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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愛風暴 第1章(2)

回到品蓉的住所,天空突然下起了毛毛細雨,雨絲在璀璨絢麗的霓虹燈管中跳躍游蕩,還將玻璃窗的臉龐刷個清亮。

恕堇依著一片大落地窗,看著街景,千頭萬緒一下子全涌上了心頭,這就是她要的生活嗎?父母親移居海外,唯一的妹妹跟自己又是格格不入,朋友也少得可憐;要不是有品蓉不厭其煩的幫她收東撿西的,她的日子一定陷入一團混亂,現在連相戀四年的男友,也突然像空氣中的塵埃飛揚到不知名的國度。她才二十五歲,但心境上似乎已很蒼老。想到這兒,她嘆了口氣,呵出的熱氣還在玻璃窗蒙上一圍的白霧。

「大小姐,對不起,這個禮拜忘了上超市買吃的,只剩下炸醬面和一包康寶濃湯,你將就點吃吧!」品蓉的晚餐一向簡單,她平常一個人是兩塊面包就能果月復,可她卻不敢怠慢了這位千金小姐。

恕堇嘴角微揚,體諒的說道︰「誰說的,就算是泡面你也能煮得跟大飯店的廚師一樣棒。」

品蓉笑笑,吃了一口面條,然後兩手支著下巴,看著恕堇漂亮潔淨的鵝蛋臉。未施脂粉的她,皮膚光潔無瑕,雙眸明亮、唇紅齒白,一頭削薄的短發柔順的貼在她頭顱上,怎麼看就是美人一個。

「你……你發什麼呆呀?」恕堇吃了兩口,發現品蓉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迷人的帥哥,那種痴呆模樣,還真讓人心中打了個問號。

品蓉的視線依然停駐在恕堇臉上,她有點惋惜的說︰「為什麼同樣都是一張這麼美麗無瑕的臉,恕蕊就像個專門破壞人家姻緣的狐狸精,而你卻柔順得像個識大體的長媳婦。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們真的是雙胞胎嗎?為何你們這一對就比別人特殊?」

恕堇用筷子攪了攪面條,一時也不曉得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只能說︰「老天刻意安排的吧!也許是因為她比我晚幾分鐘出生,體內的體質出了一點變化,導致她從小就有著一頭紅頭發,反應能力上也比我差一點,小時候老受同學鄰居的恥笑。她一直恨我母親當初為何先生出來的不是她而是我,以至于後來凡是我所擁有的她也會想盡辦法要得到;為的就是不想因為自己的缺陷而失寵。那份不甘與仇恨,換作是我,也會像她現在一樣這麼做吧!」

「所以你就一再縱容她的蠻橫不講理,甚至于讓她搶走了季敖你也悶聲不響,這就是你補償她的一種方式?」品蓉也放下了筷子,實在不敢相信她的犧牲。

恕堇讓品蓉針針見血的說得啞口無言,她從小心腸就軟,而現在又只剩下她和恕蕊留在台灣;當初父母要移民時,她怕恕蕊萬一跟父母住,天天照三餐跟母親鬧別扭,因此才從中協調,自己擔負起照顧恕蕊的責任。

「她夠可憐的了,我知道她之所以有今天,我這個做姐姐的也有責任。同樣是雙胞胎,我就能健健康康的成長,而她從小就要三天兩頭跑醫院看病。童年時,我受老師和眾人的疼愛;而她,就只能在角落看我被人贊美、寵愛。當時,要是我也能懂得將一些榮耀分給她,說不定現在她也不會變得這樣令人難以接近。」說來說去,恕堇還是認為恕蕊今天會變成這般地步,是自己沒有善盡姐姐的職責。

「那你現在傻傻的為她做了這麼多,我請問你,她有說過︰姐姐我感謝你的話嗎?這樣一個只知人家都欠她,而她自己都不懂得要回報的人,你為她做牛做馬一輩子,她也認為是應該的。」品蓉氣飽了,剩下的半碗面看也不看便倒入垃圾桶里。

「生氣了?」恕堇怎會不曉得品蓉的那點心眼,她是好打抱不平的那種人。

「生氣是不敢,可是……難道你一點都不關心季敖的下落?」品蓉邊說邊走往廚房。

她這話讓恕堇一震,她當然是關心季敖的,基于相交四年的感情上,恕堇心中仍難以遏抑的關心著他。

恕堇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顆心也隨著品蓉的話降至谷底。她反身將手肘支在檜木椅背上,無奈地說道︰「我跟他都兩個月沒聯絡了,茫茫人海中你教我從何找起?」

「總不會一點線索都沒有吧!他應該也會有一些要好的哥兒們,或者是幾個知心的好友;要不然,他的同學之類的……還是,你們曾經有過甜蜜回憶的地方。反正,你要積極去找,幸福是掌握在你自己手中的。」洗碗的嘩啦啦水聲雖蓋過了品蓉大部分的聲音,可是恕堇仍一字不漏地听得仔細。

