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後果她也怕了,雖然她很清楚姊姊不會四處宣揚,但難保不會被其他人听見——想到這兒,她突然放開黑羽跑去開門,探頭張望外邊有無可疑人影。
「沒事。」黑羽從後拉回她,關上門安撫她。「我進門前探查過,四周人都睡了,沒人在附近。」
翠微轉過身來望著他,眸里有著淚光。「為什麼把身世講出來?您這樣……萬一被人听去了怎麼辦?」
「是啊……」古燕如打量黑羽,從她表情,看得出她正在重新衡量他。「我也想問你,既然事情如你說的危險,為什麼選在這兒說?」
黑羽先擦去翠微臉上的淚,才轉過頭來說道︰「既然要娶翠微為妻,我就不想瞞她;二來,我也希望得到大姊您的同意,而不是偷偷模模,搶親似地把翠微拘在我身邊。」
一旁的翠微頻頻搖頭。
他一番話說得她好感動,但是,她心里就是覺得不安——
「你怎麼說?」古燕如看著妹妹。
「我不知道……」她孩子氣地抹著眼淚。「我喜歡黑羽,也很高興他願意娶我,但是……」
「別跟我說你覺得你不配!」古燕如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不愧是姊姊——翠微眼紅紅地嘟著嘴。
瞧她模樣,古燕如反而同情起黑羽來了。
別看翠微個頭小小、一副天真沒心機的樣子——就是這樣的個性拗起來才嚇人。古燕如心想黑羽今晚所以冒險出門,定也是希望讓翠微知道他的決心。
他,是非她不娶。
即使冒上性命的危險。
迸燕如暗嘆了聲。她想,每個女人終歸想遇的,不過就是這麼一個專心愛著自己的有情郎罷了。
她一見黑羽望著妹妹的眼神,突然抓起妹妹的手,重重往他懷里一推。「就這麼說定了,我妹妹的將來,就有勞你照顧了。」
「姊——」
「你也真是夠愣了你。」古燕如瞪著翠微。「管他什麼身分,重點是你喜歡他、他喜歡你,你要真覺得你配不上人家,就努力啊,我相信他定有辦法教會所有你想弄懂的事。」
姊姊不說,翠微還真忘記自己還能夠「學」。
她傻傻地望著黑羽問︰「您願意嗎?您不會覺得煩?」
他挲了挲她臉頰,反問︰「你以為我現在做什麼?不就是‘教’嗎?」
翠微才恍然大悟。對啊,她怎麼那麼鈍,非得要他說得這麼清楚,她才會明白!
「姊姊,謝謝你,我終于知道了。」
「你啊,傻妹妹,真虧人家少爺願意要你。」古燕如好氣又好笑。
吧麼講這麼白——翠微小聲嘀咕,可一望黑羽的眼,又甜得像沾了糖似。
迸燕如審視兩人。「你們打算什麼時侯成親?能讓我去觀禮嗎?」
黑羽一瞥翠微冀盼的表情,心里掙扎了會兒,但還是搖頭回拒了古燕如的請求。
「恐怕不行,你也知道翠微還在世的消息不好走漏,萬一被村民發現,免不了又是一陣風波。不過日期確定的時侯,我會請朗叔想辦法跟你提一聲。」
迸燕如嘆口氣,她知道他的顧忌沒錯,為了兩人安全,她多少得犧牲一點。
但至少,她知道妹妹還活著,而且被人照顧得好好的。
迸燕如不再堅持,反倒是翠微,又一臉像要哭了般難過。
「別任性。」古燕如好言相勸。「你也知道少爺身分特殊,況且,姊姊打算明日就答應你寶慶哥的求親。到時等我嫁進胡家,說實在,要出門也難了。」
翠微瞧瞧姊姊又看看黑羽。「那我跟姊姊……日後還能再見面嗎?」
這他倒是可以想想辦法。黑羽點頭。
翠微好伺候,知道姊妹倆日後還能再見,她又一掃陰霾,笑逐顏開了。
見她開心,古燕如卻哭了,但這眼淚,是欣喜的淚水。
「姊——」
「沒事。」古燕如搖頭擦去眼淚。「姊姊是太開心了,你知道姊姊一輩子的盼望,就是希望你能快快樂樂的,今天終于看見了。」
「你不要這樣嘛——」姊姊一哭,翠微眼淚再也止不住。
結果姊妹倆抱成一團,哭了好半晌才又破涕而笑。
「瞧瞧我們倆什麼德行——」古燕如抓起巾帕幫妹妹擦淚,接著把她往黑羽方向推。「去吧,快回‘浸月邸’,我這兒不是久待的地方。」
「姊——」
「大姊擔心得沒錯。」黑羽牽起翠微的手,好言相勸。「我們走吧,也不好教朗叔他們擔心。」
「千萬小心。」古燕如再三叮嚀。
「我知道,大姊留步。」
「姊姊保重了。」
待翠微說完,黑羽幫她拉起帽兜,確實遮蓋住她臉後,這才開門探頭。
確定四下無人,他彎腰抱起她,快步奔進黑幕里。
迸燕如就從這時開始哭,但如她早先說的,那是欣喜的眼淚。
回程途中,翠微一直將臉埋進他懷里,直到不再哭泣,她才睜著哭腫的眼仰頭看他。
在昏淡月色照耀下,他一頭黑發似隱夾著銀霜。
她毫不懷疑他剛才所言,他是一名陌生國度的第七世皇子——因為在月光下的他,看起來就像神祇,或像皇族那般的尊貴超凡。
雖說,她這輩子從未見過天神——而見過的皇族,不過就他一人。
可有些事,即使未曾經歷,她也能曉得,他就是。
他定然是他口里說的,蒲澤國的皇子。
只是,如此卓爾不凡的男子,怎麼會看上平凡無奇的她?
