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時間監視你家,雷夫人。想看看你有沒有采取任何行動,顯示你成功地找到手鐲。你是我最後的希望,謝謝你證實我對你詭計多端的信心。」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薇妮低聲說。
「哼,你真是典型的女人。撒謊、欺騙,像梅杜莎一樣狠毒,你們每一個都是。正因為太了解女人,所以我決定跟蹤你,而不是麥先生。他顯然是你的情郎,完全受你的控制。上車。」
薇妮緩緩地爬進出租馬車的車廂,在裴奧世和美琪的對面坐下。裴奧世嘉許地看她一眼,她從他眼神中看到潛藏的怪物,不禁顫抖著。
「你憑什麼推斷我知道『藍色梅杜莎』的下落?」她戒慎地問。
「你沒有別的理由再度造訪班克斯的宅邸,對不對?」他得意地微笑。「你顯然是來和陸夫人談生意的,而除了『藍色梅杜莎』,你們兩個還有什麼生意可談?我認為你們還沒有達成協議交付手鐲。如果有,我就不再需要你了,對不對?」
「你必須放美琪走。」她平靜地說。
「哦,我想我不會那樣做。」裴奧世用刀尖輕戳美琪的喉嚨,一滴血古刻出現。「她是個賤婊子,必須為出賣我而受到懲罰。對不對,親愛的?」
美琪閉上眼楮,在縛嘴布後嗚咽。
薇妮踫觸銀鏈墜,希望看來像是緊張的動作。「你必須放她走。你不再需要她,殺她的風險太大。」
裴奧世用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注視她。「別以為你可以告訴我該怎麼做。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就知道你是個麻煩。也許當時就該除掉你。」
「別傻了!畢竟你剛剛才在悲慘離奇的情況下失去妻子;而治療她的催眠師緊接著遇害,會令當地警方起疑。他們可能會開始問非常令人難堪和尷尬的問題。」
「哼!我一點也不擔心警方。我當時沒有懲罰你,是因為你不值得我費那個時問和力氣。事實上,你幫了我一個大忙,替我除掉一個越來越麻煩的妻子,使我繼承到她的財產。在那種情況下,殺你會太失禮。」
「失禮。」薇妮使勁吞咽一下。「對,太失禮。但現在有美琪這個問題。」
「你也看到了,美琪不是問題。」他用刀子輕敲美琪的肩膀。「我隨時可以割斷她的喉嚨。在那之前,她會乖乖听話。對不對,美琪?」淚水從美琪的眼角滲出。
「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薇妮說。「只要美琪坐在那里、喉嚨被刀子抵著,我就不會說出手鐲在哪里。你要的是手鐲,對不對?」
「你會說的,」裴奧世說。「不然你會看到美琪非常緩慢、痛苦地死去。如果你狠得下那個心不說,我相信輪到你時,你一定會說。」
「把我們兩個都殺死的風險太大。」薇妮捻轉銀鏈墜,使滲進窗簾縫隙的光線照射到它。「風險太大。最好放美琪走,她傷害不了你。你太強、太有力,不需要擔心喝了太多酒的妓女。沒有人會注意美琪那樣的女人。」
「停止。」裴奧世突然把刀尖戳向薇妮。「立刻停止。」
她瑟縮一下,把背緊貼著靠墊。但密閉、狹小的車廂里幾乎沒有變動位置的空問,他可以在她構到車門前,輕易殺了她。
美琪睜開眼楮,用認命和害怕的眼神望向她。
「我知道你想要做什麼,」裴奧世對薇妮說。「你想要催眠我。沒有田的,我的意志力太強。」
「對,你太強。」她輕聲說。「太強、太強。」
裴奧世顯得很樂。「沒錯。瑟蕾和浩華都試過,但都失敗了。如果他們無法催眠我,你也不可能成功,對不對?」
「對。」薇妮目不轉楮地看著他,捻轉著喉嚨處的銀鏈墜。「跟他們相比,我的技巧確實差勁。而你太強。太強、太強。但黑夜即將來臨,天很快就要黑了,黑暗中不容易控制兩個人犯。最好放美琪走,她傷害不了你。」
裴奧世一言不發。
「你太強。你不需要她。她討人厭。最好把她扔到街上。她傷害不了你。你太強。」
她知道他還沒有被完全催眠。但他現在出奇平靜,好像得到了某種結論和擬定了計劃。她只能祈禱他不是決定立刻割斷美琪的喉嚨。美琪的眼神顯示她害怕那正是即將發生的事。
