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涵姐。」一個輕柔的聲音在楚月涵的耳畔呼喚,將她的心神拉回現實中。
她眨著眼望向不知喚了她多久的女孩。
「什麼事?」語氣中還帶有一絲心不在焉。
「總經理請你進去一趟。」她復述著先前得到的命令。
陳羽覺得非常不可思議,自她進入遠見以來,楚月涵便是她學習的目標,她從未見過一向冷靜自持的她有過茫然的反應。
不知為了何因,楚月涵近日總在得空時,不由自主地發起愣來。幸虧沒出什麼大亂子,否則不少人正等著落井下石。
原因無它,實在是因為她太優秀,十分得執行總經理的賞識。
若是總經理長得丑一些,又或者貧窮一些,她便不會招嫉。
但是他卻偏偏英俊得可以,富有得嚇人,讓人不由得心生愛慕。幾個在秘書室里的未婚同仁,無不打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想法,幻想著飛上枝頭當少女乃女乃。
她不否認自己也曾有過這種夢想,但隨即也明白這有多不切實際,而且對自己的男友也不公平。
「讓怡伶去看看有什麼事。」楚月涵想也不想地請另一個人代勞。
眾人不知道她到底哪根筋不對勁,但是並不反對她這麼做,這是秘書室里近來的福利,讓幾個花痴能有機會大展媚功,實現自己的夢想。
被點到名的女子立即拿出鏡子整理儀容,歡歡喜喜地步入總經理辦公室。
秘書室主任吳連珠實在看不下去,上前來和楚月涵溝通。
「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這不是你向來的作風。」她非常了解自己一手帶出來的手下。
若是哪一天她不做了,接掌她位置的非楚月涵莫屬。
「總經理辦公室並非龍潭虎穴,有可怕到讓你避之唯恐不及嗎?」吳連珠不想破壞到秘書室的和諧。
就她所知里頭的那只老虎的脾氣已經瀕臨爆發邊緣,隨時都有可能發威,楚月涵要是再這樣胡來,不保證她能全身而退。
這個道理楚月涵怎會不明了,但是她就是無法像余嘉琛那樣處之泰然,見著了他心里總會不由自主地慌亂,無法忘卻兩人之間所發生過的事。
「沒事的,你不覺得讓她們將理論化為實務是個踏實的作法?現在她們已經比前些時候要來得熟練,不必我們跟在後頭善後了。」
楚月涵根本是答非所問,令吳連珠為之氣結,但是又拿她無可奈何;她從頭至尾都沒犯下過錯,讓人無從挑剔。
可就是這樣,更讓她成為眾家女子的眼中釘,因為在她們工作上手之後,也是她們分發到各分公司的時候,自然不可能再留在這兒。
想留在這里不僅要資格老,更要講求實力,若沒有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的膽色,最好不要冒險。
吳連珠不否認,若自己年輕個十來歲,可能也會像這幾個小丫頭一樣,傾心于余嘉琛。但她也明白事實與夢幻的差別,人哪,凡事得掂掂自己的斤兩,不能一個勁兒的自抬身價,到最後會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砰的一聲,總經理辦公室的門被用力甩上,適才巧笑倩兮走進總經理室的女孩垮著一張臉出來,雙瞳燃著怒火,狠狠瞪向楚月涵的方向。
不用多說,所有人都明白里頭發生了什麼事,準是又讓總經理不留情面的轟了出來。
幾個女孩每每進去,都像丟了魂似的,只會睜著一雙眼楮瞅著余嘉琛,而沒將他所交代的事听進去。是可忍,孰不可忍,教他怎麼可能不發火。
「你就進去一趟吧,瞧怡伶那張臉就知道今天的事別做了。」吳連珠只差沒拿起白旗在她面前揮舞。
他的忍耐極限到了,她又何嘗不是。她怕的是看著他,自己會丟盔棄甲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
卻也清楚吳連珠說的沒錯,余嘉琛就像扎了根刺的大熊般難纏,他不讓別的人靠近為他拔刺,盡避有許多女人自願擔此重任,他卻只指名要她。
她也清楚明白,到最後自己會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而他還是高高在上的白馬王子。她不禁要痛恨起女人的小心眼,只為了討一個男人歡心,而讓無辜者受罪。
「我知道,我去就是了。」楚月涵知道此次是在劫難逃了。
拿起隨身的筆記本,她朝著總經理辦公室走去。那扇大門對她而言不啻為地獄之門,在其後有著一只令人又愛又恨的野獸等著撲向她。
瞧著楚月涵手足無措的模樣,余嘉琛有著不舍與勝利感。他知道整個秘書室的人都已經輪過一回挨他的罵,任憑他的魅力再大,暫時也沒人敢再自投羅網找苦頭吃。
只要他耐心等待,遲早總會輪到她。
就是抱持著這個想法,令他嚴厲地對待所有秘書。對他而言這並不困難,畢竟每個進來的人除了發呆之外什麼也不會,要人不發火也難。
那些人也不想想,外頭有多少人正虎視眈眈的想取她們而代之,再不知自愛早晚讓他一口氣全換掉。
「終于肯大駕光臨了。」余嘉琛忍不住出言諷刺。
這一回是自己理虧在先,楚月涵緊閉著嘴不答腔,免得兩人再次唇槍舌劍,盡爭論些沒建設性的話。
見她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樣便讓他的氣發不出來,只有他一個人唱獨腳戲也沒趣。
「今晚陪我出席商總副理事長的宴會。」他不再多做贅言地直接下命令。
聞言,楚月涵依照習慣在筆記本上記錄下他所說的話,卻讓自己寫下的文字給嚇愣住,他所說的與她所寫的不會是同一件事吧!