「找到後又能如何?還不是要乖乖地看著恕蕊再次從我身邊將季敖奪走,你明知道我和季敖都無法再承受一次那種椎心泣血之痛。要是明知結果會不利于我們,那至少季敖逃掉,一個人解月兌總比兩人一同受苦要好得多。」

恕堇的這些話在獅子座的品蓉听來,簡直是懦夫的畏縮行為。「那你意思是說,孫季敖是死是活,從今以後都跟你無關嘍!」品蓉回過頭,神情有些氣惱。

「要不然你要我怎麼做,替我擺平恕蕊那難纏的妹妹嗎?」

品蓉聞言,還真的拿起一把亮晃晃的菜刀走了出來,在恕堇面前磨著刀面,一臉神秘,以變態的沙啞聲音說道︰「擺平她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她安安靜靜的,從此不再煩你。」

「不……不會吧?你是說……」

「殺了她!一勞永逸。」

恕堇發現品蓉的眼神和以往不太相同,那是只有在公司開會時才會出現的嚴肅面貌,如今,那張如撲克牌女王的臉正陰沉的看著她。

「品……品蓉,你在開……開玩笑的吧!」

品蓉反握刀柄,臉上不帶一絲笑意的說︰「你看我像嗎?」

一股冷颼颼的涼風從恕堇褲管灌了進去,讓她全身毛細孔全開。

「品蓉,這種玩笑開不得的。」

當恕堇看見品蓉忍不住笑了出來時,才知道自己被戲弄了。

品蓉收起菜刀說道︰「我這樣就嚇到你了,難怪你家那只小母老虎隨便對你吼兩聲你就沒轍了。」

「你的意思是我必須跟她大吼小叫、怒目相向才行?」這樣的情形是她最不願見到的。

「我不是刻意要你和恕蕊的關系搞砸,只是……我們也許可以來搞個失蹤記,讓她找不到你,總不能我們在明她在暗,老是處于挨打的份。一旦她找不到我們,她什麼戲也沒得演了;至于季敖那邊,我會叫公司的小廖和蔡姐他們替我們過濾電話,我相信季敖若是找不到你,一定會打電話到公司去的。到時候我們在國外踫面,我就不信恕蕊有什麼通天的本事,能夠想到這點。」品蓉提了這意見來解決目前這刻不容緩的問題。

「這樣好嗎?那萬一季敖都沒打電話去雜志社呢?」恕堇謹慎得將每個層面都顧慮周詳。

品蓉悶哼了兩聲︰「那這樣的男人你還要個屁用!以後你就可以大方的將他推給恕蕊,跟他們劃清界線、老死不相往來了。」

在毫無頭緒的心理狀態下,恕堇也只有接受品蓉這樣的安排,她實在應該對恕蕊無法無天的行為稍作喝阻,也應該彌補她過去所做的錯誤決定。季敖今天會走到這樣的地步,她不可說沒有責任,是她拱手將他讓給恕蕊,陷他于痛苦深淵,她沒有理由再讓恕蕊繼續折磨他。

「那我們要如何失蹤呢?」

品蓉看她開了竅,遂把心中的計劃告訴她︰「我知道蔡姐最近要找個泰國的新旅游地點做專欄介紹,不如我向她申請讓我們兩個去做這個案子。一來可以避免恕蕊三天兩頭到公司去騷擾你,二來你也可以散散心,順便等季敖有良心能打電話到泰國給你;這樣的安排,該是兩全其美吧!」

「是三全其美吧!我看是你也坐不住辦公室,想出去溜達溜達了。」恕堇一眼看穿了品蓉的心思,品蓉只要有這種海外專題的案子,總會自動申請外放。

「這麼說你是答應嘍!」她抓著恕堇的手,高興自己游說成功。

這晚,她們這對姐妹淘便一直望著滿布繁星的夜空暢談了一整夜。恕堇一直認為,要是品蓉跟她是親姐妹的話,那該會有多好……

***

恕蕊這回真是嚴重失算!她沒想到自己傻傻的站在恕堇的雜志社樓下等到十點,還不見恕堇的蹤跡。最後,她火冒三丈的沖進大樓的一樓櫃台,質問樓下的管理員,才知道雜志社早就空無一人,害她白白的站了幾個小時的崗,最後還是讓恕堇給跑了。這對于凡事穩操勝算的她來說,無疑是一大羞辱。

媽的!八成是駱品蓉那老處女搞的鬼,要不然,憑恕堇那不會拐彎的神經,絕對不會想到從後門溜之大吉。恕蕊齜牙咧嘴的咒罵了一句三字經,問候了品蓉家的十八代祖先,還猛踢了樓面的電動門一腳,依然消除不了心頭的那股恨意。

一走到大馬路,恕蕊急忙忙的招了輛計程車;她總有找到季敖的方法,就算恕堇不想告訴她,她也有辦法法查得出來的。

約莫半小時的車程,恕蕊來到一家鬧烘烘的DiscoPub,大門站了一些奇裝異服的新新人類,每個經過恕蕊身邊的人也不免朝她望去;她那一頭紅發在閃爍的霓虹燈下,更顯閃閃動人。

