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波閣」的白牆紅瓦,靜佇在翠山環抱的湖面晨霧之間,隱隱約約,頗似遺世獨立的桃源幻境。
一道渾身沾了酒氣的修長身影,從水岸邊瀟灑躍起,以飛雁般的高明輕功掠過「煙波湖」上,絲毫不見酒醉姿態。
進了「煙波閣」,楚逸浪從懷里模出一個小瓷瓶,在掌心上倒出最後幾顆黑色小藥丸,晃了晃空空的瓷瓶,眉頭皺了起來。
「只剩這些了?唉呀,得找雁鳴飛補貨了。」他將瓷瓶揣回懷里,一邊走,一邊把小藥丸一顆接著一顆地扔到嘴里嚼呀嚼。
見到前方一位身姿嬌搦的佳人正端著茶點走過去,他立即開心地提聲叫住她,奔了過去。
「芝兒!芝兒,等一下!」
別芝回過頭來,見到他時,眼底微微一亮。
當他來到她身邊時,鼻尖嗅到他身上的酒氣粉香,她無聲地嘆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讓他將她眼中那道光芒瞧分明,她已經模樣恭敬地低下頭去行了一個禮。
「楚爺,您回來了。」
她知道他的任務是專門為「煙波閣」收集天下所有的消息,無論是市井、皇宮、或是塞外邊城,都布有他的人馬。
而他自己為了掩人耳目,待在京城時,總以頹靡浪子的無害姿態,流連在京城那家最大的「花雨樓」里,與花妓舞娘們日日夜夜地周旋、狎游。
事實上,「花雨樓」是「煙波閣」匯集情報的大本營,背後的正主兒正是楚逸浪,那些花妓舞娘,則是他手下專門負責向王侯商賈刺探消息的眼線暗樁。
雖然知道這是他的工作、他的偽裝,但他如此聲色放縱的狂浪生活,看在她眼底,總是有那麼一點不舒坦……
「是啊,兩個月沒見我,想不想我?」楚逸浪咧唇一笑,散發無邊的浪子魅力。
他從以前就覺得她的音調溫溫軟軟的,听了好舒眼、好窩心,所以有事沒事就愛找她說上幾句話,听听她的聲音。
別芝對他浮浪的調笑听而不聞,淡淡轉過眼去,繼續向前走。
見她沒說話,他有些失望,想了一想,又揚起唇,跟了上去。
「你端的是什麼?是鳳棲要喝的茶嗎?我也一起過去好了。」他搶前一步,很快地將她手中的盤子給抄過去。
別芝嚇了一跳,伸手想要把盤子端回來。
「楚爺,您別胡鬧了,這是芝兒的工作,不能讓楚爺來……」
「我是男人,身強力壯的,端這盤子又不費力。走吧、走吧,再耽擱下去,茶就要涼了!」他抬高餐盤讓她構不著,對她皮皮地笑了笑,不由分說地大步轉身領在她前頭,向何鳳棲的「梧桐院」走去。
「楚爺,您……還是交給芝兒來捧吧。」別芝無可奈何地跺了一下小腳,提起裙擺追上去。
「這麼不放心?難不成你怕我把這些茶壺小碟給摔了、砸了,讓你給鳳棲罵?」
「您是閣主手下得力的部屬,芝兒只是個小小婢女,芝兒該做的事讓楚爺搶去做,會害芝兒遭人閑話的。」她沒好氣地說。
「放心放心,一切有我頂著,誰要說你閑話,我出頭幫你澄清,就算是閣主責罵,我也幫你擔下來。」他回頭朝她一笑,一手輕松地端著盤子,一手往嘴里又丟了一顆黑色藥丸。
她頓了一下,注意到他吞藥丸的動作,美目瞧向他,略帶憂心地察看他的氣色。
「楚爺您……近日身體不適嗎?」
「啊?我身體很好啊,怎麼會這麼問?」他茫然地回頭瞧她。
「芝兒發覺您最近似乎是藥不離口……」不會是因為長期縱情酒色,搞壞身體了吧?