滿懷疑惑地,她抬眼看向自己極力欲避免四目相對的余嘉琛,到底是她耳朵出問題,還是他的發音有問題?
「你是說,今晚的宴會要我陪同出席?」她的眉梢不由自主地隨著問題往上揚。
余嘉琛愛極了她這個表情,讓她小巧的五官多了幾分俏皮,不再是一本正經的模樣。
她和余柔珊同齡,卻比她還要穩重許多,不過,有時候總會讓人誤會她的年紀。
「沒錯。」他笑答。
看著她因過度吃驚而小口微張的模樣,令他興起上前一親芳澤的沖動,她臉上如星曜的雙眸也大睜。
「我相信你應該有正式的晚禮服,至于珠寶方面我會為你準備。」他逕自宣布著細節,也不管她有沒有听進去。
驚慌的浪潮逐漸退去,警覺取而代之,楚月涵雙眼眯成一條細縫觀察著他的表情。
她懷疑他是否吃了不該吃的藥,還是該吃的藥忘了吃,才會導致他口出狂言,搞不清楚狀況。
「我相信在正常的情況下,沒有人會帶秘書出席宴會,不論它的本質為何。而且,你絕對不可能找不到與你一道出席的女伴。」相反的,只要他勾勾食指,多的是女人自願替他服務,即使自掏腰包砸下重金購置禮服也在所不惜。
可以預見的是禮服會極盡挑逗誘惑之能事,而今晚會在床榻上畫下句點。
「原本該是柔珊陪同我出席,但是她說挺著肚子找不到好看的禮服,不願丟人現眼。」余嘉琛無謂地聳了聳肩並不以為意。
若他這話早說個十天半個月,楚月涵是不會相信的,但是她已經親耳听過余柔珊說過類似的話,也就不懷疑他的話。
但是不見得她得同意他的決定。
「如果你想帶秘書出席,門外多的是自願軍,我可以替你詢問。」說罷她便要往外走。
一想到可能……不,是必然會掀起的波濤,余嘉琛便頭皮一陣發麻,連忙一聲大吼喝住她的行動。
「你給我回來。」他真為這小妮子不按牌理出牌的舉措嚇出一身冷汗,她為何就不能有那麼一次順從他的意思,非要這樣反抗到底不可?
「讓你代替柔珊的位置,于情于理都是十分恰當的作法、你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嗎?」他自認抓住了她的弱點。
他知道她們三個女孩十分要好,只要其中一人有難,其他二人必是兩肋插刀在所不辭,這一點也是表妹在無意間透露的,沒想到會派上用場。
楚月涵緊蹙眉心定楮看著余嘉琛,想看清在他一切如常的表情下,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她知道這人有成為奸商的本質,不論能力、口才都屬于一流,可以說得天花亂墜,讓人分不清真偽。
「我的下班時間是七點,絕對趕不上宴會開始的時刻。」這個理由光明正大。
但余嘉琛也不是省油的燈。「就當是出公差,反正你也從來不曾準時在這個時候下班過。」
並非他每天守在公司盯著她,他只要向安全室調個資料,所有事情便無所遁形。
「就這麼說定了,你現在就開始為晚上的裝扮做準備,其余的事不用管。」他又回復霸道的作風。
斑高揚起右眉,楚月涵無聲地反諷他的舉動。「遠見付我薪水不是讓我當英英美黛子的。」她懷疑他是否明白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但是她還是錯估了形勢,只要他有心,即便是得移山倒海,他也要依自己的風格做事,不管別人立下的規範。
他的表情與態度在在說明了他的立場不容反抗,要她別做無謂的掙扎。
就在此時,余柔珊的腦袋突地自門外探了進來。
「你們如果都談定了,我可以帶人走了嗎?」她無辜地問道。
余嘉琛擺手的動作,示意楚月涵可以離去。
氣不過地挺身上前,楚月涵還想說些什麼,但余柔珊卻早一步將她拉走,不讓他們浪費時間在爭吵上。
一切的發展雖然緩慢,但總還在她的控制下。
而這對男女早已成了她手上的玩物,卻仍未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