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你的心思是在那女孩身上了。」
慕承歡睨著一下午說話次數屈指可數的項知遠,臉上掛著淡淡笑容,並不在意地閑閑說道。
平時他們的對話就不多,今天則更悶了。
「沒有的事,你不要胡思亂想。」項知遠望著不遠處的宅子,心思已經飄到里頭了。
她還在生氣嗎?到底要擺多久的臉色給他看?難道到他們分開之前,都得這樣子了嗎?
「是啊,這麼急著回來,只是因為你還有工作沒做完嘛!」慕承歡淡淡嘲弄。
她不著急,只因為她信任他;他們很匹配,而他能夠幫助家族事業,如此而已。她並不愛他,她也不認為他會愛上她。
企業聯姻,是很平常的事,而她這個沒有商業長才的女兒,能為家族盡力的,也只有這部分了。
只是她有點訝異,那個小女孩真能得到他的注意,是因為他沒踫過這樣的人吧!新鮮感過後,他就忘了……
項知遠把車子停好,繞過車頭打開車門。
她唇邊掛著難解的笑容,跨下車後問道︰「你確定要娶我?我不是個好妻子。」再給他一次考慮的機會.她不是只有他一個選擇而已。
「我娶的是你們慕家的事業。」項知遠靠在車旁,殘忍而直接地說。
慕承歡一愣,接著笑容更艷了。「呵,還真是不給面子啊!」
可是奇怪,她一點都不生他的氣,這樣冷冰冰的他,才是項知遠。
上了自己的車,她的笑容依舊難解。
她可不想讓那小女孩爬到她的頭頂上撒野。她可不是讓人踩了地盤,還可以悶不吭聲的人。
屬于她的,她可沒必要拱手讓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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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慕承歡駕車絕塵而去,一直靠在車側的項知遠嘆了口氣。
女人,沒一個好惹。
她如此,凱兒亦然。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既然他是男人,年紀又比她大.他就先去向她道歉.原本就是他不該對她動粗的。
除了這個原因以外.還有其它的事,他喜歡看她的笑容,現在甚至懷念地嘰嘰喳喳地在他身邊繞,吵他一煩他。
他一直不想理會趙德康,原本根本不把他放在眼底,現在是希望靠他讓凱兒繼續待下去。反正.他就是不要她走。
這表示他是迷戀她的嗎?
應該吧!就連承歡都發現了。
那又能如何?他管不住自己的心。暫時,就放任自己一會吧……
「李媽,我回來了。」嘴里喊著人,眼楮四處搜尋擾亂他的那一個人。
正悠閑擦著玻璃窗的李媽睨他一眼。「我以為你不回來吃晚飯,沒煮耶!待會叫外賣吧?」
項知遠一愣。「怎麼這樣?不是還有另外兩個嗎?」
「他們啊?你們前腳走,他們就後腳出門逛街了,說大概會很晚才回來呢!」
「是嗎……」心里悵然若失他原本想和她說說話,結果她竟跑了。
她一點都不在乎他是嗎?否則那天怎麼會先顧不才小子,至于他,她理都不理。
李媽見他沉著臉跌進沙發里,眉一抬、嘴角一撇。開始興風作浪。
「我說少爺,你失望個什麼勁?」
「我?失望干嘛?」
「不就是……哎,你那張臉瞞得了誰啊?誰不知道只要凱兒一出現,你就兩眼盯著她不放,你挺中意她的吧?」李媽暗笑。
呵,他啊!這幾天就像失戀似的,一張臉苦到極點。
老爺听說了,非但沒緊張,沒氣得跳腳,反倒挺興奮不已。
她不知道是怎麼了,不過她猜想老爺大概中意凱兒多過那位冷冰冰的慕小姐吧!
可是,這樣會不會太晚了?老爺這樣玩會不會太過火了。
被說中心事,項知遠喉間發出低吼。
「沒。」愈說心愈悶。
「是唷!這樣是最好,少爺你都快結婚了。對了,不是我說,你和慕小姐拍的那幾組結婚照美得哩!還有反正凱兒大概不久也要結婚了……」偷偷瞄了陷在沙發里的人,發現他臉色鐵青,她暗笑地繼續說道︰
「听說于師父有在和那不才小子的媽提婚事了。」
心髒受了重重一擊,他說不出那種感覺,很痛、很……受傷。
「是嗎?那個倒霉鬼要娶?也好,就不會讓其他男人受苦受難了。」他覺得受騙丁,凱兒為什麼沒跟他說?就算鬧別扭也該說的啊!害他像個傻子,淨想著她的事,她卻一點都不在乎?
