
「什麼事?」她皺了皺小巧的鼻頭,不怎麼歡喜地想起他禍害她的那一天。
「不知道,我沒問。」她說著舉步又要移向舞台。
「丹茹,算了,我自己問他好了。」剛才丹毅那班歌迷蓄意弄翻她手上的飲料,潑得她一身濕,她很有風度地忍了下來。現在他又火上加油的叫她過去,這下子她們的敵意加深,她的災難可就不是弄翻飲料可以擺平的。
保持著高度曾戒接近舞台,桑可琪發現舞池里的女孩,個個表情不善,簡直恨不得拆了她泄恨。樂隊的表演已經結束了,她們怎麼還不趕快走!
「丹毅,什麼事!」她恨近齊丹毅旁邊,心生恐懼。
「可琪,別怕成這樣,她們不會吃了妳。」他漂亮略黑的臉孔,令人著迷地貼近她。
一發現他又有故計重施的可能,桑可琪馬上退後一大步;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到底什麼事?」力持鎮定,她奇怪地掃了四周一眼,覺得自己好像听見磨刀霍霍的聲音。
「妳們可以回去了。」他運揮手的姿勢都很刻意。
這種做作的瀟灑讓她惡心,不過一年沒見,丹毅怎麼會變了這麼多?桑可琪忽然有些懷疑他這麼做作的原因。
她向前微傾,低低地斥責,「別再鬧了。」看在青梅竹馬的份上,她不想讓他失了面子,但他最好成熟點,別造次了。
「可琪,妳好可愛。」他突然偷襲她的唇,幸好桑可琪早有防備地撇開臉,適時逃開了o實在太過分了,丹毅真是個不成熟的孩子。
「丹毅,她丑死了,到底有什麼好?」
又開始了,桑可琪頭痛萬分,不知如何是好,只知道她不能讓丹毅難看,雖然她的心旗已經氣呼呼地狂跳。
「太好了!」
這個聲音特別尖銳響亮而且熟悉。桑可琪奇怪地無著頭環顧四周,她先掃了店里稀疏的客人一眼,才望向門口。天啊!地無法克制地倒抽了一口氣。
堵在門口,睜著怒目欲置她于死地的,不正是虐待紀念,賞了她兩巴掌的那個十太妹和那里IQ太保嗎?她以為丹茹已經將他們打發了,難道青狼的名號已經不管用了?
「怎麼了?」齊丹毅收起調侃的表情,也發現了那里的少女。「可琪,別怕!我會保護妳。」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他刻不容緩地伸出援手。印象里可琪一直是個乖小孩,很少和別人起爭執,她怎麼會惹上這種人?齊丹毅斂起劍眉,直視著那班有『踢館』意圖的不良少年。
「滾!」小太妹阿音耍動小刀,嚼著口香糖,口氣不善地吆喝店里的客人。原本為齊丹毅爭執不下的鶯鶯燕燕們眼見情勢不對,個個腳底抹油,溜得可快了。
「丹毅──」好一群歌迷,桑可琪為齊丹毅悲哀。
「算了,我本來就沒有對她們寄予任何的希望,妳不用同情我。」他將她推到身後,像小時候一樣彈彈她憂愁的瞼,並暗示樂團的其它人先走。這是姊姊開的店,他有保護它的義務。
汪水燻揚著漂亮的嘴角,站在他身邊,心不在焉地撥撥她剪得十分俏麗的男生頭。樂團的另外兩個人也支持似的分別站在他們左右邊,壯大聲勢。
「妳想怎樣!」汪水燻十分不客氣地質問領頭的女孩,美眸冷而不屑地瞥了她手上的小刀一眼,彷佛她耍刀的那種姿勢有多糟、多丟臉。
阿音被她挑垃的眼神惹惱了,連珠炮似地篤了一串不堪入耳的三字經,讓室內的人臉色整齊地為之一變。
「哇!妳真行,一分鐘內運罵二十句髒話,不僅沒間斷而且都沒重復里耶!」齊丹茹湊熱鬧地跑到她身邊陪笑著,「能不能告訴我,誰教妳的?」她誠心誠意的眼神,沒有一絲取笑的成分在,惹得阿音頻翻白眼。
「大姊,這間店是妳的?」對這種傻不隆咚的女人,她實在沒秋,只能說甘拜下風。
