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瑞曾非常確信第二天早上,他溫順的妻子會走到他面前向他道歉。溫順!炳!佛瑞高哼了一聲,這個字眼絕對不適合用來形容他的妻子。她為什麼非固執的不肯向他道歉?他記起那天早上大步走向窗口掀起窗簾的樣子,開始猛搖著頭。
噢,她真是讓他生氣!他生平第一次讓人氣得如此失去理智。
他把莉莎鎖在房里,命令不準有人送食物和水給她,亦不準有訪客。他覺得每個人似乎都贊同他的做法,他們都以為這只是小夫妻之間的斗氣,床頭吵必定床尾和。
當然,他們都料錯了。反抗的行動第二天便展開了,起初只是小小的背叛,接著是全體的叛變。
他走過臥房會發現房門沒有鎖,食物出現在臥室里,卻沒人記得是誰送進去的,而他的妻子根本不去踫那些水和食物。到了第三天時,佛瑞自己終于沉不住氣的端了一盤廚師特別燒的好菜去誘惑她,但她依舊不為所動。第四天晚上,他不得不說話了。
「我可不要你死在我面前。」他記得他是這樣說的,當她詢問的挑起眉時,他只得胡縐些他發現湯姆和她外公情緒低落,他不願讓他們太難過的話來勸導她。
他苦思良久才想出這個藉口,他誠懇的態度連他自己都不得不感動,若換了別的女人,這一招絕對管用,但莉莎不是任何人。佛瑞無可奈何的認清這一點後,只好用最後的法子——命令她張開嘴,一口一口的喂她,他這樣做固然惹惱了她,但他的氣憤亦不亞于她。
克敵制勝的要訣在于了解你的敵人!
這句話不知多少次竄進他的腦中。問題就出在這里,他對莉莎的了解程度並不如他所想像的那麼深,最重要的一點是,他不要她成為他的敵人,絕不要!
「你在這里啊!佛瑞,為了你好,有些話我要告訴你。這聲音打斷了他的冥思,他抬頭看見莉莎的外公肯索站在他面前。
「你走路跟獵人一樣無聲無息,」佛瑞抱怨道,「我沒听到你的腳步聲。」
「你在想心事?」肯索諒解的笑了。
「嗯!」佛瑞承認。
「不用說,一定是有關于我外孫女的。」他很有把握地道,見佛瑞想開口辯駁,他抬手制止,「好了,佛瑞,這件事你處理得很孩子氣。」
佛瑞听到他這位新朋友說的話,實在大吃一驚,「你說這話相當冒險,肯索。」他怒道。
肯索絲毫不受威脅,「胡說,佛瑞。我才不是在冒險,冒險的人是你。」他拉來一張椅子——佛瑞留意到他沒有事先請求允許——在男爵面前坐下。他花了點時間把腿擺成最舒服的姿勢,然後才把目光轉向他,「她從她父親那里遺傳了一副牛脾氣。」他露齒笑著說。
佛瑞也笑了,「她確實是那樣。」他答,「我不能給她她想要的,肯索,至少目前還不能,就為這個,讓她無法信任我。」
「她以為你不在乎。」肯索說,這是兩周來,佛瑞第一次和別人談論他的妻子,肯索很樂于給他的外孫女婿一些指點。
「她怎麼會以為我不在乎!我第一次使用「愛人」這個稱呼,雖然是由于熱情的驅使,但那仍是個……親密的表示,她是唯一听到我說——」
肯索竭力忍著不笑出來,「和她談談,佛瑞,多用點甜言蜜語,對她解釋你的立場。」他勸道。
「不。」簡短的拒絕中滿是怒氣,「不該由我向她解釋,她該學習耐性等待。」
「你的倔強脾氣是承繼你父親還是你母親?」肯索笑道。
佛瑞被問得楞了一下,「都不是,我不記得我的父母是什麼樣子。」
「所以你才不了解她的感受。」肯索說,「不過我要告訴你,佛瑞,學著去了解與自己個性不同的人,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就花了許多年才弄懂這個道理!」
佛瑞突然站起來,差點踩到肯索的腳,「和我出去走走,把你的謎語解釋一下。」
肯索點點頭,站起來跟著他走出去。
「其實,你們兩個都很固執、倔強。」肯索說,他的手交握在背後,與佛瑞並肩走過微傾的牆邊,「佛瑞,你不論在年齡或經歷上都比莉莎成熟,很多時候,你該以溫和的口氣對她解釋你的期望,否則你就有可能失去她。」
