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盈袖慌慌張張的離開孟夏泠的廂房,她的臉上有著火辣的熱燙,只能拼命前走著。
她真的太小看孟夏泠了,而且自己一點也看不透他內心藏著的另外一面。溫和有禮、魔魅邪佞……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地呢?段盈袖一張小臉像是燙熟的蝦子,不斷的散發著熱氣。
唇好干。她以小舌舌忝了舌忝唇瓣,現在的她只想要好好灌上一口冷茶,好消去月復內那漸漸升起的火焰。
她的腦海中竟然一直浮起他的笑顏,他的氣息仿佛還有她的臉上散發不去,屬于他的味道在身上環繞不去,就像是他還待在她的身邊一樣。
至于答應花縴縴的事情,她似乎幫不上什麼忙,反而還惹得一身腥,落于難堪的地步。尤其當她想起剛剛那一幕,更是叫她臉紅心跳,而且一張櫻唇也是火熱熱的熨燙著。
段盈袖踱步走著,竟然在不知不覺之中,來到花縴縴的房外,而她則猶豫著該如何跟花縴縴解釋一切。自己總不能誠實的對花縴縴說,孟夏泠對她根本沒有任何意思,而且他還攫取了自己的唇瓣……
咬著唇瓣,她的臉紅如隻果般,而心正狂跳著,不知道接下一步該怎麼回答花縴縴,也不知道該怎麼平復自己的心情。
她的心就像是平靜的湖面被撩起了圈圈漣漪,久久不能恢復寂靜。都怪他!段盈袖嘆了一口氣,發現原本單純的心竟然因為他而起了變化,不再是簡單的思考,反而是艱難的反復想著那股突來的悸動。
站在花縴縴的廂房外,她絞著雙手考慮要不要說實話,雙眸移到還未媳燈的房里頭,見到窗上映著縴縴的人影,知道里頭的人兒並未休息。
當她的腳步正要往前時,卻發覺房中出現了另一個身影,高大而壯碩,一看就知道是一名男人。
怎麼會有男人出現在花姑娘的房里呢?段盈袖皺著眉頭,還是忍不住好奇走上前,透過微敞的木窗,她見到花縴縴正與一名男人對話,而且面色凝重,似是商量著事情。
「孟夏泠什麼時候才會娶你?」男子的聲音低沉、好听,卻有著沉不住氣的感覺。
「我不知道。」花縴縴也皺起眉,搖了搖頭。「我來將軍府這麼多天了,他對我依然是和和氣氣的,但就是不見他被我吸引。」她也急,就怕自己的一生會蹉跎下去。
「你的動作要快,十四爺已經等不及了。」男子鎖緊眉頭,對她施壓。「快讓他愛上你,只要他成了花家的女婿,他就沒有理由拒絕十四爺了。」
「你要給我時間。」花縴縴嘟著嘴說著。「我也想成為他的妻子,只是時間不夠,我得多了解他……」
「不行,就是因為時間不夠,才需要你的幫忙。」男子冷聲命令。「不想讓花浣莊毀掉的話,就要在近期內成為孟夏泠的妻子,讓他愛上你。」
「我已經很努力了。」花縴縴垂下限睫。「我利用段盈袖幫助我接近孟夏泠,只要給我時間……」
這時男子看了她一眼,從袖子里拿出一個小小的琉璃罐。「三天.內,我要見到你成為孟夏泠的妻子。」
「這是?」花縴縴擰著眉看著他。「這是什麼?」
「合歡散。」男子一笑。「最快的方法,解決十四爺的煩惱。記得,孟夏泠是個不可多得的男人,把握住他,你們花家便會一輩子享受榮華富貴。」
「你的意思是要我……」以她的清白,去換取盎貴的一生?
「沒錯,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浪費了。」男子俯瞰著她。「記住,就算用盡方法,也要得到孟夏泠。」
花縴縴點了點頭。「知道了;我會再利用將軍府的人幫我的忙。」
在外頭偷听到他們對話的段盈袖,此時小臉已經是白了一半,原來她被花縴縴利用了!心像被劃了一刀,隱隱作痛著。
原來她的真心對待,只是被花縴縴當成可利用的工具而巳……她抿了抿唇,這時才看清花縴縴的真面目——她不如外表那麼的柔弱,反而有著充滿詭計的復雜心思。
段盈袖一半氣憤、一半害怕,挪開了腳步往另一頭走去,她怕接下來听到什麼重大的秘密,為她惹來殺身之禍。
雖然花縴縴是喜歡孟夏泠的,但是她卻要用見不得人的手段,而且還想要利用自己!
