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夜夜會伊狼 第七章

他到底愛不愛關宓柔?戰以洛以右手支撐在木桌上,雙眼雖然直視前方高級主管的臉,可眼前卻浮現前兩個禮拜印在腦海里,那張柔弱卻帶著無比堅強的小臉。

這個問題,他已經思考兩個禮拜,自那天與她分別之後,由于沒做到母親的交代,被炮轟了整個晚上,但他卻什麼也不想解釋,心里反復著那一句話。

我愛關宓柔嗎?

這句話,他問過母親,但得到的答案卻是一陣默然。

問過父親,但老爸要他自己看著辦。

問過堂妹,堂妹只是哈哈大笑,笑他這個浪子也有迷惑的一天,但也沒有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只給了一個很模稜兩可的回答——感情之間沒有明確的答案,只有無限的付出及包容。

可如果他知道這道理,就不用開口問眾人求一個答案。

這兩個禮拜,他也一直在尋求自己心底的答案,不去找關宓柔、不去過問她的所有一切,又回到以前的日子——打滾在女人堆中,追求的刺激。

但他發現,一天、兩天很刺激,甚至可以借著其他女人,來麻痹對關宓柔的記憶,不去想起她的點點滴滴。

但人的慣性,是一種很可怕的自我潛在意識,到了第三天,他突然想起她的臉孔、她說話的方式……

一切,都教他開始想念。

他一直以為,只有在寂寞時,才會浮出想念二字。

但他錯了,身邊不乏女人的他,根本不知什麼叫寂寞,夜夜都有人陪他狂歡,可為何在第三天時,他瞬間覺得一切都好空虛。

他不理會這種感覺,更加放浪形骸,沉浸在自己的夜生活之中。

接下來的日子,他發現情況更嚴重了,從「偶爾」想念她,轉變成「每天」都想起她,像是得了無藥可救的相思痛,腦海里不斷、不斷魂牽夢縈著她的身影。

兩個禮拜了,這樣的癥狀並沒有減退,反而更加嚴重,他瘋狂的想見她一面,卻因為自己心里不願承認對她的感情,堅守著自己的自尊及脾氣,拉不下臉回頭找她。

世上一定還有女人,可以代替這不知好歹的關宓柔……

但他再也找不到了,因為在他的心里,已經承認關宓柔是他這輩子見過最特別的女人,他甚至願意為她收斂一切不羈的生活,就算日子像一杯無味的開水也無所謂。

「媽的!」一氣之下,不顧自己現在正在開會,他用力的捶向桌面,引起好大的聲響。

所有人全都注目著他,只見他眉間帶著殺氣、眼里含著怒氣……總括一句,他全身上夾帶著一股欲爆發的怨氣。

戰子戢看著兒子失魂落魄的樣子,以及無法克制的脾氣,以打量的眼光注視著他。

「總、總裁,請問這企劃的合作案,是不是哪里不完美?」台上的主管汗流浹背,小心翼翼的問著,只怕得罪了主子會丟掉工作。

戰以洛不語好一下子,看了四周投來的目光,就連臨時充當特助的堂妹,也掙著一雙晶亮的黑眸望著他,等待他的回答。

「人事部浪費太多資源、企劃部計劃不夠充份、行銷部包裝不完整……」他恢復冷靜,以專業的口吻挑出缺點,最後,他住了口。

全部都……不完美!

他忽然領悟了些什麼。

或許他在關宓柔的眼中,不管再怎麼包裝自己、計劃再怎麼周詳,只要無心,他依然不完美。

懊死!他怎麼沒想到這點。

她要的其實很少,單純、簡單,就是她所想要的。

而他卻忘了她真正所需要的——一份真心的愛。

那他給的起嗎?戰以洛喃問了自己,如果對象是她,那麼他願意試試看。

嘴角再度揚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其實他領悟的還不算太晚嘛!