那天追那個欠扁的死三八到這里,遇到這位說話她不听、對話又總是離了題的大姊,阿音頭一次嘗到挫敗的滋味,故而沒耐心把話問完就走了。但她阿音是個有仇必報的人,當然不可能就這麼放過打她一巴掌的賤人。她膽敢打她,就得付出極大的代價。這些天她每天在這條街尋訪,為的就是雪恥,總算讓她找著了。不過這位傻憨的大姊與自己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她不想連累無辜。
「對啊!妳那天來時我還沒開店,對不起哦!」齊丹茹正經八百地向她鞠躬。桑可琪擔心她對齊丹茹不利,緊張地推開齊丹毅,跑到齊丹茹面前擋著她。
「一人做事一人當,妳別把怒氣扯到丹茹身上。」哇!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勇敢了。
「廢話!妳這臭三八,敢打我。」看見這張臉就生氣。阿音揚起手就要甩她巴掌,汪水燻見狀一個箭步抓住她的手,俏臉繃得死緊。
「妳以為這樣很行嗎?」她扭住她的手,一使勁便將她推得好遠。「回去學校培養些氣質,想學人家混太妹妳還不夠格。」江水燻怒火沖天地睇睨她。
「妳──」阿音的眼楮布滿了驚人的血絲,活像一個月沒沾邊枕的失眠者。她帶來的那一群太保,中看不中用,個個像在看戲般地靠邊站,看到高潮迭起處還拍手叫好。
「水燻,算了,這是我和她的事,妳別理了。」桑可琪被小太妹眼中的憎恨嚇著了。她擔心地拉著江水燻,不想她因此而樹立一個棘手的敵人。
「可琪,你們別擔心,我會保護你們的。」齊丹毅急于表現地擋住江水燻。
他說要保護她,卻擋在水燻前面!桑可琪條然明白地瞪大眼晴。難道丹毅之所以變得怪里怪氣,是因為他喜歡水燻?
「你又是什麼東西?」阿音生氣地對著齊丹毅大吼,然而她那厭惡的神情卻在看清楚齊丹毅的俊容後起了天大的變化。「哇!你真帥,我喜歡你。」地出人意料地大膽宣示道。
看來丹毅對了這太妹的胃口。桑可琪好玩地瞅著小太妹傾慕的瞼蛋,佩服她勇于表白的個性。如果她有她三分之一的勇氣就好了,那麼她就可以向青狼──「你怎麼不說話了?」正在興頭上的齊丹茹納悶地看著小太妹痴迷地望著丹毅,而他呢!卻渾身不自在地望向他方。「回答人家啊!要女孩子表白是很不容易的事。」她不滿地催促道。
「姊,別亂說話。」隨著那伙太保拍手叫好,齊丹毅老羞成怒,不安地往後瞥了眼。
桑可琪從他擔心的眼神證實了她的臆測。丹毅果然對水燻有情,難怪他會三番兩次地尋她開心。真是個轉扭的小子,喜歡水燻就向她表白嘛,何必老做那種幼稚的舉動。
「妳叫什麼名字?」阿音已經忘了她到此的目的,要找一個投合自己胃口的男孩子實在困難,好不容易讓她找到了,怎能輕易放棄。
「他叫齊丹毅。」桑可琪好心的回答,卻遭到她冷眼對待。
「閉上妳的臭嘴,誰問妳了,死二八。」她恨恨的咒罵擊,教桑可琪如挨一拳,臉色倏她刷白。
汪水燻冒火地推開齊丹毅,怒氣沖天地秋起小太妹的領子,便拖著她往外走。
「水燻,我──」齊丹毅不放心地緊追著她。
「你別多事,我沒那麼脆弱。」江水燻不領情地址著太妹走了出去。桑可琪大驚之下也沖了出去。
不到一分鐘,齊丹茹的PUB外擠滿了由室內跑出來湊熱鬧的人。
十太妹被汪水燻狠狠地推撞到牆上,她原本就不怎麼好看的瞼,頃刻間扭曲得嚇人。
「你們這些死人,不會亮出家伙幫我嗎!」她面紅耳赤地吼著自己帶來的大、七個幫手,刀子一揮,一道森冷的白光毫不留情地刺向江水燻的臉。