她想得太入神,沒意料竟把問題說出口了︰「為什麼是我?」
這時,兩人已進入「浸月邸」邊圍了。
黑羽緩下疾奔的腳步,放下她,打算同她行走一陣。
他定定看了她一會兒。
黑暗中,猶能感覺他目光如炬。
他反問︰「為什麼不是你?」
她嘟了嘟嘴巴,這還需要問嗎?「我很平凡,又不出色——-」
他輕松回道︰「如同大姊剛說的,不出色,可以琢磨到出色。」
「您的身分尊貴——」
「現在的我,不過是只喪家犬。」他一針見血。
「話不是這麼說——」
「話就是這麼說。」他打斷她。「換我問你,你兩年前在河上听見我笛聲,你是因為我的身分、我的才情才喜歡我,或是,就是沒法克制地喜歡?」
這答案再清楚不過。她毫不猶豫地答道︰「那時我又不識得您,哪里知道什麼身分才情……」
「現在的我,又跟之前有什麼不一樣?你當初喜歡我的那些,現在就不存在了?」他站近一步,近到她可以藉月色看見他眼里的堅定,與濃濃的感情。
當然還在啊!她望著他幽閃著光芒的眸子想到,而且喜歡的地方還更多了;他這麼好這麼俊,對她又是無微不至地照顧,還有,更重要的,他竟然還是她一心戀慕的「那個人」——他還說,他也喜歡她。
啊,不,她想到他跟從前有什麼不同了,那首老惹她掉淚的「花泣」,她已好—陣子沒听他吹起了。
還有他的眉眼,也褪去了常印在他眉宇間的寂寞。
「現在的您,比較快樂一點了?」
「是快樂很多,絕不只一點點。」他笑了,那清朗的神色,迷得翠微一陣心跳。
她抿了下嘴。「是……因為我?」
真是傻丫頭。他睨她一眼,故意說著反話。「不。是因為早先那匹狼。」
啊?!她眼一瞠,直要看到他促狹的笑,才知他是在逗她。
「你捉弄我!」她一跺腳。
「誰叫你那麼傻——」還傻得那麼可愛,那麼教人心憐!
他湊過頭去,忍不住想親吻她,可就在兩人嘴唇堪堪相疊之際,他又突然想起。
「不行,今晚的獎賞已經給了,不能再多了。」
他是在開玩笑吧?翠微怔怔地望著他嘴,可眼神一往上移,才發現他說的是真的。
哪有人這麼捉弄人的!
不假思索,她用力扳回他。「您不是說只要我想通了——」
他輕點她額。「你只是想通,但還沒真的做到,所以還不能踫你。」
可是——她嘴張開聲音還未出口,又听見他說了——
「但我也沒說你不能踫我。」
她眨了眨眼,半晌才意識到他剛說了什麼。
他又來了!她小臉爆紅,就連朦朧的月色也無法遮掩她的羞態。
「我不能踫你,但你可以踫我,只是……」他頓了下。「不知道你敢不敢。」
她不敢——她咬了下唇——她怎麼不敢!
小小身體里的倔氣一爆發,可說千軍萬馬也擋不住。她猛地抓住他衣襟,唇就朝他嘴親了下去。
「極差。」被親之後他還馬上評等級。「我不記得我是這麼教你的。」
翠微俏臉又一次脹紅。
「要親我就要認真點親,說不準,我會因為你表現良好,提前結束懲罰。」
听見後邊那句,她一下忘了羞赧。
她一心只想要再得到他的吻,別無其他。
「那您再提點一次,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滿意?」
可愛的家伙。他打趣望著她認真的表情,心里邊想,他所以這麼喜歡她,真的不是沒原因。
在她心里,他真的是第一位。
「你忘了我那時候是怎麼踫你的?」他一邊呢喃,邊把嘴俯向她唇瓣,最後再由她結束這短短的距離。「舌頭啊,你該把舌頭探進來,纏綿地吻我……」
開頭她表現還是拙,可在他半推半就幫忙下,生澀的她終于還是讓他呼吸急促,如火騰燒。
兩人緊貼在一塊,她細女敕的舌尖輕蹭著他唇齒內側,他滋味如此醉人,她倏地變得無力的雙腿差一點支撐不住自己。
黑羽在她堪堪軟跌之際抱住她。
「噢……」她唇貼著他嘴不住喘息。「黑羽……」
黑羽低低笑著,再度將唇覆上。
他沙啞的聲音猶如,讓她肩膀畏縮了下,一副受不了刺激的模樣。
「怎麼了?」他察覺她反應。
「您的唇,我喜歡……」她迷醉地凝視他猶濕的唇瓣,吐氣如蘭。
「隨時歡迎取用。」他說了句俏皮話。
听見這話,她眼倏地殼亮起。「您是說,我想吻您的時侯,您不會反對?」
「你想吻我,是你看重你渴望的舉動,我怎麼可能反對?」他湊臉蹭她鼻頭。
這會兒她又學到了,原來他說的「看重」,是重視自個兒心意的意思。
「那——」她再一次攀住他肩膀,嫣紅小嘴兒湊上。「我還要……」
听著她口齒不清的喃喃,他忍不住破戒,親了親她臉頰。「不錯,剛才那個吻,就比先前那個好上很多。」