「不過,這筆開發案本身滿有趣的,或許可以用另一個方式嘗試看看。」戰以洛想通了,于是將心思帶回公事上。

戰子戢看著兒子出色的表現,看來不用他操太多心,于是給了戰以洛一個支持的微笑。

戰以洛有信心的點頭。

愛就愛了,付出承諾不代表他的人生走入墳墓,而是他挖到寶貝,準備展開另一個挑戰罷了。

所以,他要挑戰關宓柔的真心,以及賭下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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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他媽的走衰運。戰以洛的心里不斷咒罵著,雙眼瞪著這不速之客。

與戰以洛一同出現在關宓柔家的堂千秋,也挑起眉打量對方。

兩人如同仇敵相見,眼光一觸,似迸出無限的火花來,勢均力敵,無人敗、無人勝。

因為關母對于這兩位未來女婿候選人,都感到非常滿意,在現階段,分不出高低、優劣。

但關宓柔卻感到非常頭大,尤其今晚他們一同出現,兩只沙豬、兩個麻煩,一下子成了燙手山芋。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戰以洛低聲的問著坐在身旁的堂千秋。「我不是警告你,別動她的歪腦筋嗎?」

「我也回以一句,男未娶、女未嫁,大家都有公平競爭的機會。」堂千秋好整以暇的回答他。

奇怪,這小子跩什麼跩!戰以洛緊握拳頭,忍住想扁人的沖動。

「難得你們都來,今天關媽媽煮了一桌子好菜,來!大家一起來用飯啊!」關母笑得合不攏嘴,沒想到她女兒真行,一下子就迷住兩個人中之龍。

必宓柔站在廚房里幫忙添飯,偶爾抬頭看著那兩個男人暗中較勁,忍不住的嘆了口氣。

必甯剛站在關宓柔旁邊。「大姐,你對誰比較有好感?」

必宓柔被這麼一問,眼光自然的落到戰以洛身上,泄露出她心底的答案。「我拒絕過堂先生了。」

而她以為戰以洛經過兩個禮拜沒來找她,代表兩人已宣告結束,但今晚他的出現,確實教她吃了一驚。

不過,兩個禮拜的空白時間,卻由堂千秋彌補戰以洛的空缺,執意的纏著她不放,甚至學會戰以洛的纏功,讓她母親也認識了堂千秋。

于是,變成這樣難以收拾的情況。

「那兩人真有毅力。」關甯剛也將他們兩人的互相較勁看在眼里。

「唉。」她嘆了一口氣,這樣的情況,她也不知道該怎麼收拾了。

她拿著添好的白飯來到飯桌,擺在他們面前。

恰好眼光與戰以洛對上,發現他的眸中少了一股霸氣,反而多了一抹貪戀的眼光,一直流連在她身上。

她撇過頭,當做沒發現,她還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通了,于是以逃避的態度對待他。

她不願自己先陷在這場「妾身未明」的愛情之中,因為戰以洛這男人實在太危險了,她一旦愛上他,就再也沒有後路可退。

因此她對他的感情,是步步為營、小心地不讓自己先落入感情泥沼之中。

但她忘了,只要是凡人,都躲不過愛的糾纏,就連她……也是!

只是未確定他的心意之前,她也只能選擇逃避。

最後,當大家都坐定後,她選擇坐在戰以洛及堂千秋的面前,默默的拿起碗筷用飯。

飯桌上只有關母及關父兩人熱絡交談,偶爾關甯剛插話,關宓柔則是靜靜的吃著自己碗中的飯。

堂千秋一副自在的樣子,不斷與關母攀談著,反倒是戰以洛安靜注視著默默用飯的關宓柔。

沒想到兩個禮拜沒見到她,他竟然被她的一顰一笑吸引住了,雖然她的外表沒多大的改變,可在他的眼里就是不一樣,似乎像個發光體,讓他不能不去注意她的存在。

為什麼會這樣呢?他真的中了她的毒?

「阿洛,怎麼都不挾菜呢?」關母喚回失神的戰以洛。

「好……」他抽回眼光,扒了一口白飯。

必母見他只扒著白飯吃,手肘撞了女兒一下,使了眼色給她,要她挾個菜給戰以洛。

必宓柔停下動作,只得挾塊雞肉。「你別只吃白飯。」她放進戰以洛的碗里。

「謝謝。」他臉一紅,發現這樣的舉動,讓他心頭溢滿暖意。

堂千秋挑眉看到這樣的情況,于是也揚起嘴角道︰「小柔不公平,為什麼戰先生有,我卻沒有呢?」

戰以洛一听,不滿的睨堂千秋一眼。「不用小柔挾給你,我親自侍候你。」說完他便挾了一堆炒苦瓜,往敵人的碗里放去。「吃吧!」苦死你這個小兔崽子。

堂千秋看了碗中的炒苦瓜,臉色微微一變,但還是客氣道︰「戰兄真是對我太好了,暗示我吃得苦中苦,方能獲得美人心。」最後,他挾了宮保雞丁以及一根點綴的紅辣椒,到戰以洛的碗里。