「我曾真正擁有過她嗎?」佛瑞听見他自己問道。
「是的,孩子。」肯索對他笑笑,原來他們的問題是出在彼此都不知道自己已愛上對方,「從她宣誓成為你的妻子那天起,她就已經屬于你了。」
佛瑞搖頭,腳步亦逐漸加快,顯得非常煩躁,「你錯了,」他等不到肯索的回答,轉頭看著他繼續道,「她常提到她父母親之間的偉大愛情,可是我卻不曾在其他人身上見到過,我懷疑是不是她在編故事,怎麼有可能兩個人會那麼依戀彼此……那麼脆弱,那是很愚蠢的。」
「那種感情並不發生在每對夫妻身上。我女兒的婚姻剛開始時連我也無法了解,因為他們結婚的初期,總是像豹和獅那樣的不能相容,爭斗無數,我女兒還曾經有兩次離家逃到我那里的紀錄。」
「那麼湯姆如何處理?」佛瑞問。
「他自然是立刻追來啊!」肯索答,「我女兒因為帶著他前妻的兩個女兒,所以他用這做為藉口,而沒有打她。他愛她,卻固執得不肯承認。」
佛瑞倏地停下來,轉頭望向他,「我不懂你為什麼不恨他,畢竟他奪走了你珍愛的女兒。」
「我得承認,我的意志始終是保持和他敵對的。」肯索說,「不過,當我看到我女兒和他那兩個小女孩相處的情形時,就再也沒法怪罪誰了。她和她們完全像是一家人,而湯姆則老是用一雙迷戀的眼楮盯著我女兒,我警告他若傷我女兒一根汗毛,便要殺了他,他完全同意,並發誓以他的生命保護她。我還能要求什麼呢?」
佛瑞試著記起湯姆的長相,但並未成功,「在我的記憶里,他是個謙遜而盡職的人。」
「他頗能滿足于現況。」
「我過去也是。」佛瑞怒道,「可是莉莎改變了這一切,我要重整這場大混亂,肯索,我要把事情恢復原樣。」
肯索走後,佛瑞仍佇立原地,沉思方才和肯索的對話,他挺直肩,再度將雙掌交握身後,巡視城牆的警備。
小湯姆高喊著和他打招呼,打擾了佛瑞的巡視,那孩子跑向他,手中握著他外公為他新做的長矛。
「你要去哪里?」他听見自己愉快地問著。
「我去刺槍靶。」孩子高喊。
「誰指導你練習?」佛瑞笑問。
「葛登,」湯姆指向在不遠處騎著馬繞圈子的青年,「你看見他做的東西嗎?」
佛瑞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那里的空地上立著一具約五尺高的稻草人,它的上半身掛著一個圓牌,圓牌的正中央畫了一個小圈。這種練習是要騎馬街向攻擊物,並將長矛正中紅心。但它不適用于像湯姆這樣年紀的孩子,既不必要也太危險。
「今天你只要在旁邊看,也許明天你可以坐在葛登前面,仔細看他示範這個最困難
的練習。」佛瑞對孩子說。
梆登接受佛瑞的指示後,重新上馬做了一次簡單的示範。孩子興奮得把矛也丟了出
去,猛拍著手,「再一次。」他高喊,跑向那青年,「再做一次。」
梆登回頭看看男爵的神情,決心盡全力贏得他的贊賞,他掉轉馬頭,像搖矮頭那樣猛搖他的長矛,他催促馬兒快跑,風也似的沖向稻草人,由于用力過猛,他的矛刺穿了稻草人的頭,並把它整個刺散了。
梆登悔恨極了,他競在他的領主面前表現得那麼差勁,他騎馬至出發點,想為他的瞄準失誤道歉,但當他看見那孩子的臉色時,他渾身的血液頓時凍結,他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瞪大眼楮看著孩子。
那聲刺耳的尖叫發自孩子的口中,穿過空間與距離,刺向葛登的耳膜,葛登必須以掌護耳,才不致讓孩子的尖叫聲刺進他的靈魂深處。
佛瑞最先有反應。他跑向那孩子,把他轉向他,他所見到的淒楚神情令他心中一陣疼痛。孩子一次又一次的尖叫著,佛瑞只得把他擁進懷里,想讓他好過些。但沒有用的,他告訴自己,湯姆甚至不知道有人正在抱著他。