裴奧世突然伸手用刀柄敲車頂。
馬車停下來。
裴奧世打開車門。
薇妮看到外面是濃霧彌漫的街道。一時之間,她擔心最壞的情況將會發生,擔心裴奧世選中一個偏僻的地點棄尸。
但附近的車輪聲使她安了心。片刻後,一輛農夫的馬車經過,停在一扇門的前面。
「我不再需要你。」他對美琪說,舉起手中的刀子。
美琪畏縮,在縛嘴布後嗚咽。
薇妮的呼吸卡在喉嚨,雙手直冒冷汗。但她努力地使聲音保持平穩、低沈。
「太強。」她用安撫的語氣輕聲說。「你太強。不需要殺她。不需要冒險。最好不要冒險殺她。你太強。不需要冒險。」
裴奧世揮刀割斷縛嘴布,然後再度手起刀落地割斷捆綁美琪雙手的繩子。
「出去,婊子!你不可能給我惹麻煩。我太強。」他把美琪推出車門,好像她是一包髒衣服。
美琪跌到鋪路石上。
裴奧世關上車門,敲車頂通知車夫,馬車馬上向前駛去。
「告訴我瑟蕾的事。」薇妮連忙說。「告訴我出了什麼差錯。」
裴奧世握著刀,刀尖對準她的上月復部。「她試圖操縱我、試圖欺騙我。」
「你雇用她竊取手鐲?」
「我別無選擇。」憤怒在裴奧世眼中竄起。「我想要雇用賀浩華,而不是一個女人。他听了我的提議,起初似乎相當有興趣。他告訴我,他要研究、研究,再告訴我他的決定。等我再去找他時,他告訴我,他沒有勇氣去竊取手鐲。他說太困難、太危險。」
「但瑟蕾有不同的意見,對不對?」
裴奧世輕哼一聲。「幾天後,她獨自來找我。她告訴我,賀浩華拒絕我,是因為他在他找到的一本古書里研究過手鐲後,突然有股強烈的想要自己擁有它。」他不屑地揮揮刀子。「那個傻瓜以為浮雕寶石具有他可以控制的力量,可以使他催眠功力大增的動物磁力。」
「瑟蕾表示她願意替你去竊取手鐲,對不對?」
「有酬勞的。她準備離開賀浩華,因此她想要先鞏固自己的財務。我不得不同意她的條件。她和賀浩華搬來倫敦;我跟來是因為我要看緊自己的投資。女人是不可以相信的。」
「瑟蕾偷了手鐲,到空倉庫跟你踫面。」薇妮捻轉銀鏈墜。現在她知道裴奧世並非完全不受催眠暗示的影響。但他絕不是容易被催眠的人,尤其是在這種極端困難的情況下。她只希望能分散他的注意力,影響他的推理到某種程度。她在換取時間。「你殺了她,是因為你認為不再需要她嗎?」
裴奧世瞥向銀鏈墜,表情變得困惑起來。他望向別處,隨即又瞥向它。
她看出他沒有听見她說話。
「你為什麼殺死瑟蕾?」她輕聲問。
他凝視她。「因為她捎信通知我,她要把『藍色梅杜莎』的價錢提高一倍。」他的眼中再度冒出怒火。「我答應在倉庫跟她踫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你在那時勒死了她。」
「她活該!」
「然後你發現她沒有把手鐲帶去倉庫。你失算了,太快殺了她。你不知道她把手鐲藏在哪里。」
「她死後的那天早上,我嘗試做了一些秘密調查。」
「但你只成功地使『藍色梅杜莎』被竊的謠言迅速流傳開來。」她說,想起葉英深夜造訪浩華,以及衛黎爵士突然對他們的調查感興趣。
「沒錯。後來賀浩華雇用麥拓斌調查這件事。」
「事實上,賀醫師是雇用我調查。」
他不理會她的更正,繼續說︰「我搜查了幾家骨董店,心想瑟蕾可能和其中一個骨董商達成更有利可圖的協議。」
他顯然不知道陸夫人在無意中偷了自己的骨董,薇妮心想。他只知道瑟蕾得到了手鐲,但她顯然沒有告訴他,她是如何獲得的。也許她把這種細節視為職業機密。
薇妮突然停止轉動銀鏈墜。「我那天在崔氏骨董店發現的闖入者就是你。」
「沒錯。幸好你沒有看見我。那時我並不想殺你,我想要你繼續調查。我認為憑麥拓斌的人脈,你們兩個很可能會找到手鐲。」裴奧世露出微笑,舉起刀尖。「實際上的情形也是如此,對不對?」
「對。」
「手鐲在哪里,雷夫人?」
她深吸口氣。「你當真以為我會告訴你?我知道你一拿到手鐲就會殺了我。」
「你會告訴我的。」裴奧世說,眼中好像有毒蛇在滑行。「到最後,你會非常樂意告訴我手鐲在哪里。」
☆☆☆
馬車在不久後停下,薇妮可以聞到河水的味道。裴奧世打開車門時,她看到下沈的碼頭和破敗的建築在濃霧中若隱若現。沒有跡象顯示附近有其他人在。
