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又一片寂靜。季米特里的僕人們偷偷地看她,好象她能為他近日來的壞情緒做些什麼。她只是拒絕跟他共進晚餐,但這並不能說明什麼,因為他邀請她的時候並沒表示多大的興趣,而她拒絕時他也無動于衷。這次他們不會歸咎于她了。
凱瑟琳第二天清晨下了決心,一小時後她敲響了季米特里的門。馬克西姆開了門,一看到是她,馬上退了出去,他和季米特里一樣吃驚。季米特里看到她進來,馬上挺直身軀,攏了攏頭發,然後背靠椅子。凱瑟琳沒有注意這些,她在想是什麼能讓季米特里長時間地專注其中,如果她知道季米特里正批閱著榮倫德的工廠報告,她一定會覺得非常有趣,就像她自己一樣,他也擅于分析那些冗長乏味的報告。
她終于看了看他,他的眼神很美,但缺乏激情,她有點失望,她真希望自己沒有產生這個想法。
「我希望沒有打擾你。」她轉身看牆上的書。「我注意到……以前……我的意思是以前我在這里,你的藏書。」上帝,你怎麼說話結結巴巴了?「我可以借一兩本讀讀嗎?」
「借?不行,這里的絕緣才能讓書不受海洋空氣的侵蝕。你可以在這兒隨便翻讀。」
她非常驚訝而且不自在,「這兒?」
「是的,我不介意你在這里,即使你不說話。除非你擔心和我同處一室。」
她僵住了,「不,但是——」
「我不會踫你,凱特,你不用擔心。」
他說得很認真。他只是提了個簡單又合理的建議。她沒有想到海風會侵蝕這些珍貴的書籍。
凱瑟琳點點頭,走到書架前,她盡力想裝作房間里只有她一人。片刻後,她挑選了一本書,然後坐在白緞子蓋著的沙發上。這本書是由一位法國大使寫的對俄國的評論,凱瑟琳喜歡這本書,因為她可以從中了解許多俄國人的風俗。她的法語和英語一樣好,但這晚她卻是什麼都看不進去。
一小時過去了,凱瑟琳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和季米特里在同個房間,簡直不可能集中注意力。她總是在猜想季米特里是否在看她,她緊張地不敢抬頭。即使不看他,她也覺得他的存在支配著她,她覺得溫暖、燥熱,而實際上這個房間很冷。她的神經也特別敏感,房間里一絲輕微的響動都使她心動。
「不行了吧,凱特?」
他終于使她如釋重負。她也沒必要讓他解釋他說的話。難道他也同樣不能集中思想嗎?不,不可能。他或許覺察到她的不自在。
「不,很好,」她尷尬地回答。
她合上書,抬起頭,她錯了。他的聲音雖然冷漠,但他的眼楮說明了一切。還是那雙幽幽的深棕色的,充滿激情、,如此強烈。它們似乎穿透她的靈魂,期待著她的響應。
「你現在選擇有限,」他平靜地說,聲調與眼神中的激情截然不同。「要麼上床,要麼拿著書離開。」
她禁不住瞟了一眼那張床。這個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引誘她,她原以為不再有這種事了。她又錯了。
「我想我最好離開。」
「隨你便。」
這些話從季米特里的嘴里硬生生地?出來。他努力控制自己安穩地坐著,而他身上每一束肌肉似乎都要跳起來阻止她離開。他為什麼自找苦吃?沒希望了,她不會改變,他為什麼還要堅持呢?
凱瑟琳靠在關著的門上,心在撞擊,臉頰緋紅,她把書緊緊地抓在胸前。她覺得自己仿佛逃過了一次審判。季米特里威脅著她的信仰,她的原則,她的自尊。他能毀了她的意願,那她還有什麼?
她多想走向那張床,如果他能站起來,如果他能朝她這里走一步。她最後偷偷看了他一眼,他握緊拳頭,繃緊肌肉,努力讓自己不動。
她該記得和他單獨在一起不安全,但她一直以為他已失去興趣。
她走了,眉頭上又平添了幾絲懮慮。但幾天來困擾她的傷感終于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