羅杰和肯索狂奔而來,站在他們身前慌亂的看著,佛瑞向他們示意已經沒事了,並稍稍松開湯姆。這時,尖叫已停止,他開始低聲啜泣,這陣驚嚇把他的體力完全耗盡,他把頭靠著佛瑞的肩,雙手纏著他頸子,哽咽的說出他突然記起的往事,「我媽咪。」他不停地啜泣。
「你現在安全了,湯姆,沒事了。」佛瑞輕拍男孩的背,柔聲勸慰著,他的話讓孩子平靜了些,他的啜泣聲漸漸轉弱。
肯索和羅杰一直面帶憂色的跟著他們,佛瑞仍抱著湯姆,他打算把孩子帶到他姊姊那里。
接著,莉莎出現了,她一臉驚惶的跑向他們,注意力集中在佛瑞和男孩身上。她看見他們正往她這里走來時,便停下步子等候,雖然她的神色依舊驚懼不安。
「他想起來了。」佛瑞走到她面前柔聲道。
莉莎听懂了,淚水由她眼眶奔瀉而下,她拚命用袖子去擦那流個不停的淚水。佛瑞用一只手抱著湯姆,騰出另一只手環著她的肩,帶他們走向屋內。
她把肩靠著他的身軀,奇怪她先前的恐懼已在瞬間化為烏有,她覺得靠在他懷里的感覺是那麼安全而平靜,在這一刻,他們又連為一體,共同護衛著她的弟弟。
就像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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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姆,不可以爬上岩架。」莉莎命令著,「你會摔到一樓去,會丟掉你這條命。」男孩不理睬莉莎的命令,繼續爬到她臥室的窗台上,並狡猾地回頭對她扮鬼臉,吱吱咯咯的笑著。
佛瑞打開房門時,正好听到他妻子的下一段話。
「你再不馬上下來,我就去告訴爵爺,他一定會很生氣。如果我要他鞭打你一頓,他絕不會拒絕。」
威脅奏效了,她弟弟沒一會兒就站到地上,手敲著他剛征服過的石壁,「他也許不會听你的。」湯姆笑著說,他最喜歡看他姊姊失去耐性時的凶樣,特別是當他無聊得要命的時候。
「他會听的。」這清晰的宣布蓋過了敲打的聲音,湯姆瞪著吃驚的大眼楮,轉身看見佛瑞時,臉頰立刻漲紅了。
佛瑞對著湯姆皺眉頭,然後轉向他的妻子,為了懲戒那孩子,他以嚴肅的語氣說道,「你要不要我鞭打他?」
莉莎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因為他的眼中正閃著捉弄的神采,她差點大笑出來,她斜睨湯姆一眼,只見他正提心吊膽的看著她。
「我得考慮一下,老爺。」她佯裝拿不定主意,「我這位頑皮的弟弟昨天已制造了一次大破壞,他把蜂蜜倒在葛登的頭盔上——」
「我以為他會覺得很好玩。」湯姆打岔著說,神情顯得十分苦惱,他不希望因他的頑皮而給他的領主留下壞印象。
「但葛登覺得很『不』好玩。」莉莎說,把她的感覺隱藏得很好,「羅杰今天之所以把他送來這里,是因為他想把我的狗當馬騎。而現在,」她說,「他漠視我的命令爬上窗台,想朝樓下的士兵吐口水,你對他這種舉止有何看法,爵爺?」
佛瑞無奈地搖著頭,從湯姆恢復記憶那天算起,至今才不過五天,但他已認清這孩子正常時的面目。他放肆、隨便、無法無天。一天當中至少有兩次需要別人適時將他由死亡邊緣救回來。
「你要如何為自己辯護?」他問那孩子。爆笑的壓在他心底,他不敢顯示出來。是該讓這孩子知道些輕重的時候了,否則他將會變得囂張無度。再說,他的妻子也絕不會原諒他在這時候笑出來的。
湯姆跪下來將手舉至胸前,他偷偷揚起視線看他的舉動是否取悅了男爵,結果發現他仍皺著眉,「我很抱歉,我保證不會再犯了。」他滿懷希望地懇求道。
「你完全不懂紀律,我很懷疑你將來是否能成為一名騎士。」佛瑞說,「站起來跟我出去,我找點工作給你做,免得你又惹事。」
「老爺?我能誤你幾分鐘嗎?」莉莎溫柔的詢問輕輕地敲進他心坎。
「在樓梯口等我。」他對孩子說。
門一關上,佛瑞便開始哈哈大笑。