「我看凱兒和那小子挺配的,從小就是青梅竹馬嘛!對彼此了解比較多。」李媽在他對面坐下,和藹笑容里藏著老謀深算的賊笑。
呵呵,老爺這招真狠,硬要逼出他的真心,既然連老爺也支持,看樣子少爺的老婆是換人換定了!
只是不知道一向不愛表露感情的少爺肯不肯順著老爺的意思走,為凱兒放棄他已經許下的承諾。
項知遠垂眼,一肚子怒火。
是啊!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非常了解對方,他們有聊不完的話題、他們是門當戶對。那他又算什麼了?
「既然要結婚了,不好好待在家里準備,還留在我這邊攪和做什麼!」他倏地起身,在李媽不解的注視下快步上樓,重重摔上門。
「那,怎麼啦?會不會砸事呢?」李媽有點擔心玩過了頭。
一會兒後,樓上一陣乒乒乓乓,她靜靜看著,吵鬧聲隨著項知遠下來,其中還交雜著幾聲貓叫。
項知遠一手拎著貓,另一手提著一只皮箱,那是凱兒的;他肩上還掛了一個大背包,是鄭育才的。
天!他要趕人走嗎?這下怎麼辦?
「少爺,你怎麼了?」她連忙追上去,拉住皮箱。
「我原本就不需要人保護,那些人傷不了我,她留在這里根本就是多余的,我還閑她吵呢!」
「你明明就……」被掃來的壓迫感震著,李媽松開行李箱。
「好,我不說話,免得你一個狠心,把我這個老太婆毒打一頓,也趕出去喝西北風!」
她睨著他,分明是不滿他的舉動。
不過……
少爺真的對凱兒很有心呢!才會她隨便挑撥,他就什麼都信了,還氣呼呼地趕人家走。
「哈哈!我贏了!你果然是不才小子!」
凱兒站在山頭上,項家門口,雙手插腰地站在上頭,向下睨著還在努力往上跑的鄭育才。
「你……半路把我絆倒,當然會贏了。真是……一點運動精神也沒有。」吁,這個斜坡真是要人命。
「反正我贏了,不然我們再下去重來一次。」她賴定第一名的位置了。
手上有些擦傷的鄭冑才擺擺手?「免了、免了,我看你想一腳把我踹下去,是吧?」她心眼壞,他是從小就知道的。
「哼.算你了解我。」凱兒轉身正要按門鈴,卻看見門邊散落著兩只行李,而她的貓就趴在她的行李箱上望著她。
「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的東西……」鄭育才也看到了。
「一定是項知遠做的!」只有他那個壞心眼的男人做得出這種事,凱兒瞪著她的東西就這麼被甩在門外,心頭一陣火氣。
他怎麼能這麼沒種?連當面要她走的勇氣都沒有。
「他大概是開除我們了吧。」除非是項家被洗劫,而搶匪看不上他們這兩個窮酸人家的東西,棄置一旁,否則他想不到另一個理由。
他抬起背包,看著一直不發一語的凱兒,知道她心里肯定冒火,可是不走又能怎樣?
「我們走吧!回頭再打電話給項家伯伯,跟他說一聲。」他拉拉凱兒,她卻甩開他的手。
「我才不走!」她的眼眶既酸又痛,可是她不許自己哭,她要討回應得的!
「凱兒,別頑固了.你又能怎麼樣?他要娶別的女人……」他的勸說被她暴戾的眼神所打斷。
「不要說了!」凱兒放聲大吼。
她不接受就這樣子的結束,她不甘心,她要親耳听他說出一個理由,除非他能讓她死心,否則她絕不放棄!