「水燻!」桑可琪撲過去護住了她,江水燻沒想到她會這麼做,來不及推開她,阿音手上的刀就這麼深深地插進桑可琪的有背。
好痛!桑可琪秋著瞼,沒有尖叫,沒有哭喊,只是悶哼一聲,軟軟地趴在汗水燻身上,緊咬著牙根不放。
站在一旁想阻止而來不及的齊丹茹看傻了,連齊丹毅在內的眾多男孩子們也被桑可琪突如其來的動作震呆了,誰也沒想到她會來這麼一招。她──她看起來弱不禁風,怎麼會做這種事?
所有人的表情一致出現同樣的疑問。
「妳以為妳是鋼鐵啊!」江水燻抽出桑可琪背部的刀,生氣地罵道,一邊狠狠地撕下袖子為她暫時止血。
「這──這是妳自找的,我們的帳就此一筆勾消。」阿音知道自己惹禍了,她逞強地昂起下巴,說得好像她是個深明大義之人。
她那驕傲的言詞惹火了江水燻,她陰沉地把桑可琪推給齊丹茹,「丹茹,送可琪去醫院。」說完,她一個跨步便把趾高氣揚、仍不知悔改的小太妹揪住了,狠狠地且毫不留情地甩她兩記又清又脆、響亮得讓人忍不住叫好的耳光,並陰狠地厲斥她!「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妳,听見了沒有!」然後不客氣地將她丟給她那一群小太保。
完了!桑可琪有氣無力地靠著魂飛魄散的好友,這下子那個小太妹一定更加不肯善罷罷休。沒想到水燻的脾氣這麼火爆,看她平常沉靜寡言,一副氣質絕佳的樣子,誰知道生起氣來卻是凶悍得教人不寒而栗。『殿殿吃三碗公』果真不暇,租先們誠人的本領的確透徹。
「妳行我!妳敢打我!妳這瘋女人、賤女人、死婆娘敢打我?!」阿音果然抓狂了,她瘋狂地沖向同伴,盲目地見了刀就拿,刀一上手即回頭欣向汪水燻。她那青筋盡暴的狂怒模樣,嚇住了旁觀的人。
「住手!」齊丹毅捏了好幾把冷汗,為了汪水燻他不得不強出頭,只不過失去理智的人真可怕。
「你別管。」汪水燻不想再見到任何人為自己流血,她沖上前,面不改色地伸出手臂承受阿音砍來的一刀,血跡很快地滲透她的白襯衫。
天呀!真亂。桑可琪不敢再看地閉上了眼楮,她那蒼白的小臉不復紅潤。
經過這麼一刺激,齊丹茹才回復了知覺似地放聲大叫。
真是遲鈍,桑可琪心想。
「水燻,我迭妳去醫院。」齊丹毅面如死灰,緊張的猶如熱鍋上螞蟻,心疼地看著她的手臂。
「不必了。這一刀劃得並不深,可琪比較嚴重,你快送她去療傷。」她任由血跡擴大,一點也不在乎。
倒是膽大妄為的阿音一砍完就如泄了氣的皮球,軟趴趴地擊在地上,爬也爬不起來。沒想到這個女人會如此帶種,她服了,真的服了。
「丹茹,別叫了,我的耳朵快受不了了。」桑可琪費力地微撐著眼皮,抱怨道。「妳不會打電話叫救護車嗎?」丹茹真是越幫越忙,今天才知道她的音域有多寬廣。
阿川和青狼從圍觀的里觸野擠進是非圈,一眼就看到了靠在齊丹茹身上,汩汩淌著血的桑可琪,她很高興也很有禮貌地丟了個痛苦的微笑給他們,算是打招呼,打完招呼後就閉上眼楮,放松自己沉入黑暗中。
青狼來了,她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發生了什麼事?」青狼小心翼翼地從齊丹茹手中接邊桑可琪。
「阿川、大哥,可琪被那個女孩子刺了一刀,好深哦!」齊丹茹淚流滿面地解釋道,「好可愛的可琪,她怎麼狠心下毒手!」
桑可琪感覺到自己被抱起,她努力地張開眼楮,很想知道是誰抱他,可是她突然覺得好想睡覺。今天真是折騰人的一天,她真的很不喜歡『搖賓之夜』。背部好痛哦!