她努力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
裴奧世用刀尖示意她下車。她小心翼翼地跳下馬車,抬頭望向車夫。一看到他的臉,她就打消向他求救的念頭。駕駛座上的那個人就是在美琪家攻擊拓斌的歹徒之一。
裴奧世把一個小布袋扔給那個歹徒。歹徒松開布袋的系繩,往里面瞥一眼,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拿起皮鞭策馬前進。
出租馬車很快地消失在濃霧里。
濃霧可以提供一些掩護,薇妮心想。她提起裙擺,準備逃跑。
「別以為你逃得掉,雷夫人。」裴奧世從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槍。「你或許跑得贏小刀,但你不可能跑贏子彈。我可是神槍手。」
「現在殺我,你永遠也不會知道瑟蕾把手鐲藏在哪里。」
「放心,我賞你的子彈不會立刻要了你的命,你會有充足的時間說出你知道的一切。好了,我們現在要穿過那邊的那扇門。」他用刀指示方向。「動作快,雷夫人。我快要失去耐性了。」
她再度踫觸銀鏈墜。「你說過你是強人。我相信你。我非常尊敬強人。」
他瞥向銀鏈墜。「別再玩那個該死的項鏈。」
「你的力量使我焦慮不安。」
「理所當然。」
「它使我感到渺小。好像我離你好遠,在一條好長、好暗的走廊盡頭。」
「住嘴!」他顯然費了些努力才使視線離開鏈墜。「穿過那扇門,雷夫人。快一點。」
「我知道手鐲在哪里,」她輕聲說。「要不要我現在告訴你?」
他焦躁不安地改變姿勢,使視線離開鏈墜。「在哪里?」
「瑟蕾把它藏得很好,」她往河邊的駁岸倒退一步。「它就在一條長長的走廊盡頭。你能不能在腦海里看見那條走廊?我就站在那條走廊里。我在走廊的盡頭顯得好渺小,你必須靠近一點才能看到我。」她往後再退一步。「『藍色梅杜莎』在我這里,我在長廊的盡頭。你必須穿過這條長廊才能找到我和手鐲——」
「可惡!別再說那些關於走廊的廢話。」但他猶豫不決地跨出一步,跟著她在霧中往河邊靠近。「我不想听長廊的事。」
「但你必須穿過這條長長的走廊才能找到『藍色梅杜莎』。」她繼續緩緩地退向河邊,同時從眼角注意是否有小巷或建築物之間的通道,可以提供幾秒鐘的掩護。「跟我一起穿過這條走廊,這條你很熟悉的走廊。」
「不,不要。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但他像是被線牽引著似地跟著她移動。不幸的是,他仍然緊握著手中的槍。
「每次覺得必須毆打女人時,你就會走進這條走廊。在這里,你控制一切。在這里,你有權有勢。當你在這條走廊里時,沒有人比你強。」
「對。」他繼續走向她,速度慢慢地加快。「我最強。」
「你在這里時,女人控制不了你。」
「對。在這里,一切听我的。」他的聲音略微改變,變得比較尖細。「在這里,她傷害不了我。」
「誰傷害不了你?」
「梅杜莎姑姑。」
薇妮差點失足。「梅杜莎姑姑?」
裴奧世格格地假笑,發出那種小男孩而非大男人的笑聲。
「我都在背地里那樣叫美倫姑姑。她以為只要打得夠多、夠重就可以使我停止做壞事,但我不會停止的。因為她說的對,我的內心有惡魔,他使我堅強。總有一天我要重重地傷害梅杜莎姑姑,使她再也無法打我。我要殺了她。」
她無法再後退,河就在她背後,她可以听到潺潺的水聲。沿著石頭駁岸走回去是唯一的選擇,她慢慢地往那個方向移動。成排的倉庫形成一道看似不間斷的牆壁面對著河。
「你已經沿著長長的走廊走了一半……」
她謹慎、緩慢地移動著,唯恐被石頭絆倒而打破脆弱的催眠狀態。她迅速瞥向右邊那些緊閉的門和沒有窗戶的牆,找尋逃月兌之路。
「那天晚上,屋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時,我跟蹤她進入廚房。要知道,沒有僕人肯繼續住在那里,他們全都害怕我……」
兩座倉庫之間的狹窄通道突然出現;那是她一路來僅見的通道。她停下來,準備逃跑。
「……我用菜刀猛刺梅杜莎。好多、好多的血……」