別芝的眉頭擰了一下。
「喔,你說這個啊?這是我最近老覺得記憶力減退,所以磨著雁鳴飛幫我調的藥,專治忘性的。」他攤開手掌,給她看手中最後一顆黑黑的小藥丸。
「專治忘性?」有這種藥嗎?芝兒眨眨眼。
「是啊,你吃吃看。」他很大方地將最後一顆藥遞給她。
「這……我的記性還好,不需治……」她為難地死盯著那顆藥,沒有伸手。
藥能亂吃的嗎?而且這顆藥小不隆咚還黑黑的,好像老鼠屎,怎麼看怎麼不放心……
「你試試口味嘛,很好吃的!雁鳴飛說這藥能補中益氣,多吃無妨。只要我覺得記性不佳就多吃幾顆,反正甜甜的,當零嘴也不錯。哪,試試!」他將手掌又朝她挪了挪,幾乎抵到她面前。
盯著鼻尖前的黑色小藥丸,盛情難卻之下,別芝只得伸出白女敕的手指,從他掌中慢慢拈起黑色小藥丸,猶豫了一下後,才送進嘴里。
「怎麼樣?沒騙你吧?是不是很好吃?」楚逸浪像是獻寶似地問她。
「這是……」含進嘴中,滋味化開,她便忍不住眨眨眼。
「有沒有覺得頓時神智清爽,思緒靈光、茅塞頓開?」
「好像甘草糖啊……」別芝皺著眉努力地深思苦,怎麼也沒有什麼神智清爽、思緒靈光、茅塞頓開的奇妙感應。
雁鳴飛常常會送甘草糖給怕喝哭藥的人,讓那些人喝完苦藥俊,含在嘴里去苦味用的。
別緹就曾在雁鳴飛那兒幫忙搓了—下午的糖球,還順便帶回好幾罐,分給她和別紊當零嘴吃。
「這哪是甘草糖?這是雁鳴飛親自為我煉制,用來專治忘性的藥。」他糾正她。
「……噢。」別芝想了想,閉上嘴沒爭辯。
猜想也許雁鳴飛是怕楚逸浪嫌藥苦,才加了這麼重味的甘草,因而嘗不出其他藥味。
但……她還是覺得這藥丸好像甘草糖的味道……
「對了,上次跟閣王在涼亭品茶時,你吹的那曲‘詠春調’笛聲很好听,動人溫婉、細致悠長,讓人听了回味無窮啊!」楚逸浪眯起眼,輕輕哼起腦海中的曲調,果然—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多謝楚爺贊美。」別芝臉蛋紅紅地垂下頭去。
「找個時間,為我再吹奏一次可好?」他忽然低頭望向她,嗓音低沉地要求,俊容露出溫柔的笑意,雙頰浮起可愛的酒窩。
楚逸浪擁有俊俏卻又不失成熟男子氣的五官,濃眉挺鼻,卻配上看似無辜的稚氣酒窩,矛盾的氣質讓人又愛又憐,毫無威脅性,最易讓人卸除心防。
這樣強大的迷人魅力,誰能抵擋得住?
她望了望他的笑容,柔美細致的臉蛋驀地透出粉粉淺淺的、若有似無的暈紅嬌色。、
「……好。」別芝低下頭輕聲應道。
庭院繁花漸盛,香氣飄送,雙十年華的女孩兒心思,在這太好春日里,又隱隱波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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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逸浪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狼狽的時候。
「他娘的!我楚逸浪在江湖中歷練翻滾多久了,竟然還會著了人家的道!」他喘吁吁地靠著牆壁罵粗話,脹紅的俊臉上滿是懊惱神色。
「幽離宮」是最近在江湖上新興的神秘勢力,他為了打采「幽離宮」的來歷,特地親自出馬探查,好不容易混到「幽離宮」宮主的身側,誰知道這個宮主竟是個男女通吃的混帳,竟然看上他的容貌,色膽包天地在他酒中下藥,想要對他霸王硬上弓!