青狼抱起桑可琪,頭也沒抬地檢視她的傷口,同時吩咐著阿川!「去把車開來,快!」
等阿川領命而去後,他憤怒地望向齊丹茹,「到底怎麼回事?」
幸好傷口不深,失血不嚴重,他大大地叮了口氣。
「沒什麼事,她替我擋了一刀。」江水燻迎接他的逼視,淡淡地出聲。
「為什麼她要替妳擋一刀?」這個女孩似乎不是普通人,居然能夠面對他的逼問而面不改色,有種!
「雞婆的結果。」她冷靜地看著桑可琪,心口不一地道。
「水燻,妳怎麼可以這麼說可琪!」齊丹茹驚呼。
她這種冷嘲熱諷的個性,好像一個人──青狼讓溫暖回到他眼中,他知道這個女孩不是有意噪小可愛受傷,她可能寧願受傷的是自己吧!她那崛強的眼神隱藏不住的不正是關心和愧疚嗎?
「哼!」汪水燻添著傷口,不在意地經哼。
「听好!」青狼看著她手上那道刀痕,和癱在地上、臉白得像紙的女孩,心里有譜了。
他不容許任何人再傷害小可愛,「這個女孩在我保護下,誰敢像今天這樣傷害她,就是和我過不去。」
他現在的表情絕稱不上和善,一個能在瞬間讓氣溫降到零度以下的男子,神情冷酷得猶如撒旦再世,這樣冷眼絕情的人絕對和善良沾不上邊。
汪水燻不出聲,也不肯承認自己被他那寒如冰霜的瞼嚇著了。
「你──你──是什──麼──」不肯認輸的阿音逞強地問出口,只不過她的堅強隨著青狼的瞪視全都化成了水。
「青狼。誰傷害了她,就是和我──青狼結仇。」青狼再次申明他的誓言。
他話一出口,阿音馬上抖個不停,他那了然的眼神是不是表示──阿川很快地將車開到,解救了差點被霜氣凍斃的圍觀者。「大哥,快上車。」
「丹茹,把那個女孩一起拉上車。」青狼抱著桑可琪生進後座前交代著。她手臂的傷他不輕。
「丹茹,還不照做。」阿川吼醒發呆的女友。
「哦!好。」齊丹茹不負使命,趁汪水燻還弄不清楚狀況時,將她推上了,自己很快地坐進前座,留下意會不過來的齊丹毅收拾殘局。
「你想替可琪出氣,不用綁架我,我隨時候教。」汪水燻安穩地閉目養眼,一點也不在意他們會對她如何。
「大哥是要請藍虎大哥幫妳療傷。」阿川自作聰明地猜測。『雲天盟』總部離這里車程不過三分鐘,應該就是了。
「藍虎?」汪水燻猛然睜大眼楮望著青狼的笑臉,他要帶她進『雲天盟』嗎?她驚訝的表情說明了她對他們的認識。
「『雲天盟』不是龍潭虎穴,還望批評指教。」青狼謙恭有禮地微微欠身,一派瀟襬地笑著,不復一分鐘前那副冷冰冰的面容。
汪水燻被他那忽冷忽暖的個性弄胡涂了。
「藍虎大哥──」
「別再問了,我已經被妳問得很煩了。」藍虎包扎完桑可琪後,粗魯地抓過站在她病床前發呆的汪水燻。「換妳了。」
「藍虎大哥──」
「丹茹,藍虎大哥叫妳別問,妳就別再問了。」阿川將女友拉踫他,在藍虎發火前低聲勸著。
「說一句『她很好』會要你的命啊?」坐在椅子里,腳曉得老高的青狼,發出不平之鳴。他早知道小可愛沒什麼大礙,頂多浪費一點血罷了,只不過她躺在病床上沉睡的樣子,脆弱得教他難受。
「坐下。」藍虎毫不懂得憐香惜玉地將汪水燻推坐在青狼身邊,卷起她的袖子看了看,隨即皺起眉頭,又拉她起身。