「戰兄,不要辜負關媽媽的好意了。」他笑得可賊了,像頭狐狸似的。

戰以洛額冒青筋,最後還是當著眾人的面,一口吞掉小辣椒。「我吃了。」

堂千秋當然沒有這麼容易就放過他。「敢情戰兄是在嫌棄關媽媽的手藝嗎?怎麼用吞的呢?像是在囫圇吞棗一樣。來,好好再吃一口,品嘗關媽媽的手藝。」再一次,他挾起了雞丁加辣椒,放在他的碗里。

戰以洛深呼吸,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吃下,末了還咀嚼幾下,臉色漸漸的漲紅起來,一張好看的薄唇紅艷異常。「好、真好吃,堂先生一定也要好好品嘗,關媽媽這道菜手藝真不是蓋的!」他還以顏色,夾了同樣的辣椒及雞丁到堂千秋的碗里。

末了,他拿起旁邊的水,狠狠灌了一口。

他媽的見鬼,還不是普通的辣!他在心里直咒著。

堂千秋反倒聰明的嘆口氣,一副惋惜的樣子。「真對不起關媽媽,我天生不能吃辣,一吃辣,全身就會起難過的疹子……關媽媽不會怪我這麼不賞臉吧?」

「不會,吃別樣菜也可以啊!」關媽媽打著哈哈。

靠!這只小狐狸。戰以洛憤恨的咬著牙。

「既然戰兄說關媽媽這道菜手藝夠味,那麼就請多用,別辜負關媽媽對我們的好意。」最後,堂千秋拿起湯匙,剔除雞丁,滿滿一湯匙都是鮮紅的辣椒。「真是佩服戰兄那麼能吃辣,頭一次見到那麼愛吃辣的男人。」

戰以洛黑了臉,他的碗里幾乎一半都是紅色的辣椒,額上滴落汗珠,口中麻痛的味覺還未消失。

必宓柔傻眼,沒想到這兩個男人暗中較勁,像個孩子,互相給對方難堪、找對方的麻煩。

眾人眼光都落在戰以洛的身上,只見他還是端起碗筷,拼命的往嘴里送去。

必甯剛搖頭嘆道︰「那可是朝天椒。」辣椒中,最為讓人舌尖麻、痛的香料。

這頓飯,只有戰以洛吃得最為辛苦……

不但汗涔涔,還夾帶著痛苦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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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嚕、咕嚕。像是想消除口中的麻辣感,拼命灌著水。