他千算萬算,防毒、防暗算,就是忘了算到色心,防到色胚!
「那個混帳給我下的是什麼藥?不管怎麼運氣也逼不出體外,真邪門……」他扶著牆勉強走著,覺得眼前陣陣模糊,渾身上下躁熱無比,額上卻不斷冒冷汗,胸月復間仿佛有什麼無法控制的熱流正在奔竄妄動……
突然,一陣猶疑、細碎的腳步聲漸漸靠近他。
「楚爺?您怎麼在這里?」溫軟的嗓音擔憂地輕喚。
楚逸浪眨眨茫然的雙眼,覺得耳里灌進一道天籟,震得他全身酥麻,胸月復熱流翻滾得更加嚴重了。
這里?這是哪里?他的腦袋越來越糊了。
勉強抬眼向四周望了望,看到小院里立著兩座清了一半的禮物山……
禮物山?
在整座「煙波閣」里,只有閣主何鳳棲那三大美婢的閨房門前才會有這種東西啊……
楚逸浪呆呆地望著眼前的兩座禮物山。
自從傳出何鳳棲要為他心愛的三個小婢點君出嫁,加上江湖上誤傳,說若能娶了三大美婢,將有入主「煙波閣」,成為閣主的機會後,別說達官富商、名門俠上們為「煙波閣」閣主的位子感到心動,所以拚命以奇珍異寶贈美人,就連其他許多三教九流、蒼蠅蚊子也都跟著冒了出來,本著人人有機會的信念,全都發了狠,拚命送來各式別出心裁的珍稀禮物,就是希望能奪得佳人青睞。
原來這里有三座小山的,但因為別紊的婚事已經定下,因此最近才少了一座,變成兩座小山。
所以,這里是「梧桐院」旁,專給閣主那三個美婢住的小別院?
很好,他認出來了……
不!不好!他現在誤食藥,模到姑娘的閨房門前來,這怎麼得了?!
原本以為他可以走回自己的「浪雲院」,只讓護衛去請雁鳴飛到他房里,沒想到竟然不辨方向地胡亂走到不該來的地方。早知道就別為了面子逞英雄,讓人扶回屋里就好了啊……
「楚爺?您還好吧?」擔憂的嗓音更加靠近了。
「……芝兒?」糟了,怎麼是她?
他的心頭連連感到不妙,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因為大驚失色而申吟出來。
一只涼涼的手指撫上他的額頭、臉頰,仿佛甘霖一般降落在干渴到近乎疼痛的的燥熱肌膚上,他忍不住主動偎了過去,忽然想起這種行為極不智,馬上又撇開頭,結果一個暈眩,整個人斜斜倒倒地向牆壁撞過去。
「楚爺!您的身子好燙……」另一只手也伸了過來扶住他,溫軟好听的嗓音听起來似乎更加憂心。
對!他知道他身子燙,因為他發情了!中藥的野獸都是這樣的,所以快給他退開啊啊啊∼∼
他想對她吼著退遠一點,但一張嘴,只剩難忍的低吟及喘息,膝蓋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楚爺小、心……」
懊小心的是你啊!傻蛋……
額上的汗滴進眼里,楚逸浪下意識地閉上限,覺得思緒已經快要失控月兌韁,伸手想推開她,雙手卻自有意識地攀上她細弱的肩頭。
「楚爺,我扶您進屋。」別芝圈住他的腰身,用盡力氣扶抱著他,慢慢向前走。
「別……」別踫我啊!他在心里絕望地大吼。
他滿身汗濕,忍得渾身顫抖,但她嬌軟的身子、芳馨的香氣、還有她輕柔的嗓音,都讓他的自制力瀕臨崩潰邊緣。
「芝兒在這里。」別芝以為他要喚她,輕聲應道,將他扶進她的房里。
好不容易將他扶進她的房里,見他連路都快走不動,此時也顧不得男女之防,連忙將他攙到她的床上躺下。
「楚爺,您先躺一會兒,芝兒馬上請雁公子過來幫您看看——唉呀!」
正要轉身,床帳里冷不防地伸出一只強勁有力的手臂,攫住她細瘦的手腕,嚇了她好大一跳。
「楚爺,我馬上就回來了,您不用擔心……」她以為他不放心,但她發現他正睜著一雙異常晶亮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
