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舍撇首瞧她,眼楮對住她水亮的雙眸,他沒說話,她問︰「我們吃飯不喝酒嗎?」
「是啊。」湯舍站起,走向窗邊。「我居然忘了酒。」取來她的酒杯,再把藏在壁爐里的三瓶酒拿出來。
當他半身退出壁爐口,轉頭看著她時,那一絲黯淡落寞從她美顏褪開了,她唇角彎挑,笑出聲——
「你以為你是那個能駕著馴鹿雪橇飛上天的胖老人嗎?」
「那是奇跡。」湯舍煞有其事地一瞥窗外夜空,回過頭,對她說︰「我們痛快地喝酒,搞不好也能飛上天!」亂搖手上三瓶酒,走路像跳舞。
「听起來是酒鬼論調。」她笑眯美眸,拿著酒杯朝他伸長手。
他開了瓶,慢慢蹲坐下來,一面將她的空杯倒滿寶石紅酒液。
「溢出來了!」她叫著,要收手,他猶然傾著酒瓶,讓酒液一直流。
「喂!」莫霏嗓音帶著一種緊張感,動了動懸帶三角巾里的左手,靠近持杯的右手,要捧取流泄不止的酒液。「湯舍!你還沒喝酒醉了!不要再倒了!」
湯舍哈哈朗笑。「我忘了拿自己的杯子,我們兩個用一個杯子喝,要倒兩人份——」
「神經病!」莫霏嬌斥。「不要浪費,這酒是限量——」
「限量就是叫人不可以喝太多,不過,我們今晚要醉得飛上天,所以,我們喝空吧!」他愉快地說著,臉湊近她手上的酒杯,唇舌舌忝吮著酒液。
「你干麼啦?」她驚叫的聲音很可愛。
湯舍握著她持杯的手,繼續放肆地喝酒,也沒停止倒酒。「趕快喝,酒很貴。」他控制著她的手和酒杯,杯緣抵上她的唇,另一邊接著他的嘴。
他們真的用一個杯子喝酒,鼻尖踫在一起,呼吸的淨是一種熱切騷動的熟透果實氣味。那已非單純的漿果,好像是他們化作漿果,被喝掉——她喝掉他,他喝掉她。他們消失在彼此嫣紅酒色的臉龐里。
「我們沒有喝醉……」
僅余喘息的聲音。
他們醉,醉得飛上天。
衣服像羽毛一樣掉在地上,莫霏感覺自己躺在搖椅里,湯舍墊在她身後,兩人不知用一個杯子喝酒,還躺在同一張搖椅里,像蕩秋千,蕩上雲端,搖顫無停,滿月就系那個在他們身邊,亮晃晃照著他們。
莫霏睜開眼楮,渾身劇烈顫抖。
湯舍一震,自她身上退開。「我弄痛你了?」這次,他忘了小心,當然也不是故意。「莫霏……」他喘著氣,探手模她。
她右手抱在胸前,像是懸帶中的左手又痛了。「我沒事……」她也喘著,把被扯開的疊襟上衣拉好,蓋住雪白的ru/房,扯掉掛在膝蓋的系帶內褲,再掩好裙擺。
湯舍坐在她身前,胸膛微微一傾,抱住她,尋吻她的唇,舌頭探入她嘴里,像酒液,取悅著她。
莫霏卻是憤怒地咬了他一口,不顧他吃痛的反應,從他的懷抱掙月兌退開,同時,一巴掌揮摑在他臉頰。
*
「女士不滿意嗎?」
一個聲音將她從夢中喚醒,莫霏眨眨眼,把喝空的杯子放回紅色台面,輕輕推向吧台里的燕尾服男士。
「女士不滿意嗎?」男士關切地又問了一次。
莫霏搖搖頭。「很好喝。」真的是難忘的yu/望。「是什麼新酒?」
「這是我們用隻果花蜜酒調的……」男士解釋著。
「隻果花蜜酒?」莫霏疑問。
男士微笑說︰「隻果花嶼自行研發的酒,我們有專利技術汲取隻果花蜜汁制酒——」
「原來如此。」莫霏點頭。「真的很好喝。今天有販售嗎?」
「很抱歉,只提供試飲。」男士微微欠身施禮。「這批新酒準備送到加汀島贊助帆船展活動——」
「真可惜。」莫霏低語,悠然離座。
「女士不再喝一杯嗎?」男士說。
莫霏回首一笑。「不了。」難舍的yu/望,怎好太過,太過,纏心,她一夜睡不好。
莫霏走離試飲會場。她似乎有點醉,微暈。也不知道是那杯加了隻果花蜜酒的「難舍的yu/望」,還是昨晚,教她醉?
昨晚很糟,現在想來,她並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打湯舍,還說狠話。她左手痊愈真會打斷他的鼻梁?在那當不可能會,或許是因為他挑起了她的什麼yu/望,那種可能會毀了女人的yu/望,她的母親就是那樣毀掉的……
湯舍說對了一點,性用做的,愛用談的。分得一明二白,才是修得圓滿吧……
人生哪有什麼圓滿?男人搭個女人,一生就不可能會成功,注定永遠達不成心願。女人需要會向她們鞠躬的男人。這是什麼經咒講的?
莫霏想起湯舍說要抄那一段經咒給她。抄一篇向女人鞠躬的經咒要花多少日子?她怎麼覺得他們認識了許久,親密到可以用一個杯子喝酒,她記的他舌忝了她的手指、掌心,即便是裹覆在懸帶三角巾的左手也沒忽略。
動動柔荑,那種灼熱的感覺,過了一個滿月仍沒消失,就像那杯酒的名字——
難舍的yu/望。
「湯舍的yu/望……」莫霏沿著零號碼頭的行人徒步區走著,鋪岩地板上的紅錨乍看如岩縫長出花來,飄飄浮啊地,踩過卻是平的,听說是特殊設計,設計者正是湯舍。
「湯舍的yu/望,那我的呢?」回首遙睇試飲會場那端,莫霏呢喃著。「莫霏的yu/望呢……」
遠遠地望,那吧台像條紅色的蛇。她剛剛在那兒喝了隻果花蜜酒。隻果花嶼的隻果樹開花不結果,但能釀制最甜蜜的烈酒,教男男女女坐在撒旦化身之中喝難舍的yu/望。
想來,莫霏慶幸自己單獨來,垂眸轉過頭,她盯著地上的紅錨,慢行著,一個陰影阻擋上來,她仰臉。
「你在這里做什麼?」湯舍提著寵物籠,視線直勾勾對住抬起臉龐的女人。她不但化了妝,還穿了一襲斜肩鳶紫小禮服,胸前抓縐成漂亮的花,沒有懸帶三角巾破壞美感,手上的長手套遮掩了傷處,仿佛她已經痊愈了。他說︰「你該不會真想打斷我的鼻梁吧?」
莫霏退兩步,美眸瞅著男人的臉,露了一抹甜笑,真揮出左手。
軟弱無力的小貓拳,未及他鼻梁,飄飄往下墜。
湯舍接住莫霏的手,握住她。「別亂來,我知道你的傷還沒好。」長手套下,她的左臂是比縴細的右臂飽滿了點。「會不會痛?」他問。
莫霏神情轉深,美眸幽邈地迎著湯舍熾朗的目光。「湯舍——」語調如煙,隱隱約約,細細柔柔。
但,他清晰地听見她說——
「你昨晚是不是想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