逃跑的動作會粉碎束縛裴奧世的脆弱催眠狀態,她不會有第二次機會。
「我帶走我帶得走的一切,後來把它們全部賣掉,包括那顆該死的寶石。她經常告訴我那顆寶石具有某種力量,但我不相信她。直到多年後我的情況開始惡化時,我才明白她說的是實話。她在我的夢里來看我,她嘲笑地告訴我,我賣掉了唯一能驅逐她鬼魂的東西。」
「『藍色梅杜莎』,因此你決心找到它。」
「我非找到它不可。要知道,她想要逼瘋我,只有那只手鐲能夠阻止她。可惡!你一定得告訴我,它在哪里。」
就在這時,她的左邊突然響起翅膀亂拍聲。一只水鳥尖叫著它的不爽起飛,低低地飛越過河面。
裴奧世立刻從催眠狀態中驚醒。他眨一下眼楮,接著好像恍然大悟大事不妙。
「這是哪里?你以為你在做什麼?」他舉起手槍。「你以為你可以耍我?」
「裴奧世,」拓斌的聲音在霧中出現,陰森森地在空建築物之問回響著。「住手,否則我立刻一槍打死你。」
那句威脅彷佛催眠了整個世界,薇妮的周遭一片死寂。
裴奧世猛然轉身,在濃霧里找尋聲音的來源。「麥拓斌。你在哪里?你給我出來,否則我宰了她。」
薇妮拔腿就跑,沖向她先前看到的通道。短短幾尺的距離就可以決定她是生是死;手槍只有在近距離內才射得準。
「不!」裴奧世開始回頭追她。「你休想逃,梅杜莎。」
「裴奧世。」拓斌再喊。他的聲音恍似死神的召喚。
裴奧世的手槍轟然一響。在驚駭欲絕的一剎那里,薇妮等著感覺子彈射入背部的沖擊。接著她發覺裴奧世是朝拓斌開槍,而不是朝她。
「天啊!」
但她明白那一槍是亂射的,裴奧世不可能在濃霧中看見拓斌。
「隨她去,裴奧世。」拓斌用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說。「你必須先殺了找才會有機會逃跑。」
薇妮背貼著最近的牆壁,把頭探出牆角偷看。裴奧世扔掉了第一把槍,正慌忙地從大衣口袋里掏出第二把槍。
「出來,麥拓斌!」裴奧世大叫。手里握著槍,他轉身在濃霧里找尋拓斌的身影。「混蛋,你在哪里?」
「在你後面,裴奧世。」
拓斌終於從霧里出現,從容不迫地沿著駁岸走向他的目標。他一手握著槍,黑大衣的下擺在鞋面上方 啪作響。無形的力量光環圍繞著他,在他接近目標時,變得史深、更強。
薇妮覺得他就像是從即將來臨的黑夜濃霧里吸取能量,像揮劍似地揮舞著那種能量。
她感到無法呼吸。
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他未受訓練的原始才能。幸好他沒有想過要當催眠師,她心想。
拓斌確實是個危險人物,她心想。他想必在多年前就有所自覺,所以練擺了一身自制克己的好工夫。她很想知道他何時才會領悟出,他能夠控制和壓抑在體內作用的力量,只有使他更加像個巫師。
「不要過來。」裴奧世高聲叫道,現在听來像是徹底瘋了。「可惡!不要過來。」
他舉槍射擊。
「不!」薇妮尖叫。
第二聲槍響幾乎在同時問劃破濃霧。
裴奧世一個抽搐,摔出了駁岸邊緣,薇妮听到水花四濺的聲音。
「拓斌,」她往前跑。「你沒事吧?」
拓斌從無形的風暴中心望向她,他的手槍垂在身側。在那一刻里,她可以肯定在他眼中瞥見危險的能量流。
只是你的想像力作祟。自制一點。她告誡自己。
「我沒事,」他說。「他射偏了。我想是你使他神經緊張。」
他低頭看到裴奧世俯臥著漂浮在河面上。她知道他為什麼射偏了。不是她的功勞,而是拓斌從霧里走向他的身影把他給嚇得魂飛魄散。
她二話不說地投入拓斌懷里。他緊緊地抱住她,許久、許久。
等拓斌把裴奧世的尸體從河里撈出來之後,薇妮才想到倉庫。「我想要進去看一看。」她說。「為什麼?」拓斌問。「他一直叫我進去,」她望著緊閉的倉庫門。「我必須知道門後面有什麼。」
他猶豫一下,然後上前打開倉庫門。她慢慢地走進去,讓眼楮適應昏暗的光線。
倉庫里堆滿繩索、空板條木箱和木桶。
賀浩華躺在角落里,雙手被繩子綁著,嘴巴被布條綁住。
薇妮連忙上前除掉他的塞嘴布。他申吟一聲坐起,好讓拓斌能割斷捆綁他手腕的繩子。
「以為你們兩個不會到這里來了。」他寬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