「你到底要干什麼啦?!」江水燻不耐煩地想甩開他的手。他把她當成什麼了,一會兒扯來,一會兒拉去,粗魯得要命。
「他要帶妳去隔壁的手術室縫傷口。」青狼把手枕在後腦勺,為她解讀。
「不用了,我自己會照顧自己,要你多事。」汪水燻仍然不領情地猛甩著手。「你只管照顧好桑可琪就行了。」
「我就是喜歡管閑事。」藍虎硬拖著地出去,不悅地微揚嘴角,「頭發削這麼短,能看嗎?」他越念越上癮。
「我高興!」汪水燻火大極了。
「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樣子──」他習慣地推推眼鏡。
「要你管!」這人真煩。
「沒人告訴妳,妳這身服裝糟得像從垃圾堆撿來的嗎?」他勤奮地挑剔道。
「你!」門外斷斷續續傳來他們的爭執聲。
汪水燻好像要尖叫了,真不容易。青狼掩面大笑,終于明白汪水燻的個性像誰了。她和藍虎的性子根本無分軒輊,難怪他覺得熟悉。
「大哥,藍虎大哥好像看水燻很不順眼?」阿川也察覺到他們之間暗潮洶涌。
「放心,藍虎不殺女人。」青狼大笑。想到藍虎和汪水燻互相殘殺的畫面,他就覺得有趣。
「可琪真的沒事嗎?」齊丹茹不安地望著桑可琪,顯得十分擔心。
「沒事。」青狼走到床里,溫柔地瞧著桑可琪,「妳先回去,小可愛暫時住我這里,我會照顧她,妳別擔心。」他保證地微笑,語氣輕快暖和。
「我還是放心不下。」齊丹茹一貫的憨笑已被心里的憂慮驅走了。
「丹茹,難道妳信不過青狼大哥嗎?」阿川走上前褸住她,「可琪在這里一定會得到很好的照顧,藍虎大哥是活神仙。」他夸張的安慰,惹得青狼哈哈大笑。
「也就是說,他連死人都救得活!」甜美的笑容再度回到齊丹茹臉上,「就像小說里寫的神皆一樣。」
「對,所以找教妳別緊張。」阿川得意洋洋,很滿意地的補充。『五色組』的每一、成員,對他來說出『神』邊偉大;而在齊丹茹眼中,阿川說的話就是事實,她從不曾懷疑,只有支持的份。
青狼扶著病床,差點笑倒在地。想不到他們在阿川的心目中地位如此崇高,做人太成功了。
「大哥,我和丹茹先回去,不吵你了。」阿川必恭必敬地等待指示。在他心里,大哥的快樂就是他的快樂。
「好。」青狼止住笑,同意地點頭,「這些天小可愛就在這里靜養了。」
「醒啦。」青狼朗朗她笑著,溫柔地看著緩緩睜開眼的桑可琪,「要不要喝水?」他指了指桌子上的玻璃杯。
嘴巴的確很干。桑可琪若有似無地點點頭,「謝謝!」她沙啞的聲音連自己听了都頻頻皺眉。
青狼把她的表情看在眼底,無比輕柔地扶起她,喂她喝水。
「別皺眉了,妳的聲音不會比烏鴉邊難听。」他打趣地道。
桑可琪全身虛弱地靠在牆壁上,沖著他微笑。她的一笑多情且有著明顯的贊同,可惜大而化之的青狼只讀到『贊同』,沒留意到另一個重要的訊息,害桑可琪好失望。
「這里是醫院嗎?」她有些恐懼地想起母親和病魔搏斗的那段時間,她有多痛恨聞到醫院那總飄著藥水味的空氣。
「別告訴我妳是那種拒上醫院看病的頑固女子哦!」他戲謔地揚了揚手中的空杯子,嘴巴拚命地努向杯子,歪得厲害。
他那副滑稽的模樣,逗笑了桑可琪。他有一雙帶笑且迷人的桃花眼,她輕輕地暗嘆,這雙眼眸不知偷走了多少女孩子的心!