「這並沒有那麼好笑。」莉莎憤怒地道,「我父親總是任由他像個野馬似的到處玩,他完全不懂禮貌和規矩。」
「他沒那麼壞,過一陣子他自然就會學乖。」
「莎拉告訴我,你吩咐她們開始收拾行李,為什麼——」
「嗯,我本想等我們今晚獨處時再告訴你的。」佛瑞的視線和她的相遇,便再也移不開,「我必須先回我的城堡辦點事,等我回來時,我希望你已經準備好和我一同前往。」
「湯姆呢?」莉莎在身後緊握著手,不讓他看到它們正在顫抖。
「他將留在這里,由你外公監管一段時間,我不希望沒給他任何心理準備,就忽然把他帶到一個陌生的環境里。他目前還不適合接受太大的轉變。」看到他妻子明顯的訝異神情,他溫柔的笑著說,「你認為像我這樣的怪物不大可能會關心湯姆的感覺?」
「不是。」莉莎急忙辯道,且回他一笑,「我認為你很明理。」
「明年夏天我就讓湯姆來跟我們同住。但他得給我一點時間重新布置防御的設施,以防他的大破壞。」
他輕松幽默的話使她的笑意加深,「我會幫你的忙。」她走向他,害羞卻堅定的把手環著他的腰,「你不會把他送進宮羅?你改變主意了?」
「嗯!」佛瑞說,喜歡她靠著他的感覺。他撫模她的秀發說,「我還改變了不少舊觀念。」
「譬如?」莉莎仰臉笑望著他。
他還沒來得及張嘴說話,莉莎已吻上他,他回以更勝于她的熱情,讓這個吻持續不斷,「譬如,喜歡上你表達感情的方式。」他終于說,「我已經習慣了你表達問候的小動作,老婆。當然,也非常了解你的情不自禁。」
莉莎的笑聲點亮了她的藍眸。佛瑞迷醉的望著她燦爛的笑臉,等待她緊接而來的嘲弄。是的,他想,他漸漸開始了解她了。
「你真以為你有那麼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說實話,在你未走進我的生活之前,我是沒有。」他答。「那道疤經常困擾著我。」她開始親吻他眉際那道疤時,他說,「可是你……」當他妻子濕滑的舌尖溜到他耳後的敏感處時,他完全忘了他要說的話。
「停,老婆。」佛瑞總算找到他的聲音,「現在是大白天,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他試著保持威嚴與堅持,但最後仍得承認他是失敗了。
莉莎推開她丈夫,投給他一個深長而性感的凝視,「是啊,老爺。」她柔聲同意,「還有很多事該做呢!」
佛瑞把她拉回他懷里,饑渴的吻著她,「你真是缺乏訓練,老婆。」他嘆道。
這游戲在他的唇再度覆上她時便結束了。她不記得後來他們是如何寬衣的,當她的神智稍微清醒時,她已躺在他懷里,全身赤果,而他靈巧的雙手探索著她每一個隱密處。
「好燙,佛瑞,」他听見她在他嘴邊低喃,「我覺得——」
他的嘴堵住了她的話,將她卷入另一道熱流中。
莉莎讓她強烈的需要接管一切。當他把她靠在牆上,進入她等待已久的軀體時,她將瞼埋入他的肩窩,他們的混合成一股巨大的旋渦,將他們帶入五光十色、絢麗繽紛的感官世界里,她似乎在他懷中爆成碎片,又似乎已融化進他體內。
「我愛你,佛瑞。」這話自然的由她口中溜出,帶著一股顫抖的喜悅流進他的意識里。她瘋狂的隨他擺動,任激情帶給她失神的歡愉。「我愛你,我愛你。」她輕輕在他耳畔說著,感覺到她丈夫的身體一陣顫抖。
她抬頭望進他火熱的眼眸,由靈魂深處和他交換著無言的愛語,直至那強大的震撼貫穿她全身,才虛軟的合起眼,感覺這一剎那的永恆。
佛瑞的呼吸漸漸轉緩,他仍抱著她,不願意讓這甜美的一刻過去,「你使我陶醉。」他啞聲低語。
「你也令我瘋狂的迷戀。」她懶洋洋的聲音反應出她溫柔、愉快的情緒。她笑了,知道連她的心也都在笑。
佛瑞放開她,深邃的眼眸搜尋著她的藍眸,似乎急于想找到什麼。
她的唇因他熱情的吻而腫脹,她的眼中滿含率真的柔情,她真是他見過最嫵媚最迷人的女人。