「看什麼看,有本事來釣我啊!」恕蕊一身黑色的性感緊身衣,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完全呈現,加上飄逸的紅色長發,活月兌像是個地獄來的小妖姬。

她對著那些只敢遠觀而不敢上前搭訕的男子投以輕蔑的一眼,隨即掀開黑色布幕走進Pub。里頭擠滿了一些縱情狂歡的聲色男女,遠遠望去,煙霧彌漫中的人群,充分展現著人性丑陋奢靡的一面。

「我說我的小花蕊,你終于想到要來看哥哥我了。」

恕蕊才坐在吧台沒多久,一名光頭又戴著一副粉紅色圓框眼鏡的男子便出現在她身邊,滿嘴的煙臭味,和他賊兮兮的老鼠臉一搭,一看便知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少在那邊哈拉些營養不良的屁話,我問你,孫季敖這陣子躲哪兒去了,你老實招來。」恕蕊點了一根Salem涼煙,並對酒保使了個眼色。「給我調一杯『繽紛腦漿』!」

「你還是點這種烈酒,我說算了啦!天底下的男人那麼多,為何你非要孫季敖那小子不行,我敢說你只要放風聲出去,我保證有一大票形形色色的男人供你挑個過癮,憑你這種一等一的姿色,還怕沒人要你嗎?再說,你家老頭在美國又經營個電器王國,這種條件,叫我三更半夜跪著到你家幫你洗腳我都甘願。」小K捻熄手中的煙,對著這位多金女郎極盡所能的巴結。

恕蕊看他一張嘴油腔滑調,自是不將他的話當成恭維,她依舊臭著一張臉說︰「你最好不要耍嘴皮,我給了你二十萬,不是來听你說廢話的。」

她一口灌進「繽紛腦漿」,又向酒保喚道︰「再來一杯。」

小K明白梁恕蕊不像舞池里一些沒大腦的花瓶,她在這圈子里是公認的精明型女人,她的決絕果斷,不輸商場上一些主管階級的女強人,誰要敢在她面前動一點歪腦筋,不被折肢斷臂才怪。

「虧你自稱消息靈通,沒有查不出的事。我呸!連他媽的鬼影子都掌握不住,你以後少在我面前吹牛皮,省得丟人現眼。」恕蕊白他一記,原以為從他身上可以得到些蛛絲馬跡,沒想到這爛人消息比她還不靈通。

小K有些灰頭土臉,不過他並不是真的一點用都沒有,雖然現在說出來不一定能夠得到贊賞,可是聊勝于無,拿了人家好處,總得要給些情報才是。

「這陣子那小子神神秘秘的,也沒人知道他在搞什麼鬼,不過就我一些弟兄透露,他前些時候去找一個在旅行社上班的朋友買機票,听說是到曼谷。而且那些弟兄查出,他跟泰皇蒲美蓬的二公子是踢足球認識的,不曉得會不會是去那邊找他,這是最新的第一手消息,別說我不中用,我拿錢還是有辦事的。」小K得意的笑出一口滿是黃斑的牙齒,一只手還偷偷的搭上恕蕊的玉手,像是在替自己要賞賜似的。

恕蕊陰狠狠地瞪他一眼。「你不怕我把你的手剁下來嗎?」她可不是省油的燈,就憑這樣的小恩小惠便想揩油,也太小看她了吧!

小K自討沒趣的將手收回,他知道梁恕蕊心中就只有孫季敖一個人,到底是真愛那個男人,還是意氣用事要破壞她姐姐的好事,這謎團就不是他這個外人所能理解的。

「我算是大功告成了,那你剩下的余款……」小K既然得不到她的人,至少錢是一個子兒也不能少。

「我會叫人匯進你戶頭,還有,這件事你務必要給我保密,要是我听到任何繪聲繪影的傳聞,你會死得很慘。別說我沒先提醒你,懂嗎?」恕蕊將一口煙吐在他臉上,亮麗的五官加上鮮艷的彩妝,倒教人有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是……是,你說的我怎麼會不照做呢?誰不曉得蕊姐你最賞罰分明了,幫你做事是祖先積來的福分,我怎敢跟天借膽呢?」小K一張奸佞的嘴臉,在恕蕊的面前仍是嚇出了一把冷汗。

「知道就好,諒你也沒那個膽。」說完,恕蕊便一口將剩余的「繽紛腦漿」灌進喉嚨,提起她亮皮的香奈兒皮包,匆匆隱沒在紛雜的人群里。

恕蕊走出Pub,踩在冷冷的紅磚道上,一陣狂傲的笑聲在體內回蕩。孫季敖,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梁恕蕊也會把你揪出來,我不會讓你跟梁恕堇稱心如意過好日子的。

哼哼!孫季敖,你躲不了多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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