段盈袖愈想愈生氣,為什麼她真心幫助花縴縴,卻成了花縴縴利用的對象呢?咬了咬唇,她決定不幫花縴縴了。
不但不幫花縴縴,她還要反其道而行……
開始破壞!
***
好不容易,花縴縴終于找到了一個與孟夏冷單獨相處的機會,但段盈袖卻硬生生的跟在他們身邊,而且還裝得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段盈袖決定,她要破壞花縴縴的計劃,而且要神不知、鬼不覺。
雖然這是小人的手段,可她沒將昨晚所听見的事情告訴孟夏泠,算是保住花縴縴的面子了。
今日,他們三人離開將軍府,到天香城的雲香小棧,孟夏泠準備要幫雲香小棧算算總帳,順便幫段盈袖找找魚刀師傅。
至于花縴縴則是以他未婚妻之名,一同往天香城。只是一路上她不斷想引起孟夏泠的注意,卻只得來他溫和的笑容。
花縴縴想要投懷送抱,卻因為旁邊有個段盈袖,而不能使出渾身解數,只能嬌聲嬌氣的,試圖吸引他的目光。
但孟夏冷是一名定力足夠的男人,一路上他只是看著手中的帳簿,並未多看花縴縴一眼。
段盈袖則是隨手拿了一本通俗小說,在馬車內嗑瓜子、看起書來,壓根兒把花縴縴當成石頭,一點也不理睬。
馬車內一片寂靜,偶爾摻雜了幾聲清亮的嗑瓜子聲喀喀的非常有節奏。但是對于心煩的花縴縴來說,那是惱人的聲響。
這時,孟夏泠抬起俊顏來,看著悠閑做自個兒事的段盈袖,他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接著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
「瓜子別嗑太多。」他倒了一杯溫熱的鐵觀音,放在她的面前。
「哦。」段盈袖只是輕答一聲,也放下書本,圓眸往上一看,正巧與孟夏泠對上了眼;
她望著那雙深可測的黑眸,腦海里撞進昨晚那幕。像,她隨即移開眸于,不願與他那雙邪魅的黑眸湊上。
這男人因為一張笑顏,讓眾人對他卸下了防備,以為艷就如外表般的溫和及有禮。
可是昨晚的他卻不是這麼一回事,而是變了另外一個人似的,變得難懂而且邪魅,甚至對于感情一事棄若敝履。
如果他說自己沒有感情,為什麼他要吻她呢?段盈袖甩了甩頭,想要甩開那個煩人的畫面,她不應該再惦記那個吻的——
她不願意回想,可是腦中總是會自動出現那一幕,擾得她想要揮去那張笑顏,狠狠的往那張臉摑一巴掌,看是不是能別再出現在她的腦海里,打擾她的寧靜。
「盈袖妹妹,你怎麼了?」花縴縴表現溫柔體貼的樣子,開口問著;
段盈袖瞟了她一眼;搖頭回答。「沒什麼事,只是腦中浮起一些不干淨的畫面罷了!」討厭鬼,她竟然腦中滿是那討厭鬼的笑顏!