「凱兒……」他眼睜睜看著凱兒抱著貓,爬過鐵門,跳進項家。
「你打不過他的。」見她已經沖向大宅,他嘆了口氣,只得舍命陪番女了,翻過鐵欄門,追上她。
「汪汪汪——」狗吠聲從屋後傳來,小黑發現有人闖入,露出一口白牙準備發揮它勇猛的個性……
「閉嘴!」凱兒指著它大吼,聲音大得足夠把狗嚇得倒退兩步,轉頭落跑。
「哇……」鄭育才見狀大為吃驚。雖然知道凱兒的凶惡如豺狼虎豹,可這回親眼一見,忍不住為之一驚。
看著狗兒落荒而逃,再調回視線,才發現凱兒丟下他,闖進去了。
「唉,這沖動的個性,遲早有天害死她!」他翻著白眼,提步追上。
「項知遠!」
一串雷響既亮又急,要不是方才就听見她的吆喝聲,這下不被嚇著才怪。
李媽窩在沙發里.端著熱茶,茶尚未入口,就把茶給放下了。
唉,才想在忙完之後可以喝杯茶、歇歇腿.然後準備要去睡了,這下她看又得鬧上一會兒了。
「李媽,他人呢?」凱兒一身殺氣,白牙陷在紅唇里,憤慨得教她像個潑婦般的跳腳。
李媽指尖往上一指。「在樓上。」
她眼楮隨著凱兒一轉,上了二樓,笑容此時才敢偷偷爬上她的臉。
老爺果然料事如神,要她別擔心,說什麼等著看凱兒大顯身手、看少爺跳腳……嗯,她泡了壺好茶,等著看好戲呢!」李媽,這下怎麼辦?」鄭育才沖進來,只看見凱兒的身影在二樓一閃而過,他在樓梯口站住,稍喘口氣?
「別怎樣,坐下喝茶吧。」她倒是悠閑。
「不行,凱兒會被他揍死的。」說完,他也跟著向上沖。
「我怕的是凱兒沒事,你這個沒神經的倒成了替死鬼。」李媽微微一笑,按了電話的免持听筒鍵,接著按下一串號碼。
「老爺,好戲開鑼,您安靜收听啊!」
「項知遠,是烏龜就給我開門!你不開門就是王八蛋!」用腳代替拳頭,再加上一肚子氣,敲起門特別起勁。
「凱兒,你這樣子罵,是要他開門還是不開啊?」鄭育才听她這麼一吼,雖然情況緊急,卻又忍不住好笑。
「你閉嘴!」白眼翻完,大腳還繼續往門上踢去。「項知遠,有種就別給我開門!」
「吵死人了。」門「唰」地被拉開,項知遠一身休閑服,頭發微濕,看得出來剛洗過澡。
「干什麼?我做的還不夠明白嗎?你,帶著你的不才師弟,馬上給我滾出去!」他瞪著她,不懂她憑什麼生氣,她才是那個背叛他的人耶!
「你憑什麼這麼做!?」凱兒氣得把還舉在空中的腳一抬,使出她娘教的「奪根飛腿」。
項知遠側身閃過她,「我原本就沒有要留人,早趕晚趕隨我開心,那又怎樣?」他冷冷睨著她,看見她眼眶微紅,他怔住了。
她看起來很生氣、很傷心,為什ど?她有什麼舍不得的,讓她硬是要來向他叫囂?他還是不懂她。
「你你你……」無情無義的死男人,她這麼努力地想保護他錯了嗎?就算她鬧脾氣也錯了嗎?是他先說破她的秘密還一臉興災樂禍,他憑什麼趕她走?
「我累了,不想跟你吵,你走吧!」望著她強忍淚水的模樣,他愈來愈難維持對她不理不睬的冷漠態度。
他想做回原本那個冷冰冰的人,可是只要面對她,一切都成了問題,這混亂是她造成的,他有權利把她掃出他的生活範圍。
或許將來會有點後悔,但他必須這麼做,他已經快要結婚了,她也是,他不想做摧花的男人,不想害她陷入更深的混亂之中。
凱兒用力搖頭。「我不走!」
項知遠揉揉太陽穴,看向她身後的人。「那個……不才,快把她帶走,別逼我動手。」
「是。」鄭育才謹尊師兄之命,拉拉凱兒。「走了啦!這件事不沾也罷。」
她使勁地推開他。「你別管!這是我和他的事。」她堅持地瞪著不肯看她的人,「別逃避啊!有話你就給我說清楚!」
她氣得伸手抓他衣領。「你不要這麼討人厭行不行?」
項知遠抬手一推,輕易推開她。
「把她紿我帶走!」他向鄭育才下了命令。
「是。」鄭育才也覺得凱兒太沖動了,長臂抱住凱兒的腰,一把將她向後拖。
他沒看見項知遠瞪著他圈住凱兒的手臂,臉上露出怒意,也不知道項知遠在一會後也跨出房間。
凱兒不肯听話地乖乖離去,在鄭育才懷里使勁扭動。「啊——你放我下來!項知遠,你別想當縮頭烏龜!」
「凱兒,你瘋啦?鬧什麼?」這樣的凱兒不是他認識的,到底出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她這麼執著地要找大師兄?