「你快樂嗎?」莉莎打破沈默,她不懂他為什麼一直用那種奇特的眼神望著她。
佛瑞輕撫她的臉,「你說你愛我,莉莎,這是真心話,還是一時的沖動?」他的心突然開始劇跳,他不以為那是因為緊張的緣故。
「我愛你。」她以近乎害羞的聲音承認了這個事實,希望他能移開那令她難為情的注視,她已為他敞開自己,把她最重要的秘密告訴了他,「直到剛才說出來我才知道的。」
佛瑞笑了,他眼中滿是溫柔。他抬起她的臉,在她唇上印下輕柔的一吻,「我很快樂,莉莎。」他低聲道,「我不如你那般地了解愛。多年的騎士訓練使我對那種感情一無所知。」他放開她,開始穿衣服,莉莎仍佇立原地望著他的一舉一動。
佛瑞知道莉莎還在等他說些別的,但卻對她這種想要求更多的態度感到惱怒,故意
轉身背對她繼續穿衣,「我很高興你愛我。」他說,「或許等我年老時也能對你說出同樣的話。」
他冷淡的語氣激怒了她,伸出雙手,她準備全力應戰。倏地,她突然驚覺到自己的赤果,趕緊穿上衣服,「我沒有要求你的愛,佛瑞,只有老天知道我為什麼會愛上你。」
「你沒听懂我的話,莉莎,」佛瑞以溫和的語氣道,「戰士的生命里沒有容納愛的空間。只有愚蠢的人才會容許這種感情來支配他,當我年老、兒孫滿堂時,我才能允許自己去愛別人!」
「愚蠢?」莉莎發現她的憤怒已消,突然很想大笑。可憐的佛瑞,他該學的事情還多著呢!你會愛上我的,老爺,否則我會把你掐死。
「當我在說真心話時,你竟敢取笑我。」她竟如此輕易地就能影響我的情緒,佛瑞氣憤地想著。
「我沒有取笑你,我只是在微笑。」
「不準修正我的話。」
門外傳來一陣巨響,佛瑞非常感激有這個打擾,「什麼事?」他超出必要地大聲問道。
「兩名信差都回來了,爵爺。」
莉莎對于信差是由哪里回來的感到納悶,但看到他凝重的神情,她決定不去問他。
「佛瑞?」莉莎叫住正移向門口的他。
「什麼事?」他不高興地回道。她為什麼要這樣逼我?在我也還弄不清楚自己的感覺時,要我如何表達?「除非我決定再提起,否則別提那個話題,它永遠結束了,莉莎。」他繼續走向門口。
「佛瑞!」她用最大的音量喊出他的名字,隨即捂著嘴,不讓她的笑聲傳進他耳中。
她丈夫又走回房內,手按著臀,滿臉怒容,「到底什麼事?」他咆哮,那聲音令前來喚他的部下雙腿發軟。
她就快要失去控制了,噢,老天,她真的不能笑出來。
「你忘記穿鞋子了,爵爺。」
莉莎狂笑著穿好衣服,並數度停下穿衣的動作,把笑出來的眼淚抹掉。是的,她愛他,他固執、壞脾氣、不解風情,驕傲得像她的寵物,但她還是愛他。
她想起他低頭看到自己赤腳時那一剎那的表情,剛停止住的笑又立刻爆開來。不論他怎麼強辯,他終究會愛上她的,至少她知道他現在已經被她搞得失去理智,甚至放棄了某些成見。她想,未來,一定會更好的。
她輕快的下樓來,一听到大廳里傳出來的微弱聲音便煞住腳步,躡手躡腳的湊近大廳的門縫處觀看。
「他竟敢漠視我的傳喚?」她听見她丈夫的聲音。驕傲自大的老頑固!她在心中笑罵。莉莎靠近牆緣,免得被她丈夫發現到她而把聲音降低。其實這是不太可能的,她知道他一發起脾氣,那聲音大得簡直能把死人都給吵醒。
「我沒有見到他本人,爵爺。」信差說,「他的部下告訴我,他因無法承受喪妻之痛,而把自己鎖在房里,不肯見任何人。他還拒絕吃東西,一心想尋死。」
佛瑞傾身支著下巴沉思著,眼角不經意地瞥視到門口閃動的人影。他等了半晌,卻沒見那人影再出現,便知道準是他那好奇心頗重的妻子下樓察看了。他忽地展顏一笑,決定要說點令她真正感興趣的話,誘她沖進來。
他的確開始喜歡他們之間的這些小游戲了。他清清喉嚨,揚起眉,「喪妻之痛?」他的聲音充滿輕蔑,「沒有人會因為承受不了喪妻之痛就把自己的命也給賠下去,不可能有這種傻子。女人?她們很容易替換的。如果損失的是一匹馬,那自然就得另當別論了。」他特意提高了聲音。