孟夏泠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可依然文風不動,揚著笑容,饒富趣味的盯著她瞧。
想到此,他的眸光停在段盈袖的唇瓣上面,粉紅的櫻唇正不高興的嘟了起來,像顆極誘人的紅櫻桃。
莫名的,他的喉頭竟然滑動一下,有種漸漸升起的,想要再采擷她芳甜的滋味。
「盈袖妹妹是不是生病了?不然腦中怎麼會浮起不干淨的畫面來呢?」花縴縴佯裝好意的問著。
「沒什麼。」段盈袖搖了搖頭,又見到孟夏泠盯著她她就渾身不舒服,覺得那雙黑眸要看透她似的。
‘如果不舒服可要說出來,免得小病延治,成了絕癥。」花縴縴展了抹笑容,笑得如冷梅般的艷美。
咒她死?段盈袖也是揚了一抹客氣笑容,接著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我怎麼會生病呢!我又不像花姐姐那麼柔弱。花姐姐才更要關心自己,別忽略了小病,拖成大病而藥石罔效啊!」雖然也是客套話,但態度上明顯有一點點的改變了。
「我會的。」花縴縴還不知道段盈袖對她的態度改變了,依然以為段盈袖會幫她。「希望以後我的夫君,能好好疼惜我就好了。」說完,迷戀的眼光放在孟夏泠的身上。
盂夏冷則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是啊,最好遇上一名里外如一的男人是最好的。」段盈袖冷哼一聲,暗諷孟夏冷是雙面人,「別遇上表里不一的男人,小心被他給騙了。」
孟夏泠笑了出聲,看來她還很在意昨晚的事情,只是她生氣的表情,卻是這麼可愛,有點倔強、也有點單純。
「盈袖妹妹,我覺得很幸運,是孟大人按到繡球……」說完,花縴縴嬌羞的低下頭,小女人的樣子表露無遺。
說到繡球一事,段盈袖吐了吐舌頭,都是自己貪玩,招來花縴縴;也導致自己成為棋子的下場;但現在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呀!
「繡球不是我接到了。」孟夏泠維持一貫的笑容;黑眸中卻帶著一絲的寒氣。
花縴縴臉色一僵。「可是是盈袖妹妹幫你接到繡球,你便是我的未婚夫——」
「花姑娘,我已經將話說得很明白丁。」孟夏冷淡淡的說著。「我不可能會娶你,你別浪費時間在我的身上了。」
孟夏泠把事情挑明了說,難堪的是花縴縴。
她是花浣莊的千金小姐,如今卻被人拒絕的這麼明白,而且完全不留一點余地給她。
「我不要!」花縴縴也怒了。「我就是喜歡你,喜歡你當我的丈夫,而且你是我招來的夫婿,我就是賴定你了。」
孟夏泠只是搖了搖頭。「花姑娘,別再這麼執迷不惜丁。」他看著她,給了她一抹好看的笑容。「你的條件這麼好,天香城還有比我更配得上你的男人,你不必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我身上,我並不如你想像中那麼好——」
「不管!」花縴縴開始使起性子。「反正今兒個要到天香城,如果你對婚事有異議;今天就到花浣莊去跟我爹解釋!」
「當然,今日必定會去打擾浣莊。」孟夏泠嘴角含著笑,但眼里卻有著一絲寒氣。
他的眼神雖然不明顯,但全都落進了段盈袖的眼里。
這個男人,真的……表里不一呀!
而馬車里似乎也籠罩著沉重的氣氛,三人不再開白說一句話。只有翻書的沙沙聲,配合著馬車的達聲。
***
一樣沒有魚刀師傅的下落,段盈袖有點氣餒了。
垂著雙肩,她硬是跟隨著孟夏泠來到花浣莊,也不願一人待在雲香小棧里。
「你累了,為什麼不願留在小棧里呢?」孟夏泠問道。奔波了一天,她的小臉掩不住疲憊,眉間全是滿滿的倦痕。
「因為我不放心你。」她打了呵欠,努力的提起精神來。
「不放心我什麼?」孟夏泠不解的問著。
「怕你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沒忘記花縴縴還沒有使用藥粉,所以她要捍衛他的「貞節」,怕他到時候真的娶了他不愛的女人,那她可就罪孽深重了。