「我、我還要。」戰以洛喝完一杯水,吐著舌頭跟關宓柔再要一杯水。

她又倒了一杯冰開水給他,最後多拿一顆糖果放在他的掌心。「含著糖果,會減少嘴巴的辣度。」這是高中時代,一個英文老師教全班的小秘方。

他半信半疑,將糖果含在口里。「去他的堂千秋,總有一天我會找人把他‘蓋布袋’丟淡水河棄尸。」他氣悶的低吼著。

「你們兩人……」她嘆了口氣。「真像一對為糖果爭吵的大孩子。」

戰以洛看著她。「你就是那顆讓人垂涎的糖果。」他低聲說著,帶著一絲絲的柔情。

她一愣,終于直視他一雙黑眸。「你今天會來找我,真的想通了嗎?」她輕問著,兩人之間僵持的關系,也是要做一個結束了。

「我想通了。」他認真的點頭。「兩個星期里,我不斷反復思考,也不斷尋求答案,但是不到三天,我發現我滿腦子全是你……」

「但你過了兩個禮拜現在才來。」她有些委屈回答。

「我雖然滿腦子是你,但你呢?」他學她,扁起薄唇。「你想我嗎?在我沒有出現的兩個禮拜里,卻突然冒出堂千秋來,我的心好不平衡……」

「我拒絕堂先生了。」她微微皺眉。「他根本不是因為喜歡我,他追求我的理由,與你之前一樣。」

「呃……」他無語。「但我現在變了,我知道我需要你。你需要我嗎?」

被他這麼一問,她的臉漸漸發紅,最後抿唇不知怎麼回答他,轉身走到流理台旁,動手洗碗。

見她躲避他的問話,他不滿的咬碎口中的糖果,跟上她的腳步。「你要我想通才來找你,現在呢?我想通了,卻換你在躲避我了……套句你說過的話,你身為教職人員,說話不算話,當老師的沒有以身作則。」

「我有。」她低頭洗著碗,聲音如細蚊般小聲。「在兩個禮拜之前,我已經確定自己的心意了……」

他挑眉,從背後擁住她。「你說得太小聲了,我沒听見。」

「不、不要這樣,我爸媽他們在客廳。」她想掙月兌出他的懷里,卻依然被他箍在懷里。

「你不給我一個答案,我不會這麼容易放過你的。」他又使出賴皮的功力,臉龐磨蹭著她頸邊發間,聞著她飄送香氣的發絲。

「我、我……確定自己喜歡你。」

她紅著臉,有一種小女人的驕態。

在兩個禮拜前,他強硬給她的長吻,不但挑起她心湖中的漣漪,甚至像是海浪迎面而來,打亂了她平靜的生活。

可個性淡然的她,極力掩住自己對他的情感,不斷、不斷壓抑自己剛萌發的情芽,當她好好審視自己的心時,才發現她的心頭已纏滿情絲,無力掙月兌。

他微微愣住,沒想到她誠實的說出心里話,著實讓他又驚又喜。

「真的?」他的嘴角勾起笑容。「你真的對那個‘蕩秋千’沒任何意思?」他口中所指的「蕩秋千」,就是堂千秋。

「我根本不喜歡他,只將他當做朋友。」她輕嘆口氣回答。

「當朋友也不準。」他霸道的要求。「那個男人狡滑像只狐狸,你跟他當朋友,只會被他帶壞而已。」

「其實……他的個性跟你差不多。」

一樣自大、狂妄的無比。

「那就更危險了。」他挑眉,唇瓣也開始不規矩的吻著她細頸。「我要想個方法將你跟他隔絕。」

她無奈的笑出聲。

「不要笑。」他的大手握住她洗碗的兩只小手,也沾上了些泡沫。「我是說真的。」

「我對他真的沒有任何的感覺。」她輕道,小手被他大手握住,一股暖意覆上掌心。

「男人都是壞胚子,愈得不到的,愈是想弄到手。」之前他對她的態度也是如此,所以不得不防。

「你在打自己的嘴巴。」她忍不住回了他這麼一句。

「吼,你能不能說些好听話,別淨往我的自尊踩。」他咕噥一聲,輕吮了她頸子一口,留下紫色的痕跡。

「這就是我的個性。」她的嘴角扯起一抹笑容。「你要和我交往,就得接受我的一切。」

「我知道。」他收緊手臂的力道,想將她揉進自己的骨子里頭。「這世上也只有你這樣女人,敢這麼對我拿喬。」

「也只有你這樣的男人,對我窮追不舍。」她終于笑了出聲,帶著一種嬌媚。

「大概我有自虐的傾向。」他替她沖去手上泡沫,硬是將她轉回正面。「你的糖果真有效,我的嘴巴不麻也不辣了。」

「那還要喝水嗎?」她側著頭問著。

「不用了。」說完,便低下頭覆上她唇瓣。

他需要的不是淡然無味的白開水,而是她所給予的甜蜜。

這次,她沒有反抗他,乖柔接受他的吻。

未了,她主動的伸出小舌,輕舌忝他的唇瓣,嘗到一絲絲的甜味。

他攫掠了她的舌尖,以霸道、深情的深吻,索取她口中的味道。

閉上了雙眼,她拋開一切的顧慮,沉浸在他劫掠的熱吻中。

檀口里帶著甜甜的滋味,是他含過糖果的滋味……

而她的心里,也流過甜甜的暖意。

原來,戀愛的滋味只要讓人一嘗,就教人欲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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