莉莎果然立刻中計,才一眨眼,她就出現在門口,手按著臀,一臉凶相,「馬?」她隔著整個房間對他喊著,「你竟把我看得不如一匹馬?你膽敢這麼——這麼——」
「那麼,莉莎,你一直在外面偷听嗎?」他的語氣雖然驚訝,眼神卻是嘲諷而愉快的。接著他便笑開了,莉莎直到此刻才知道她中計了。
「你能望穿牆壁啊,老爺?」她惱怒地問,走進大廳來到他身邊等候他的答覆。
「你能這麼想是最好。」佛瑞當著信差的面對她眨眨眼,莉莎因他這個俏皮的動作而羞紅了臉。
「我為我的干擾道歉。」她說,並笑望著他。
「還有呢?」她丈夫揚起眉提醒她。
「還有我的竊听行為。」她說,「雖然我很有可能會再犯。」
「這是不莊重的行為。」佛瑞道。
「我知道,不過卻是我探知情報的唯一辦法。這個信差是從哪里來的?」她問,「我錯過了另一個嗎?」
「你錯過了另一個。」佛瑞暗松了口氣,還好她不知道她錯過的正是由伯倫那里回來的信差,「我現在得知的消息是由你二姊夫魯克那里探來的。」他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煩躁。
「魯克!」噢!可憐的魯克,莉莎有點心虛的想著,這些天她完全忘記了他的存在,失去了瑪莉,他的日子必定很不好過。老天!如果她像魯克失去摯愛的妻子那樣失去佛瑞……不?她不要去想這種可能。
「……這就是我帶回來的所有消息。」信差的最後一段話把她的注意力拉回現實。
「你做得很好!」佛瑞說,「去吃點東西,休息一下。」
信差離開後,佛瑞立刻轉向他的妻子,「莉莎,跟我談談你所認識的魯克。」
「我真不該,佛瑞,我應該早點去慰問他,表達我的關懷,可是我完全忘了。他和瑪莉一向十分恩愛,每次他們回家探望時,我們都看得出來。」
「魯克個人呢?」佛瑞說,「你能告訴我他是個怎麼樣的人嗎?他們夫妻恩愛的程度,真會讓魯克難過得把自己鎖在房里,不願見他妻子的墓碑?」佛瑞的語氣輕蔑,莉莎搖著頭,為他的語氣和問題難過。
「你不了解。」因為你不愛我,佛瑞,否則你必然能夠了解,她沉痛地想著,心中像壓了一塊沉重的石頭。她別開臉,不讓她丈夫看見她眼中的傷痛。
佛瑞按著她的肩,慢慢將她轉向他,「把當時案發的實際情形再告訴我一遍,莉莎,我知道這令你非常難過,但我必須再听一次,尋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你確信那能提供你一些線索?」她問,佛瑞點點頭,「好,我再說一次,最後的一次。」她顫抖的吸口氣,閉上眼楮重達那段經歷。
佛瑞靜靜的听她說完,迎視她滿懷希望的探視目光,「你漏掉了一些細節。」佛瑞支著下顎沉思著。
「漏了什麼?」莉莎困惑地問。
「上次你曾說過,有一個人的衣服破了,是被抓破的,我記得那時你是這麼說的。」
「嗯,我剛才忘了。」莉莎答,「是瑪莉抓破的。這很重要嗎?」
「也許。她抓破了哪個地方?」他神色警戒地問。
莉莎想了半晌,「右肩上,我看到他的衣服上有一塊血跡。」她再次搜尋他的眼楮,依舊一無所獲,「你在想什麼?」
「現在不能告訴你,但我這次出門回來後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你總是要我等。」莉莎沒有試著隱藏她的憤怒。
「別忘了你曾發誓要信任我。」他簡短地回答道。
但我也曾發誓要為我的父母及姊姊們報仇,她在心中吶喊著。「我也曾經發過另一個誓願。」她輕聲道,並轉身離開她丈夫,奔回臥室,趴在床上任淚水爬滿她臉龐。
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爸媽、姊姊,我會想出別的法子,一定還有別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