「楚爺……」她試著想收回手,心卻跳得好快、好快。
他發紅的眼神好駭人,好像要將她的肌膚給灼傷似的,引得她渾身一陣陣的細顫。
楚逸浪沉默不語,俊容眼紅著,滿室氣氛凝窒,只有他兀自氣息沉重地粗喘著。
她又試著收了收手腕,唇瓣開啟。
「楚——啊呀……」
還沒來得及再次開口,他忽地重重一扯,將她給扯進懷里,緊緊地抱著她,兩人雙雙滾入香帳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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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逸浪雖然狂浪成性,四處游臥花叢,但他極有原則,一是絕不踫閨女,二是絕不踫自己人,三是絕不會在事後無情無義、狼心狗肺地偷偷拋下女伴,拍拍走人。
但昨夜……
昨夜他竟然連壞了自己這三個原則!他不但踫了清白閨女,那個閨女還是他「煙波閣」里熟識多年的小泵娘,更……更窩囊的是,他竟趁著人家醒來之前,夾著尾巴偷偷逃離人家的香閨!
當他凌晨口干舌燥、頭痛欲裂地醒來,見到身畔的別芝淚痕斑斑、果著身子蜷曲昏睡在一片狼藉的被褥之間時,罪惡感就像一道巨雷,轟然一聲地劈向他,教他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什麼都不能思考,待他恢復神智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躲回他的「浪雲院」里了。
他怎麼能抽身月兌逃呢?這對芝兒是多大的傷害啊!
做出這樣的事,他何止無情無義、狼心狗肺……
「簡直是禽獸不如。」涼薄淡然的語調,像是裝了倒勾的鞭子,狠狠一鞭子甩至楚逸浪的心頭上。
這句話接得真好,簡直說進他的心坎兒里了!楚逸浪麻木地轉過頭來,看向說出這句話的人。
只見「煙波閣」閣主何鳳棲霸佔了他「浪雲院」里最舒適的一張長椅,懶懶地斜倚著,半合著眼,好像隨時都可以酣眠,去和周公會一會棋局似的。
何鳳棲身後的別緹,則是怒氣騰騰,瞪圓了一雙美目,看著他的表情,盡是不屑與痛恨。
如果別緹的眼神可以刻字,楚逸浪的臉上大概已經被「無恥婬蟲」四個字給刻得滿滿的了。
「前些日子,我費了好大的心神,好不容易才定下了厲痕天和紊兒的親事,正打算著近日要問問芝兒有無心儀的對象,好為她點君出嫁,沒想到你卻在昨夜對她……唉……」何鳳棲說到一半,無可奈何地停了下來,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楚逸浪無話可說,只能咬緊牙根,承受何鳳棲沒說出來的指責,直想劈房子出氣,劈完了房子,最後再一掌劈死自己了事。
「芝兒的清白終究毀在你這個浪子手上,要她嫁人是難了。你說,這事該怎麼處理?」何鳳棲長長的鳳眼微微一挑,陰柔的俊臉上瞧不出一絲喜怒,顯得莫測高深,說出來的話卻是一步逼著一步。
「事已至此,一切都是我的錯,我願意承擔責任。」楚逸浪倒在椅背上,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唔,就等你這一句話,我已問過芝兒的意願,只要你開口的話,她願意允婚嫁你。」何鳳淒滿意地點點頭。
「芝兒她……怎麼還願意……」楚逸浪愣了一下。