「不,我不渴了,謝謝。」她拒絕了青狼想扶她躺平的舉動。
「會不會痛!」青狼坐回椅子里,要笑不笑地觀察她。
「有點。」如果受傷能換來他的注意,她很樂意多挨幾刀。害羞地撇向窗外,桑可琪訝異于外面竟有一棵繁花盛開的櫻花樹。「這里是醫院嗎?」現在好像是中午,那麼她睡很久了。
不是,這里是白家的醫療室。這幾天妳就住在這里,順便訓練紀念大小便。」還好白老夫人陪老幫主上範家作客,不然為了紀念,他的性命可能就不保了。
是不是這里的人討厭紀念,讓你為難?」她曉得這里不是青狼的家,是他老大白浩庭的住所。當初因為情勢緊迫,一時之閑又不知道應該把紀念托給誰,才會找上他,她可不想因此而害了他。
「好了,別再多想了。這里的上上下下都很喜歡紀念。」小可愛就是喜歡想東想西,設想些有的沒有的。他疼愛地模模她的頭!「我是怕妳在這里太無聊,才派妳訓練紀念,更何況牠天天哀求著要見妳。」
「亂講。」她輕輕她笑罵,「紀念用哪一國語言告訴你的?」
「用牠的犬語啊!」他『汪汪』地叫了雨聲,惹得桑可琪笑哈哈。
「牠的話你又听得憧了?」她嗔了他一眼,開心地笑瞇了雙眸。如果時間能靜止,她希望能保有此時此刻。
「當然懂,狼和狗同屬犬科,怎會轉不懂?」說完,他夸張的學狗吐了吐舌頭,叉川了雨聲。
天啊!真像。桑可琪捂著瞼大笑。她清脆的笑聲從指縫間流波而出,慢慢地流進了青狼的心,滋潤了他干涸的心河。她很喜歡大笑,青狼發現這是他不曾在湘湘身上看過的,湘湘總是溫婉她笑著,像在壓抑些什麼,不像小可愛笑得坦率,從不掩飾,和她在一起總是這麼自在,不需設防,也沒有傷害。
「小可愛,妳有沒有比較親密的男友!」她的溫柔讓他想利用來逃避。明知道這麼做很卑鄙,可是他無法不這麼做,他忘不了湘湘,真的忘不了。或許小可愛的溫柔可以趨走他心底的寒冷,他希望,真的希望。
「沒有。」羞澀地收起笑容,她訝異地望著他,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這麼問。
「妳──願不願意和我交往?」青狼不敢直視她的眼楮,頭撇向右方的牆壁,怕她看出他隱藏得很好的脆弱。他其實不灑月兌,也不快樂。
桑可琪懂他的心,也知道他不過是想遺忘那個女孩子帶給他的傷害;她只是訝異于他的突然開口。那個女孩一定傷他很深、很深!