孟夏泠听不懂她的話,只能帶著她走進花浣莊。
花浣莊是天香城第一大布商,以「浣紗」出名,而且宮里的娘娘、貴人身上的衣綢,幾乎都由他們進貢。
兩人被領到了前廳里,花善道正坐在主位上等著他們,一旁則站著美艷動人的花縴縴。
「听說,你想拒絕這門親事是不是?」花善道挑了挑眉,威嚴十足的問著。
「沒錯。」孟夏泠臨危不亂。「孟某配不上花老爺的千金,所以請花老爺別以人情相逼。」
花善道哈哈大笑幾聲。「孟夏泠,你夠種!,我花善道的女兒,你是第一個搖頭說不娶的男人!」
「令千金太過嬌貴,孟某配不上。」孟夏羚強調著自己的身份。「相信以花小姐的條件,一定可以再找個更好的男人,而不是委屈于一名小小的軍師。」
「孟夏泠。」花善道揮了揮手,僕人便拿了一張檜木椅來到他的面前。「老夫是看得起你,而且十四爺也很鐘意你,為什麼你偏偏只願屈就于軍師這小小的位置呢?」
孟夏泠毫不猶豫的坐了下去。「男人志在四方,我找到了自己的理想,當然會執著下去,而且我效忠自己的主子。」他一樣笑得有自信,笑得讓人看不出來他在想些什麼。「再說我只是一名軍師,只是跟在主子身邊的奴才,主子說不去,奴才不可能擅自作主。」
「那是仇將軍不會為自己的將來打算,而你還有大好的前途,你怎舍得放棄這一切?」花善道皺起眉頭。「再說,踉了十四爺沒什麼不好,難道你就看好那僅有七歲的小皇帝嗎?」
「花老爺。」他笑著站了起來。「這是皇宮內的斗爭,似乎和我這名小軍師沒有什麼關系,跟不跟十四爺,似乎也無所謂吧!」
「怎麼沒有,你跟在十四爺的身邊,反面更能發揮自己的能力,你何必劃地自限呢!」花善道生氣的拍了桌面一下,幾近用吼的出聲。
這老頭兒,似乎脾氣不好呢!段盈袖被他的吼聲嚇到,縮到孟夏泠的身後。
「那不是劃地自限。」孟夏冷一樣是笑容滿面。那是原則問題。我知道花浣莊與十四爺走得很近,才想以花姑娘來牽制我,只是你們錯了,女人對我來說,根本沒什麼吸引力。」他聳肩,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不,你怎麼可能對我完全沒有,感覺呢?」花縴縴抿著唇,似乎被他的話傷到了。
「抱歉,這是感覺問題。」孟夏泠咧開一排白齒。「花姑娘或許對大多數的人而言有著莫大的吸引力,但我卻沒有任何的感覺。」
「你、你就非得這麼敬酒不吃,一定要吃罰酒是嗎?」花善道的臉上也沒了笑容,委婉的口氣也變得暴戾。
「孟某並不想沾染上什麼麻煩。」他的眼光變得深沉,但臉上還是那抹自信的笑容。
「那就娶我的女兒!」花善道再一次施加壓力。
「恕孟某不能答應!」孟夏泠一樣不肯妥協。
「來人!」花善道一喊,門口出現好幾名壯漢。「既然你不肯乖乖答應,那就別怪我將人扣留下來了。」
「老頭兒,你想做什麼?」段盈袖終于忍不住站了出來。「你不要太過分!」
「小丫頭,你又是什麼東西?」花善道生氣的拿起杯子,頭頂正冒著熱氣。「我不是東西,我是人,我叫段盈袖!」她哼了聲,一副不怕他的樣子。「孟大人不娶你女兒就是不娶,而且你女兒又不是嫁不出去,干嘛一直要將花姑娘推給他?」
「盈袖妹妹!」花縴縴急了,沒想段盈袖居然出來鬧場。「你不是說過要幫我的嗎?」
「我是要幫你。」段盈袖搖了搖頭。「你千萬不能嫁給這個男人,這男人沒你想像中那麼好,他是個雙面人……他……」
話未說完,孟夏泠便將她拉到懷里,黑眸笑望她的小臉。「小袖兒,這個時候你應該要閉上小嘴的。」他挑了挑眉,似乎是警告。
段盈袖乖乖的閉上口,這時候她是最弱勢的,連說句公道話都不行。
「盂夏泠,你就留在花浣莊里做客吧!」花善道捏碎了手上的杯子。「直到你答應娶我女兒,不然你這輩子休想離開花浣莊!」
話畢,一群人將孟夏冷團團圍住,準備要擒住他們兩個。
「沒怎麼辦,就乖乖的留在花浣莊做客。」孟夏泠笑了,還握住了她的小手。
啊?段盈袖愣住了,沒想到事情變成這樣。他竟從容不迫的說要留下做客——天啊,事情變化也大快了吧
快得讓她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