「不然還能怎麼樣?你願不願意娶芝兒,倒是回句話啊!」何鳳棲淡淡地哼了一聲。
「……是,我會娶她。」楚逸浪表情難看地點頭承諾。
他從來沒想過會在這麼猝不及防的狀況下,允下了自己的婚事。
原先,他還計劃著要多過個幾年逍遙日子,然後再安定下來,找個女人為他生幾個孩子,這輩子的人生責任就算完結了。但人算果然不如天算,他怎麼會捅出這麼該死的樓子……
「那麼,我就代芝兒作主,將芝兒許給你,你們就擇日完婚吧!」何鳳棲笑咪咪地拍板定案。
別緹在一旁听著,見他不情不願、好像被逼的模樣,瞬間燒出一把心頭火,忍不住開口說話。
「閣主,讓芝兒嫁給楚爺好嗎?」別緹依然用她那雙大眼楮對楚逸浪干刀萬剮著。
「緹兒,你認為芝兒嫁給逸浪,不妥嗎?」何鳳棲「喔」了一聲,支著額,滿臉縱容地笑問道。
「楚爺他性好漁色、放蕩不羈、關系復雜,誰都知道楚爺的紅粉知己滿天下。但芝兒生性保守固執,心眼兒很死的,要是楚爺將來照樣四處招惹鶯鶯燕燕,辜負芝兒,那芝兒嫁給他,不就冤極了?楚爺可以三妻四妾,但芝兒卻得賠上一輩子的幸福給欺負她的畜……楚爺嗎?莫怪緹兒不管怎麼想,就覺得對芝兒太不公平!」別緹一句句尖酸的話,譏刺著楚逸浪,氣得已經顧不了身分,「畜生」兩字差一點就要罵出口了。
楚逸浪听了臉色更黑,一動也不動地僵在椅子上不說話。
「那你說,本座該怎麼做,才能對芝兒更公平些?」何鳳棲依然笑得溫溫的,擺明了讓別緹為她的姊妹別芝,向楚逸浪索討承諾。
別緹向前邁了一步,冷冷地瞪著楚逸浪。「楚爺可願意向天發誓,若是辜負芝兒,就不得好死?」
「好,我發誓,如果辜負芝兒,不得好死。」楚逸浪毫不思索地舉起手對天發誓。
「還有,會一輩子不舉,沒辦法再去踫其他女人!」別緹昂著小下巴,挑釁地看著他。
何鳳棲很不給面子地「噗」一聲笑出來,楚逸浪的臉上則是掛滿無數黑線,無言以對。
雖然事關男性雄風,但畢竟是他啟的禍端,而且這個小丫頭是在何鳳棲的默許下爬到他頭上的,所以他只得全認了!
「若辜負芝兒的話,我楚逸浪會不得好死,而且在不得好死之前,還會先一輩子不舉。」楚逸浪一咬牙,很干脆地舉著手詛咒自個兒,全豁出去了。
別緹滿意了,這才甘願地退到何鳳棲身後。
何鳳棲緩緩起身,拍拍衣服,笑著對他交代。「好了,既然事情已經解決,那我就先回去了,昨晚的事,我會盡量壓下去,不讓芝兒的名譽受損。至于你,大丈夫一言九鼎,千萬要信守承諾。還有,好好地將心情調適、調適,準備當個新郎倌吧!」
「……是。」楚逸浪跟著起身,送何鳳棲離開。
何鳳棲離去前,看他一臉郁悶凝重,又回頭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娶妻沒什麼好怕的,我的芝兒嬌柔又美麗,當你的妻子,是你的好福氣,你看,我們原以為厲痕天那個性格有缺陷的家伙,可能要當一輩子陰陽怪氣的光棍,最後還不是歡歡喜喜地等著在紊兒生辰那天,當新郎信娶妻子嗎?」
楚逸浪苦笑地點點頭,表示明白。
何鳳棲定後,他坐回椅子上,嘆了一口氣,呆呆地瞪著窗外。
人家厲痕天和紊兒是兩情相悅,他和芝兒卻……
就算他願意負起責任,芝兒也未必對他沒有怨吧?
而且芝兒她……
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她的身子……沒被他的粗魯給傷著吧?
想到這里,他覺得他的心,彷佛被某只無形的沉重大腳,一腳、一腳、又一腳給踩得扁扁爛爛、潰不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