「我開玩笑的,妳別當真。」他站起來,轉過身去輕快地嚷嚷,想打破他一手造成的沉默。
青狼──桑可琪又愛又憐地望著他瘦削的背影,小有萬分不舍。
「青狼,轉過身來看著我。」她決定了,即使這是場苦戀,她也要沉淪。她實在不忍心放他一個人獨自傷心、痛苦。「我現在正需要一副可以依靠的肩膀,我很高興你來應征。」
「小可愛,剛剛的話作廢。」他弓緊身子,像在極力克制。
「不,我好不容易盼到你這麼說,我不願放棄。」她伸手拉他,讓他正視她的感情,「我喜歡你,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歡你。」她溫柔而莊重地陳述,以前所缺乏的勇氣和自信,都在一瞬問出現了。
「可是我──」
「別拒絕我。」她懇求的聲音低切,且合著許許多多的渴望。
青狼激動地樓住她,沒想到她居然喜歡他。
「我曾經愛過一個女人──別動,听我說完。」他壓住她的頭,輕輕她恨著地,可琪是個善良的女孩,他不想對她不公平。「這個女孩從小就愛上另外一個男孩,受了他二十幾年,她始終以為她的等待會有回報,沒想到那個男孩根本不愛她,只當她是妹妹──」青狼突然發現這種關系,好像他初見桑可琪時的心情。他那時也一直當她是個小妹妹,今天怎麼會──「後來呢?」她輕喃。沒想到世上有這麼痴情的人。
「後來那個男孩愛上別人,也結婚生子了。這個多情、甜美的女孩遭此打擊,變得自暴自棄,整天流連舞廳、酒店,經常徹夜不歸──」讓他心痛欲裂。
他知不知道他那痛苦的聲音,已經明明白白地表露了他的感情。桑可琪握緊他,雙手慢慢地環上他的頸項,藉以安慰他。
「她寧願自甘墮落也不接受你的感情,是嗎!」她可以感覺到青狼猶豫地點了下頭。
「一直到現在,我的心里還是有她的影子在。小可愛,這樣的我,妳能接受嗎?」他不得不承認,韋湘湘的影子印在他的心里太久,揮也揮不掉。
「能。」她褸緊他,相當明確地答道。她的回答讓他吃驚。青狼推開她,不可思議地凝視她。
「妳不會听不懂我的話吧!我的意思是說,我沒有把握愛上妳,也沒有把握會給妳承諾,這樣三心二意的人,妳真的能接受?」她的眼楮亮得他無所遁形。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她又投進他的懷里,「我相信有一天你會愛上我的。」她有絕對的自信。
「哦!」他凝視著她信心滿滿的小臉,非常訝異地發現,他目中一直認定的小妹妹似乎在一眨眼間,變成一位成熟、懂事的大女孩了。
「這是我的選擇,我不希望造成你的壓力。倘若我費盡了努力仍無法擄獲你的心,我會自動消失,絕沒有第二句話,也不會有任何怨言。」她笑著向他保證,認真的黑眸里沒有一絲玩笑的成分在。
青狼的心為之緊縮,喉頭一窒,緊緊地樓著她,「不會有那麼一天,妳看著好了。」沒想到她這麼善解人意,他不願辜負她,絕對不願意。
「我也希望。不過世事難料,說不定不是你不喜歡我,而是我又喜歡上別人。」她企圖讓氣氛活絡,不想過于沉重。
「沒有人比我更好了,小可愛。」他無法自制地模著她柔軟的頭發。她的頭發始終服服帖帖地披散在她臉頰四周,像黑色天鵝絨襯著晶瑩剔透的珍珠般亮眼。
「可琪。」她糾正道。
「什麼?」青狼一時無法意會。
「叫我可琪,我想這是個新關系的開始。」她的笑容非常、非常甜蜜,像春風怫上瞼,含情脈脈,讓人移不開視線。
青狼感到心跳加速,視線膠著在她熠熠生輝的黑眸里,幾度醺然欲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