哎,他現在是很想問,可是凱兒實在太不听話了,又蹦又跳的,他快抓不住了。
「放、開、我!」凱兒低吼一聲,手肘向後一撞,他吃痛地松開手,凱兒趁機向前沖。
「你別再鬧了。」他伸手拉她,腳下一滑,兩人驚呼著朝樓梯下頭滾去。
「唉呀!你們沒事吧?」李媽還是端坐在沙發里,遵照老板的話,不加入戰爭。
「沒……事。」鄭育才捂著頭上被撞到的痛處坐起身,結果被也是一臉痛楚的凱兒瞪得心里發毛。
「別瞪了,誰叫你跟瘋婆子一樣。」他也很無辜耶!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他以後再也不做了。
樓梯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項知遠一臉慌張地沖下來,蹲跪在她身邊。「凱兒,你沒事吧?」
「別踫我。」她抽回手,拗著脾氣不看他。
下來做什麼?貓哭耗子嗎?免了!如果他憐憫的眼神是要她這樣搏命才能得到,那算了,在他愛上她之前,她早死了不知道幾萬次了。
項知遠難掩心疼地模著她的身體,深怕這麼一跌,把她給跌傷了。「讓我看看……你的頭撞破流血了。李媽,拿醫藥箱。你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不要你管!」她抬手,用力把他貼近的臉推開。
他差點被推倒。「你乖一點!」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任性,真是讓人生氣。
「大師兄,你就離她這一點吧!」鄭育才心里忍不住傷心,他也摔得很痛耶!怎麼沒人理他?
「多事!」凶殘眼神瞪向倒霉的替死鬼,接著拳頭往他臉上招呼而去。
「噢——」鄭育才飛了出去,倒在地上哀嚎。
嗚,大師兄的拳頭果然很硬。
「你這混蛋打他做什麼!?」粉拳掄起,馬上回送一拳。
項知遠捂著臉頰,一臉震驚。「你……」
「你憑什麼動他?」不才小子是她罩的耶!他也沒做錯事啊!
「你給我說清楚,不然我今天不饒你!你說啊!別給我當啞巴,你明明會說話不是嗎?說!」
「閉嘴!」項知遠抓住她的肩往懷里拖,用唇堵住她的喋喋不休。
噢!太棒了。李媽抬手掩唇,壓下歡呼聲。
鄭育才呆若木雞,看著自已的心上人被強吻。
凱兒發覺他的企圖時,已經為時已晚,她為了破口大罵而張開的嘴正巧讓項知遠吻得徹底,她驚呼著想推開他,卻被他打敗,沉入他的熱吻之中……
直到項知遠滿足了,他才退開。
「嗯,你終于听話了。」看著她不安的臉,他心里的堅持還是崩垮了。
避不了,只能面對了。
「李媽,醫藥箱呢?」他瞟向在一旁看戲,差點沒拍手叫好的人。
「喔,這就去拿。」李媽放下茶杯,笑著走開。
冷眼瞪向傻愣著的不在小子︰「至于你,現在帶著你的行李給我滾出去。」
「喔。」鄭育才呆呆地起身走了兩步才想起他少帶了什麼。
「那凱兒呢!」
「她留下。」項知遠摟緊她,怕她被搶走,垂眼一看,發現了她眼底想要藏住卻失敗的欣喜。
是他多想了嗎?還是她又吵又鬧,是因為不想離開他?
「啊——」鄭育才在一旁干瞪眼。
恢復理智的眼懶懶一翻。「你還想再接一拳嗎?」
「不了、不了。凱兒你自己保重唷!」鄭育才看著靠在項知遠懷里的凱兒,還在期待她會喊著要他救命。
但凱兒讓他失望了。
「嗯。」她點點頭,看起來不再那麼慌張了。
鄭育才想起今天她說過的話,或許,這樣子才是她要的。
嗚……他失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